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靈魂歸處(3)

第5節:靈魂歸處(3)

在沒有長兵器以及良好配合的情況下,騎兵對於步兵的優勢是異常顯著的。

處於騎乘狀態下無需以自己雙足站立能更好地節省體能,並且天然處於制高點,可以更輕易地對敵方的頭、肩等一帶重要目標發起攻擊。卓越的機動性和馬匹更加強大的力量與體格也令騎兵擁有步兵所難以達成的突破能力,可以在步兵必死的僵局中強行突圍逃出生天。

然而儘管如此絕大多數的冒險者卻僅以馬匹作為代步,實際作戰時還是下馬步戰。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坐騎和人是兩個生物,它們無法像是人類自己的雙足一樣僅憑意志就驅使到位。

與坐騎之間的契合度即便對於騎士而言都是需要以年為單位進行訓練的難事,對那些時間精力與金錢都不如騎士那麼充足的冒險者來說便基本上不在考慮之列。

馬兒的智力水平相當於人類兒童,它們容易受驚也容易分散注意力。品種優秀對於刀光劍影和巨大聲響不會感到驚慌且容易理解騎士通過馬刺下達的指令的馬匹價格通常在100金幣以上,而一把做工過得去的輕型鋼臂弩以目前帝國的行情只要1枚金幣。

普通冒險者常用的劍甚至價格都不值1金,像眼下正在和亨利一行人對峙的冒險者們每個人身上的裝備全都加起來恐怕也不超過3枚金幣的價格。

投入資金換來的優質裝備帶來的提升是極其巨大的。

那兩名直直朝着洛安少女跑去的傭兵一人持手半劍而另一人則是劍盾配置,持劍盾的人見她側身停馬便把雙手用力張開使得自己看起來更加巨大,同時嘴裏不停地發出「哇!哇!」的聲響。

米拉從這個舉動判斷出來這些人有過面對騎馬者的經驗,但他們這種恐嚇手段對於廉價的馱馬或許有用,米提雅卻絲毫不為所動。

獨角獸高大而健美的身形足以令大部分馱馬甚至戰馬相形見絀,實際上這兩名傭兵在看清楚了模樣以後心裏頭也是有點沒底的,但人這種生物總是會在條件極其不利的時候給予自己一些臆想出來的「優勢」用以增強信心。

狹路相逢勇者勝。

沒什麼好猶豫的,我們是兩個經驗豐富的壯年冒險者,而對面只是一個騎了匹好馬的小姑娘,沖!

經過短暫的心理鬥爭,這兩名最長的兵器也不過120公分,擁有低地劣勢,加起來還沒有米提雅體重一半的綠牌傭兵。

向著手持1米5大劍騎着馬有高地優勢的米拉發起了衝鋒。

兩人甚至就連步調都難以達成一致,持盾者因為盾牌阻礙了自己腳步而又警惕著路路的弓箭不敢收起盾牌緣由比使手半劍的傭兵慢了半拍。

「噓」洛安少女以逸待勞地操控米提雅斜過了身體,馬匹儘管機動性更強但轉向半徑卻遠比步兵要高,她右手持劍的情況下對於左側是沒有攻擊能力的。

若是對手兩人合作又有長兵器從兩面夾擊她還真會不太好辦,但此刻對方以步兵的奔跑速度反著衝鋒路線直截了當,她只需要令米提雅側過身來以右傾角對着兩人所在的方向便可以擁有充足的攻擊距離。

「哈呀!」注意力全都在米拉身上沒有注意到隊友並未跟進的手半劍傭兵一聲大喊就朝着她的腰腹刺來,但呈右斜角面對着傭兵的米提雅向著前面一蹬便完美地錯開了對方的攻擊,同時米拉單手揮舞大劍。

「啪察——」材質與克來默爾一般無二的強韌大劍重擊在後頸處直接居高臨下輕鬆梟首,落空的手半劍掉落在地上緊隨其後是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的傭兵。

平整光滑的頸部缺口處鮮血從粗壯的頸動脈噴涌而出染紅了地面反射著天空上的雲捲雲舒。

大叫,衝鋒,落空,斃命,一氣呵成。

持劍盾的傭兵呆住了。

他沒想到同伴連等他過來的時間都爭取不到,一個照面便直接被秒殺。

而且一擊斃命之後看着鮮血和屍體,那個騎馬的小丫頭絲毫沒有手抖驚慌的模樣。

他終於是意識到了自己和對手的差距。

也就是說,她不僅有一匹好馬,還有一把好劍!

