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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存我的號碼?」男人嗓音的依稀透出一絲不悅。

田安安嚇了一大跳,神色巨變,捂著話筒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的確是一個陌生號碼無疑……不對啊,她明明存過封霄的號碼,上頭的備註還是泰迪呢。

思忖著,安安皺起眉,清了清嗓子將捂住話筒的手拿開,微笑着試探道,「封先生,你換號了?」

另一端沉默了片刻,隨之,她聽見他的語氣平緩了幾分,淡淡道,「這個號碼只和你聯繫,存起來。」

就連田安安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封霄說完這句話,她一張臉蛋會離奇地熱了熱。

心頭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她耳根稍紅,垂下頭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才繼續發問,「你……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嗎?」

一邊打電話一邊接着刪呂希遙賬號里的火星字,安安白皙的小臉隱有紅暈,神色倒是如常,只是握滑鼠的纖細五指卻在輕微地發顫,暴露了她此時莫名緊張的心情。

「在忙?」他低沉清冷的聲音靜靜傳出。

封霄的國語很標準,但是每句話收尾卻帶着一種美式口語的習慣,不彆扭,也不突兀,只是聲帶摩擦得有些曖昧,不知無意,還是有意。

手機聽筒與她的耳朵緊密相貼,讓安安有種他就在自己身邊的錯覺。她平時臉皮比城牆倒拐還厚,這個男人卻總能輕而易舉地讓她面紅耳赤,安安對封霄的敬佩之情頓時更上一層樓。

「沒有,」她垂眸看了看手上的工作,噘著嘴有一搭沒一搭地拖滑鼠點左右鍵,「今天藝人出通告,我在公司留守,工作不多。」

聞言,男人淡淡嗯了一聲,「晚餐想吃什麼。」

「……」what?

安安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幾秒鐘后,她將手機聽筒往耳朵上又擠了擠,不確定道:「不好意思封先生,我這邊可能有點吵……?」

他的音調依舊平穩而沉靜,重複,「晚餐想吃什麼。」

這回田安安徹底聽清楚了,然後整個人也瞬間懵逼了。分明是如此自然又正常不過的一句話,被封霄說出來,卻有一種蜜汁詭異。以她的了解,這個男人雖然表面上紳士而冷淡,骨子裏卻極其強勢,對任何事物都有很強的控制欲,他是絕對的獨.裁者,從不會徵求任何人的意見。

除了,上一次她喝醉之後的那個晚上。

腦子裏忽然浮現出男人野豹般漂亮的腰背曲線,伏在她身上強勢地攻城略地,晶瑩的汗珠順着麥色硬朗的肌理緩緩滑落……卧槽!好勁爆!大白天的,她特么的在想些啥?

田安安臉上的溫度陡然升到了燃點,她面頰一片滾燙,懊惱地抬手捂住雙眼,甩甩頭,將那些十分不健康的畫面統統甩出十萬八千里。

清了清嗓子,捋了捋頭髮,在不遠處的眼鏡男看怪物般的目光中,她再度開口,儘力使自己的語氣沒有異常,「封先生要和我一起吃晚餐?」

對方沉默沒有回答。安安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連忙有些尷尬地掠過,跳到下一句,「……在封宅,還是出去吃?」頓了頓,她白皙精緻的小臉上浮起一絲難色,遲疑着試圖和他商量,「可是封先生,我晚上想回家住,都好幾天沒回去過了,今天就算了吧。」

說出來可能有點兒孩子氣,但是她確實有點兒想她爹媽和奶奶。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鐘,封霄似乎在思考,少頃,他淡淡道,「吃完飯就送你回去。」

「呃……」田安安被口水噎住了,好一會兒才艱難開口,「單純吃飯?」

「不然你想做什麼?」

他是十分自然的語調,田安安聽后卻嘴角一抽,呵呵了兩聲乾笑道,「沒有沒有,我不敢想做什麼,沒什麼事的話……請問我可以掛電話了么封先生?」

「下班不要亂跑。」

他語氣平靜地扔下這句話之後,電話就掛斷了,只有嘟嘟的盲音從聽筒里傳出,一聲一聲刺激著田安安已經十分衰弱的神經。

她皺起眉,視線一寸一寸地往下移,落在手機屏幕上,一副回不過神的震驚臉。今天吹的是什麼妖風,泰迪竟然要和她單純地吃個飯,實在是……不可思議。

石化了大約3秒鐘,安安的大腦重新恢復運轉,她咽了口唾沫,強行收拾好自己震驚同狐疑相交織的情緒,將這個屬於他的號碼存進了電話簿。添加,輸入,在存備註名的時候她思考了下,回憶了一番男人的話后,噹噹敲出幾個大字:只和我聯繫的泰迪。

