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很久很久以前.其實並不太久.因為他想忘掉.所以時間被放大.變成很久很久的樣子.那些畫面閉上眼就會浮現在眼前.走得再遠.回頭.它們依舊清晰的擺放在那裏.大概.記憶就是這樣的東西……
默家.沒有人知道這個奇怪姓氏來自哪裏.太多的事實被掩埋在時間的長河裏.只留下口頭上的傳說.被改的面目全非.沒有文字.沒有記載的史冊供人蔘詳.只有這個隱秘的家族.靜靜的潛伏着.
東方的帝瑞王國有着諸多神秘的傳說.太多的秘聞然分不清真假.都變成唱書人手中的戲曲.古老的少有人知曉的存在也被一笑而帶過.
帝都.王城腳下.龐大的帝皇圖書館依舊矗立在令人敬畏的朝陽中.熙熙攘攘的過往路人帶來了生氣.井然有序的傳送艙.忙碌的小販……
不同於外圍的街道的喧囂.秩序.嚴謹的氣氛籠罩在內圍的聚賢街上.巡邏的士兵.生硬的碉堡.死板的盤查.冷清的街道.一切的一切都在彰顯著聚賢街非同尋常的地位.
這裏是整個王國最尖端的術法研究機構.這裏匯聚了最多的人才.最高端的術法.這也意味着這裏有着最強大的戰鬥能力.畢竟在戰場上.高端術法一度被視為決勝的關鍵.
三色堇.坐落在聚賢街臨近皇家學院的一側.因為距離學院很近.近距離的接近著人才基地.稱得上是一方寶地.
這個朦朦朧的清晨.四面八方涌來的人群打破了聚賢街平日的安寧.不常見的大人物紛紛聚集在一起.就彷彿歸巢的螞蟻一般.簇擁著進入三色堇的總部里.
抽象的堡壘.三色堇的總部在整條街上是數一數二的怪異.但就是這怪異的建築.卻湧入了大量的服飾精美的人.稍顯擁擠的大廳.不同於平日昏暗的神秘.天頂吊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浮在空中的燭台.飄蕩著.點亮了整片狹小的天地.
高官貴族.術法大師.各路的精英匯聚一堂.場面卻安靜的可泡.沒有人攀談.也沒有吵鬧.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扉灑進來.裏屋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披散著頭髮的男子走了出來.高挑的劍眉.英俊的面龐.帶着稍稍邪魅的微笑.用着低沉而渾厚的聲音開口.身後跟着幾位學院議員彷彿襯托品立在一側.
「諸位早.竺子修在此向諸位致以最真誠的謝意.感謝諸位能夠參加這次會議.對於近日帝都出現的種種情況.竺家對此已經展開了調查.不久之後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覆.」
男子揮了揮手.一側的議員走上前.「這些是帝都近日發生的事件.其中統一的一點都是從信件開始致使收信人昏迷.其中的術式我們也請示過紫小姐為我們釋疑.但事態不但沒有得到遏制.反而變得愈發的嚴重.更有甚者.昨日公主殿下也因此而昏迷不醒.
現在已經到了一個非危機的時期.這次召集諸位.就是為了解決這次惡劣的事件.諸位一定要慎之又慎.並竭盡全力協助竺家.」
「容我再次說明一下.諸位首先要把消息儘快的散佈出去.讓學院的學生們知曉事態的緊急.防止受害者的再次出現.不需要考慮造成的恐慌.務必儘快的讓學院的各位知曉真相.保證師生的安全.
其次.依據我們已知的信息.犯人所奪取的是人魂的一部分.其中涉及到了諸多的術法難題.在此不一一敘述了.我們得到的結論是.犯人只會奪取人魂的一部分.並不會危及生命.但對身體的隱性傷害不可估量.對此我們必須採取一定的措施來制止犯人猖獗的行徑.
首先.皇家學院的郵遞系統必須全部停止.儘管術法可能有其他的載體.但目前來看.術法可能有必須以信件為載體的先決條件.首當其衝的郵遞必須全部停止.隔離所有的信件來防止情況蔓延.這是最首要的工作.之後的術式解析和破解就交給各位精英的研究者和三色堇的各位.相信諸位齊心協力.一定能完美解決這次的事件.」
大廳響起了一陣掌聲.但竺子修隨即壓了壓手.
「諸位.事態已經刻不容緩.我們需要馬上全方位的着手處理此事.望諸位儘快行動.」
此時.三色堇的大門已經被打開.兩側站立的侍從做出了請的動作.被緊急召集來的人們紛紛起身.向裏間致意后.離席匆匆而去.
很快.大廳又變的空蕩蕩的.
「竺先生.請問.我們……」
「我被委派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我要回實驗室去繼續我的研究.如果我能儘快的破解術式.相信一定能夠為解決這次的事件出力.」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不叨擾竺先生了.另外.請允許我等對主母致意.」
「相信主母會開心的.」
身側的幾位說完便躬身退出房間.只留下竺子修一人.靜靜地站在房間里.
「唉……繼續研究.研究……」
竺子修低聲抱怨著轉過身.突然間神色一變.
轉回身子.對着大開的房門.恭敬地低垂著頭.
一道模糊的影子緩緩的從扭曲的空氣里清晰起來.彷彿被灼燒的扭曲.是撕裂的空間.波動着……
「主母.」
「嗯.不需要著這樣拘束.修啊.怎麼樣.」
「事情已經辦好了.」
「哦.」
被稱為主母的女子卻露出了有些玩味的笑容.但隨着空間波動的平穩.變清晰的模樣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默雲凝.
