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冰山一角(1)

第八十章 :冰山一角(1)

「你要想要,我給你摘!」小世子見他兩眼放光,心中大叫不好,好似毓郡王下一刻就跳過去搶一般,忙鬆了他的手,跑至梅樹下踮腳折了一枝,又蹭蹭跑過來遞給他,「喏,接着。」

毓郡王很聽話,接過梅枝就攥在了手心裏。小世子怕多呆了,他不指定再做出什麼事來,遂與聶小碗告辭,拉着毓郡王急急走了。

「毓郡王還挺喜歡他這個弟弟的。」柳相見兩人相攜而去,冷不丁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聶小碗覺著莫名其妙,「你怎麼不說朱迦挺喜歡他這個哥哥的?還給他摘了梅花。」

柳相擺手,「臣看未必。再說,送梅花就是喜歡么?」

聶小碗聯想到自己,臉色古怪地盯着自己手裏的梅花瞧,「難道不是么?」

柳相聽罷深思,過了一會兒,連忙走到梅樹前探手摺了一枝梅,遞給她眼前,「喏。接着。鰥」

聶小碗:「……」

接不接,這還真是個問題。

她猶豫了。

手臂僵在空中多時,柳相也未心生不滿,只淡淡笑了,「臣別無他意,唯以梅花所贈,願太后如它般傲立風雪,笑到最後。」

……說得比唱得都好聽,怪不得大臣們都被他哄的團團轉,聶小碗聽得舒心,順手就接了。

「所以啊,送梅花真的表示喜歡么?」豈料,梅枝甫一到手,柳相就出其不意捅她一刀。

「……」她要說是,難不成暗示人家你是不是喜歡我呀?要說不是,呵呵,這不打自己臉么?

柳相還在等她的回答,她惆悵了一會兒方說,「柳卿你真是越來越像哀家的一位故人了。」

「那個不怎麼正常的么?」柳相淡然處之,「想來他也是很不錯,不然太后也不至於念叨他這麼久。」

「難說。哀家之所以記得他,約莫是因為他足夠的不要臉。這年頭不要臉的人太少,很容易記得的。」聶小碗不上他的套。

柳相拐彎抹角打聽那位故人,雖說聶小碗直接和他說那人是裴清郴也什麼,但她打心眼裏排斥將兩人聯繫在一起。

恐柳相再問,她遂又補了一句,「哀家也很念叨柳卿啊。」結果柳相還沒來得及歡喜,緊接着她下句吐了出來,「還有團團他們。」

「非也。常言說,衣不如新,人不如舊。」柳相沉痛了那麼一會兒,就渾身冒着酸味道:「我們這些怎麼比得上那些和你有故事的舊人呢。」

見此,聶小碗溫柔安撫:「比得上的。」柳相越發傷心,「比不上的。」

「比得上的。」

「比不上的。」

「比得上。」

「比不上……」

……所以,為什麼會扯到了這個話題上來?!聶小碗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並在心底安撫自己,不要緊的,不就拌個嘴么?!不搭理他就是了。