存好之後,田安安抿了抿唇,還是決定禮貌地告知一下。她心跳沒由來地有些失序,摁九宮格的指頭甚至有些顫抖,好一會兒,一條帶着大笑臉的信息才發送了過去:封先生,已存o(n_n)o。

發送完之後,她生出一種古怪的忐忑,兩隻大眼睛木獃獃地盯着手機,像是在等待什麼。沒過多久,手機發出「叮」的一聲,她眸光閃了閃,垂眼看,只見對話框裏男人的回復只有一個字,乾乾淨淨言簡意賅:乖。

「……」

胸口裏的東西砰砰砰地跳動,節奏和頻率明顯比正常情況要快。田安安瞪着那個「乖」字看了好一會兒,小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古怪。她想起昨天晚上那場眾目睽睽下的宣告,他毫不手軟地逼迫她,親口說出兩人的關係。

男女朋友……男女朋友?

那不就是戀人的意思么?

安安後知後覺,琢磨著這幾個字,驀地悚然一驚——難道他真的覺得,他們的關係是男女朋友?可是怎麼可能?這個關係中,封霄是佔據主導權並絕對強勢的一方,她沒有反抗的餘地,所以才不得不奉陪到底。

他興緻高昂,她儘力配合,沒有一絲一毫感情的關係,也能稱之為戀人?

田安安被嗆住了。雖然她沒談過戀愛,可好歹也是看着言情小說電視劇長大的人,基本的理論知識還是有的。大學時候身邊朋友那些小男女處對象,哪個不是郎情妾意要死要活的,隨便找一對也不像他們這種啊。

左手托腮,安安皺緊了眉頭開始細細地思索。

綜合對比了性格,家庭情況,成長環境,以及朋友圈子之後,她覺得自己和封霄就算拿八根杆子來打,那也絕對成不了戀人關係。

如果非得把炮.友這個層次往上升華一下,那頂多就是固定炮.友。田安安摸著下巴認真地思考,封霄是個心理變態,也許從小沒看過什麼愛情詩詞啊書籍啊什麼的,所以才會有這麼嚴重的誤區。

今晚,她一定要把這種危險並怪誕的認知給他糾正回來,所以那個飯,不管是不是鴻門宴,自己都吃定了。

忖度著,田安安一咬牙一跺腳,鼓起勇氣拿起手機,給只和她聯繫的泰迪又發了個信息:封先生,我們今晚好好地談一談吧!

然後瞪着屏幕等了會兒,好一陣過去了,杳無迴音。她癟了癟嘴,估摸着他也許在忙,也沒有多想,撂下手機就開始繼續清理呂希遙的賬號。大概半個小時之後,一條未讀消息彈了出來,來信顯示:只和我聯繫的泰迪。

她心突突地一跳,有些忐忑地戳開信箱,看見如下一個字:好。

……還真是惜字如金。多打一個字都捨不得,生怕有失高貴的逼格么?

安安一陣腹誹,放下手機整理整理思緒,開始專心致志地工作,暫時將這件心事放到了一旁。不停地重複著拍照,刪除,拍照,刪除這兩個動作,一整天下來,她懷疑自己手指頭零件都快錯位了。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一番堅持不懈地努力,安安終於在下午五點之前清理完了呂希遙所有的賬號。

然後下線,清除登陸痕迹,最後將那張記錄了藝人*的白紙毀屍滅跡,這項任務總算圓滿地完成。

田安安伸了個懶腰,起身去茶水間泡咖啡,一面打豆子一面翻手機相冊,毫不留情地恥笑着呂希遙當年的許多無知言論。

剝開顆水果糖扔進嘴裏,她正邊看邊傻樂,背後冷不丁地響起一個聲音,喃喃將她手機上的圖片文字給念了出來:「嬞莪的人,不必解釋。不嬞的人,何必解釋,這什麼玩意兒……」

田安安被嗆住了,一顆糖沒含穩,差點兒滑下喉管兒噎死。她滿臉漲得通紅,扶著桌子劇烈咳嗽起來,背後的朱瑩瑩原本還在笑,見狀趕忙上前替她抹背順氣兒,憋著笑道,「吃個糖都能被噎,說你是傻福你還真是傻福啊。」

