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八十六章

86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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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魔宮正殿被毀了一半,當然,這罪魁禍首並非趙清華,而是赤江,他跟耆童打的興起,一不留神,手上的鐵鎚就開始砸牆撞柱子,不多時,正殿就塌了一半。到網

相比而言,趙清華與冰夷之間的互毆就要斯文上許多,不過數個回合,便決出了勝負。其實,本來以趙清華區區一具活屍的武力值,是遠比不上冰夷這樣的上古戰魔的,奈何趙清華因着成為完整的執念之屍的緣故,便得了些我的修為,加上她本身就是純粹的執念的聚合體,如今得了顆完整的七煞魔心,簡直如虎添翼,修為一下子漲了不少,並天賦異稟的能開始控制魔域的瘴氣,故而,冰夷自然是敗了。

冰夷在第二次被趙清華打落在地后,就看出了差距,沒再衝上去找虐,而是看向了一直坐在台階上的箴言。

箴言看起來彷佛是因身負重傷,體力不支才坐於台階之上,可冰夷看着他,卻產生了一種他並非坐在台階上,而是坐於王座之上的錯覺。他坐在那裏,靜靜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木藤,轉而又像是在思考着什麼一般看向遠處,神色是冰夷從未見過的平和。即使胸口流血不止,面色蒼白,即使身處紛亂的戰場,坐於半塌的殘亘間,他的周身仿若有一種特殊的氣場,讓人一眼望去,便知道,他是王。即使如今,真正踏上階梯,坐在王座上的已是另有其人,他也依然是王,他身處之地便是王座。

冰夷怔了怔,幾乎脫口而出的問了句,「尊上,您真的就這般放任一具活屍,在魔域為所欲為?」即使現在看上去是趙清華佔了上風,可是她知道,或者說她堅信,若是箴言願意出手,趙清華也只有被按著打的份。

箴言看了冰夷一眼,臉上依然帶着笑,眼中卻是一片冷然。

只是這一眼,冰夷就像是被嚇到一般的低垂下頭,「屬下失言。」

箴言笑了,「既是她想要的,孤便給她,又有何不可?」

冰夷身子一怔,咳出幾口血,閉上眼,抿著唇不說話。

箴言又看向我,唇角勾起,眼中透著溫潤笑意,「藤兒,你說可是?」

我看了看箴言,又將視線移向立於王座前的趙清華,不禁感嘆道,「東王公確實看的長遠。」

「木公?」箴言似是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他自出生以來,便是能觀天道,知未來的,自是看的長遠,可是,藤兒可別被他那副老好人的樣子給騙了,他雖看起來是那般正派仙君的模樣,可卻慣會使壞算計,自私又任性,當年,我可是被他坑了不少次。」

「自私任性?」我想了想,道,「也許是吧。」

正巧這時,趙清華低下頭,對上我的視線,我便問了句,「可鬧夠了?」

她笑了,眸中光華璀璨,「你既自一開始就未攔我,那便看到最後吧。」

我點頭應道,「好。」

這天,魔域因這次的小型內亂,耆童、赤江、以及冰夷的手下都損失了不少兵力,赤江與耆童也因為毫不節制,並毫無意義的互毆而都傷得不輕。

這天,因箴言的放任默許,趙清華成了新一任的魔尊。

一開始自然是有些反對的聲音,但在趙清華將箴言的魔力吸了個飽,並將他折磨的不成人樣丟入地牢之後,以冰夷為首的一些認為趙清華不夠格的魔們就連招呼都不打的都跑去了魔域邊境,自那之後,那些反對的聲音便消失了。

畢竟,魔域是強者為王的世界。

至於耆童跟赤江,耆童盤算這麼久,好不容易換了個老大,他自然是樂見其成,赤江反正只要有架可打,誰在上面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想來想去,真正打從心底服從箴言的,也就只有冰夷了。

趙清華成為魔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十分的轟動,她跑去了人界,將人界帝王的龍椅上的真龍口中咬着的那顆,聽聞能鎮壓四方妖邪,保世間平安康泰四海昇平的寶珠給取出來,帶回了魔域。

