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我要當爹了……」步效遠喃喃重複了一聲，霍然回頭,「瓔珞，我……真要當爹了？」
他一個大步到了她身前，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昌平臉頰上剛泛起紅暈還沒褪，低頭不語，等阿杏娘笑容滿面地離開了，經不住他望來熱切目光，這才低聲說道：「嬸娘提醒，我才記了起來確實……，應該是了……」
步效遠立着一動不動，只是笑個不停。
「你傻了？只會笑。」
昌平咬住唇，白他一眼。
「瓔珞，我太高興了。從前從沒想過我竟然也能當爹。」步效遠伸手，愛憐地輕輕捋了下她略微有些散亂髮絲，凝視着她，「你跟着我這樣一路過來，本來就辛苦了，沒想到竟然還……」
昌平微微嘆了口氣，「他現過來，可真不會挑時候……」
「不不，瓔珞，我們孩兒你難時候過來陪伴你，你看他多貼心，還很有福氣呢。往後他可以弟弟妹妹面前神氣地說，我是阿媽辛苦時候過去陪她，你們誰像我一樣？」
昌平歪頭，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還想讓我給你生好多娃娃？步效遠，我從前怎麼沒發覺你這麼會說話？」
步效遠臉微微有些紅了起來，摸摸頭，也嘿嘿笑了起來，「我說都是心裏想話。」
竹帘子外，阿杏手上端着她娘剛才讓她送進來糖水雞蛋，聽着帘子裏兩人輕聲笑語，半晌，終於咳嗽了一聲，掀開帘子進去。
「呶，我娘做給你吃。」
步效遠急忙接了過來，對着阿杏笑着道了聲謝，坐到了床邊，一口一口地舀了餵給昌平吃。
阿杏怔怔看了片刻，終於掀開帘子，低頭出去了。
一場夏日暴雨剛過，天色朗潤，整個都城看去天高景明。
蕭鄴站自己父親身後。身畔清風漫卷，空氣里充滿了不知名沉潤花香。檐廊下，台階上，到處都是被片刻前那場風雨摧打下落花，濕沉沉堆積成陣。
蕭鄴看向自己父親。他已經脫去了昔日盤錦寶相金絲朝服，只剩華髮斑駁。現他仰頭正望着天空，一動不動，已經很久了。
太寧宮中一夕生變，王家如鷹鷂衝天，轉眼得勢。父親沒兩天就立刻抱病上疏請辭，閉門不出，嚴令蕭家族人不許任何動作，直到現。
再兩天，皇就要祭天昭告天下了。他卻仍這樣不動，真彷彿入定。他有些急，多卻是不甘。忍了多日，終於按捺不住，尋了過來。然而見到這張沉暮得透不出半分心境臉，他之前想好所有話卻又都說不出來了。
他順着父親視線，也抬頭望去。見過雨初晴蒼穹，霞光萬丈，天際之處隱隱掠過了幾隻飛鳥黑影，而四周寂寂無聲。
「外面暗哨還？」
半晌，蕭暮歸轉頭，終於開口，聲音低啞，卻隱隱帶了金鐵之質。
「是。」
蕭鄴收回心神，迎上父親幽暗莫測一雙眼，應了一句。
蕭暮歸復又抬頭，望向了天空，出神片刻。
「該來，總會來。」
彷彿是自言自語，蕭暮歸雙手交負身後，不緊不慢地沿着曲廊朝書房而去。
蕭鄴怔怔立着，望着他消失背影，神情有些茫然。
書房門咿呀一聲被推開，帶進風吹動了桌案一角燭火，火苗忽閃了幾下。
蕭暮歸視線從手中書卷上抬了起來。
他已經吩咐過，入夜若無呼召，不許旁人到書房打擾於他，連夫人和蕭鄴也是。現已是深夜，進來卻是一個男子，府中下人打扮。
蕭暮歸眉頭微微皺了下，那人已閂上了門，朝他大步而來，停了桌案之前。
蕭暮歸猛地后靠，後背撞到了椅上，帶得椅腳拖過地面，喀拉作響。
「是你！」
他睜大了眼，脫口而出。
步效遠朝他點了下頭：「蕭大人。」
「你竟闖到了我這裏！」
蕭暮歸很就平靜了下來，只是盯着對面步效遠，沉聲說道。燭火之光映他臉上，照出額頭眼角細密褶紋，卻辨不出半分喜怒。
「蕭大人府外有暗哨盯着，我想進來，確實費了些手腳。只能叫人外弄出些動靜，引走了人，這才翻牆而入。所幸大人府中很是寬泛，所以一路探尋了過來。」
