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反方向的鐘（二）
夏時和陸南嘉正式交往了。
陸南嘉家世清白，長相漂亮，身材性/感，幾乎是所有青春期男生日思夜想的那種女神，他能被陸南嘉看上，恐怕是祖上積了十八輩子的陰德。
芳菲儘是他們兩個人在《江湖夜雨》這款遊戲□□有的賬號，陸南嘉工作壓力大，有時候都忙到自顧不暇，夏時在網吧的工作倒是很清閑，無聊的時候就打打遊戲，很快就把芳菲盡的賬號打到了滿級。
站在世界巔峰，寂寞如雪，主線任務全部通關，新副本遲遲未開，所幸還有PK制度，虐虐愛/爆/粗/口的菜鳥，偶爾和橫空出世的操作高手生死決戰，也算聊以慰藉。
身為一個有着可愛外形的女角色，芳菲盡幾乎從新手期就受到各種男號的騷/擾，夏時看着屏幕里那個身材玲瓏有致的蘿莉，很是奇妙地把她看成了陸南嘉2.0，秉承著調/戲我女朋友必須死的原則，芳菲盡手起刀落，在整個服里成就了「血腥女王」的凶名。
網吧里的一哥們跟他打商量說，「小夏，你最近不是玩那遊戲嗎？正巧，我認識一人，在給工作室收購裝備，價錢上千上萬的都有，就是拼概率費時間，你要是有想法，這份清單拿去，照着上面的攻略打，大家都是熟人，價錢不會坑你的。」
有錢不掙的是傻子。
夏時不期然地想到了陸南嘉身上各式各樣的名牌服飾，他不懂那麼多時尚資訊，只知道那些銘牌上面的英文字母，隨便到商場找到同樣標誌的店裏逛一圈，貨架上的價格牌都掛着好幾個零。
陸南嘉永遠是衣着得體，妝容精緻，踏着高跟鞋走進來的姿態像個優雅的女王，而他就好像童話里的那隻醜小鴨，可惜現實不可能如童話般美好，醜小鴨能變成天鵝，是因為它本來就是天鵝下的蛋，而他這個從出生起就被遺棄的孤兒，即使奇迹般的被公主眷顧了，也不可能變成優雅得體的王子。
他見過陸南嘉的前任男友，身材挺拔，長相帥氣，付賬單的動作嫻熟優雅，哪怕是個劈/腿的人渣，也有數不清的女人願意臣服在貴公子的西裝褲下。
陸南嘉被出/軌的壞男人傷透了心，想找個像他這樣從來沒談過戀愛的純情小男生，安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再正常不過了。
夏時很樂意安慰自己美麗驕傲的女朋友。
陸南嘉的手指永遠是炙熱的，不容拒絕地撫過他的臉，他的唇，最後落在了上衣的第一個扣子上，夏時可以聞到從背後飄來的馨香氣息，飛速敲擊著鍵盤的手指不由得一顫，「不要……」
「乖，我就蹭/蹭，不進去。」陸南嘉調笑地說了一句，保養得十分漂亮的指甲刮過他的喉結，把下巴靠在他的肩頭，看着屏幕上的遊戲場景，「有個ID叫人間四月？人間四月芳菲盡……跟你真是絕配啊。」
「新人菜鳥而已。」
芳菲盡很酷地把人間四月一刀刺死了，轉身尋找下一個能爆出裝備的目標，過了大約十分鐘，那個ID為「人間四月」的人不停在世界頻道刷屏。
【芳菲盡，你出來！！！】
【芳菲盡，你出來！！！】
【芳菲盡，你出來！！！】
夏時挑了挑眉，和對方私聊，【什麼事？】
【人間四月：我只不過想找你問個路，你居然趁機殺人越貨，天理何在？】
……天理？遊戲里的天理不就是誰等級高，裝備強，誰就牛逼嗎？
芳菲盡凌空一躍，一刀把剛剛復活，又開始啰里八嗦擾人清靜的人間四月斬殺了。
這就是虛擬遊戲的魅力所在，你在現實中碌碌無為，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只要一上線，就是世界巔峰，萬人簇擁，看誰不爽就殺誰，還不用承擔任何法律責任，沒有心理壓力。
回到現實中，陸南嘉的手指已經碰到了第二個衣扣，夏時很順從地閉上了眼，「南嘉，不要拋棄我。」
「真可愛。」陸南嘉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你真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只要誰對你好，你就害羞的想躲開，可是現在——」兩個人的雙手交握，「我抓緊你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多麼感人的告白，多麼貼心的女朋友，夏時徹底淪陷了。
前幾天打的裝備交了貨，成交價五千，夏時拿着那沓錢，想給自己的女朋友買禮物了。
商場里的專櫃小姐說，「這是最新款的包，您湊個六千，還可以享受節日積分打折。」