好一會兒,安安才把那口氣順過來,她轉頭,目光驚詫地在陳銳笙和朱瑩瑩面上掃視,驚魂不定道:「我去,你們倆怎麼不聲不響的想嚇死誰啊?」

陳銳笙扯起唇角勾起個陰惻惻的笑容,上前兩步,一把拉開朱瑩瑩,長臂「啪」的一聲撐在了田安安背後的牆壁上,擺出個標準的壁咚pose。

安安被gay蜜185的個頭唬了跳,緊貼著牆,一副驚恐臉戰戰兢兢道:「……這又是在裝什麼福?」

陳銳笙冷哼了一聲,半眯了眸子居高臨下地覷她,「田安安,今兒個你不老實招了,老子們對你大刑伺候。」

「招、招啥?」她有些結巴。

朱瑩瑩這時也在邊兒上煽風點火,她皺起眉,滿臉痛心疾首的表情,「田安安,我一直把你當老實人,沒想到你丫兒藏得這麼深。陳哥什麼都告訴我了,如果他不說,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這什麼跟什麼啊?她愈發地茫然,「能說人話不?」

「得了吧,還跟咱們裝傻呢?」陳哥一嗤,精心描畫的飛眉高高一挑,朝她拋了個媚眼,「說吧,你和封總進展到哪一步了?」

田安安一哽,終於反應過來他們在逼問自己什麼。0.5秒后,那張俏麗的臉蛋神色大變。

果然,紙是包不住火的,她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和封霄有關係,偏偏天不遂人願。她很無語,沒想到陳銳笙的嘴會這麼大,竟然在短短的幾個小時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朱瑩瑩。說好的保密么?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安安覺得自己受到了背叛,暗自感嘆了會兒人情冷暖,這才癟著嘴支支吾吾道:「你們不是都知道了么,那還問什麼?」

陳銳笙皺起眉,壓着嗓子朝她問道:「我當然你們知道你們*的情誼已經升華到極致了,我們關心的不是那種膚淺的層次。我們的意思是……你和封總在精神上,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什麼發展不發展的,陳哥,你腦子抽了么?」她面上很是莫名其妙的樣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困頓不已。

朱瑩瑩有些狐疑,湊近幾步問道:「什麼意思?難道你們沒談?」

「這不是廢話么?」她靠在牆上衝口而出,「當然沒談,也不可能談!」

聽田安安說完,陳哥一向弔兒郎當的俊臉此時卻極其嚴肅,他撫著下巴打量自己姐們兒一會兒,面上的神情變得困惑,「不對吧,我看封總那樣子,好像挺喜歡你的。」

「……」那你還真是瞎了狗眼。

安安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端起咖啡杯就一股腦地往外沖,隱約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沒什麼事的話,我準備收拾東西下班了,拜拜。」

兩人看着那道背影愣了下,朱瑩瑩皺着眉頭沒有吭聲,忽地,倚在一旁的陳銳笙卻開了口,面色有些凝重,「咱仨之間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今天交個底,省得往後我們倆成天都替你擔心。」

那嬌小的身影步子頓了下,回首問道:「什麼底?」

陳哥斟酌了會兒字句,遲疑道,「你對封總究竟是不是認真的?」

話音落地,田安安面上的神情有剎那的僵滯,下一瞬,她用關愛傻孢子的眼神看向她提出這個奇葩問題的大高個兒男人,「你這不是廢話么?我和他能認真么?」尼瑪,說話之前過過腦子好么?

話音落地,兩個面貌出眾的年輕男女都陷入了少時的沉默。未幾,陳銳笙點了點頭,勾起唇朝她豎起大拇指,一副欽佩至極的神情,「姐們兒,認識你這麼多年,我第一次這麼佩服你。連封霄都敢玩兒,你厲害。」

「……」她額頭刷刷滑下幾道黑線,乾笑着呵呵,打算將自己認識封泰迪的前因後果,以及之後被迫賣命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跟這兩人交代一番,以證自己的清白:「其實,我想你們好像有點誤會……」

然而陳銳笙比出個手掌將她打斷了。

「好了,你不用說了。」他垂著頭嘆了口氣,上前幾步拍拍她瘦弱的小肩,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道:「都是成年人,我懂。封總一看就很猛,你年輕氣盛沉迷一段時間,我理解。」

「……」

……你懂個屁!這話完全說反了吧!

