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暗涌

第91章 暗涌

殷重燁乾脆利落地走了人,枕霞伸手一劃,像是撩開厚重的帷幕一樣,一尊凝九霄霞光以為瓦,裁太陰月華以為簾的宮殿自黑暗中閃現,她踏上水色台階,推開門,回身俯視眾人:「諸位隨妾身進來吧,這世上想來無人比妾身更了解廢都了。」

一眾修仙者俱都跟了進去,與大殿中分賓主坐定后,不少人慢慢回過味來,看枕霞的目光也帶上了警惕。

十萬年前始皇隕落,戾皇竊位號令眾生,千年後大劫現世,由始皇遺孀挽霞妃子牽頭,眾義士結討戾大軍殺入天都,諸戾皇,那一戰發生了什麼今已不可考,只知道戾皇以一己之力斬殺至少半數討戾大軍,挽霞妃子於功敗垂成之際自爆成功重創戾皇,緊接着天都就無端爆炸,空間驟然崩潰,將重傷的戾皇和天都廢墟一起卷進了混亂時空裏。倖存者僥倖逃離了空間亂流的絞殺,卻也無力尋到天都,無法收攏道友遺骸,只能各自歸去,將此事付諸筆墨留與後人。

戾皇的死帶走的不僅僅是殘暴的統治,還有無數驚才絕艷者的性命和傳承。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話本都以「某某僥倖得入廢都,得某某大能功法」為開頭,為主角稱王稱霸的一生奠定雄厚的根基,廢都幾乎是所有修仙者夢寐以求的寶庫,儘管消失了十萬年的它已經成了一個傳說。而現在,枕霞居然有膽子說她了解傳說中的廢都,在壽命與修為掛鈎的修仙界,所有人都不得不謹慎起來。

不是沒人懷疑她的實力,但當出自大宗門的深知種種隱秘的修士都保持沉默的時候,所有的異樣心思都被牢牢克制了。

「能被宗門派來,在座的各位想來有不少人都知道妾身的跟腳,妾身乃斜照亭現任器靈。」枕霞目光掃過神色各異的人類,「昔年斜照亭第一任器靈道號挽霞,你們大概也聽過這個名字。」

當然知道,傳說中的始皇之妻,始皇死後被戾皇收服,最後用命給了戾皇致命一擊的女人。

「挽霞姐姐棄永生入人道修行,妾身方被斜照亭孕育而出,自號枕霞。挽霞於我如姐如母,賜命之恩妾身永生不敢或忘。當年挽霞姐姐下降始皇改道號為挽霞妃子之景猶在眼前。轉眼始皇以身化天障,戾皇竊位,諸般倒行逆施之舉惹得眾怒,諸位先祖跟在姐姐身後討伐戾皇的場面妾身也還記得。」她頓了頓,「妾身更記得,是姐姐以神魂俱滅為代價借與神器最後的聯繫關頭引爆斜照亭,將戾皇與建立在斜照亭中的天都卷進空間亂流里,才使討戾不至於功虧一簣,討逆聯軍的修士都欠她一份因果。如今參與討戾的都死了,挽霞姐姐隕落了,斜照亭也成了斜照墟,但妾身還沒死,不少人的宗門也還在,那筆因果理當由我們繼承,在談廢都之事前,眾位還是先還了欠我們姐妹的因果吧。」

修士們不由皺起眉,看着枕霞的目光極為不善。他們都是為了利益而來,沒想到好處還沒討到,先要接一筆爛賬。之前幾萬年裏,枕霞一直沒提因果之事,他們都以為是挽霞人死債爛,所有因果早就翻篇兒了,卻沒想到枕霞挽霞居然是一脈相承,她竟連因果也一併擔下了。因果這東西越欠越深,而她隱忍了幾萬年,如今早就不知道重成了什麼樣子,現在若是枕霞獅子大開口,為宗門氣運計,他們還真得捏著鼻子應下。

