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與心的呼喚

心與心的呼喚

專家把錢退還給我,拍着我的肩膀沉重地說:「小夥子,不要着急,我們會儘力的,這是我們的職責,你們家屬也要配合,多讓病人聽聽音樂,請個好按摩師做四肢按摩,前三個月非常重要,三個月內病人蘇醒不過來恐怕就嚴重了,好在最近幾天病人已經得到了些中醫治療,這邊拿過去的葯治療及時,為病人的康復爭取了時間。麺魗羋曉」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我看見肖梅的親戚們都來了,肖梅的幾個姨姨和姑姑跟肖梅母親抱在一起痛哭,我心裏酸痛酸痛的,這種不幸擱誰誰都接受不了,好端端一個人突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們心裏不知有多難受了。

看到我,她們迅速圍攏過來,對我的出現,她們目光中最多的是疑問和好奇,我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說是肖梅的同學,便把醫生的話重複了一遍,告辭出來。

我直接去新華書店,買了好多磁帶,在外文書店買了些外文刊物,還有一本英文版《安娜卡琳妮娜》,然後去商場買了一台高檔的錄音機,因為高檔錄音機音質好點,聽起來舒服。

最後去了一家私人按摩診所,找到一名女性按摩師,是朋友介紹的,據說她曾經在北京學習過幾年中醫按摩,是目前銀州唯一有按摩資質的按摩師轢。

每天按摩三次,日工資一百元,我一口答應下來,我說如果效果好,我可以工資翻一倍。

女按摩師被我的真誠感動了,立即要求隨我去醫院看看肖梅。

我拉着按摩師趕到醫院時,天已經黑了,第一次針灸剛剛結束篌。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看我跑前忙后,又是買磁帶錄音機,又是請按摩師,目光中明顯流露出幾多感激,她們可能從肖梅父母口中打聽到我還是一個有錢的人,重感情,明顯熱情了許多。肖梅父親拉着我手,望着我,嘴裏一直說着兩個字:謝謝。

我不停地安慰肖梅父母,我這樣做是應該的,在我最為難的時候,肖梅能主動去龍泉替我上課,為了我差點去大山裏當教師,如果不是我的冷落和堅持,她可能現在還在山裏受苦呢,我能報答她的也許就是這些了,如果此次肖梅有個三長兩短,我心裏一輩子不得安寧。

按摩師開始給肖梅按摩,病房裏回蕩著貝多芬悠揚的交響曲,不知肖梅聽到沒有,我多麼希望音樂的旋律能夠撫慰肖梅那顆受傷的心靈。

趁著按摩師給肖梅按摩的空擋,我出去買了晚餐回來,肖梅父母好像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了,臉色蒼白憔悴,在我勸說下兩人勉強多吃了幾口。

女按摩師四十來歲,工作起來很認真很仔細,一直注視着我,她羨慕地告訴肖梅父母:「是你女婿吧?好能幹,好勤快哦。」

我尷尬地笑笑,沒有吭氣。

肖梅父母真誠地點點頭。

我勸肖梅父母回家休息,肖梅由我照顧,兩位老人最近可能沒休息好,眼圈發黑,明顯有點疲憊,忙說這怎麼好意思呢,已經夠麻煩我了,我說應該的,您們放心吧,夜裏我可以放點音樂,讀《安娜卡琳妮娜》給肖梅聽,我身體能扛得住。

兩位老人感激地望着我,千恩萬謝離開了,看得出他們對我的印象有所改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好感。

送走按摩師,屋子裏只剩我和肖梅,看着她安靜地躺在那裏,我心裏一陣發酸,淚又下來了。

我端詳著梅,她雙眼緊閉着,呼吸很均勻,像是熟睡,我握住她的手撫摸著,心好痛,淚簌簌掉到床單上。眼前睡着的就是那個梅,跟我度過三年大學時光的梅,那個活潑可愛的梅,大學里每次晚會和運動會,她的身影總是閃耀在舞台上運動場上,總是招來男生垂涎三尺的目光,每次她總是那麼高傲地走過去,給男生扔下一個酸酸的葡萄,因為吃不到葡萄的人總覺得葡萄是酸的。

可是如今,這個可愛的熟透的酸葡萄卻靜靜地躺在這裏,她能醒過來嗎?

