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長劍從被刺穿的屍體里拔了出來.悄無聲息的.連掙扎都是奢望.就是這樣.悄無聲息的恐懼君臨在這片土地上.

暗殺與被暗殺的盛宴.鮮血與榮耀.只需要踏步而前.

創世卷曾寫的.殺掉他們.潑灑他們的血.碾碎他們的骨.用他們的內臟祭祀.讓他們回歸神的懷抱.

不論他們死後會去哪裏.那都與我無干.得不到救贖也罷.我只要走下去.沾滿鮮血……

「活在噩夢,已然無懼.」

這是誰說的已經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

上官寂竹終於走出了這片該死的奪命森林.差一點點末路森林真的變成了上官寂竹的末路.這該死的地方.上官寂竹實在是不想再來一次了.回頭瞥了一眼.拉低了帽檐.匆匆離開.

阿舒爾王國的傳送艙速度並不算快.上官寂竹打量著路邊的景色.不同於帝瑞王國的建築風格.散發着粗獷狂野的氣息.巨大的石磚.猙獰的獸雕……

街邊隨意擺着的攤子.路上匆匆忙忙的都是裝備齊全的冒險者.越是臨近末路森林.越是繁華.整個王國的全部生活都和末路森林有關.打獵是一項重要的日常活動.

明明在阿舒爾東北方向存在着一片肥沃的土地.但阿舒爾王國對此開發極少.王室主要精力都用於治理末路森林.

民風彪悍這個詞語足夠形容這個王國.但去年開始末路森林的產出似乎正在減少.儘管這已經影響到王國人的生活.但阿舒爾王室對此絲毫不在意.

鄰國的種種狀況實在是令人擔憂.聽說阿舒爾與印里王國的貿易今年也是頗為不順.貿易得到的物資較往常年更少了.其中印里產出的冰頂融水是帝瑞上層貴族們喜愛的飲品.而由於貿易受阻.這些少量的融水到了阿舒爾以後.直接被王室剋扣下來.阿舒爾的消耗量都無法滿足.更別提流入帝瑞王國了.

不過這也讓上官寂竹從地下人貿易來的聖水價格漲了起來.上官寂竹盤算著.大概能讓利潤翻一倍吧.對於大量的上層人物.昂貴的飲品是必備的.

想到這.上官寂竹卻停住了思索.

傳送艙外.一場普普通通的對話引起了上官寂竹的注意.

「喂.今天收穫怎麼樣.」

「嗨.別提了.今個晦氣啊.剛進林子就被灰背熊趕了出來.」

「這日子真是沒發過了.內圍的野獸怎麼突然都跑到外圍來了.」

「是啊.不過.前些時間不是傳說有神降世嗎.上次酒吧還有一個傳教士模樣的傢伙.真是難以置信的傢伙.」

「昨天家裏的婆娘又在抱怨了.小麥的價格又上漲了.」

「……」

「……」

傳送艙逐漸的變遠.離開了城市.速度也變得快了起來.

上官寂竹閉上眼睛.

如果阿舒爾王國目前的境況不改善的話.後果……

北方貿易路線受阻.不單單奢侈品.日用品.糧食的運輸都會受到影響.阿舒爾東北土地並沒有開墾.現在仍然被荒廢著.整個阿舒爾帝國糧食產量顯然是無法滿足自己的.

而帝瑞王國今年糧食收成只是能夠自給的程度.

在王國南方的伏坎斯聯合體至今對帝瑞仍然抱有仇視的態度.很難從那裏取得足夠多的物資.

由此看來.阿舒爾明年可能會出現物資嚴重匱乏的問題.

上官寂竹想了想.提筆記下了幾句.不過這只是可能.一個歷經數百年傳承的王國底蘊之豐厚.完全不是普通人能夠想像的.區區的物資匱乏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問題.

傳送艙加速的向帝瑞方向駛去.知道帝瑞邊境.傳送艙速度再次減慢下來.上官寂竹放鬆了繃緊的神經.因為在邊境上.迎接他的正是歐陽家的能臣.

躬身迎接家主的人馬上就接到了命令

「準備進宮的衣服和儀式.兩個時辰后準備妥當.」

「是.」

上官寂竹隨即坐上了來接他的馬車.閉眼休息著.

……

帝都.是一個宏偉而輝煌的地方.不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是瑰麗宏偉的建築都寓意著這裏的神聖和莊嚴.在這恢弘的表面下.確實深邃的漩渦.強大的治安也無法徹底管理的里世界.

從人口的販賣到禁藥的供給.一切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匯聚在某個巷子裏.只要有錢就能夠買到一切.包括人命.或許某個殺手組織就是街邊的酒吧.這是那些老鼠們最尋常的生活方式.

「假連翹紳士」是一個在里世界響噹噹的名號.

千年帝都.地下暗勢力錯綜複雜.每個存活着的老牌勢力底蘊之豐厚令人畏懼.幾百年來.南宮家雎鳩家歐陽家底下的暗勢力互相殺伐.但歐陽家出了這麼一位怪才.

悄無聲息的暗殺藝術.劍術術法都強的驚人.而暗殺最重要的隱匿的手法更是無人能出其右.

