唯一呂布傳(16)

唯一呂布傳(16)

夜,人聲鼎沸的晉陽城中一片歡騰的場面。人們飲酒、唱歌,慶祝著并州又一次的轉危為安,慶祝著一個不敗神話的延續與重生。

「來來來,咱哥倆走一個!」高順摟着我的肩膀醉醺醺地道:「你小子怎麼就那麼命大呢?這樣都死不了,啊哈哈哈······」

我輕輕地掙脫他的懷抱道:「什麼命大啊,我確實是死過一次了。」

「啊哈哈哈,你死了,那現在站在這陪我喝酒的又是哪個孫子呢?難不成是你的鬼魂嗎?哈哈哈······」高順笑着笑着又摟住了我道:「有件事我還真要問問你呢,你是怎麼把棺材裏的那具假屍體變成一捧黃土的啊?真是神了,想來那棺材板還是我親自釘上去的呢。」

高順的聲音極大,大到足夠讓我們身邊的人都聽見他說的是什麼。這樣敏感的話題也理所當然地吸引了周圍的貂蟬、陳宮和張遼等人,此刻的他們也都圍了上來想要聽個究竟。

「唉。」我輕輕地嘆氣道:「我說了你們又不信,我是真的死過了,只不過又復活了而已,至於那些土嘛······」我頓了一頓盡量用他們都能聽懂的詞語說道:「其實人死了也不過是一捧黃土罷了,被分解、吸收,爛到連渣都沒有不過是多長時間的問題,那具棺材裏的屍體也只是提前回歸了自然吧,我這樣說你們聽懂了嗎?」

「額······哈哈哈哈······」眾人先是不解,彼此看看后又突然都大笑了起來,也許怎樣都好,他們都不真的關心,對於他們來說只要呂布還活着,其他這些都不重要了吧。

「能讓我和他單獨說一會話嗎?」貂蟬向高順問道。

「額,好吧。」高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宮的眼色終於還是沒有太笨的答應道。

眾人都走遠了,整個世界好像就剩下了我們倆似的,我們就這麼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對方,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良久之後,還是貂蟬率先打破了沉默,難得用怯怯地聲音道:「我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恩。」我答道。

「那你怪我嗎?」

「當然!」出乎貂蟬預料的,我回答的斬釘截鐵。聽到了我的答案,她那曾經傲世無雙的神色也不禁黯淡了下來,幾次還想抬頭說些什麼卻又屢次咽下了肚去。

就這樣,我不動聲色的走到她的面前,像過去那一萬次一樣的牽起了她的手。我想,這一定是第一萬零一次了。「傻瓜。」我道:「我是怪你沒錯,我怪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明一切,為什麼要獨自承擔所有對與錯的懲罰。我怪你無端端的離開,就連生死都不能夠成為你這樣做的合法理由。也許我很笨,不明白你的暗示,那是因為我覺得在你面前我是不用表現的很精明的,你知道嗎?我是呂布,在你的面前我也只是呂布。」

「你個神經病,講的話好肉麻啊!」貂蟬拍打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後整個身子都撲上來滿足的說道:「我們說好了,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呂布,我······也只是你的貂蟬······」

這一夜所有人都睡的很好,喝醉的高順,把酒言歡的陳宮、張遼,還有沉浸在幸福里的我和貂蟬,晉陽城中的百姓們。

這樣美好的夜晚我又做夢了,夢見了自己騎着赤兔奔跑如飛,身後的貂蟬緊緊地抱住我的腰。我們兩人一馬一起飛馳在那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滿載着快樂和希望。

「你累了嗎?」我問座下的赤兔馬道。

「哼哧哼哧。」它說它還有的是力氣。

「那你呢?被大風吹亂了頭髮的美女。」我問貂蟬道。

「我很開心!這裏的景色真好看。如果太陽永遠不會下山我真想一直就這樣飛在空氣中,永遠不要落地!」她仰頭喊著,似乎要告訴天上的鳥兒。

我看着已經偏西的太陽,忽然有了一些靈感,一個異想天開的主意產生了。

「我們去追上太陽好嗎?」我大聲的吼道。

「也······好······」我聽到了貂蟬和赤兔那興奮的聲音。

在下一刻赤兔奔跑的速度陡然加快,一時間差點將我們都甩了下去。我緊抱着它起伏的脖子眼看着身旁的景物飛速的後退。漸漸地,那個紅丹丹地太陽真的變大了,這讓我相信只要一直的跑下去我們總歸是能追上它的。