我抹去眼淚,拿起《安娜卡琳妮娜》讀起來,我讀得很慢,把每個單詞準確地讀出來,我明白,在肖梅所有的藏書里,外語書籍幾乎佔去了全部,外語對她是那麼敏感,每個單詞都能穿透她的心靈,撥動她每一根神經。

在優美的旋律中我緩慢讀著,我讀得很深沉,很憂鬱,很有感情,我把安娜所有的愛都注入在聲音里,一直讀到深夜,讀到凌晨,讀到東方的天際發亮,讀到一抹冬日的陽光爬山窗戶。我不停地讀,淚水時時湧出眼眶,肖梅安靜地聽着。

從那天開始,每個夜晚,肖梅病房裏總是傳出悅耳動聽的音樂和憂鬱的讀書聲,所有的人經過時都要停下來,傾聽一會,夜班護士每次更換完液體走出門時都含着淚水。

肖梅父母每每來醫院,默默坐在一旁落淚,心疼地望着肖梅,傾聽我讀小說,那本《安娜卡琳妮娜》我不知讀了多少遍,連自己都記不清了。

一個月過去了,我整個人瘦了一圈,體重不足一百斤,好累,肖梅父母無數次勸我休息幾日,但看見肖梅慘白的臉色,一股神秘的力量推着我繼續讀下去。

王朝和馬漢回來后已經找好了房子,由於當時沒有商品樓,我只好花了十萬元買了一個大套樓房,是房本子,王朝和馬漢已經帶人去裝修,我想在肖梅出院時,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我也聽說,沈冰的日子並不好過,雖然王朝和馬漢把田少德教訓了一頓,但姓田的絲毫沒有收斂,反而更加肆無忌憚。

我好牽掛沈冰。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禍星還是福星,兩個女人都深深愛着我,卻都在劫難中苦苦煎熬。

兩個月過去了,肖梅的終於能動了,身體也有了熱量,只是很軟。那天肖梅眼睛也睜開了,仍然那麼美麗,那麼清澈,但是眼神很冷漠,很陌生,彷彿不認識我似的,專家說肖梅身體的恢複比預期的要快,大腦神經中樞已經恢復了八成,現在她的意識和記憶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很植物,要我們加緊喚醒她,多講一些她喜歡的故事,她曾經經歷的事情,以及對她最敏感的話題,這樣可以刺激她的神經,效果會更好。如果治療及時,精心呵護,恢復的好,痊癒后,病人智商跟之前沒有任何差別,真有奇迹出現的話,記憶力會更好,醫院曾有過這樣的先例。

聽了專家解釋,肖梅父母很高興,我也特激動,兩個月來我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覺得很值。

那天肖梅睜開眼睛時,我興奮得哭了。曾經的那雙眼,我們無數次對視過,那麼熟悉,那麼清澈,望着她的眼睛,我會看見她的心靈。可是我日夜期待的那雙眼睛似乎變了,目光冷冷的,很呆板,陌生得讓我心酸,我倆對視着,像陌路人,像兩個世界,我恨不得從她的眼睛跳入她的世界,擁抱她,跟她一起飛翔。

我含着眼淚對她講述大學的事情,許多許多,都是我倆經歷過的,那天她眼角滲出了一滴眼淚,亮晶晶的,從臉頰滾落下來,她的目光似乎變得柔和起來,不再那麼冰冷,我心裏一陣發熱,我的肖梅要回來了,我堅信她會回來的,回到我們的世界,回到我們曾經的日子。

我抓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臉頰上,讓她撫摸,從額頭一直撫摸到臉頰,再到嘴唇,到嘴唇時我分明感覺她的手顫抖了下,微微的,只有我能感覺到。我用雙唇輕輕咬着她的指尖,她手指在跳動,似乎在掙脫,眼神里也慢慢注入著情感,漸漸有了熱情,彷彿有種憂怨,悲傷,和渴望。

那天半夜,音樂仍在迴旋,我讀著《安娜卡琳妮娜》,讀著讀著,爬在床邊睡著了,我隱約感覺有隻手在我頭上撫摸,輕輕地梳理着我紛亂的頭髮,很輕很輕,就像一位母親給疲倦的兒子輕佛頭髮一樣,很舒適,很愜意。

好睏,三個月來,每晚都是通宵,幾乎沒有眨過眼,白天肖梅父母過來替我,我回去眯一會,晚上又趕回病房。全醫院的人包括住院病人、醫生、護士都被我感動了,所有人為我和肖梅的真摯愛情感動着,祝福着。

我睡得很香,快到天亮,口水濕了一大片床單,我感覺到有人擦拭着我的口角,我突然驚醒,抬起頭,朦朧中看到了一張臉,很憂鬱,滿臉淚痕,眼睛裏噙滿了淚花,凝視着我,目光里滿是愛戀,凄苦、憐惜,心疼。

是肖梅?肖梅醒了?她手裏拿着毛巾,上身靠在床頭半躺着。

我驚異地望着她,眼睛裏充滿了疑慮,恍恍惚惚,我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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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教師的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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