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沈笑默默的聽完這個悲傷的故事,一言不發。只是眼裏深深的嘆息泄露了他的心意。他驀的伸手緊緊擁住身邊不停顫抖的人兒,洛水抬頭看着他,眼裏有太多話……他溫柔一笑:「傻瓜,我們不會有那樣的結局!」洛水軟軟一笑,緊緊的回抱着他!

白雲易看着眼前這個一下子就蒼老下去的男人。無話!

良久才說:「師叔,你放了他們兩個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安靜!

秦飛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睛掃過山下的兄弟:「按江湖規矩吧!就像清池與名秋當年一夜!」

程月峰笑笑,雙手抱拳道:「三年前渭南坡一役,我因不光彩手段不慎傷你。今天我們就來個光明正大的了斷吧!只是,這是與他二人無關,還望秦兄高抬貴手!」

一句秦兄,看來程月峰心裏對秦飛倒有幾分尊重!

一心想獨霸一方的秦飛,此時眼裏沒有絲毫暴戾狂妄之氣,淡淡的平靜的!半天,他說:「好!但你不是我的對手!」

程月峰微微一笑:「小弟死不足惜!只希望能保全舍妹!」

洛水忽然掙開沈笑,跑到他面前:「哥哥……」

程月峰輕撫着她的頭髮:「傻丫頭,我只有你這一個妹妹,我不救你誰還能救你?難道指望你那就像快要餓死的夫君?我看他是自身難保!」

沈笑聞言,淡淡皺眉,卻也懶得答話!

「哥哥,相公中了毒,活不了明天!他若活不了,我豈能獨活?」

沈笑眼裏笑意很深,心裏很是感動!

秦飛望着眼前的這些人,很是感慨:「也許這個世上真的有至死不渝的愛情吧!小姑娘,如果你的相公死了,你真的會跟隨而去嗎?呵呵,師父自殺后,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無以自拔的自責和痛苦中。名秋死後,師父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整整十天,直到最後一天,師父把我叫進去,他說他請我喝酒,然後也不管我,自顧自的喝着,喝醉后就讓我陪他去名秋的墓看看,師父一直沉默地坐在她的墓碑前!遵照她的遺願,名秋的墓碑上沒有一個字!清池幽幽的盯着空白的石碑,良思許久,咬破手指,一筆一劃的在墓碑上寫道:「落水台上竟染塵,一池雪壓猶疑痕,本來無事輕嘆語,哪得由來半米深!」又坐了一會,太陽西沉,才慢慢的走回去!回到師父的屋子裏后,我見他面色潮紅,就出去打水,誰知剛踏進屋門,卻發現師父不見了,只留下他的那把古劍。哎……兩年之後,我才收到慧海大師的信:師父服毒身亡了!」

洛水幽幽的說:「也許是你師娘死了以後,你師父才知以前的是是非非只是一場無知的夢!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名秋死後,清池想必是大徹大悟了!」

秦飛眼睛瞬間一亮,瞬間又暗了下去,喃喃的低語:「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空曠的屋子裏,回聲蕩蕩。

忽然,秦飛一個轉身拔劍,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劈頭向程洛水的頭上砍去,眾人一驚,卻已來不及。劍鋒凌厲,速度快的驚人,只覺一道白光閃過,捲起一陣涼風!

洛水緊緊的閉上眼睛,鼻尖已明顯感到一股強勁的風力。

哐當一聲,劍落!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音!

她微微睜開眼,看到沈笑站在自己的面前,垂下的右手上一條長長的傷口,汩汩的流着鮮血……

「哈哈哈,果然,你的毒早已清除!只是不想,你竟然只用單手就把我用盡全力的劍打了出去!沈笑,果然厲害!」

「謝謝誇獎!秦老大的劍邪勁十足,果然不同凡響!」

「只是,你這條胳膊怕是廢了!」

「僅廢一條胳膊,我已然很榮幸了!」

沈笑邪惡一笑:「何況,你的代價遠在我之上!」說吧,從懷裏取出一個藍色瓷瓶,一揚手,扔給了秦飛:「自己珍重吧!」

秦飛眯着眼睛,看着一臉輕鬆的沈笑,緊緊握住手裏的瓶子,沉默良久。

「秦老大,在下險勝你一招,按江湖規矩……」

秦飛一轉身,穩穩坐在自己的大紅椅子上,聲如洪鐘:「送客!」

忽然轉頭望向白雲易:「代我向慧海大師問好!」

洛水扶著沈笑,白雲易和程月峰並肩走在前面,緩緩出了山門。

就在他們消失在狹長山道上時,秦飛忽然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一個月後!

沈笑正式宣佈自己的左胳膊已廢!

柳宮燈由程月峰親自帶回了程家。

白雲易則獨自去了覺源寺。

他臨走的那個夜晚,月色如涼!他輕輕叩響了程洛水的房門,也許,今晚應該來個正式的了結吧!