他慌了神,意識到水平差距以後第一時間想做的事情便是呼喚同伴,但也正是這一回頭,他瞧見了另一側同伴們更加慘烈的境遇。

試圖以憤怒克服流血與傷痛的持斧北老瞧見賢者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的狼人所吸引,舉著斧頭大步流星地朝着他沖了過來。

本着狼人可以之後想辦法先把這些有錢老殺了再說的癲狂想法,他決定先行一步解決亨利。

於是在賢者向著狼人邁出腳步的同時,他從側面揮斧,直直瞄着他頭肩而來。

他的水平算是這一批傭兵之中最高的,但也只是因為他擁有北方人身高手長更為強壯威武的優勢。

沒眼力見的蠻子空有力氣也是可以造成威脅的,若是裝備更精良經驗更豐富者不夠小心謹慎也可能會被偷襲擊殺。可當他們先發制人在暗處用弩箭射擊卻被賢者瞬間拔劍擋下時,這些人最明智的決定就應該是當場撤退。

這不是他們惹得起的對手。

可惜他們得到下輩子才能活用這份經驗了。

一斧落空,半個斧刃嵌入泥地。

他想拔出來,但彷彿蜻蜓點水一般踩在上面的那隻腳卻令他漲紅了臉拼盡全力也紋絲不動。

背上的亞麻軟甲扎著箭的地方因為用力崩裂傷口而滲出的血液染紅,痛楚讓他清醒了一下,北老終於想起了他腰間還有一把小斧子,他當着亨利的面鬆開一隻手摸了過去,而賢者將大劍丟到了左手,空出來右手一拳重擊在了他的喉結上。

「唔呃——」一半被從皮帶拉出來的單手斧因為動作而滑落在地上,感到呼吸困難雙眼凸出的北老兩手捂著喉嚨,而亨利踩着雙手斧的腳抬起來一腳踹在了他的襠部。

「唔——」因為巨大痛苦而難以呼吸的北老打着圈兒從右側滾了出去,而賢者在這一整個過程中始終左手持劍對遠處的狼人形成威懾。

他只挪了一步,打了一拳踢了一腳。

呼吸不亂,站位未改,就把一個手下已經有好幾條人命的丹拉索斧手放倒在地呼吸困難。

餘下的傭兵已經明白了他們的處境。

但儘管如此他們卻並沒有任何放下武器的打算。

因為這個拿大劍的傢伙雖然很強,但狼人同樣如此,只要能讓他們爭鬥起來,那就一定還有機會。

這些女人,他們身上這些昂貴的財物,那品質非凡的劍和馬——那都將是他們的。

於是他們又做了一件事,一件蠢事。

9名傭兵,2傷2死只剩5人有戰鬥力,除了1人在米拉那一頭以外另外4人都位於小木屋附近狼人身後所在的位置。

而這幾個人瞧著狼人那副外貌,竟然以之前那名劍盾傭兵試圖對付米提雅的方法,用力拍打着盾牌發出哇哇叫的聲響試圖恐嚇驅趕他。

他們想把他往亨利的方向趕,希望通過這種如同驅趕野獸的方法使得它畏懼,過來和賢者打起來。

但獸人不是野獸,他們有與人類同等的心智。

而這種對付野犬一般的做法對他而言無異於侮辱。

於是他回過了身,在眨眼之間拉近了距離。

傭兵甚至來不及把盾牌回防,就被強而有力的尖爪刺入了腹部,緊接着一聲「撕拉」堅固的軟甲就連帶着皮肉一起被扯開,軟滑的腸子在蠻力牽扯下像是舞蹈中被甩出的緞帶一樣灑出,而緊貼着地面的狼人緊接着又一把抓着另一個傭兵的腳踝將其折斷的同時把他當做鈍器甩倒了其它二人。

四人手中此刻還抓着武器,肚破腸流的傭兵甚至臨死前拔出了匕首捅了他兩下還擊。但他毫不在乎地貼著那些閃亮的刀刃活動,仗着身上毛皮的防禦力和獸人的驚人恢復能力無視這些輕微攻擊。

被當成鈍器砸得腦漿橫飛的傭兵把其它兩人打得骨斷頭昏,而狼人頂着攻擊毫不留情地踩碎了苟延殘喘的兩名傭兵的喉嚨和後頸,緊接着用充滿血絲的雙眼盯向了在後面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持弩傭兵。

「我,我沒有攻擊,我沒有,我沒有!!」捂著傷口臉色慘白的持弩傭兵大叫着手腳並用地向林間逃去,而站在一片血泊之中的狼人回過頭看向了亨利,齜牙咧嘴。

在米拉那一側最後一名殘存的傭兵臉色煞白,感受到側臉有些暖意的他再回過頭,吐著氣息的米提雅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洛安少女把大劍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阿瑪斯普列迪達,列萬塔拉曼諾托(丟掉武器,手舉起來)。」帶着口音的拉曼語雖然動聽內容卻令他如墜冰窟。

「噹啷——框!」傭兵丟下了單手劍和盾牌,高舉著雙手跪倒在地。

而另一側的狼人帶着渾身的鮮血面朝著亨利,他用帶有挑釁意味而得意的眼神看向他,彷彿在說「看看,我殺的比你更多而且更快」——亨利沒有在他襲擊傭兵時出手並非是什麼騎士精神的禮讓,而是這頭狼人目前的所作所為還不夠他辨別出來對方的行事作風。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能藉由對方殺戮其它敵人的機會進行仔細觀察,方才能在輪到自己戰鬥時知曉應當如何應對。

而這頭狼人目前給了他什麼信息呢?