「你既已經入城，想必昌平公主也必定是了。你們如今是皇必欲除之而後眼中之釘，就不怕老夫告密嗎？」
蕭暮歸慢慢說道。
「蕭大人若是甘於蕭氏一族從此沒落，那就姑且試試。」步效遠沉聲說道。
蕭暮歸目光微微閃動，一隻手輕輕叩擊著桌面。書房和著夜色沉寂，讓這輕微叩擊之聲聽起來也格外清楚。
「老夫能做什麼？」
半晌，他終於開口。
步效遠微微吁出口氣，「只要解救出魯大將軍，蕭大人就是平亂大功臣。」
「你說得倒是輕巧。」蕭暮歸微微哼了聲，「魯大將軍府邸看守嚴密，如何解救？」
「這事旁人來做，自然難於上青天，只是於蕭大人來說卻未必。端看你願不願意了。」
蕭暮歸凝視步效遠片刻，呵呵笑了起來：「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步駙馬果然不同往日。」
步效遠並無多話，仍是先前模樣，不溫不火道：「恕我冒昧，如今局勢，滿朝文武之中，除了端木輔國公，我以為不甘心就是蕭大人你了。」
蕭暮歸止住了笑，霍然而立。
「我蕭家中昭歷百年而不衰，到我手中之時，非老夫高看自己，得女皇陛下器重。公主擇婚，陛下本亦是屬意於我蕭家，只是天不作美這才鎩羽。實不相瞞，如今看守大將軍府羽林郎中就有老夫人。要大將軍府中偷天換日，雖非易事，卻也絕非不可能。只是動手之前，老夫要親見公主殿下。」
「公主早料到你會這般，請蕭大人隨我去便是。」
「只是……」
蕭暮歸略微沉吟，有些猶豫之色。
「蕭大人是為門外暗哨愁煩嗎？」
步效遠一笑，俯身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蕭暮歸眼一亮，微微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近晉江抽，作者也抽，各種不給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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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當爹了……」步效遠喃喃重複了一聲，霍然回頭,「瓔珞，我……真要當爹了？」
他一個大步到了她身前，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昌平臉頰上剛泛起紅暈還沒褪，低頭不語，等阿杏娘笑容滿面地離開了，經不住他望來熱切目光，這才低聲說道：「嬸娘提醒，我才記了起來確實……，應該是了……」
步效遠立着一動不動，只是笑個不停。
「你傻了？只會笑。」
昌平咬住唇，白他一眼。
「瓔珞，我太高興了。從沒想過我竟然也能當爹。」步效遠伸手，愛憐地輕輕捋了下她略微有些散亂髮絲，凝視着她，「你跟着我這樣一路過來，本來就辛苦了，沒想到竟然還……」
昌平微微嘆了口氣，「他現過來，可真不會挑時候……」
「不不，瓔珞，我們孩兒你難時候過來陪伴你，你看他多貼心，還很有福氣呢。往後他可以弟弟妹妹面前神氣地說，我是阿媽辛苦時候過去陪她，你們誰像我一樣？」
昌平歪頭，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還想讓我給你生好多娃娃？步效遠，我從前怎麼沒發覺你這麼會說話？」
步效遠臉微微有些紅了起來，摸摸頭，也嘿嘿笑了起來，「我說都是心裏想話。」
竹帘子外，阿杏手上端着她娘剛才讓她送進來糖水雞蛋，聽着帘子裏兩人輕聲笑語，半晌，終於咳嗽了一聲，掀開帘子進去。
「呶，我娘做給你吃。」
步效遠急忙接了過來，對着阿杏笑着道了聲謝，坐到了床邊，一口一口地舀了餵給昌平吃。
阿杏怔怔看了片刻，終於掀開帘子，低頭出去了。
