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現世安穩(10)

第七十九章 :現世安穩(10)

夜已過半,人聲漸息,殿裏暖氣四溢,泯王及有的大臣吃飽喝足又恣意灑脫后終於不吭聲了,且渾然忘了自己正身處皇宮,正扒著桌子睡得香甜。

總有大臣過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一場胡鬧下來,斂住自己的內心,眼神清明,似是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風姿,這樣的都攜家眷回家睡去了,而不顧形象早就睡着的砦。

聶小碗吩咐侍衛一個個扛進了內殿,讓他們去睡個昏天暗地。至於泯王,則有王妃照應着回了珩晏殿。

阮大人沒有在昏天暗地之列,因為有阮夫人在一旁監管,他整個宴會下來都顯得格外內斂深沉。二袁與團團依依不捨分別後,團團遂爹娘回家,二袁隨柳相在坤胥殿忙活。

到了這個點,聶小碗早就困得連話都說不清了,柳相遂讓素願扶着她回姣陽殿休息。

小皇帝精神還好,跟個小尾巴似的纏着柳相,二袁笑他,「皇上你什麼時候能有個大人的樣子?鰥」

「朕還是個少年,當然沒有大人的樣子!」小皇帝嚴肅反駁,轉眼就對柳相笑得暈暈乎乎的,「相父,你今夜留下吧,朕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哦。」

典型的醉了酒的模樣,柳相瞧了他一眼,將剩下的活扔給了樵墨,「瞧着他們收拾乾淨,然後帶着二袁回去吧。」

樵墨應了一聲,柳相牽起小皇帝的手往外走。甫一出殿,夜風凜冽如刀,剜到小皇帝臉上,頓時吹走了他大半的醉意。

幾個宮女提燈在前照明,太監侍衛一溜兒在後面跟着,小皇帝也不知為何,握緊柳相的手就埋頭嗚嗚了一聲,「相父……」

光亮照清前方的路,柳相眼中暗沉幽深,他一把橫抱起小皇帝,讓他的頭緊貼自己的肩膀,又湊過去低聲制止他的脆弱,「哭什麼,有我呢。」

他聲音小,即便再大的風也沒來得及吹,便已消失在了小皇帝耳邊,小皇帝攥緊他的衣襟,嘴唇翕動,「我怕娘親知道了,再也不會原諒我們……」

「沒什麼。」勤政殿要到了,宮女提着的燈晃了晃,映出了柳相滿眼的水光。小皇帝埋首在他胸前,可憐兮兮喊,「爹。」

喊聲落了一瞬,忽然間他低頭與小皇帝額頭相抵,像是在尋求一個慰藉,聲音在嗓子眼裏翻滾:「她會原諒你的……」

聶小碗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腦海中一直回憶著今晚宴會上的種種情形,最終定格在柳相那張臉上,她總覺著自己忽略了什麼。

是泯王么?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然為何三句離不了先帝,還總是扯上她?難不成?!思及至此,她氣息一亂,猛地從床上躥起來,嚇了素願一跳,「太后怎麼了?」

不會吧?應該不會。這件事理應露不出什麼破綻的。她緩緩鬆了口氣,又重新躺了下來,「無礙,哀家猛地想起一件事來了。」

怕素願再問,她還要扯謊掩飾,遂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之前宴會上,你去哪兒了?」她記得素願中途是離開了一會兒的。

素願沒成想她還注意著自己,忙回:「是小世子喝醉了,毓郡王送他回殿,皇上怕兩人途中有什麼事,就讓奴婢照應了一下。」

「哦。」聶小碗輕描淡寫,「應該的。」對於毓郡王,她自然惋惜,「他真是可惜了,若腦子能清明一半,也不至於讓泯王夫婦這麼操心。」

素願不敢妄言,遂沒吱聲,聶小碗笑了兩聲,突然問,「你進宮多少年了?」

「奴婢幾歲就被賣進來了。」素願平靜回道。聶小碗嗯了一聲,「瞧哀家這記性,你初來姣陽殿時哀家是有問過的。」不再說話,又過片刻,復又睡去了。素願窩在她榻邊兒不聲不吭,靜靜守着她。

第二日坤胥殿炸開了鍋,宿在坤胥殿的大臣一覺醒來,憶起昨日種種,均是沒臉見人狀,尤其是泯王,待王妃與他談及昨日行為,泯王一臉老臉紅得滴血,「本王當真如此傻冒?」

那是自然的,王妃扶了扶發,姿態雍容貴氣,「你還誇了太后,說多年的時光都帶不走她的美。」

泯王:「……!!!」

及至上朝,小皇帝差人來喚,泯王扭扭捏捏不肯出去。王妃受不了,磕著勁兒踹了他一腳,「還不快去!想讓文武百官都等着你么!」

泯王心裏苦,說了那樣的話他怎麼還有臉出去!但素,不去又不合適,小皇帝都差人了,不去想抗旨啊你!