年青而稚嫩,過度依賴自己的身體能力,心高氣傲容易被挑釁。

像個有能力卻被寵壞了的孩子。

也或許這就是事實?

獸人是一種靈魂嵌合體的生物體現,他們的狀態並不恆定,特徵最弱之時就像是一個長了獸耳的人類。而隨着野獸的特徵越發明顯他們的戰鬥力也會直線飆升,但同時理智也會下降。

但這種異變並不能超出個體本身的水平——通俗點說一個50公斤重的人類並不會在變成獸人以後忽然增重到200公斤。

事實上遠在西方的獸人自治領當中聚集的流亡獸人基本上都以個子矮小瘦弱而又性情兇悍著稱,而像這樣身高達到兩米並且肌肉健壯,哪怕獸化特徵明顯卻似乎依舊保持了冷靜的獸人——

怎麼也不可能是哪家農民生下來然後含淚拋棄在山林之中自然長大的。

線索連了起來。

其實以時間前後順序作為整理,很多事情都是極好理解的。

獵人小屋的奇怪痕迹,切斯特本地男爵拒絕討伐轉而頒佈高價任務吸引冒險者——而這些冒險者又是不被公家認同的老舊公會邊緣人。

一個本地人不會去的安靜地方,殺人越貨的好地兒。

「這是。」賢者用他灰藍色的雙眸直視着對方金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爹媽給你划的狩獵場嗎?」

「長這麼大個卻還是要靠爸爸媽媽幫忙,真是個媽寶。」令同伴乃至於那名被米拉綁起來的傭兵目瞪口呆的言論自他口中以平靜但卻因此嘲諷力度拉滿的語調吐出,而緊接着所有人便看着那頭高大健壯的黑毛狼人渾身的毛髮都因為極度憤怒而豎了起來。

「住口!」他用夾雜着咆孝的聲音回話:「我很行,都是我殺的,我殺的比你多!」

伸出來的后爪深深地刨進泥地里一瞬之間他便消失在了原地,四足着地的狼人緊貼着地面以極高的速度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緊接着如法炮製伸出爪子就朝着亨利的側腹刺去。

「卡噠——」硬化角質的爪子磕在了矮人制的淬火板甲衣上磕碎了尖兒,而賢者腳跟着地一個轉身使得他的爪子繼續向前,然後他下蹲身體用左手的腋下夾住了狼人的前臂,腰部用力一扭。

「卡噠!」「嚎啊啊啊啊啊!」關節被扭斷的狼人發出巨大的痛叫,強大的恢復能力雖然能讓開創性的傷口迅速長好卻無法自動令脫臼錯位的骨骼復原。

「別太過度依賴再生能力。」

狼人左爪在痛苦之中本能地向著亨利的方向揮舞反擊,但賢者就好像預知到這一切一樣豎起克來默爾的鋒刃攔截在它的揮舞軌跡上。

「鏘——」四根帶毛的粗壯手指應聲飛出落地。

四肢着地此刻卻左右手接連受創的狼人吃痛而失衡,而賢者鬆開被扭斷的狼人右臂同時向前右腳一步踩住他僅剩大拇指左手同時抬起左腳膝蓋重擊在狼人的下巴,緊接着左手揮拳另一隻手用克來默爾的配重球左右夾擊狠狠地砸在了他的眼窩。

鮮血橫流,雙目失明。

然而傷口幾乎在一瞬之間就已經開始了恢復,但亨利的攻擊尚未結束,他用大劍緊貼著狼人的臉頰一下劃過。

鋒利無雙的劍刃切開了防禦力驚人的厚實皮毛又將連接着下顎與臉側的肥大咬肌割斷,雙目視力仍未恢復的狼人尚未能反應過來做任何有用的事情,賢者便把手指插進了傷口然後用大劍護手卡着他的上唇用力向上頂的同時往下一撕。

「卡啪——撕拉——」畫面之殘酷就連旁邊觀戰的其他人都有些不忍直視,而亨利廢掉了嘴巴和右手以後反手握劍把克來默爾無堅不摧的劍尖傾斜著從左側鎖骨下方刺了出去,然後用力往上一撬。

「卡察——」左手也耷拉了下來,難以抬起。

「啊——啊嘶——」

「彭——!」殘酷而強大的黑毛狼人就這樣癱倒在了地上。

「...敖疼,巴媽,敖疼。」他眼角帶着淚水,支支吾吾地念叨著。

「搞定收工,準備回去領我們的100金幣吧。」而賢者拍了拍手甩乾淨上面的狼人唾液還有鮮血。

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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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者與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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