竺子修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看過了術式.」
竺子修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隨即馬上平穩下來.「是個非常高明的術式.就算我要解析也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好了.我不會管這些雜事你也是知道的.但帝娜是瑞那個老不死的點名要照顧的丫頭.修.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怎麼做了吧.」
「是.」
「好了.去吧.」
默雲凝說完.身影又變得模糊起來.逐漸的淡化在空氣里.消散不見.竺子修恭謹的低着頭.送默雲凝離去很久后才發現.背後已被冷汗浸濕……
竺子修靜靜的站着.長長的嘆了口氣.回憶著這位被稱作主母的女子……
竺家.默家的從屬家族.從久遠的時代開始.就一直依附於默家.而所謂的默家更是一個奇怪的家族.整個家族似乎只是一脈單傳下來的.家中被人知曉的也只有一位女家主.習慣性的稱為主母.
對於大多數人.主母什麼的.比起真人更像是個傳說.但竺子修知道.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竺家人丁稀少.儘管比起似乎只有個家主默家來講稱得上是子孫興旺了.但竺家這一代只有竺子修竺菁晴姐弟倆.出生至今.竺子修早已沒有父母的印象.據主母所說.他們似乎為王獻出了生命.
但竺子修並不能理解拋下了他們的父母.兩個拋棄了自己孩子的人.沒有給自己任何的關愛.甚至連隻言片語都沒有留下.比起愛只能是憎恨更多.幼年時.是主母給姐弟兩人關愛和經濟來源.對竺子修來講.可能.主母更像是他的母親.
但就是這樣親切的人.卻害死的他的姐姐.世上唯一一個親人.親手把他的姐姐推進了末路森林.最後姐姐給他的一封信.居然是遺書.
姐姐說過這是她的義務.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只有她能做到的.怨不得別人……
那時候他和主母的感情淡漠了起來.變得彷彿上下級一般.是主母害死了姐姐.這世上自己唯一的親人.
他所做的.主母也猜到了.竺子修也沒有指望能夠瞞過她.但竺子修從主母的眼睛裏還是看到了失望.只是警告他玩鬧要適度便不再過問.
竺子修卻猛地感覺胸口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可惡……」
10.糟糕的再續與遺失的終章
末路森林.
默雲婉有些獃滯的看着默風.握着他的手已經滑落.
默風轉過頭.瞪着窗外盛開的桃櫻花.
「抱歉.婉兒.我有些心神不定.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或許只是我在找些借口.畢竟這些所謂的親緣關係不是我們守界人所在乎的.儘管我被稱作守界人.我卻不是人類這個種族.」
默風沉着聲音.有些沙啞.
「明明我不是這個種族.卻為什麼會像他們一樣悲傷.我至今也無法忘記.她為我獻祭出的這一切.讓我如此煩惱.我不知道這是對的還是錯的.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就彷彿一瞬間.我和她的距離被拉進在眼前.下一瞬間她又變的如此遙遠而陌生.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因為我不理解她懷有的情感.直到現在我也不能夠很好的理解.所謂的愛.或許只有這一點.我才像個守界人.」
默風從床上坐了起來.掙扎著起身.從床頭取過那件黑色的外衣.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
「以前.我喜歡黑色.它代表着死亡.這種莊嚴而肅穆的顏色被寄託著尊敬和畏懼的寓意.大概.今後也會這樣吧.」
默風站起來.把衣服披在默雲婉身上.
「今天很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默雲婉搖搖頭.
「就算我們同源.我們也是不一樣的.晴兒說過.不能告訴你真相.因為她希望你能夠忘記她.希望你只有七天的記憶.這樣你就不會為這一切煩惱.但我們見面以後.我就察覺到了.獻祭失敗了吧.」
「……」
默風面色有些扭曲.沉默了一會才應了一聲.
「果然是這樣的.大概只留下來很混亂的記憶殘片吧.畢竟大部分回憶都給了我.你……其實對晴兒沒有感覺吧……」
兩人都不再說話了.
「我不想再追究了.隨你喜歡吧.」默雲婉幽幽的嘆了口氣.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默風張嘴想說出挽留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看着默雲婉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是啊……
沒有感情的……
只有愧疚的……
大概是察覺到了這一點自己才變得如此慌亂無措吧.本來以為自己是愛着她的.實際上卻什麼感覺也沒有.不.還是有的.胸口的刺痛似乎在代表着什麼.但我確確實實的記不清楚這痛楚是因為什麼.就連她的死亡都在被時間沖淡著.自己卻只是無能為力的旁觀.回憶要怎麼才能挽回.無能為力吧.
明明是個守界人.卻不得不為這些俗人的東西糾纏着.明明有着常人沒有的力量.卻也做不到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情.
刻骨銘心的場景被時間一點點的剝離出細節.那時候祭壇是什麼樣子的.地上擺着什麼.她是在笑嗎……
太多太多的問題.越是拚命去想.越是回憶不起來……
大概最後這份痛楚也會被時間搶走吧.那時候又該怎麼做.一無所有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的.
大概會一臉茫然的問自己.那是什麼……
……
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嗎.
默風痛苦的閉上眼睛.
如果一切都忘掉.那是對她的不尊敬.也對不起自己.那隻能帶着這份回憶繼續去尋找能回到過去回答晴兒的方法.除此之外.都不是自己該考慮的事情……
……
「大概沒有比你更笨的傢伙了.也沒有比你更頑固的傢伙了……」
默雲婉靠在門上.冰冷的氣息透過肌膚.卻不被默雲婉所注意.
「不願意忘記的人是你啊……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吧.畢竟晴兒和我約定了.在那之前只能等待了……」
「你看到了嗎.晴兒.你說的桃櫻色的約定.我遵守了哦.不過.你也不會因此而開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