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男人的直覺。」

——2006年

李九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剛才，她陪着權至龍淋了一場雨，在金真兒家樓下。

權至龍站了五個小時，她陪着他，站了大概也有三個小時。

淋成落湯雞回到家裏，雖然洗了澡，也換上了乾燥的衣服，可是心裏面還是又濕又粘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感覺到至龍哥有點不高興。

告白失敗當然會不高興。

只是，這個不高興，好像跟她也有點關係。

她是非常擔心他才去的，可是他似乎並不想看見她。

那麼冷冰冰的目光，好像是第一次看見，幾乎要留下陰影。

她實在是焦躁，握着手機打給了李貹賢。

「親故……」李貹賢模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被擾了好夢，聽着有些不耐煩，「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凌晨2點，」李九恩覺得很抱歉，可是沒有辦法，這個時候，能求助的人就只有他了，「緊急事件，需要幫助。」

「緊急事件？」李貹賢調整了個姿勢，把手機往枕頭和耳朵間一插，心滿意足的重新閉上眼，「至龍哥告白失敗，要跟你交往嗎？」

言語間是滿滿的打趣。

李九恩沒工夫跟他計較：「至龍哥是告白失敗了，可是好像……連我也討厭上了。」

「別開玩笑了，」李貹賢才不信，「至龍哥怎麼會討厭你。」

「是真的，」李九恩的聲音又嚴肅又憂慮，「可能因為我出現的時機不太對。」

「你說說看。」

李九恩就把剛才發生的事跟他複述了一遍。

「啊……」李貹賢對着電話，發出了瞭然的感嘆。

「是吧？」李九恩急切的問道，「至龍哥是討厭我了嗎？」

「啊……」

「啊什麼啦！趕緊說啊！」

「你等等啊，」李貹賢好無奈，「等我組織下語言。」

「……」

的確是在阻止語言，大意就是權至龍大概只想李九恩看到他神勇無敵的一面，而並不想讓她看到他失敗失意的一面。

哎一股，男人在什麼時候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啊。

「我覺得……」李貹賢婉轉道，「至龍哥大概是不想你看到他告白失敗吧。」

「為什麼啊？」

「話說，至龍哥告白，你要跟去幹嘛啊？」李貹賢覺得，要是自己去跟女生告白，後頭跟着個小尾巴，大概也會很來氣吧。

「因為他一直都不接電話啊……又下雨……」李九恩小聲的嘟囔，「地址不還是你給我的嘛……我就想確認他沒事就好了，一直站在他身後，都沒敢叫他……」

「說起這個，」李貹賢睜開了眼睛，「你可千萬不要出賣我，不要告訴至龍哥是我給你的地址。」

「知道了……」

「嗯，」李貹賢重新閉上了眼睛，「所以說，你們一個個都有夠任性的。」

「任性？」李九恩不懂了，「為什麼？」

「一個呢，在人家家樓下等五個小時，覺得自己很浪漫，可是不喜歡至龍哥的金真兒想必非常有負擔吧。」李貹賢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另一個呢，打着關心的幌子，可是，至龍哥完全都不希望你出現在那裏啊，怎麼追女生，出現什麼樣的後果，那都是他的事，不是嗎？」

「你懂什麼！」李九恩不滿道，「你不懂真正喜歡一個人的心情。」

李貹賢笑起來：「是你不懂吧，以後你會明白的，喜歡一個人，首先就應該是不讓對方有負擔感吧。」

「……」李九恩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還是隱隱的有些被說服了，「這麼說起來，至龍哥果然是討厭我了……」

咦，這個走向好像不太對哦。

「不會的，」李貹賢重申了觀點，「至龍哥是不會討厭你的。」

「他不會討厭我，」李九恩對着電話，失望的問道，「但也不會喜歡我，對不對？」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如此正面的提及對權至龍的心意。

「不見得哦，」李貹賢笑起來，「我覺得你還是很有希望的。」

在李九恩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又補充：「要是瘦一點，就更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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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

「你想幹嘛？」權至龍問道，「我看你好像有點壞心思。」

「哈……」李九恩乾笑兩聲，「怎麼可能……」

權至龍哼了一聲，在餐桌前坐好：「在我面前你還裝什麼。」

「哈……」李九恩不理他，轉身去翻櫥櫃還有冰箱，「有剩飯耶，炒飯怎麼樣？用雞蛋，哎一股，還有泡菜，簡直絕了。」

「好啊，就炒飯。」權至龍背挺直，雙手都放在桌上，看上去像是個認真的小學生。

他看着李九恩忙碌的背影。

這孩子大概因為度假歸來，現在的打扮也很休閑。

白色的修身牛仔褲，淡紫色的粗線大毛衣，頭上還罩了頂灰色的小禮帽，也不知道那帽子吸不吸油。

正這麼想着，就見李九恩摘了帽子，轉身往桌上一扔。

權至龍笑起來，伸手抓住帽子，往自己頭上一罩，問她：「昨天出去玩怎麼樣，有中意的男孩子嗎？」

「……」李九恩捧著剩飯的手僵了僵，背對着他，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大家都很好啊。」

