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59.第 59 章

收拾了殘局,人也走的差不多了,一時天牢前的磚石地上空空蕩蕩,顧陌寒與禾漪絡兩廂依偎的身影也消失在花叢深處。

千兮此時穿着一身暗紅繡花的長袍深衣,襯上那好看清逸的眉眼,渾身散發着蓬勃的生機。他看着顧陌寒消失的地方,兩道雋眉深深蹙起。

深瀲遙看他一眼,然後低垂了眼眸施施然福了福身子轉身欲走。

「等等。」千兮收回目光,轉而像深瀲走去。

深瀲微微一頓,抬起長長的眼睫,凝視他:「還有事嗎?」

「為什麼這麼做?」千兮一步一步靠近她,問的直接了斷。

「我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深瀲呼吸急促,極不自然的撇過頭不看他的眼睛。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千兮近的連呼吸的聲音都恰似在她耳邊拂過。

深瀲急急退後,撞到身後的老槐樹,頭上的金玉珠釵也掉了一枚。千兮彎腰替他撿起,卻不給她,指腹細細摩挲著珠釵上的暗紋,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

「你和這個假王後有什麼陰謀我不知道,但你們卻各自為主是不是?」

深瀲驚奇,卻故作高深道:「殿下和以前好像不一樣呢,怎麼也喜歡這樣猜疑,有心機起來。」

「你也和以前不一樣了。」千兮眼珠子反射出幽然的光來,眺視遠方,似不經意問道:「到底是因為什麼?」

深瀲雖然表面可以平靜,內心卻是潮水暴漲,整個人如置身湍流的漩渦,忽的狠狠撞向岸邊,一陣天旋地轉,心猛地抽痛。

踉蹌幾步,雙手攀上樹榦,抬頭冷言道:「每個人都會有畢生的執念,你希望全家團聚,我何嘗不想!你我終究不同。」

深瀲從他手裏奪釵子,兩人的手輕輕觸碰,惹的釵子上的墜飾撞的一陣碎響。

千兮不放手,深瀲也沒辦法,她還有事要辦,於是便說道:「我不會傷害你。」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千兮摸著簪子上華渠二字在原地發獃,站在牢門外的守衛惶恐:「殿下,您是不是要進去?」

他將簪子收進袖籠,瞟了他們一眼,問道:「秦將軍是怎麼挾持王后的,說清楚。」

「回殿下,秦將軍說要探視公子,天牢裏是不允許探望的,奴才們就攔了一下,將軍帶的人便動起了手,恰這時娘娘過來,奴才也沒看清。」

「你們既然沒看清,那為什麼說秦將軍挾持王后。」千兮語氣里已有慍怒。

那守衛更惶恐道:「因為王後身邊的侍女這樣說。」

「侍女?」

「是的」守衛點頭。

那這定又是一場陰謀,千兮招來暗地裏的落源讓他跟着深瀲,自己準備先回宮,路上碰到了原池州身邊的小廝,那小廝每次都跟在原池州身邊,也算是見過,此時他手裏拿了根三指粗的荊條,千兮心裏暗叫不好,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那小廝倒也穩重,匍匐在地行了大禮,不慌不忙道:「殿下,我們家少爺惹了老爺不愉快,便要草民出來尋這個東西。」

將那荊條拿在手裏掂量掂量,千兮道::「這荊條厚重,打人極疼,你也不替你家少爺想想。」

「這…」那小廝為難道:「不是草民不為少爺想,是我們老爺親自點名要這…」

千兮也不好說什麼,便跟他去了原池州住的地方,一進門嚇了一跳,原炔被他爹反手吊在房樑上,嗚嗚咽咽的求饒。

「咳…原先生,這件事不怪阿炔的。」

原池州拿過下人手裏的荊條,沖千兮道:「殿下,他早該教訓頓狠的,想必殿下與他交好,也該明白他犯的錯。」

說罷一甩荊條使勁朝原炔抽去,疼的原炔悶聲嗚咽。

千兮被這甩的風聲嚇了一跳,聽着聲音都叫人疼,原池州下手狠,打的快,房樑上被吊著的人被打的晃晃悠悠的,打一下盪的老高,可這也未影響荊條的速度,不管盪的多高,一下連一下,毫不停歇。

原炔估計疼的受不住了,又不敢抗刑,哭的極其凄慘,那細細的手腕被吊的直打挺,兩腿亂蹬,千兮覺得下一秒人就要給打的沒了氣似的,心裏焦急又不知怎麼勸說,只能在旁邊干著急。

