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驚天逆轉：人皮之下
不知道過了過久，也不知道戰了多少個回合。我一次又一次地格開段玖寧手裏的武器，並向他的心臟部位直接發出攻擊。
漸漸地，我心裏已有幾分明朗。剛才的那一擊對於段玖寧來說，並非毫無影響。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挨了那堪比火箭炮的一擊卻沒有受重傷的。可以肯定的是，他確確實實是被持續了數十秒的雷擊所影響，不僅損失了兩個「替身」，而且，自身的速度和力量都遭到了很大的削減。
他確實很累。
發現了這一點之後，我陡然覺得自己的希望又大了起來。他看上去情況不大好，反應明顯沒有之前敏捷。想必方才的進攻對他造成了相當的影響，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傷痕，可是肯定也有不小的問題。
想到這兒，我不再猶豫。我知道他的癒合能力在我之上，只要速戰速決，就不用擔心對方有翻盤的可能！
哪知，就在我準備一心一意來個大舉進攻的時候，我的頭頂上突然傳來了「咔嚓」一聲響。
我嚇了一跳，抬頭才發現頭頂上的那團烏雲在剛才一通雷鳴電閃之後，居然再度開始翻湧，隱隱的有幾道閃電在雲中穿梭，看得我心驚膽戰。
「這樣下去不行。」我暗想，「要是待會兒它一個炸雷扔下來，我這引雷的始作俑者還不立馬當了雷公的祭品？」這麼想着，我當即從與段玖寧的纏鬥中逃離出來，向著遠離廢墟的地方跑去。
哪知，這麼一來我可就把自己毫無防備的後背留給了對方。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就只覺得身後被人猛地一推，在慣性的幫助下，我直接朝前栽了一個跟頭。
等我從地上爬起身時，段玖寧的劍已經指向了我的咽喉。
我悄悄瞟了一眼那劍刃，只見它的上方佈滿了各式符文，鋒利的劍身閃著猙獰的寒光。
看上去不大妙。
我撓撓鼻子，抬起頭。他卻沒有急着刺下來。
「怎麼？」我問道。
「應該是我問你吧？」他有些疲憊的樣子。
「我怎麼了？」我不耐煩地說道，「你再不動手，就別怪我了。」
他不緊不慢地笑道：「別急嘛。你的朋友的槍不也是在六百米開外指着我的喉嚨嗎？」
「算你識相。」我哼了一聲，雖然我對於他能夠了解到這件事情有些吃驚。按理說，宋平澤應該隱藏得不錯，而段玖寧他居然能夠看到六百米之外的我的同伴？
可是這樣的話……他不可能沒有感知到剛剛出現的雷電啊！當時就憑墨羽一個人外加一隻蛤蟆，居然就能把他拖在廟裏？
這事兒有些蹊蹺。我斜眼看着段玖寧，總莫名覺得他有些古怪，不按常理出牌。
難道說……
我一個激靈，段玖寧可能根本就不打算要我的性命。回顧了一下之前的交戰，他如果是認真地想要打敗我的話，我應該早就沒轍了。問題是，他只怕是早已看出了我的所謂計劃，在我破綻百出的進攻中也沒有用全力來抵擋，回擊時也沒有刻意瞄準我的要害。
汗水從我的額上滑下。我不安地揣測著，段玖寧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而且……
我仰頭端詳着他的同時，心裏的另一個疑問也越來越深刻。我有點懷疑，但是內心裏很不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
「叫你的同伴把槍拿開。」他以略帶命令的口吻說道。
我苦笑，「他會有這麼傻嗎？估計他把槍口一移開，我的腦袋就不在脖子上了吧？」
「你真是笨。」他道，「我們要是一直僵持在這裏的話，再過不久就會被雷劈中的吧？」
「行啊，」我隨口道，「你先拿開吧。」
我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這麼有自信，居然二話不說就把劍拿開了。當然，他可沒有真的放棄，我看到他的身子綳得緊緊的，一副戒備的樣子。
我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不過由於我剛剛恰好摔在了一片泥地里，此時衣服上也一片狼藉，泥漬把衣褲都搞得黑乎乎的。我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在我髒兮兮的衣物上停留了一陣。
拿起濯銹，我看看他身後的天空。烏雲再度凝聚成了墨水一般的濃黑色，不時有一兩道閃電將它撕裂開來，又速速轉身隱去。
我心裏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趁著對方並未發動攻擊，我運起全身的氣血，突然之間向著烏雲下方極快地奔了過去。
就在我隱隱約約地感受到後方傳來的氣息之時，我猛地回過身，濯銹的刃口直指他的胸口。
我們對視着，緊緊地盯住對方的眼睛。耳邊傳來隆隆的雷聲。
「你是誰？」
我幾乎是帶着憤怒地質問着眼前的人。
他默然。
良久，只聽我上方的雷聲越來越大的時候，我再次開口。
「為什麼這麼做？」
他垂下了目光。