洛水打開房門,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俊逸男子。意料之中的事,還是發生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而已!

他們並肩坐在屋頂上,看着遠方,好長時間,兩人都沒有開口!

「洛水,真懷念我們小時候的日子啊!那時候,你特別愛哭,還特別會耍賴,呵呵,轉眼之間,你卻長成了大姑娘了!」

程洛水也非常感慨:「是啊,小時候的我們真好!」

白雲易側着頭,深深的凝望了一眼,良久!忽然自嘲一笑:「只是,你現在卻成為了別人的妻子!呵呵,說實話,剛開始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但這次看來,那小子對你還算可以,我也就放下心了!」

洛水臉一紅,心裏很是愧疚:「雲易哥哥,對不起啊!我……」

白雲易打斷她的話,伸出左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髮:「傻瓜,我是你的雲易哥哥,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而我,也只是你的雲易哥哥!這對於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程洛水眼裏泛著盈盈的淚光,用力的點點頭:「恩,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哥哥!永遠都是!」

白雲易哈哈大笑,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那可不行,這要是讓月峰聽見,我搶了他的位置,一定會天天追着我打,那我豈不是很可憐?我用打不過他……哎呀呀,我的日子會難過的喔!」

程洛水也破涕而笑。

白雲易忽然漂見洛水身後那個一臉寒霜的人,忽然露出邪惡的微笑,俯下身子低聲耳語:「洛水,以後不知何時再見,雲易哥哥心裏很是難過和不舍啊。離別之前,我們來個擁抱吧!」說完,直視着她的眼睛,露出楚楚可憐之色!

程洛水心下一痛,想也沒想就伸出雙臂緊緊的把白雲易摟在懷裏,連聲安慰:「雲易哥哥,別難過!你永遠都是我的雲易哥哥!以後一有時間,我就會回去看你的!」

果真,這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蠢啊!

白雲易也伸出手,深情一擁!呵呵,她身後的那個人還真是可怕,他可要好好抱住眼前這顆救命草,萬一,那個傢伙再神不知鬼不覺的下點毒,那他的小命豈不是一命嗚呼了!不行,不行,他還沒娶老婆呢?

沈笑冷冷的盯着這對甜蜜難捨難分的情侶,努力壓制住想把男人毒死加砍死的衝動,不動聲色的移到程洛水的身邊,盡量裝出一副平靜不在乎的神色:「洛水,你在幹什麼?」

程洛水一驚,迅速抽回手,一臉錯愕的看着沈笑,心裏大亂,他的相公顆千萬別誤會啊,心下已急,惶惶出口:「相公,你千萬別誤會,我和雲易哥哥沒什麼的,雲易哥哥明天就走了,我心裏捨不得,我,我……」

沈笑冷哼一聲,眼裏泛著殺氣。

白雲易一看大事不妙,趕緊找個借口溜之大吉,留下這對小鴛鴦大眼瞪小眼……

沈笑一把扛起程洛水,她心裏害怕,連聲求饒:「相公,相公,你放我下來,我們真的沒什麼的,相公,你不要小氣嗎?相公……」

這丫頭自己背着他和舊情人摟摟抱抱親親我我,還竟敢說他小氣,看來他太放縱這個丫頭了,今晚,他一定好好懲罰一下她,也讓她知道誰才是她真正的相公!

沈笑越想越氣,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朝程洛水的房間走去……

月色如水!一切剛剛好!

長長的古道上,走着一高一矮兩個人。

「相公,咱這是去哪啊?」

「去長白山。」

「相公,我餓了,先歇一會,吃個饅頭好不好?」

「喔!好吧!」

落在身後的女子狡猾一笑,從懷裏拿出一個饅頭和一塊糕點。

洛水把饅頭移到他的嘴邊,自己則拿起糕點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沈笑委屈的拿過饅頭,嘴裏有小聲的抗議:「你不是說要給我吃糖酥糕的嗎?」

她斜睨了他一眼:「又不是給我吃的,我是給肚子裏的寶寶吃的!你又沒有寶寶。」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落寞的看着長長的古道:也許,這一輩子都吃不上糖酥糕了!想到這可悲的一點后,他狠狠的咬着手裏的饅頭:早知道,就在岳父家多住幾天了,哎……還是岳父對他好,天天給他做那麼多好吃的!

忽然,他靠近她的身邊,無比深情的望着她:「那個,我們以後每年都回去看你爹爹,好不好?」

她眼睛一下就亮了,一把抓住身邊男人的手:「真的嗎?太好了,我們就說定了哈!相公,這可是你說的哈,大男人說話是不許賴皮的!來拉鈎鈎!」

沈笑看着她異常興奮的臉,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一想到糖酥糕,心一橫,手拉手!

程洛水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指著遙遠的北方:「出發!」

沈笑啃著硬饅頭,晃晃悠悠的跟在了後頭!

哈哈,這小妮子那麼好騙!

呵呵,這個男人那麼笨蛋!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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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君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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