嶄露頭角.角逐家主.血洗家族……

比起其他的兩家中規中矩的繼承人.上官寂竹這位外姓家主手段殘忍血腥.凶名赫赫的同時也積累了大量的聲望.重整家族與地底世界的貿易往來.贏得了國王的賞識.為歐陽家的發掘了大量的人才……

一系列的作為使得歐陽家在短短几年時間裏隱隱有蓋過另外兩家的趨勢.而上官寂竹毫不留情的屠殺也讓他的仇家遍地.委託而來刺殺上官寂竹的不在少數.但結果卻不單單是刺殺失敗.連殺手組織都被一窩端了.

連續幾次事件發生后.「假連翹紳士」這個繞口的稱號響徹黑暗的里世界.

殺手組織對此也只能避讓.

近乎傳奇的一個人物.年輕的嚇人.有人謠傳上官寂竹是莫名其妙的就發家致富了.歐陽家的獨子被暗殺死了.只剩下一個脫線的大小姐.而其他的順位繼承人紛紛離奇暴斃而死.歐陽家的大小姐頭一昏.歐陽家主就這樣迎娶白富美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當然.這都是飯後笑談.上官寂竹不可能只憑運氣就能得到這一切.其間種種……

「家主大人.到家了.」

「嗯.」

上官寂竹端起了架子.優雅的下車.抖擻精神.直視着前方鐫刻着歐陽兩個大字的匾牌.勾了勾嘴角.快步走進庭院.

「馬上準備進宮事宜.」

「是.沐浴的儀式已經為家主準備好.」

「好.」

侍從躬身退到一側.靜靜的等候上官寂竹沐浴更衣.然後向皇宮通稟.準備覲見的馬車和衣物……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

一切似乎是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似乎是……

被雕刻着鎏金花紋的馬車由侍衛引領着.往宮殿方向走去.其間設立了數個哨點.整個馬車被嚴格的盤查了數遍.這是必經的程序.沒有任何人能夠例外.這些檢察官直接被掛在學院的帝瑞任命.

上官寂竹按照慣例停在一邊接受檢查的馬車上.在安全的皇宮.戒心稍稍的放鬆了些.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隊宮女急匆匆的從車旁路過.往國王的寢宮趕去.

「歐陽大人.請.」檢察官側身做出了請的動作.上官寂竹點頭示意一下.車夫下了車.把馬交給一側的檢察官.車夫拉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馬車.一步步的走進皇宮裏.

能夠坐在車裏覲見是上官寂竹作為歐陽家主與國王面前紅人的特權.但是駕車在皇宮裏狂奔怎麼想都是不何體統的事情.最多是坐在車裏.由車夫代替他走.這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但上官寂竹剛剛趕到殿前.

嘈雜的聲音出現在本該莊嚴肅靜的地方.上官寂竹下了車.有些疑惑的張望了一下.

一個穿着綉著金絲花紋長袍的中年男人神色有些慌張的往外走着.帝羯作為一代帝王.卻有些衣冠不整.上官寂竹趕忙站在一側.躬身向帝羯請安.

「走.」

帝羯只說了這一句.便起身帶着諸人往七公主的宮殿方向走過去.

上官寂竹還沒有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跟着眾多的群臣們一同向大殿後走去.

「蒂娜公主.您剛剛病癒.竺先生說了不能隨意的走動.」

「知道知道了.我就出去散散步.」

帝羯一行人剛到達七公主殿門前.殿門就猛地被推開了.七公主就彷彿小鳥一樣跳了出來.

「咦.父王.」

「竺先生不是告誡你不要隨意走動的嗎.」

「可……」

站在公主身後的侍女紛紛低頭向國王行禮.帝羯揮揮手示意她們退去.看了看安然無恙的女兒.不由得鬆了口氣.儘管之前竺子修再三保證自己能夠救醒公主.但帝羯還是擔憂不止.

現在看到女兒面色紅潤.顯然已經沒有大礙.這些日子累積起來的壓力瞬間爆發.

「朕的女兒受到了不明身份人的襲擊.竟然昏迷不醒數日之久.直到現在.連襲擊的方式都不能確定.是不是說.朕隨時都可能受到來路不明的襲擊.嗯.要你們這群飯桶做什麼.」

「陛下請息怒.臣等正在全力搜查.」烏壓壓的跪倒一片官員.

上官寂竹對此只能摸摸鼻子.有些搞不清現狀.

「一個星期.如果我看不到犯人的腦袋.你們就收拾滾吧.」

「是.」

帝羯大手一揮.群臣就退出了庭院.國王明顯現在非常的生氣.沒有人觸這個霉頭.除了上官寂竹.

「稟告陛下.北方阿舒爾帝國已有不穩的跡象.」

「哦.歐陽家主講講.娜娜.過來.」

「北方末路森林內圍的野獸開始向外圍擴散.這使得外圍森林捕獵難度大大增加.普通人的生活狀況每日愈下.但王室對此不聞不問.阿舒爾整個王國的根基都在動搖.但今後阿舒爾可能會採取新的措施對抗這些狀況.儘管目前看起來很是危急.但據我而見.衝擊不會太大.相信不久之後.阿舒爾也會出台不少對策.畢竟阿舒爾能臣眾多.」

「很好.這是很重要的情報.歐陽家主辛苦了.」

帝羯面無表情的說完.便示意上官寂竹退下.

上官寂竹行禮后離開.轉身前.只是饒有深意的看了蒂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