隨後,她又去往妖界,將妖族藏在山溝里的聖物[生靈木]給挖出來帶走。為此,趙清華一路上都遭到妖王親自率領的軍隊追殺,後來,也不知趙清華與妖王說了什麼,妖王半路便退了回去。

回魔域后,赤江還專門來我府上跟我抱怨了半天有架不能打的憋屈,直說妖王是個只能看的慫貨,並很認真的懷念起當年箴言帶他們打上天界,毀掉崑崙宮時的舒爽感。

然而,很快,赤江打上天界的願望便得到了實現。因為趙清華剛偷完妖族聖物回到魔域后不久,就上了天界,跟天帝打了一架,把天帝打的半殘不說,還將天帝那隻鳥側妃最自滿的七彩瞳紋尾羽拔了個精光,又自金木水火土五名星君那裏拿走了他們視為命根子的鎮殿靈石,其中,火德星君還是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奶娃娃,在周圍的人都倒下后,依然哭唧唧的抱着靈石不願撒手,被一點都不尊老愛幼的趙清華一腳踢暈了過去。最後,趙清華又去月老宮拿了數根手指粗細的結緣繩,方才心滿意足的率領眾人回了魔域。

這天,連接着打完幾場架后忽然閑下來而無聊至極的赤江路過我府上,便又來跟我講他於天界的所見所聞,趙清華這段時間幹了些什麼,我雖隱隱感覺得到,但細節上大多都是自赤江那裏聽來的。

「當時在月老宮門口,有個穿紅衣服的仙子不知怎的,一邊哭一邊往[她]跟前湊,被一個奶娃娃模樣的仙人拉住,那仙人應該是月老吧,看着修為不錯的樣子,」赤江說着舔了舔唇,一臉的興緻盎然,然而又很快萎靡下來,「可是,[她]特么不讓老子出手,那些個月老宮的慫貨也不抵抗,老子的鐵鎚啊,在月老宮都沒動過!」

打從趙清華成為新的魔尊后,赤江不知為何一直不願稱她為[尊上],但也不好直呼其名,久而久之,便一直稱其為[她]。

我不禁念了聲阿彌陀佛。

那紅衣仙子應是紅娘,我想了想前因後果與趙清華那張,雖說與我越來越不同,卻還算是頗為相似的臉,便知紅娘應是認錯了人。

趙清華自天界回來后沒消停多久,又去了趟幽冥鬼界將判官的判官筆給搶回了魔域,一時間,天界、人界、妖界、鬼界四個大世界都不安定了好一陣子,除妖界外的其它三大界為了搶回寶物,找回場子,自然是將矛頭指向了魔域,故而魔域的邊界也越發的不平和。

然而始作俑者的趙清華,在將魔域的寶物庫翻了個底朝天之後,放話說要前往魔崖山閉關,便將這爛攤子丟給了耆童赤江等人,撒手不管了。因為有架可打,赤江自然是非常高興的,耆童倒是有些不滿,估摸是覺得趙清華並沒有達到他理想中的王的樣子,至於耆童的理想中,到底是希望能有一個什麼樣的王來統領魔域,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趙清華前往魔崖山閉關的這天,我理了理衣服,去了地牢。

陰暗的地牢內,箴言被最能剋制魔氣的重魔石所製成的鐐銬扣著,神色安然的坐在地上。他臉色蒼白,皮膚乾枯,一副生氣在逐漸流失的模樣看着只比脫水的乾屍好上那麼一點。

聽到聲音,他抬起頭來,對我笑了笑,額間赤色硃砂依然鮮艷似血,眸底的紫色竟透出抹溫和來。

趙清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一次地牢,吸取箴言剩餘的魔力外加想方設法的折磨箴言,本意應該是想讓他體會到何為生不如死,然而在我看來,箴言的氣色確實不太好,但他身上卻感受不到痛苦、憎惡這樣的情緒,反而透著股子愉悅。對此,我是真的不太明白,趙清華到底對他做了什麼,能讓他雖然半死不活卻依然充滿愉悅?

