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8

跟殷老爺子道別後，凌恆也沒讓之前那人送，獨自離開了會所。

凌恆準備上網查查看今晚還有沒有回C市的機票，結果一打開手機，就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基本全是殷諾打來的。他錄節目時手機開了靜音，錄完節目后又突然得知殷老爺子要見自己，一路上都有些緊張，就忘了調回鈴聲，哪知竟害得殷諾如此擔心……

凌恆心中一顫，連忙回撥了過去，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傳來殷諾略為急促的聲音，「凌恆你沒事吧？」

凌恆垂下眼眸，沉聲回道：「我沒事，剛忘把手機調回鈴聲了，抱歉，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你現在在哪？」不等凌恆回答，殷諾又有些猶豫地小聲問道：「我爺爺他……沒為難你吧？」

「沒，殷老他人很好，對我很客氣。」對你也真的很好……凌恆默默在心底補充了一句。

「恩？」殷諾愣了愣，有些沒明白凌恆的意思。

凌恆說：「我先看看還有沒有機票，回去了再跟你具體說。」凌恆原本的計劃是第二天早上回C市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特別想見到殷諾。

「別——」殷諾連忙道：「我已經在飛機上了，估計你再晚幾分鐘回我電話，就變成我無法接聽了。」

聞言，凌恆心底頓時湧上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所以殷諾竟是發現聯繫不到自己后便要直接跑來S市嗎？一時間欣喜、愧疚、自責交織浮上心頭，怔了片刻后，凌恆才柔聲回道：「好，那……待會見。」

掛斷電話后，凌恆先是回到酒店換了一身裝備，然後也沒讓小方跟着，便一個人開車去機場接殷諾。

殷諾抵達S市時已經過了凌晨，機場人不多，凌恆幾乎是在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殷諾。這一刻，凌恆恨不得直接上前將人緊緊抱住親吻。但想到近來網絡上的腥風血雨，他還是忍住了衝動。

兩人並肩而行，殷諾邊走邊問道：「我爺爺今天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就說了一句話。」凌恆笑道：「他讓我好好照顧你。」

簡單幾個字，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殷諾耳邊，他猛地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轉頭質問道：「你說什麼？」

殷諾很少有情緒波動如此明顯的時候，凌恆看着他微微睜大的雙眼，表情呆得可愛，瞳孔中似有星辰在閃爍。

凌恆笑了笑，附下身靠近殷諾耳邊，輕聲重複了一遍：「他讓我好好照顧你。」說完，抓住殷諾的手腕，拉着他繼續往前走，「先回車上。」

兩人回到車上后，凌恆先是抓着殷諾狠狠親吻了一番，直到彼此都有些呼吸急促，才緩緩放開對方，啟動發動機，準備開車回酒店。

殷諾更是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不確定地看向凌恆，問：「我爺爺他，真是這麼說的？」

聞言，凌恆也有點疑惑了，他偏頭看了一眼殷諾，說：「真是這麼說的……你不相信？你爺爺可寶貝你了。」

殷諾自然知道自家爺爺是非常疼愛他的，否則也不可能同意他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家爺爺居然這麼快就接受了凌恆，還心平氣和地跟他聊自己的事，這不科學。

殷諾說：「可是上次他提到你的時候，還一副恨不得想殺了你的樣子。」

對此，凌恆倒沒有過多意外，殷老爺子能接受他們在一起已經很不容易了，對於搶走他寶貝孫子的人，他恐怕很難再有什麼好臉色？

凌恆順口問道：「上次是什麼時候？」

「就是上次我……」說到一半，殷諾忽的頓住了，他想起這件事情他還沒有告訴凌恆，於是猶豫片刻后，含糊道：「就是上次我回主宅的時候，我爺爺知道我在外開了一家公司，想單幹，非常不高興。」

凌恆用手敲了敲方向盤，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似笑非笑地說：「你爺爺很不高興，所以你就在他門前跪了一天一夜當作賠罪？」

殷諾愣了愣，他沒料到凌恆已經知道這件事了，而且看樣子還是自家爺爺告訴他的。

當時他不吃不喝地跪了一天一夜，殷老爺子心疼他，又或者是想起了殷父之前的慘劇，便勉強同意了他跟凌恆在一起的事情。

不過殷諾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那天他爺爺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在無奈同意了他的請求后，緊接着又冷冷扔下一句話：「凌恆是吧？兩個男人，我倒很想看看你們到底能走多遠。」

