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藏寶圖

第一章(2) 藏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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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永平府忽然出了一樁血案,那個曾在胡員外家炫耀壯錦的文士,無端被人殺於家中,家人報官,縣吏見出了人命,立刻派捕頭查驗,偵知文士一件愛如珍寶的壯錦失蹤,那案犯無疑是沖着壯錦而來。

眾捕快尋壯錦線索追究,很快得知文士生前好友胡員外的管家胡生失蹤。拘問有關人等,很快得出結論,此案正是胡生所為,但胡生已經遠遁,再也緝拿不著,因此以胡員外管教不嚴,著令拿白銀三百兩,撫恤被害人家小,慢慢地,此案因拿不著正犯,也就不了了之。

時隔不久,距聚仙庄千里之遙的河間府,也發生了一個案子,那是在一個集鎮上,有個小客棧,裏邊住着的一個遊方和尚,和另外兩個不明身份的人打了起來。

客棧的夥計早晨起來提水,聽到一陣鼓雜訊,並有「噼叭」摔打東西的聲音,覺得奇怪,循聲而去,見一間客房房門大開,裏邊呼叫打鬥之聲傳了出來,接着,有兩個人竄出房門,其中一人還提着個包袱,見到店伙,一把推開,便往外跑。

「站住。」突然一聲喊,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擋在了二人前面。

那店伙被推了個仰八叉,跌得屁股生痛,正自懊惱,忽見那大漢,驚喜救兵到了,忙叫道:「李老爺,攔住他們。」

那兩個逃跑的人見有人攔路,不分青紅皂白,上前揮拳便打,想硬闖出去,那大漢一閃,伸腿一勾,其中一個拎包袱之人一跤跌倒,另一人愣了一下,撒腿便跑,卻見大漢一個大步趕上,閃電般地一腿踢出,正中那逃跑之人的屁股。恰恰此時,店老闆從外面聞聲趕到,那剛被踢到的人和店老闆撞個滿懷,兩人同時跌倒。

那店伙已經爬了起來,拿根木柴,口裏罵道:「小賊坯,還敢推我,叫你嘗嘗厲害。」手拿柴棒,在兩個人屁股上「乒乒」打了兩棒子。

店老闆也爬了起來,問道:「怎麼回事?」

夥計叨叨咕咕地說道:「這兩個人不知道哪裏來的,準是小毛賊,剛才在那個住店的和尚大師父屋裏打架,剛跑出來,被我攔住,我寡不敵眾,幸虧李老爺趕到,一腳一個給弄翻了,也不打聽打聽,河間府的李老爺,舉世聞名的武舉人,你們兩個毛賊能跑得了嗎?」

此時眾店伙都趕了過來,住店的客人也出來看熱鬧,店老闆怕賊人跑了自己吃官司,忙命夥計把兩個可疑人綁起來,吩咐等日出了送官,對「李老爺」一再感謝。

那「李老爺」說:「我昨天好象看見這兩人賊頭賊腦,在店前面晃蕩,覺得象是小偷,果然有鬼,他們偷的哪裏?和尚大師父的房間?」

「對對,」店伙說着一拍腦門,「對了,那和尚怎麼樣了,得趕緊去屋裏看看。」說着扔了柴棒,走到和尚的房間里,隨即聽到店伙在裏邊驚呼起來,「哎喲哎喲,這位大師父,你怎麼樣了,你沒死吧?這麼多血……」

店主吃了一驚,如果店內死了人,那可是既麻煩又霉頭,忙跑進房裏,見地上一片血跡,一個和尚坐在地上,扭頭看看店主人,抬手指著店主手裏拎着的包,有氣無力地說:「包,包……」

店主鬆了一口氣,人沒死,便干係不大,何況賊人已經抓住,把包舉起來說:「大師,這包袱是你的嗎?我們已經給奪回來了,沒讓賊人偷走。」

那和尚一把將包拿過去,眼裏放光,把包摟在懷裏。此時「李老爺」走了進來,說:「趕緊看看傷,不能流血太多。」大家七手八腳把和尚扶起來,見一條腿上中了一刀,流血雖多,但並無大礙,但另一條小腿劇痛不能移動,看來是被踢斷了。

李老爺略懂跌打損傷之道,三下兩下,將和尚傷處裹好,斷腿接正包紮結實,對和尚說:「這裏武風興盛,能治此類外傷的大夫很多,你再去看看吧。」

那和尚合什謝過,搖搖頭說:「不用了,這些外傷,慢慢養著就行了,呆會請店主幫我雇輛馬車,我回北方老家去養傷。」

李老爺卻是熱心腸,「你去北方?那正好,我也是去北方,若是同路,你坐我們的車就行了,我反正也懂一點醫道,還可以給你順便擺弄一下腿。」

和尚遲疑了一下,答應道:「好吧。」

那店主巴不得和尚趕緊離開,說道:「對對對,李老爺不但醫道精湛,而且有名的古道熱腸,更好的是武藝高強,你行動不便,若再有賊人找上門來,你如何對付得了?有了李老爺做伴,那就躺進了保險箱了……」