「看到了嗎?近了!近了!」我大聲道。

「是呀,原來真的可以追日,不只是想想而已的。」貂蟬道。

「哈哈,沒想到這不落的夕陽真的是好美的景色啊,我以後天天陪你看好嗎?」

「好啊,好啊,可不能因為別的事反悔,就算是我老了也不行,你有了新歡也不行!」

「哈哈哈哈······」我們談笑着逐漸接近了太陽。那裏真的是好熱啊,熱到我們都汗流浹背,熱到我們都放棄了身上多餘的衣服。漸漸地,太陽大到脹滿了我們整個的視野,我們伸出手來想要真真切切的摸一摸它,帶着嚮往不怕受傷的伸出手去。

時間靜止,畫面定格在了這一幀,烈馬追風,呂布奪日,原來只是一場秋夢······

我從夢中醒來,睜眼便看見滿目的火焰,那其中的一束躍入天際,帶起了無數的喊殺聲。

「這是怎麼回事?」我對着門外吼道。

「大人,不好了,曹操又殺回來了!」一個侍衛慌張地撞進門來。

「什麼?」我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大聲追問道:「曹軍不是走了嗎?我們的守城將士呢?我不是讓他們不準鬆懈的嗎?都死了嗎?」

「大······大人,侯成反水引曹軍自東門而入,現在數萬的敵軍都涌了進來,晉陽······就快守不住了!」那侍衛哭喊著說完便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悲憤之情溢於言表。

「啊······難道真的是退無可退了······」我一下跌回到床上,大腦里一片混亂。

大火的夜中。

「讓開,讓開,不想死的都給老子滾開!」高順揮舞著大戟向家中奔去,路上全然不顧行人的死活。

「嘭!」他一腳踢開了房門,進屋拽起陳氏就向屋外走去。

「你給我放手,這是要把我拉到哪去啊!」陳氏用盡全力想甩脫高順的大手卻又好像起不到一點作用。

「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嗎?」高順的眼中略微閃現起一絲驚喜道:「唉,可惜還是晚了點。」說完便又拖着陳氏繼續向外面行去。

「你這是要把我弄到哪去啊?我不走,我死也不走。」陳氏對高順一路的抓撓打咬,可這個健壯的男人卻始終沒有一絲的動容,最後陳氏不得已只有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的大手,那一下直咬的高順的鮮血嘩嘩地流淌了下來。

「晉陽城破了,我著人自西門帶你走,這裏是留不住了。」高順無奈道。

陳氏這下終於停止了反抗,任由高順將她放上一匹黑色的大馬。

「你不走嗎?」陳氏突然回頭對高順道。

「我還得去救我的兄弟呢,他們都不會武功,靠自己怕是跑不出去的。」

「你瘋了嗎?是兄弟重要還是命重要?這時候你要是回去就怕是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你還真當自己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了?還是先救你自己吧!」

「唉,你不懂的,我要是回去他們還有一線的生機,要是走了他們可就真的是死定了。」

「在我看來他們死總比你死強!跟我一起走吧。」

「男人的事你不懂的,有些事我必須去做。」高順搖了搖頭就上了另一匹黑色大馬。

陳氏看着就要離開自己視野的這個藍眼睛男人突然開口說道:「我要嫁人了!」

「什麼?」高順像聽到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樣勒住韁繩回頭道:「你剛剛說什麼了?」

「我說我要嫁人了!真正的嫁一次。」她正身坐在馬上氣勢儼然道:「我要嫁的人是一個不世出的英雄,他能夠穿梭於千萬騎中如入無人之境,他能夠阻擋世界上的一切羽箭和暗器。普天之下,雷都劈他不著,因為他的目光熾烈的能閃花天空的眼睛。雨都淋他不到,因為他用河水遮擋住了自己的心。就連刀槍也傷不了他,因為他早已經用靈魂換成了那不敗的金身。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樣的人全天下只有一人。」

陳氏的話說完了,高順卻聽的痴痴地怔在當地,直到十分之一柱香之後他仰天一笑,急急的便驅馬向前奔去。周圍的人清晰地聽見他像個瘋子一樣的沿路叫喊著:「我已經天下無敵了!我已經天下無敵了!」

等到高順的聲音足夠的遠了,陳氏卻又翻身走下馬來。她進到屋裏拿起了一把視若冰棱的利劍,青色的劍柄上赫然刻着兩個大字:我以。——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其後也處。江有沱,之子歸,不我過!不我過,其嘯也歌。(是不是每把劍都該有一個名字,就像一個人那樣,中國人的名字——那是一首詩的祭奠,給每個人都雕刻上難以抹去的生命印記。)

一個騎馬用劍的女人毫不畏懼的向著烈火中的戰場奔去,身後留下的是那一騎絕塵的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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