大概也是因為殷老爺子提到凌恆時的語氣太過恐怖，殷諾一直都沒敢讓兩人見面，準備等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更久了再作打算。

見殷諾遲遲沒有回話，凌恆又道：「我希望下次有關我們的事，我不再是從別人口中聽說。」

殷諾垂下眼眸，低聲道：「我只是不想你擔心。」

凌恆緊緊抓着方向盤，心道：恩，不想讓我擔心，等我從其它地方知道后，好讓我心疼是吧。

要不是現在正在高速上面，凌恆覺得自己肯定會忍不住想要狠狠懲罰殷諾一番。

兩人回到酒店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凌恆奔波了一天，開始還覺得很累，但自從接到殷諾后，他整個人就清醒了。

殷諾準備去洗漱，他就藉著「兩人一起洗澡更快，洗完早點休息」的借口，強行把殷諾拖進浴室。結果當然沒有好好洗澡，只抱着人又是親又是咬的。

殷諾：「……」

殷諾就知道「兩人一起洗會更快」這種話根本就是謬論！

但他沒辦法啊，面對凌恆的要求，他幾乎就沒有「拒絕」這個選項……

直到殷諾被某無恥之徒按到牆上時，他終於忍不住了。溫柔的皮膚觸到冰冷的瓷磚，刺得殷諾瞬間清醒了不少，他推了推凌恆，問：「錄了一天的節目，你不累嗎？」

凌恆咬住殷諾的耳垂，低聲道：「之前還挺累的，不過現在很精神。」說完，又動了動身體，似乎是要以行動向眼前的人證明，他到底有多精神。

殷諾：「……」

「你不想我嗎？」凌恆轉回頭來直直地盯着殷諾，目光幽暗，聲音又低又啞，充滿了誘惑。

殷諾緊咬着嘴唇，沉思片刻后，雙手環住凌恆的後頸，平靜道：「好吧，不過只做一次，還有……輕一點，我明天還要……」

凌恆順勢低頭吻住殷諾，將對方要說的話都牢牢地堵在唇間。

第二天，凌恆他們是跟陳姍姍一道回C市的，再加上兩人隨行的助理，人也不少，於是他們乾脆把整個頭等艙包了下來。

在路上，陳姍姍聽說殷老爺子找上凌恆的用意后，整個人都驚呆了，也不顧自己的形象，不可置信地大叫道：「卧槽！殷老爺子就這樣成全你倆了啊？這他媽不科學！」

凌恆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喊這麼大聲，是想讓全飛機的人都聽見？」

這時，溫柔漂亮的空姐走到陳姍姍的位置旁，問：「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什麼幫助嗎？」

陳姍姍：「給我來杯冰水壓壓驚。」說完，又對着凌恆道：「你倆開掛了吧？老實說，你們是不是給殷老爺子灌了什麼迷魂湯？」

聞言，殷諾偏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怎麼？你很不滿？」

「……」陳姍姍擺了擺手，訕笑道：「呵呵，怎麼會？我恭喜你們還來不及呢，祝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凌恆：「……」

其實凌恆和殷諾得到長輩的認可，陳姍姍是真心為他們高興的。但在她暗戳戳地聽了半天隔壁二人的聊天內容后，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感情這兩隻都是精分狂魔吧？

凌恆在面對他人時還是暴躁冷漠型人格，面對殷諾就自動切換為溫柔型人格了。而陳姍姍也從未想過自家表哥居然會有這樣一面，這樣的溫順以及……人`妻？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殷諾嗎？

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后，陳姍姍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而且明明這兩人就只是在聊一些非常普通的事情，也沒有刻意秀恩愛刺激他人的意思，但陳姍姍忽然就生出了「啊，好想談戀愛啊！」的想法……

待到殷諾休息后，陳姍姍隔着過道拍了凌恆胳膊一下，無聲地對他比了句口型：在我國，你們這樣秀恩愛是會被燒死的。

凌恆無聲回敬道：我覺得你會先被打死。

陳姍姍：「……」

陳姍姍默默地朝凌恆比了個中指，不再理會這兩人。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最強王者》就已經播到第四期。值得慶祝的是，隨着節目的收視率不斷提升，凌恆在國內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送來的劇本不斷增加，還收到好幾個知名品牌的代言邀請。