她遂道:「柳相莫要開玩笑了,哀家有事與你說,回姣陽殿吧。」

「是。」柳相識趣地應了下來,眼帶笑意。邊兒上候着的素願見兩人要走,急忙跟上。

聶小碗察覺,回頭道了一聲,「這梅花開這麼好,素願你多摘些,插在咱們殿裏。」到底是冬天,殿裏插幾朵梅,好看又應景。

吩咐完畢,聶小碗滿意而去。目送他倆離開,素願孤身站了一會兒,環視周圍,輕輕鬆鬆揪出了躲在梅樹后的幾個小宮女。

小宮女沒話找話,「素姐姐,你摘梅花啊?」

素願板著冷臉:「摘什麼梅花,姐姐現在心裏苦着呢!」小宮女額了兩聲,瞧她誤吃了火藥似的,怕殃及池魚,遂急忙遁了。

姣陽殿裏,柳相罕見地愣了一會兒,「太后查她做什麼?」

「這是哀家的私事,與朝堂無關?你儘管查就好了。」聶小碗不願多說,恰好殿外有人通報,說泯王妃求見,柳相也不好再獃著,遂告辭。

王妃是來找毓郡王的。一大早,毓郡王就沒了影兒,也不見小世子來珩晏殿。她坐不住了,怕毓郡王在宮裏闖禍,就出來尋找,湊巧聽宮女說毓郡王與小世子同太后在一起。

同太后在一起

?那不就是姣陽殿么!王妃火急火燎地趕來了,一問,聶小碗表示兄弟倆沒在殿裏,就剛才在御花園見了一面,並沒有發生什麼事,並且毓郡王瞧著很精神。

聶小碗猜測:「估計在勤政殿。」並盛情挽留王妃。聽聞無事,王妃一顆心算落回了肚子裏,就留下和聶小碗說了會兒話。

倆兄弟確實在勤政殿。小皇帝抱着奏摺和毓郡王打招呼「朱迦的哥哥,你好啊。」

毓郡王悶不吭聲,小皇帝去瞅小世子,小世子撇過頭,「別看我,他傻唄。」

……傻,也是會說話的呀。小皇帝委屈,抱着奏摺就又去幹活了。

毓郡王還杵在那兒不動,小世子看不過去了,拉他過來和自己坐一起看閑書,「不讓你跟來。你偏要跟。」

自從那夜醉酒,小世子被他照顧,第二天醒來第一眼瞧見的是他后,小世子整個人都處於極度的糾結之中。

為什麼他會在這裏?回憶了之後發現他有可能守了自己一夜,小世子的心情就更沒法說了,「你何必這樣?」

「忱兒……」毓郡王不說別的,就只喊他的名字。他只有無言以對,對於之後毓郡王時時刻刻跟着他的行為更是無力。

他想着,不管怎麼說,兩人終究是兄弟,即便他不想喊一個傻子哥哥。於是,在他不知不覺間,毓郡王以另一種方式進入了他的生活。

就這樣,又不緊不慢地過了幾日,下雪再次悄無聲息地降臨。顯然,最高興的莫過於小皇帝了,他興奮地滿宮亂跑。

柳相想拽他批個奏摺都難如登天,次數一多,柳相也不想管了,愛咋地咋地吧。

至於聶小碗,她看得更開,「奏摺天天有,這雪就不一樣了,就讓他玩個痛快唄。」

於是小皇帝哪怕在雪地里撒丫子狂奔都沒有人有意見。什麼?有意見?那你去拉回來唄。拉不回來?那就別吭聲,把意見爛心裏。

是的,柳相與聶小碗就是如此的霸道!就連休年假亦是如此。想回家過年,可以啊,把你手裏的活兒利索辦完,想什麼時候回家什麼時候回家!

要是拖拖拉拉就是不幹,還妄想回家的。那行,活兒別幹了,您就老老實實在您部里獃著,啥時候腦子開竅了,哭着求着說我要工作,再好好調教你!

說到調教,整個朝堂,柳相稱第二,那就沒人敢稱第一,他真是什麼法子都識得出來。

曾有新晉大臣屢次上朝遲到。說起來,柳相也有好脾氣的時候,便抽空提醒了那大臣一次,那大臣不長眼,沒聽進去,下次早朝還遲到。

柳相默默瞧著。第二日上朝前,他就命人在皇宮門口放了張床,讓樵墨領着一隊侍衛截住了那大臣,一道聖旨下來,該大臣在皇宮門口睡了七天,不論白天黑夜。

該大臣素日心態不錯,一向信奉誰沒有個丟人的時候,笑一笑就過去了的道理,無奈他覺著這次也太丟人了點,沒能跨過去。

說來也是,皇宮門口啊,眾大臣皇親國戚宮女侍衛太監什麼的來來往往的地方,自己一個人躺在那裏供人觀看,怎麼說怎麼丟人!該大臣遂申請外調,永遠離開了平京城。

然而他肯定想不到,他甫一離開,他的這個例子就成了不嚴於律己的典範,被朝堂上口耳相傳,各個大臣以此為戒,時時警告自己,莫要作死!

所以,在此情況下,各部官員的工作態度還是不錯的,工作效率也很好,每年大都會在正式修年假前把工作利索收尾,今年亦是如此,遂在今日早朝,就與眾大臣放了年假。

眾人歡天喜地回家過年,柳相留在勤政殿歇著。他已經兩宿沒睡好覺了,對於聶小碗讓他查的人,縱然聰明如他,他也沒有猜透聶小碗的想法。

而對於這種感覺,他很排斥,偏偏這時候小皇帝還在他周圍轉了一圈又一圈,時不時拉長聲音喊,「相父,相父……」

「你又怎麼了?」無奈睜眼,他用手指捏了捏眉心。他抑制住內心的暴躁,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些,「有事就就說。」

似乎到了此刻,小皇帝才覺察出他心情不痛快了,立馬老實了,「沒什麼事,相父您歇著,臣出去溜溜。」

「沒什麼事?」柳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再說一遍沒什麼事。」

「相父……」小皇帝怕了,立即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臣不想在宮裏過年了。」

柳相聽罷神色一凝,「說清楚。」又抬袖招呼他靠近自己。見此,小皇帝心情又放鬆下來,蹭蹭奔到他身邊。

兩人離得近,小皇帝聲音自然低了下去,「前幾年是娘親不在,我們才在宮裏過的。今年娘親回來了,我想同娘親出宮過去。」

「出宮去哪兒?」柳相從未想過這一點。他以為只要人在身邊,小皇帝便該滿足了,他自己也是。

「哪兒都可以。汾河長街那個破宅子也行。」小皇帝對地方沒什麼要求,「但是,我希望就我們一家人。爹爹,娘親,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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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想去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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