我大跨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他破爛的衣領。
「這種喬裝打扮的遊戲也應該玩夠了吧，方修？」
他猛然抬起頭，眼裏似是攜帶着不明的情緒。
我冷哼一聲，甩開他的衣領，自顧自走到一邊，對着遠方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我能想像到，在百米開外的我的同伴們此時一定非常驚詫。但我，此刻沒有誰比我更加惱火不安了。我來回踱了會步子，突然轉過身來，對着他當胸就是一拳。
他沒有動。
我上前，揪住他的臉和頭髮。
「說，你到底是怎麼弄的！」我也不管他是何感受，只顧著拉扯他的麵皮，「你是怎麼把自己裝成別人的！你給我變回來！」
他沉默地推開我的手，將雙手托在臉頰兩側。幾秒后一張薄薄的臉皮撕了下來，露出他真正的面孔。
我看着他。在那一刻，我心裏五味雜陳。儘管之前我有些懷疑，但當他的臉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還是情不自禁地震顫了一下。我獃滯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不自覺地倒退了兩步。
「真的……是你……」
在那一刻，我除了震驚，更多的是不甘與失望。
我們相對靜默了幾秒。
我有些無力，被這霎那間向我湧來的超大信息量沖得頭腦發昏。我腿有些發軟，再加上長時間神經緊張所帶來的疲倦感一擁而上，我捂著前額，慢慢地蹲坐到地上。
他沒有動。
我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想不到他卻異常頑固。
「沒什麼可說的。」
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徹底將我激怒了。我像憤怒的獅子一樣朝他猛撲了過去，一拳揍在他臉上。
他依舊是推開我的手，若無其事地看着我抓狂的樣子。
我雙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抬眼見他一副冥頑不化的模樣，心裏怒火更盛。
不願意開口嗎？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我咬着牙，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道。
他仰頭望天。頭頂上烏雲翻滾，像是一大團墨汁滴在了水缸之中，在灰乎乎的天空中不斷攪動。
第二場風暴要來了。
他突然來到我面前，將我向廢墟外面推去。
「你做什麼？」我打開他的手。
「你不能死在這裏。」
我瞪了他一會兒，笑起來：「哈哈，你終於開口說話了啊。你說不讓我死在這裏？那你覺得，我應該死在哪裏比較合適？」
他再次把嘴巴閉得緊緊的，拎着我的衣領，把我提着走到了廢墟外面。
沒走多久，只聽身後傳來「咔嚓」一聲巨響，我條件反射地想要回頭看看，就只見一道亮光從翻湧的雲層中垂直落下，將剛才已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寺廟廢墟徹底打成了碎片。
那景象的衝擊力太大，我現在想來也有些害怕。要是我還晚了一點待在那上面不動的話，指不定已經被劈得渣都不剩了。
正鬆了口氣的時候，我發現他依然拎着我。我立刻甩開他的胳膊，站到一邊。
現在我的大腦里猶如裝滿了漿糊一般不清不白。我努力地冷靜了一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的神態，我仔細地梳理起這件怪事的因果。
事情成了這樣一個結果，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沒有什麼段玖寧，所有的一切都是方修編出來騙我的。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有可能是他閑得無聊，也有可能是他腦袋出了問題。
如果這是一部電影的最終謎底，我會揪住那個導演的頭髮，對他大吼一聲：「都是扯淡！」
第二，方修就是段玖寧，或者說段玖寧就是方修。眼前的這個人為了某種我不知道的目的處心積慮地安排了這樣一出好戲，不僅上演以假亂真的苦肉計，而且將我們對於他的擔心完全當作了毫無意義的玩笑話。
半晌，我瞅着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管你是出於何種目的。但你在我眼裏，就是最大的蠢貨。」
他不說話，把劍插在地里，從破爛的袍子裏拿出了一件物品。
他把那小東西遞到我的面前。
「我不看。」我冷冰冰地把頭轉向一邊。
「你看看。」他輕輕地說道，「段氏先祖留給我們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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