當然，與之相伴的，凌恆也越來越忙，一周都在家呆不了兩天，特別是在凌恆進組薛導的新電影后，基本上就更難回家了。

凌恆雖然只是個配角加新人，但薛導一點也沒有放鬆對他的要求，反而更加嚴厲。凌恆算是被折磨慘了，短短的一場戲，可能都要拍上好幾天。凌恆白天拍戲，晚上就回去研究劇本角色，念台詞找感覺。他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差勁表現影響整個劇組的進度，甚至最後還影響整部片子的質量。

不過凌恆後面這個擔憂倒是多餘了，薛導是圈子裏著名的剪刀手，如果某個演員的表現真的怎麼都不能讓他滿意的話，他會毫不留情地讓後期剪剪剪的。

在這種高強度的壓迫下，凌恆的進步也是巨大的。而且幸運的是，許嘉言對凌恆真的很照顧，兩人偶爾閑聊時，他還會告訴凌恆一些他自己的獨家經驗。

對於一個演員來說，遇到一個好的導演，一個好的搭檔，真的很不容易。

這天下午，拍攝結束后，凌恆難得有兩天假期，他果斷把其它無關緊要的通告都推掉，就準備回家陪陪殷諾。

兩人許久沒見，這會兒自然是乾柴遇烈火，片刻也不想分開。小別勝新婚，凌恆又一次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個道理。不過兩人做了兩次就沒再繼續了，就半靠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這段時間凌恆不在，殷諾也不大想回這邊，兩個人的屋子突然少了一人會讓他覺得格外冷清，連思念也會成倍的增加。

殷諾被折騰得有點慘，他軟軟地靠着凌恆的肩膀，閉上眼睛沉思半晌后，突然悶悶不樂道：「果然當初不應該讓你進娛樂圈的。」

凌恆笑，「恩？不工作就靠你養我嗎？」

殷諾心說，就應該把你藏起來，不給別人看才好，只能靠着自己養活就最好不過，那樣你就永遠不會想着要離開。

但是這種變態極端的想法殷諾也只能藏在心底，永遠當作秘密。

現在這樣，挺好的。

殷諾答非所問：「你最近太忙了，比我都忙。」

凌恆揉了揉殷諾的頭髮，輕聲道：「等我這部電影拍完了，大概會有一個星期的休息時間，到時候出去旅遊怎麼樣？」

「好。」殷諾也不考慮自己那段時間有沒有假，直接就答應了對方，反正他肯定沒假，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凌恆又說：「再等我幾年。」

「嗯？」

「等我再拼幾年，就不接那麼多戲了，一年一部或者兩部就夠，咱自己搞投資。」演員這一行，常年都是在外漂泊，凌恆其實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凌恆兒時是享受過幸福家庭生活的，但自從凌父去世后，凌恆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雖從未提起過，但他曾經也是嚮往過那種穩定美滿的生活的，妻賢子孝。

雖說現在妻和子都沒了影，但他有殷諾啊。得此一人，足矣。

殷諾輕聲應道：「好。」

「等我賺足聘禮錢，咱就結婚吧，辦場婚禮，就在國內，能不能拿證都無所謂。」頓了片刻，又接着道：「你知道嗎，我們也有所謂的CP粉。要是她們發現我倆真是一對，她們會不會炸啊？」凌恆現在也會偶爾刷下微博，某些內容他還覺得挺有趣的。

聞言，殷諾的手卻是不可控制地顫動了幾下，「你要向媒體出櫃？你不怕嗎？」

「怕什麼？」凌恆開玩笑似的說：「就當為推動我國同性婚姻合法化作貢獻了。」

殷諾抓住凌恆的手，輕聲道：「好，那你說的，我都記着了。」

凌恆用力回握住殷諾，「嗯。」

凌恆突然覺得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躺在床上，跟自己愛的人一起規劃未來的感覺也挺不錯的，很幸福。

只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凌恆本來打算電影殺青后就跟殷諾出去旅遊，地方都選好了，國外某個小島，度假勝地。

然而就在他殺青的前一天，他接到了季向陽的電話。

「你媽都快要死了，你真的不來見她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