「啊…爹…別打了…」原炔叫了一聲,原池州咚的一聲丟了荊條,喝道:「給他放低一點,我說過,敢求饒打爛嘴!」

繩子放下一截,戒尺就呼嘯上了嘴巴,悶聲哼唧的聲音聽的叫人不寒而慄,戒尺敦實,千兮嘗過一次,不過好在顧陌寒心疼他打了兩下就放過了他,可是那滋味真是想想就兩腿發軟。

眼看原炔嘴唇被打的紅腫,那小廝連連跪地磕頭替他家少爺求饒。千兮也喊道:「原先生!這麼打阿炔受不了的!」

「我有分寸,殿下還是回去吧。」說罷原池州心一狠,使了全力狠狠抽在了他兒子已經腫的厚厚的唇瓣上,這一下太過狠厲,打完原炔就使勁撲騰嗚吱亂叫,千兮被這打法嚇到了,實在是不忍直視,跑出了屋外。

「孽障!叫你敢跟爹犟!現在怕了!」

千兮跑出去還能隱隱聽見原池州的罵聲,暗嘆一聲,轉回了自己宮裏。

還未到啟鑾殿門口,守門的人便齊刷刷跪地行禮,晴紀和琉莘聽到動靜嘩的一下打開大門,見他回來兩人眼圈微紅,幾人都知道他這幾天去幹嘛了,哽咽道:「殿下……」

千兮擺擺手:「沒事,你們大驚小怪的,還有人呢?」

「殿下。」小離和落雨從門後走出,小離好似又瘦了幾分。千兮打趣道:「是他們虧待你了,怎麼瘦了?」

「殿下,您怎麼不說奴婢瘦了,奴婢日日為殿下擔心,寢未眠食無味的……」晴紀擠到前面來,特地用手指了臉:「殿下看,是不是瘦了?」

「呵呵…」周圍人都抿唇笑她,琉莘到底年紀大些,笑道:「快讓殿下進來吧,你們把殿下堵在門口乾什麼。」

「呃,對對對,殿下是餓了吧,想吃什麼?」

「殿下要不要先沐浴換衣?」

「廚房有新進的果子糕點,殿下要不要先嘗嘗?」

幾人笑語聲直至殿內,殿外高大的榕樹上一個黑影細細注視着這一切,半餉后掠去。

朝陽宮。又是絲竹管弦之樂幽雅的鋪滿奢華精緻的宮殿。

禾漪絡自回來便尤愛顧陌寒撫琴,顧陌寒也不顧身份尊貴時時滿足與她,朝陽宮裏的人無不感嘆君上與王后琴瑟相合。

外面清朗平和,幽株在門口朝里望望,不敢進去,隨手抓了個宮女:「替我傳話給君上,就說……」欲言又止,捋著帽子系的絲帶,想想又道:「你去和君上說我有要事要見他。」

裏間顧陌寒端坐在琴案前,頭髮隨意用金簪束起,黑袍如墨,四指飛快如蝶,緩緩音弦傾瀉而出。

小宮女躬身道:「君上,幽株大人說有要事見君上。」

禾漪絡明顯不高興了,將茶杯略重的放下,嚇得小宮女匍匐在地不敢動。

「沒看到君上正忙嗎,什麼眼色,下去。」盛氣凌人的聲音使的顧陌寒眉尖微蹙。

琴音戛然而止,他起身抖了抖袍角,溫和道:「漪絡,我去去就來。」

禾漪絡嚯的站起,抓住他道:「陌寒,什麼事這麼重要?」

顧陌寒笑着拉開她的手:「沒事,你自己先玩著。」說着大步出去。

幽株見顧陌寒出來,連忙湊上前來:「君上,有暗衛來說看到黑衣人了,聽君上的話沒有動他。」

顧陌寒道:「嗯,繼續跟着,世子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殿下和那些小丫頭們有說有笑……呃…」幽株見顧陌寒臉色一沉忙岔開話題道:「君上,秦予那事也不知被誰傳出去了,臣一路走來許多人都在談論。」

顧陌寒斂眸,臉色冰冷:「看來孤當真是與她多年未見了,竟將她的性格都摸不清了。」

「什麼?」幽株聽不真切,納悶的問了一句,隨即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無奈話以出口。

果然顧陌寒瞪他一眼,拂袖而去。

門邊的宮女見君上走了,正欲回頭,忽聽耳邊嘩啦啦一陣亂響,桌子上的茶水點心統統被禾漪絡拂下了桌子,水漬糕點屑灑了一地。

「都是廢物!滾滾滾!」

宮女們麻利的收拾完,躬身退出,禾漪絡帶進宮的貼身宮女關了門,湊過來道:「娘娘…您沒事吧?」

「寫信!禾拂笠這個廢物,將人放了不說,還讓顧陌寒對我起了疑心!告訴禾裕,讓他好好管管他!」禾漪絡不耐煩的甩開緋紅的珠花帘子,大步往裏間走:「派人去逼問那個賤人還有什麼事沒有和我說,若她不配合,就說我會殺了她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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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深深映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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