思及此處,城府淺些的看枕霞的目光里已帶上了殺意。哪怕她是個老怪物又如何,這麼多宗門一起上,難道她還會比戾皇更難殺么。但更多的人卻垂下了眼,他們還記得枕霞是器靈,毀滅她的本體才能真正殺了她,但斜照墟的種種神異之處他們都看在眼裏,想毀了它實在不易。

枕霞慵懶地撥弄著自己的指甲,對某些惡意的目光視若罔顧:「眾位想來都知道,傳說太古之前有寂華大神造了五尊神器,一尊歸夢谷成了神墓被鎮壓在西域,一尊鋒骨城藏於南域靜海三千年一開,一尊無空扇面隨諸行尊者不知所蹤,一尊流螢畫卷隨驚鴻瑤姬飛升仙界,你們猜最後一尊去哪兒了。」

她抬起頭,對着心生不詳預感的人們露出一抹矜傲的笑:「沒錯,第五尊正是你們腳下的斜照亭,神器不滅器靈不死,諸位道友可要試試這句話的真假?」

這下,哪怕連城府最深的修士都忍不住面露驚容,神器有道韻護持,除非主人動手或者大道崩毀,仙君以下沒人能毀滅神器。這意味着枕霞是永生的,欠一個永生存在的因果,只要對方不鬆口,自己的宗門只能背着因果,直到某一天會日漸膨脹的因果磨凈氣運,生生拖死!認識到利害關係,所有人的神色都滿是忌憚起來,帶頭者慎重問道:「你要我們怎麼做?」

枕霞頂着所有威脅的目光,笑容愜意:「傳說神墓歸夢谷里藏有重寶,諸位每個宗門出五百位青年才俊,效仿太古下凡的仙人那樣以血祭之法開神墓之門,替妾身取出那件重寶,這筆因果就算了結,諸位意下如何?」

如何?「絕不可能!」所有人異口同聲,且不說同門之情,單論利益,哪怕是對大型宗門來說宗門來說,五百個精英弟子的性命都佔了宗門三成的中堅力量,失去了他們宗門和解散有何區別?再者,太古仙人以近億中高級修士血肉靈魂為祭,方打開神墓之門。哪怕他們真的喪心病狂到祭祀門下弟子,這麼區區幾百萬人填下去半點反應都不會有!答應她宗門即刻就會毀滅,可不答應她,難道要看着自家宗門一點點衰落下去嗎?枕霞簡直是在逼死他們!所有人都忍不住目露凶光地看向枕霞。

含笑看着那些欠了因果的修士的情緒已經被憤怒和絕望引動,枕霞這才慢悠悠地開了口,這一次她的聲音有如天籟:「不那麼做也行。我可以與諸位了結因果,甚至可以讓你們每個宗門派三人進廢都。非我有意阻攔,只是當年天都已經自爆過一次,如今已是千瘡百孔,每個宗門進三人已是極限了。而且那三個人必須在金丹期以下,金丹成則道心已經上應天道下接法則,廢都內部法則混亂,可禁不起任何對法則的引動了。」

她這麼好說話,眾人簡直不敢相信,特別上道地問她:「枕霞仙子慷慨,不知所求為和?」

枕霞道:「我要眾位以道心起誓,確保自家弟子進入廢都后,見宮室燒宮室,見池塘平池塘,見戾皇手下之屍則挫骨揚灰,我要他們走過的地方只有廢墟!但,所有人不許踏進朱天宮一步,哪怕是一片衣角碰到朱天宮門,也得給我留下一隻手。諸位可答應?」

「一言為定!」和前一個條件比起來這個條件簡單得不值一提,為防枕霞再變卦,所有人當即立下道心誓言,飛也似離開這裏,趕着去逼自家門下弟子發誓,再也不想多看這個女人一眼。