我打開牢門,走了進去。

他看着我,挑眉輕笑,「藤兒是不忍我受苦,特意來探望我?」

我疑惑道,「你真覺得自己在受苦?」

他笑而不語,我也沒繼續追問,只是繼續道,「趙清華她不會再來了,你也不用再裝着一副被重魔石鎖住的模樣。」

與東王公同一輩的箴言,雖說魔心被取,但其修為之深厚,自不是趙清華一次兩次可以吸乾的,再說,箴言與七煞魔心本就為一體,如今他的魔心只是換了個地方跳動而已,與箴言之間的聯繫,不會輕易斷開。

箴言苦笑道,「魔心不在身邊,我是真的很虛弱。」

我看了眼箴言慘白的臉,也不知道趙清華為什麼一看他這副裝腔作勢的虛弱模樣就會覺得心情舒暢。

箴言抬起被鐐銬鎖住的手腕,「藤兒不幫我解開嗎?」

我搖了搖頭,「我只是來確認一件事,丸子看完前緣鏡后失去意識的那天,前緣鏡,是被你拿走了嗎?」

箴言聞言,逐漸收起了那副柔弱的模樣,周身的氣勢也變得凜然起來,他撐著腦袋看着我,表情晦澀不明,「分出了執念之屍就是不一樣,就算提起丸子,表情都不會變一下,當真是愛恨全無?」

我低垂下眼,「不用試圖激怒我,只是無意義的浪費時間罷了。」

箴言沉默不語,半晌,終於低聲道,「確實在我這裏。」

怪不得趙清華翻遍了魔域都沒找到那面鏡子。

我對箴言伸出手,「把它給我吧。」

「既然是藤兒的要求,我又怎會不給,」箴言抬頭看着我,「只要藤兒願意告訴我,[你]的願望到底是什麼。」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放任至今,你也真是奇怪,」我略顯疑惑的蹙眉,箴言的態度一直都讓我覺得他是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的,可如今看來,他卻只是單純的在滿足趙清華的要求而已,與我記憶中所熟知的那個魔尊箴言相去甚遠,當真奇怪,「不過,就算之前不知道,現在她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就算不問我,你也應該已經察覺到她,或者說[我]想要做的事。」

相信過不了多久,其它幾界的人也會陸續察覺到這件事,並會為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而來全力以赴的闖魔域。

箴言看着我,眸中透著抹異樣的執著,「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你]的願望到底是什麼。」

不是我,不是趙清華,而是[我]的願望?

可是,我對[我]的願望的理解與箴言應該是相差不多的。因為留在我這裏的,基本都是與願望、執念無關的東西,而趙清華的行動則是[我]的願望的最純粹的體現,我也是通過趙清華的行動才逐漸想明白,[我]的願望到底是什麼。

一開始就知道趙清華其本身便是[我]的願望的最直接體現的箴言,又怎會看不透趙清華的行為?

所以,他為何選擇問我?

不過,既然他都這麼問了,並擺出了我不回答便拿不到鏡子的架勢,我唯有細細想了想,然後很是誠懇的說道,「趙清華興師動眾的搶來的那些靈物聚集起來,能做的事非常有限,而那個[願望]是什麼,你大概比我更清楚,你覺得埋在[我]心底,最深的執念是什麼呢?」

箴言低垂着眼沉默不語,然後他伸出手,黑色的霧氣逐漸凝聚,慢慢變成一面鏡子,他將鏡子遞給我,「你會阻止她,還是說,實現那個[願望]?」

我接過鏡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這是光憑我,無法決定的事。

這是[我]將要決定的事。

我收起鏡子邁出牢房,箴言忽然說了句,「我會把丸子從地藏那裏帶回來,就算耗盡我一身修為也會幫他把魂魄補全,所以——」

我腳步一頓,「她許是沒告訴你,當初[我]因你而原身碎裂,你以半顆魔心救[我]之時,丸子為了[我],散盡了魂魄,再無修復可能。」

所以,應該是再沒有所以了。

箴言先是怔住,隨即整個人都萎靡下來,隱入了黑暗中,「我…」

他的聲音與話語沉入黑暗,我沒有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麼,也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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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這劇本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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