他被商場琳琅滿目的優惠活動迷花了眼，決定眼不見為凈，單買了東西就走。
正如所有影視劇的狗血抓/奸現場一樣，他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看到陸南嘉和她的前男友站在一起。
這麼激動人心的時刻，他是應該面無表情地走過去，還是怒氣沖沖地過去甩兩巴掌罵一句「狗男女」呢？
全身的血液彷彿在一瞬間凝固，鬼使神差的，夏時拿着新買的禮物走了過去，遞給自己的女朋友，「南嘉，送你的禮物，生日快樂。」
旁邊的那男人看着外面那層包裝，不屑地笑，「真寒酸，南嘉，你就是為了這種男人跟我分手的？他什麼都給不了你，你玩玩也就罷了，唔！」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陸南嘉收回了手，牽了夏時的手就走。
夏時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南嘉，其實他說的沒錯，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陸南嘉挑了挑眉，「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麼？」
「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
「啪！」
話音剛落，臉上熱辣辣的痛，陸南嘉炙熱的手指撫了上來，「疼嗎？」
她的力氣很大，所以剛才那一下是真的很疼。
陸南嘉笑了笑，「你怕疼的話，就不要再說分手的事，不然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
「南嘉，你不要這樣。」夏時往旁邊挪了挪，徒勞無功，還是被困住了，「我知道，你被前男友劈/腿的事情刺激了，想找個容易掌控的人，可是我們之間差距實在太大了，你既有錢又漂亮，就連力氣都比我大，而我什麼都沒有……」
「過來。」陸南嘉伸手搭上他的後頸，將人扯進懷裏，「我很有錢，所以不需要你有錢，我很厲害，所以不需要你保護我，你這麼乖，又長得這麼可愛，我好不容易抓緊你了，不準逃。」
「嗯……」
陸南嘉用誘哄的口氣道：「跟我回家吧。」
「嗯。」
陸南嘉的父母在國外，弟弟離家多日不歸，整個大屋子空蕩蕩的。
她解下了自己的圍巾，披到一旁的衣架上，對夏時說：「我去洗個澡，你先玩會遊戲吧。」
夏時點開遊戲界面，剛上線信息就爆棚了——
【人間四月：芳菲盡，你出來！！！】
【人間四月：芳菲盡，你出來！！！】
【人間四月：芳菲盡，你出來！！！】
剛好是520條未讀信息，哎，這新手菜鳥莫非是個情場高手，藉機糾纏無知少女表白嗎？
他的手指快速敲擊，發出了一條邀戰信息，【五分鐘后，絕情谷，不見不散。】
戰鬥的結果顯而易見，人間四月連反抗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就滿身是血地倒了下去，不甘地發出臨死前的怒吼，「暴力女！」
夏時「嗯」了一聲，人間四月突然開口，「暴力女，你很厲害，我能拜你為師嗎？」
哈……
夏時差點笑出聲，人間四月見軟磨不成，開始利誘，「我很有錢，你要是帶我的話，想要什麼裝備儘管開口。」
有錢不掙的是傻子。
夏時帶了那小菜鳥一會，陸南嘉擦著頭髮從浴室里走出來，坐到了他旁邊，「玩得很開心？」
「嗯，一個特好玩的小菜鳥。」
陸南嘉推了推他，「去洗澡吧，睡衣先換我弟的。」
夏時遲疑着：「這不大方便吧？」
「有什麼不方便的，他又沒穿過，再買就是了。」
夏時拿着睡衣去了浴室，陸南嘉挪了一下滑鼠，看到屏幕上閃爍著信息——【人間四月：師父，原來你是個好人嘛，真希望有機會能見見你長什麼樣。】
陸南嘉摸了摸自己的臉，惡作劇地回了信息——【芳菲盡：其實我是個大美女哦。】
那邊沉默了一會，突然小心翼翼地開口——【師父，我可以追你嗎？】
真好玩。
陸南嘉並沒有對網絡另一頭被欺騙感情的無知少男產生絲毫愧疚心理，她只是莫名地覺得要是夏時在遊戲里突然被個男人告白的時候一定既震驚又苦逼，女人都希望能有機會欺負一下自己可愛的男朋友，懷着某種惡趣味的心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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