待到所有人離去,枕霞坐在上首傾聽着耳邊亘古不變的安靜。卸下之前高高在上的樣子,慢慢露出一抹悵然的笑。最先提出的要求當然不是她的目的,她還記得當年與圖沐那場短暫情緣里,他曾教過她的。談判這種事,就是應該先摧毀對方的冷靜,而後把價喊到他絕對不能承受的高,接下來她真實的要求才會容易達成。不然以修仙中人愛面子的程度來看,要他們每個人都立下道心誓言絕非易事,而沒有道心誓言為約束,她可不敢相信那些進入廢都的人會願意費時間大肆破壞廢都而不打擾姐姐的宮室,畢竟對修仙者來說利益可比承諾重要得多了。

從姐姐被幽禁那日起,她就一直在幻想着有朝一日將戾皇斬於刀下,遺憾的是在她化形之前戾皇就被姐姐親自滅殺,而她也因為斜照亭受創而被迫沉睡,直到現在暗傷還沒好全,失去了將他挫骨揚灰的機會。本以為她將永無復仇的機會,沒想到空玄老祖的弟子進的秘境竟然是當年天都飛出的一塊碎片,上面居然還有一個仙骨萬壽木的分株,卻是將廢都自空間亂流深處扯了出來,雖然姐姐已經不在了,但朱天宮中的舊物卻也可讓她聊作慰藉了。

她生來永生,瓊姿玉貌,身負絕強戰力,權勢財名伸手可得,她無欲無求,只是那一份殺親之仇,永生不能或忘!

此時此刻東域浮古宗

東域最出眾的門派當屬上三宗與下六門,上一次天地大劫前,穹衍宗佔據魁首之位逾萬載。兩萬六千年前的天地大劫結束后,崇雲老祖繼承太古宗門遺址,開創崇雲仙宗,又五千年,崇雲仙宗異軍突起,穹衍宗卻還沒從之前的大劫中緩過氣來,此消彼長下,崇雲仙宗悍然登頂,至今已有兩萬多年。而剩下的浮古宗則是一萬多年前才創立的,較之前兩位少了幾分底蘊,暫居第三。正是因此,浮古宗素來銳意進取,不過門下弟子心性上難免有些浮躁。

這一點從浮古宗的裝飾便可看出一二。以康宇真君的洞府為例,牆上頂上樑柱上無處不刻畫着精緻符籙,乍看精美不凡,細思卻難免感受到主人家的炫耀之意。不過它的主人現在卻完全無心炫耀自己在符籙上的造詣之深,他省視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洞府里的人,面色凝重。

面前之人(姑且當他是人)一身紅紋藍袍,雙手籠在袖中,發梢帶着暗紅,面色慘白,連唇色都是毫無血色的白,襯得那雙妖異狹長的眼睛愈發鮮紅得像是要滴下血來。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他都不像人族。人老成精,康宇真君神色不變,但警惕心已經提到了頂峰,他的手忍不住摸向袖中,那裏藏有他手上威力最大的符籙,那是他在斷潮城破時都沒捨得用的。

「我要是你,就會立刻鬆開手。」藍袍男子聲音冷淡。話音未落,康宇只覺手腕劇痛,低頭只見一道焦黑蝕痕橫亘在手腕上隱隱可見皮下白骨。甚至沒有看到火焰,自己的護體靈氣與靈器的雙重保護就被輕易蝕穿,康宇毫不懷疑,在催動符籙之時,他的元嬰或許就已經被他燒乾凈了,最好的結果不過是他們倆同歸於盡,但他可一點都不想死。沒有掙扎,康宇識趣地收回手,臉上甚至浮現一抹毫無異樣的親和笑容。

「這樣就好,接下來我們可以聊聊了。」藍袍男子自顧自坐下打量著康宇,赤紅的眼睛帶上笑意卻更顯森冷:「我叫灼昕,奉主上之命來和你談一筆交易。」

康宇目光依舊凝重,心下卻鬆了一口氣,既然對方有求於他,至少性命無虞,只要還活着,屆時振臂一呼,浮古宗上下數千人害怕留不住這麼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東西?打定主意不讓對方活着離開這裏,康宇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風度翩翩道:「道友想和我談什麼?」