安安相當無語地靜默了幾秒,正要開口反駁,陳哥又說話了,這回倒全是肺腑之言:「我勸你還是早點跟封先生說清楚,不然拉豁之後絕對會有麻煩,大.麻煩。說白了,你跟那種男人有牽扯,我們都怕你會引火*。」

「……」怎麼*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你到底是在勸她還是在咒她……

在田安安無比消沉的情緒中,gay閨雙蜜揮揮衣袖,施施然地飄出了茶水間。她翻個了白眼,回到座位上邊吃糖邊偷偷摸摸看韓劇,半個多小時很快便從指縫間溜走了,公司里的同事都各自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安安去了趟洗手間,然後就顛顛兒地抱着小包包沖入電梯下樓。走出大廈抬眼看,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附近,彷彿已經等候多時。她深吸一口氣定定神,這才提步往那輛車走去。

拉開車門,駕駛室里的英俊青年微微回頭,有些不耐地掃了她一眼,隨之發動了汽車。

田安安:「……」

自打封霄開始讓人接她下班,駕車的老司機就一變再變,從李昕,到迪妃,再到現在的羅文,掐指一算,加上她自己,都能湊一桌麻將了==。

她胡亂思忖著,終於還是朝前頭那個渾身上下都充斥着桀驁不羈的男人揮了揮小手,打招呼道:「羅文先生你好。」

羅文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不情不願地開口,「你好,田小姐。」

她禮貌地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挑眉道,「之前我上班,都是李昕來接我,說起來也好幾天沒見到他了。他大概什麼時候能回國?」

「比賽已經結束了,他晚上的飛機,明天上午就能到b市。」羅文一邊兒駕車,一邊兒習慣性地摸了摸唇環,笑了笑,糾正她的說法,「不是回國,是來中國。」

「……」田安安怔了怔,隨之才想起他們和自己國籍不同。她思索了會兒,忽然眼睛一亮,試探道,「羅文先生,你知不知道,封先生大概什麼時候會回美國?」

羅文搖頭,「不清楚,我之前都在a城,才被調過來。」

「他這次來中國,只是為了投資一部電影么?」安安覺得很不能理解,那麼大一領導,沒必要事事都親力親為吧,這麼大老遠的跑一趟不嫌累么?

羅文面上露出幾分不耐,從後視鏡里掃了她一眼,道,「這些話田小姐完全可以直接問先生,不是么?」

「……哦。」

顯然,羅文不想和她多說話。田安安識趣,聞言笑了笑,接着便安安靜靜地不再多言,只是坐在後座上埋頭玩兒手機遊戲。

其實說話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不得不承認,她十分地緊張,甚至有些無法控制。然而她卻已經逐漸習慣這種情緒了,或許很正常,畢竟對方,是被無數人都忌憚並敬畏的封霄。

一路緘默,直到黑色轎車駛入封宅外圍的鐵門,安安的目光才從消消樂上離開,轉而望向了這個修築於青山之中的浩然大宅。

今天似乎和往常不同。

田安安挑眉,留意到了許多沒有見過的車輛,而宅院中沉默站立的黑衣男人,也比往常多了很多陌生臉孔。她從後視鏡里觀察羅文的神情,卻見他面色如常,並沒有什麼異樣,心中才稍稍安定幾分。

車停穩后,有高大的黑衣男人上前開車門,恭恭敬敬地請她下車。田安安有些不自在,這種禮遇向來只見封霄享受過,驟然落到自己頭上,她很有幾分承受不住。

心頭尷尬,可是面上不能表現出來,安安唇角的笑容不減,款款下車。迪妃立在別墅門前等候,看見她,那張清艷美麗的面龐上勾勒出一絲微笑,上前道,「田小姐。」

比起另外幾個人,迪妃給她的感覺要親切許多。她稍稍放鬆幾分,跟在迪妃身後進別墅,遲疑道,「外面有五輛不認識的車,和大約九個陌生人。」

話音落地,迪妃的眼中急速地掠過一絲異光,顯然,她沒有料到這個平日裏人畜無害的小姑娘有這種觀察力。她的目光落在田安安身上,不禁想起昨天,她面對那種情景時,平靜得有些冷漠的反應。