一場夏日暴雨剛過，天色朗潤，整個都城看去天高景明。
蕭鄴站自己父親身後。身畔清風漫卷，空氣里充滿了不知名沉潤花香。檐廊下，台階上，到處都是被片刻前那場風雨摧打下落花，濕沉沉堆積成陣。
蕭鄴看向自己父親。他已經脫去了昔日盤錦寶相金絲朝服，只剩白髮斑駁。現他仰頭正望着天空，一動不動，已經很久了。
太寧宮中一夕生變，王家如鷹鷂衝天，轉眼得勢。父親沒兩天就立刻抱病上疏請辭，閉門不出，嚴令蕭家族人不許任何動作，直到現。
再兩天，皇就要祭天昭告天下了。他卻仍這樣不動，真彷彿入定。他有些急，多卻是不甘。忍了多日，終於按捺不住，尋了過來。然而見到這張沉暮得透不出半分心境臉，他之前想好所有話卻又都說不出來了。
他順着父親視線，也抬頭望去。見過雨初晴蒼穹，霞光萬丈，天際之處隱隱掠過了幾隻飛鳥黑影，而四周寂寂無聲。
「外面暗哨還？」
半晌，蕭暮歸轉頭，終於開口，聲音低啞，卻隱隱帶了金鐵之質。
「是。」
蕭鄴收回心神，迎上父親幽暗莫測一雙眼，應了一句。
蕭暮歸復又抬頭，望向了天空，出神片刻。
「該來，總會來。」
彷彿是自言自語，蕭暮歸雙手交負身後，不緊不慢地沿着曲廊朝書房而去。
蕭鄴怔怔立着，望着他消失背影，神情有些茫然。
書房門咿呀一聲被推開，帶進風吹動了桌案一角燭火，火苗忽閃了幾下。
蕭暮歸視線從手中書卷上抬了起來。
他已經吩咐過，入夜若無呼召，不許旁人到書房打擾於他，連夫人和蕭鄴也是。現已是深夜，進來卻是一個男子，府中下人打扮。
蕭暮歸眉頭微微皺了下，那人已閂上了門，朝他大步而來，停了桌案之前。
蕭暮歸猛地后靠，後背撞到了椅上，帶得椅腳拖過地面，喀拉作響。
「是你！」
他睜大了眼，脫口而出。
步效遠朝他點了下頭：「蕭大人。」
「你竟闖到了我這裏！」
蕭暮歸很就平靜了下來，只是盯着對面步效遠，沉聲說道。燭火之光映他臉上，照出額頭眼角細密褶紋，卻辨不出半分喜怒。
「蕭大人府外有暗哨盯着，我想進來，確實費了些手腳。只能叫人外弄出些動靜，引走了人，這才翻牆而入。所幸大人府中很是寬泛，所以一路探尋了過來。」
「你既已經入城，想必昌平公主也必定是了。你們如今是皇必欲除之而後眼中之釘，就不怕老夫告密嗎？」
蕭暮歸慢慢說道。
「蕭大人若是甘於蕭氏一族從此沒落，那就姑且試試。」步效遠沉聲說道。
蕭暮歸目光微微閃動，一隻手輕輕叩擊著桌面。書房和著夜色沉寂，讓這輕微叩擊之聲聽起來也格外清楚。
「老夫能做什麼？」
半晌，他終於開口。
步效遠微微吁出口氣，「只要解救出魯大將軍，蕭大人就是平亂大功臣。」
「你說得倒是輕巧。」蕭暮歸微微哼了聲，「魯大將軍府邸看守嚴密，如何解救？」
「這事旁人來做，自然難於上青天，只是於蕭大人來說卻未必。端看你願不願意了。」
蕭暮歸凝視步效遠片刻，呵呵笑了起來：「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步駙馬果然不同往日。」
步效遠並無多話，只是沉聲道：「恕我冒昧，如今局勢，滿朝文武之中，除了端木輔國公，我以為不甘心就是蕭大人你了。」
蕭暮歸止住了笑，霍然而立。
「我蕭家中昭歷百年而不衰，到我手中之時，非老夫高看自己，得女皇陛下器重。公主擇婚，陛下本亦是屬意於我蕭家，只是天不作美這才鎩羽。實不相瞞，如今看守大將軍府羽林郎中就有老夫人。要大將軍府中偷天換日，雖非易事，卻也絕非不可能。只是動手之前，老夫要親見公主殿下。」
「公主早料到你會這般，請蕭大人隨我去便是。」
「只是……」
蕭暮歸略微沉吟，有些猶豫之色。
「蕭大人是為門外暗哨愁煩嗎？」
步效遠一笑，俯身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蕭暮歸眼一亮，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