「我想康宇道君應該認識這個。」出現在灼昕掌心上的正是一個精緻的棲獸袋,其上浮古宗的徽記被特意展現在康宇的面前。

「天瑞的棲獸袋怎麼會在你手上!」康宇神色大變,伸手就要去搶自家徒弟的遺物。那年斷潮城破,兵荒馬亂間他與弟子失散,回來就聽說他的名冊暗了,連一件遺物都沒能找回。十來年間,每每想到自家弟子的屍身會在荒野間為野獸分食,康宇就心痛得連入定都做不到。他活了六百年只收了天瑞一個弟子,他教他識字走路修道習武,那是他的心頭肉。

「別急啊。」灼昕收回手,而後頂着康宇驚怒的目光,掐一個指訣點上棲獸袋,只見明光一閃,虛空中浮現一抹幻境,赫然就是圖彌婉先斬了天瑞的手,又在他求救之前將他滅口,最後放火焚屍的那一幕!灼昕激發棲獸袋的手段正是浮古宗的正宗手法,顯出的畫面雖然過短卻沒有作假,天瑞確實是死在圖彌婉手上!

滿意地看見康宇的眼因憤怒而通紅,灼昕一把將靈氣散盡棲獸袋隨意拋進康宇懷裏:「方才那一幕是真是假道君大可去查證。」他道:「我家主上欲助道君替令徒報仇,不知道君意下如何?」

康宇捏著棲獸袋的手不住收緊,哪怕竭力壓制,眼角依舊隱隱發紅:「你們要我做什麼?」

「我等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出了十萬大山,對外界風俗不甚了解,還望道君閑暇時能指點我等幾句。」灼昕說得謙遜,妖異紅眸里卻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這是要他做妖族的內應啊。康宇聽出了對方的意思,但怒火攻心的他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印記只能激發一次,現在棲獸袋靈氣散盡已經不能作為證物,想要光明正大找上門去已不可能,他只能自己動手,正需要對方的幫助。天瑞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康宇忍不住咬牙切齒:「我可以給你們報信三次,道心為誓。」他死死盯着灼昕的眼睛:「告訴我,霄兮那個賤人在哪裏!」

三次嗎?灼昕見康宇神色焦躁,心知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也不再糾纏:「霄兮此時正在中域斜照亭,那裏可不是安穩地方,你大可派人將她圍殺於中域。」

康宇雖然憤怒,但也沒完全丟了腦子,或者說正因為報仇心切,他的思緒甚至要比之前更加清楚:「崇雲仙宗素來護短,不可能放任門下弟子一人在外,必有師長在側。崇雲仙宗是封鎖萬獸山脈的主力,灼昕道友不如與我一同,正可剪除它的羽翼。」分明是在拉外援,卻說得好似幫了他們一把,灼昕張口就想嘲諷兩句,轉念一想,卻也覺得他說得未必沒有道理。

康宇見灼昕露出思索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謀劃成了大半,正欲再加把勁,忽見那赤紅的虹膜猛地蒙上一層黑霧,他來還來不及看清,對方便猛地低下頭。再抬頭時,灼昕嘴角已掛上了一抹詭異的笑:「主人剛剛說斜照亭里出現了一個叫廢都的秘境,浮古宗可以送進去三個人,雖然修為限制在金丹之下,但有心算無心又是三對一,總能殺了她的。我在此提前給道君道喜了。」