看來,他們都小看了這個年輕女孩。

迪妃輕笑,引領着她往前走,「小姐的眼神很好,的確,今天有客人在。」

「客人?」田安安怔了怔,腳下的步子瞬間便頓住了,「那我……我需要在什麼地方等封先生?」

「先生交代我直接帶你過去,」迪妃道,「請這邊走。」說完右手微抬,禮貌地指向偌大的會客廳方向。

封霄要帶她一起見客人?

田安安被震住了,幾乎下意識地就想要拒絕,抬起眼,視線對上迪妃含笑卻堅定的目光,她心頭一沉,已經明白自己沒有選擇了。只能微微點頭,跟隨着美艷高挑的黑衣姑娘走近了會客廳。

封宅的會客廳是安安不曾涉足過的領域,提步邁入,開闊的空間令人有種天清氣朗的感受。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流水落地窗,潺潺波紋之後,群山起伏的輪廓都能被一一收入眼中。她的目光從客廳中擺設的假山巨石上掃過,望向中部的黑色沙發。

左右兩側都坐着穿西裝的青年,除了徐梁之外,另幾個對她而言都是全然陌生的面孔。正中央的長沙發上坐着一個極為英俊的男人,純色的黑襯衣與黑西裝,神色冷漠,渾身上下都透出極致冰冷的疏離。

她穿着高跟鞋,鞋跟落地發出的聲響有些突兀,幾個男人停止了原本的交談,紛紛抬眼,視線投射了過來。

「先生,田小姐來了。」迪妃含笑淡淡道,隨之便朝田安安遞了個眼色,示意她過去。

「……」如果不是她臉皮綳得緊,估計現在都要開始抽筋了。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單肩包的肩帶,朝眾人的注目還以禮貌有度的笑容。

封霄抬眼,視線在她身上靜靜停留了幾秒鐘,然後淡淡道,「坐。」

田安安笑了笑,硬著頭皮邁出最端莊的步伐,視線掃過,悲哀地發現已經沒有空餘的沙發了。無可奈何,她只能屏息凝神坐到封霄身邊的位置。

撫平裙擺施施然落座,她保持微笑,心頭暗暗罵了一聲娘。

他似乎不打算將其它人介紹給她認識,也不打算將她介紹給其他人,這令田安安稍微安心了幾分。畢竟和他往來的,應該都不會是什麼好人,她不想認識這些人,也不想這些人記住她。

可是她不知道,昨晚在秦家的拍賣場上,田安安這三個字已經十分出名。

出名到不需要問,也不需要介紹,所有人就都心知肚明,她就是脖子上刻着封霄姓氏的女人。

短暫的中斷之後,交談繼續,封霄是聆聽者,他安靜而淡漠,其餘幾個男人則依次開口,神色恭謹地跟他說着什麼。田安安坐在旁邊微微垂著頭,自動忽略那些口音各異的英語,眼觀鼻鼻觀心,只一味思索著等會兒要怎麼和他交談自己想了很久的問題。

半個小時之後,這場會客結束,其餘幾個男人站起身,準備離去。封霄坐着沒有動,面容甚至沒有一絲表情,只是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田安安渾身彆扭,沒辦法像他一樣氣定神閑,於是含笑站起身來送客。

一個著鐵灰色西服的青年朝她露出禮貌地笑容,神態真誠道:「夫人,您十分美麗。」

「……」田安安嘴角一抽,正要解釋,背後的人卻先她一步開了口,淡淡道,「感謝你的讚美。」

安安渾然石化。

幾個男人被迪妃和徐梁送出了會客廳,她聽着漸遠的腳步聲,忽然發現這次的談話可能等不到吃晚飯的時候了。

回身,抬眼,田安安的目光首次毫無所懼地看向那個氣質冷硬的男人,一貫輕柔的嗓音此時顯得有些低沉:「封先生,不知道你怎麼看待這種誤會。至少我不喜歡被人這麼誤會,並且非常非常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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