當天下午,和尚便隨李老爺上了路,店裏抓住的小偷送官過堂,押入牢房。

時光如梭,轉眼匆匆而過,清帝溥儀退位,封建王朝退出歷史舞台,后袁世凱篡權,各路軍閥混戰,中國陷入戰火離亂中。

民國七年,聚仙庄處於奉系和直系的交界處,戰火時斷時續,莊裏的胡姓富戶家道已漸衰微,胡家主人胡老漢,五十餘歲,以前家裏良田千頃,一呼百應的日子已經不再,兵禍匪禍,莊稼欠收,生意難做,胡家已經家道中落,勉強維持中等人家,以租種田畝度日。

這天,胡老漢興高采烈,在家裏殺雞宰羊,原來是他小兒子胡栓回來了,胡栓在天津上學,算是鄉村裏難得的人才,本來胡老漢對兒子在外上「洋學堂」,不大樂意,他最大的願望是讓兒子學做生意,重振家風,發家致富。從兒子回來一進家門,他便絮絮叨叨地說:「如今上學有什麼用?百無一用是書生,尤其你學的那個什麼『考古學』,更是屁用沒有,將來,在天津也好,在家裏也好,找些生意做,當老闆,發大財,才是正經。」

兒子胡栓不吱聲,對父親的嘮叨置之不理。他在學校的時候,接受了激進思潮,已經和其它同學商量好,要去南方,參加革命黨。

胡老漢這邊嘮叨,胡栓默不作聲,鄰近鎮子上的石鎖走了進來。石鎖是胡栓幼時的好友,本來也商量好一起去南方的,過幾天就動身。

胡老漢見是兒子的好朋友來了,很是高興,忙打招呼,那石鎖卻是一臉緊張之色,對胡老漢和胡栓說:「老伯,全兄,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趕着過來告訴你們一聲。」

「什麼事?」胡栓問。

「我在鎮上,遇到兩個住店的人,打聽聚仙庄有沒有姓胡的,據我所知,你們聚仙庄,好象就只有你們一家姓胡。」

「不錯,」胡老漢說:「村裏就只有我們姓胡,那客人,是什麼樣的人?」

石鎖回憶了一下,「獵戶打扮,一副關東口音。更可疑的是,他們帶的包裹里,我發現一個槍筒露了出來,懷疑是帶槍的鬍子,所以趕緊過來報信。」

這年月兵荒馬亂,鬍子土匪搶劫害人,向來平常,胡老漢頓時緊張起來,馬上召集幾個親朋好友,安排做好防備,石鎖說:「我也在這裏,和你們一齊對付那兩個人。」這石鎖平時喜歡習武,和一群人在村裏打拳練功,耍刀棍,舉石鎖,在遠近幾十里內小有名氣。

吃過午飯,大家一齊檢查院牆院落,防備鬍子偷襲,胡老漢備有兩支**,也拿了出來,時間不長,在門外放哨的人員進來報告說:「來了來了,兩個外地口音的客人,要求見主人。」

這兩人明著上門挑戰了?胡老漢有些奇怪,忙準備了一番,讓石鎖和胡栓躲在裏間,然後自己和一個身強力壯的親戚坐在客廳里,吩咐把客人帶進來。

隨着噔噔的腳步聲響,進來兩個壯壯實實的漢子,一高一矮。身穿粗布衣褲,褲腿上用細繩打着綁腿,看樣子頗為矯健。高個子身上背一個長包裹,果然那包裹一頭,露出一個黑色的槍管。

那高胖子一拱手,「請問,您是胡兄?」

「是,我姓胡。」胡老漢回答說。

那兩人卻看不出有什麼敵意來,高胖子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說道:「我們是奉天的獵戶,此來,是受人之託,送一件東西。」說着,解開包裹,拿出一件淡黃色的織物來,放在桌上。

那織物上綉著青山綠水,一片燦爛,放在桌上,透著古色古香,甚是美麗。

胡老漢盯着織物看了一眼,忽然驚叫一聲:「那幅壯錦。」

兩個客人一聽胡老漢的口氣,登時都鬆了口氣。臉上露出輕鬆的神情,矮個子說道:「既然胡兄識得此物,那就證明確是你家之物了,我們受人之託,將東西送到,也算完成了使命,就此告辭。」說罷,高矮兩個客人,都站了起來,準備起身離去。

「慢慢慢,」胡老漢臉色緩和下來,「二位寬坐,請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誰托你們送來的?」說罷親手為二人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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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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