康宇籠在袖中的手握得死緊,雖然面前還有一個不辨敵友的灼昕,但他的注意力卻已經分了大半去謀劃到底放誰去廢都以確保霄兮死得儘可能地慘。

雖然康宇面色沉鬱地連說好幾次還要再仔細謀划以防萬一云云,但事實上一人一妖都已對取圖彌婉性命一事十拿九穩了。

東域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山峰峰頂上站着兩個人。正值金烏西墜,夜風漸起,暖色的夕照映紅二人的側臉,恣肆的風卻沒能牽動哪怕一絲頭髮。站在前面的男子有着一張俊美得近乎虛假的臉,另一個一身藍袍的人則落後於前者整整一個身位,他的唇毫無血色,一雙眼睛卻紅得像是要燃燒起來,卻正是灼昕。

此刻他一改在康宇道君面前的倨傲,態度恭敬得甚至可以說是卑微:「亦喧長老,浮古宗的釘子已經埋下了。」

「你做得很好。」被喚作亦喧的男子挑眉輕笑,他的臉本就昳麗至極,眼角眉梢暈開的那一抹笑意便如皎月破雲朝霞漫海,連晚霞之絢麗都不如他半分俊美。然而面對這讓人目眩神怡的笑,灼昕卻連抬眼的勇氣都沒有,他低頭屏息聽着亦喧繼續道:「九晏宗、浮古宗都已在掌握中,崇雲仙宗如何了?」

「崇雲仙宗大門上掛着至少三枚生死鏡,除了長老們,我族都無法躲過它們的探查。」灼昕頭低得越深了。

亦喧溫和道:「崇雲仙宗水深得很,你們確實很難插手。」

他的親和讓灼昕的膽子稍大了些,忍不住問出一個困擾自己良久的問題:「威脅那些人類實在麻煩,真要探聽消息,我們乾脆把他們也變成鬼族不就行了?」

「有道紋師在,現在還不是我族下場的時候。」亦喧道,「探聽消息並不重要,我要的是挑動人類內耗,人心的黑暗、亡者的怨恨、生者的痛苦凡此種種皆可供養我族。」

夕陽已被地平線吞沒,夜色漸染,比夜色更加濃重的黑霧自虛空中滲出,盡數攏進那隻如玉的手中,霧越黑手越白,分明涇渭分明,糾纏的姿態卻又親密得像是不分彼此。「斜照亭又有一個秘境破碎了,空間意識破滅的怨恨,眾生湮滅的怨恨何其動人。」隨着他的說話聲,掌中黑霧已全部沒入他的身體,亦喧臉上浮現饜足的神色:「縱有天下又如何,我們鬼族要的可從來不是疆域啊。」

灼昕有些不明白:「浮古宗早有我族的人呢,您為何特意讓我讓我去接觸康宇真君?」

亦喧輕聲道:「我們殺不了霄兮,但是人族可不向我們一樣拿道紋沒辦法,康宇與她有仇,動手才不會讓他們察覺。鬼族要活,道紋師必死。」

他道:「十萬年前人間大亂,負面力量爆發使得我族力量劇增,雖未能掙脫不死火山的鎮壓,但也能騰出手來布下暗子,我截取了幾個廢都碎片散落在外,又於其上留下可以牽引到廢都的東西。如今廢都終於現世,人族免不了一番內鬥,諸般惡念一起,又是我族壯大的時機。你手下那些內應可以動一動了,讓他們斗得越狠越好。」

「是。」灼昕躬身應是。

給灼昕布下任務,亦喧本欲離開,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他轉身,伸手便往灼昕身上一抓,如花開般的手勢卻自灼昕的體內扯出大團黑霧融進自己的體內。粉身碎骨一樣的劇痛讓灼昕立刻癱倒在地,連慘叫打滾的力氣都沒有。鬼族用的只是亡者的身體,他們從來沒有痛感,但一旦傷及本體,那種前所未有的劇烈疼痛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亦喧自手下癱軟的軀殼邊走過,姿態翩然如九天仙人,連聲音都如仙音一樣清潤動聽:「雖然我理解入侵崇雲仙宗的麻煩,但,這不是我不懲罰你的理由啊。」

話音未落,亦喧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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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踏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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