「啊，那麼說，都很喜歡了？」

「……」這個人真的是不會聊天，李九恩懶的理他了。

沒有給他們沉默的機會，她放在房間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去。」權至龍自告奮勇，去把她把手機拿了過來，不過表情有點怪怪的，掐著嗓子把手機給她，「是你昌珉歐巴哦。」

「……」李九恩看了眼他頭頂上的她的帽子，默默接過手機。

「到家了嗎？」沈昌泯問道。

接她來玩卻沒能送她回去，沈昌泯覺得有些抱歉。

李九恩卻不覺得，畢竟是她自己臨時改變了行程。

「已經到家了，」她笑道，「很順利。」

「那就好。」沈昌泯靠在沙發上，哥幾個還在打遊戲，妹子走了，紅酒也拿了出來。

「到了法國也報平安吧。」他繼續說道。

「好啊，」李九恩順口問道，「哥哥接下來是什麼行程？」

「下半個月大概都在日本。」

「啊，演唱會。」她想起來了，昨天他說過的，「可能要半個月才能再見面了。」

「沒事做的話可以來日本泡溫泉啊，」沈昌泯笑道，「贈送你東方神起演唱會的門票一張。」

李九恩笑起來：「好，要是趕得及，一定過去看演唱會。」

掛上電話，剛才的乖乖小學生已經整個都趴在了桌子上。

「肚子餓啊，肚子餓……」晃動着手臂撒嬌。

「……」李九恩盯了眼屏幕上的時間，這通電話才打了不過兩分鐘。

她把手機也擱到桌上，撩起袖子：「馬上就好。」

身後終於安靜了一會，不過也就一小會。

權至龍又問：「你去法國，是因為時裝周嗎？」

「不完全是，」李九恩回答，「這次回去，主要是為了一個朋友。為她的衣服拍照。」

「朋友……」權至龍接着問道，「男士，女士？」

「女生，」李九恩一邊回答他的提問，一邊忙活手裏面，開了兩個灶頭，一邊炒飯，一邊熱湯，「我在大學里的室友，一個天賦卓絕的設計師。」

「這回過去，會待很久嗎？」

「……不一定。」李九恩自己都沒有想好。

她其實是個很有計劃的人，但是這一年，對自己的規劃，實在是有點一塌糊塗。

「我聽洙赫提及過，你在法國發展的很好，」權至龍問道，「為什麼要回來？」

真是問到了點子上。

法國已經是時尚和藝術的頂級，發展的不錯，為什麼要回來。

貝拉曾經覺得李九恩蠢爆了，可是李九恩就算是現在也沒有後悔。

「我回來找靈感，」雞蛋炒的香噴噴的，李九恩回答，「也想找一找初心。」

作為一個出色的攝影師，且不論味道如何，這盤炒飯的品相絕對是過關的。

「吃吃看啊，哥哥。」李九恩盛了一碗湯，推到他面前。

應該不會很難吃的，她對自己的炒飯還是有點信心的，畢竟在法國的時候也常常做這個。

盛好自己那碗湯轉過身來的時候，權至龍的炒飯已經吃掉了一小半。

「有那麼餓嗎？」李九恩笑起來，「慢一點啊。」

不管怎麼說，看他這樣，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權至龍忙着吃，說不出話來，抬起手朝她伸出大拇指。

「不要有別的期待了，」李九恩覺得必須要提醒他，「只有炒飯比較好而已。」

權至龍吃了半碗炒飯，速度終於減慢下來：「從法國回來以後，你要去看東方神起的演唱會嗎？日本的？」

她打電話的時候沒有避他，他聽見了也很正常。

「還不一定，」李九恩回答，「還不知道法國那邊有沒有什麼安排。」

去看誰的演唱會都是她的自由，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感覺到有點心虛。

趕緊換個話題才是。

「這回回來會給哥哥你帶禮物的，」她笑着問他，「哥哥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你看着辦吧。」他回了她一個笑容。

就在她覺得他的回答有些敷衍的時候，他又加上了一句：「好好挑啊，我很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