他遂掩面去了,王妃笑他裝鴕鳥,「

你以為把臉捂起來他們就不認識你了?!」王爺被她搞有氣無力,「……當初我為什麼要娶你?!」

精神萎靡而去,及至朝堂,見到百官便是一陣恍惚,百官亦是恍惚,小皇帝昨夜精神好啊,目睹了一場又一場好戲,此時笑得特別可愛,「眾愛卿昨夜真性情,朕佩服佩服啊!」

泯王哭笑不得,竟被這孩子擺了一道,百官無語,瑪蛋是誰說的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的!你個下套的小騙紙!柳相觀其表情,見皆是羞慚臉色,遂掩唇咳了一聲,「皇上,該談正事了……」

實則他不出聲,小皇帝也會見好就收,壞就壞在當眾人還沉浸在昨日的荒唐之中,他說話了……說話了……然後,眾臣解了圍,再然後,眾臣不小心想起了昨夜的又一幕場景。

太后和柳相手挨手……

手挨手……

手……挨……手……

此時每個人里都以特別大的字體翻滾著一個問題:太后和柳相為什麼要手挨手呢?

為什麼呢?如此一想,眾臣再去看柳相,眼神中都帶了點不厚道的成分。然柳相絲毫沒有引火燒身的自覺性,他將眾臣望過來的視線理解成了埋怨,遂當着小皇帝的面惋惜:「我說你們啊,自己管不好自己,難不成要本相管你們么?出門在外,怎麼能這麼不顧及自己形象呢?怎麼能這麼不自重呢?!」

我滴個丞相大人哎,你去摸太后的手算自重么!眾臣心裏憤怒成火,眾臣心裏委屈得想哭,可惜隨着小皇帝一句:「昨天已經過去,我們過今天吧。」就直接翻篇了!!!

可常言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摸手事件很快隱秘地傳遍了朝堂及皇宮,一溜兒的宮女太監窩在花叢里打滾,心道卧槽柳相太憋屈了,喜歡誰不好非要喜歡太后,太后是貌美不錯,可她是有夫之婦啊啊啊雖然先帝不在了但素人家還有個兒子啊雖然人家兒子喊你一聲相父但素你終究不是人家親爹啊!!!

如此如此,待傳言流進素願耳朵里,她正在御膳房給太后煮粥。御廚湊一堆咬舌根,「女人是禍害啊禍害,你瞧柳相多男人的一個男人,為了太后不娶妻不生子,哎呦……」

「……你們說什麼?」素願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御廚見她冷不丁出現也是嚇了一大跳,再一想自己說話的內容,直接跪了,「素姑娘……」

「把剛才說的再說一遍。」素願高冷得很,御廚秉著怎麼死都是死的決絕想法,閉眼將流言說了個遍,素願聽罷頗為冷靜道:「做飯去!」

轉身的時候踉蹌了幾步,臉上是無法言語的痛,她想到底柳相怎麼摸了她家太后的手以至於傳成了這樣。話說,她咬了咬唇,特么好想知道啊啊啊!!

對於這一切,聶小碗自然是不曉得的。當她去御花園溜達,臘梅與冬風纏綿,小宮女羞澀地舉著一枝風骨綽約的臘梅遞給她,「太,太后,奴婢……」

「你喜歡我啊?」聶小碗對她送花的舉動頗為驚奇,小宮女嬌羞地嗯了一聲,花叢后蹲著一群八卦的內心默默地吶喊,是柳相喜歡你啊啊啊花是代替柳相送的啊!

洞察一切的素願無語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你們還真會玩!聶小碗含笑接過梅花,摸了摸小宮女的頭,「哀家呀,最喜歡你們了,活潑又可愛,嬌俏又青春。看見你們覺著哀家就想起曾經的自己。」

「哦。那想必當年太后也是這麼活潑又可愛,嬌俏又青春。」柳相的出現讓花叢后一陣***動,素願略微一想,扯起小宮女就退了下去。

聶小碗的心情,怎麼說呢,痛並憤怒著,背後出現算什麼英雄好漢!她回頭嘆了一聲,「誰知道當年的哀家在他人眼中是何樣子?」

「想必也是如此。」柳相含蓄地誇,聶小碗見他這麼閑,正欲與他說件事,卻瞥見了不遠處漸漸靠近的兩個身影,柳相靠近,「臣瞧毓郡王真是越來越精神了。」

「是啊,咋一看也是個頗為清俊的青年。」不過兩句話的功夫,小世子與毓郡王到了眼前,眼瞧著要行禮,聶小碗笑着拒了。

聶小碗在御花園,小世子能想到,但柳相也在,就有點出人意料了。毓郡王捉着他的手不松,瞧見聶小碗手裏的梅花倆眼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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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想去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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