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封情信

第六章:一封情信

又一個星期天到了。林娟仍是一個人到我這裏來,而且一早就來了。進房她仍輕輕帶關上門並栓上,我還睡在床上,她望着我嫵媚的微笑,我卻再沒有了那種激情與衝動。這個星期天我望着她,簡直就是望着一個陌生人!陌生到這個可怕的女子,有一片我開房門的鑰匙,我對她放心嗎?!她約我到鎮上去,她說去買點菜,我沒有這個心情與她一起去。這個跟羅明走在一起的人,我還有情趣跟她走在一起嗎?那怕他們只是親戚關係,我也無形中會與她的疏遠許多!羅明這種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太低了!儘管我們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什麼衝突,我沒有得罪他,他也沒有得罪我。從小學到共大,真正我心目中十分反感的同學,惟一也就只有他了!

她見我不願與她到鎮上去,並不勉強。自己就約她原來那幾個「隨同」去,十一點左右,她們滿載而歸!我們又集體開伙,吃了一頓中飯,她們又嘻嘻哈哈聊了一個下午的天,接下來就弄晚飯吃,然後再一起到公路上散步。她們仍然向前幾步,有意將我與她留在後面。我們默默行進了許久許久,首先還是她打破沉悶:

明燦,我發現你象有什麼心思?遇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沒有。挺好的。

那樁事我也不便點破她,我要暗暗觀察或打探,她與羅明究竟是什麼關係。

那你怎麼象似悶悶不樂呢?

沒有呀。挺好的。

有什麼心思你就講,悶在心裏不好。

我只是感到,不應該對你有那個衝動,上個星期天,差一點我們就出事了!不是我去接那個電話……

真的是因這個事?我還怕你是想那個事呢,所以我也控制不住……你的擔心是對的,萬一出事了,我們都不好收場……不過話又說回來,情感之間的事,發展到一定程度,難免會有那種火熱的衝動。這個並不是你的錯,這是一種愛的表達方式……

在黑暗中,林娟竟悄悄挽着我的手走了。當然我也不好拒絕她……

第二天,我接到縣裏通知,要我代表茶場,到縣裏去參加一個知青工作會議,因為我們茶場是全縣知青最集中的地方。雲集著上海、南昌、九江,以及我們縣的知青。會議的重心,還是如何保持穩定的問題。因為已經出了那幾樁知青打群架的事。還出現了知青中的一些男女作風問題。在這次會上,我們單位受到了重點表揚。因為相對而言,我們單位的知青是最穩定的。

沒想到,我與林娟的「戀愛」關係,竟是傳到城裏去了。那天我回縣城去,我們那位帶領袖似的名叫達望的鄰居,老遠見到我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我們的瓊文書呀,林娟一進場,你就把她撈到手啦。搞得羅明傷心得不得了,他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呀!

羅明?

是你們共大的同學呢?你都不知道?

他見我睜亮一雙困惑的眼睛,進一步說:

去年地區歌舞團來招生,他被選進歌舞團啦。當然羅,他們家有後台,他父親現在是文化局的局長,原來是「副」的,現在是「正」的。

我這才暗吃一驚,原來她真是跟羅明!那她為什麼又要對我這樣含情脈脈呢?難道她是腳踏兩隻船?!我一下猛醒過來,回場后,開始密切關注著經常給她來的那封寫有「內詳」的女性化字的信!郵戳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了,是來自九江。事情真巧,我回場的第二天,就從那一大摞的來信中,發現了那封寫給林娟的信!信封上那完全女性化的細小的字,看了就噁心!

不知怎麼的,我猛然產生了想私自拆信的念頭。我不由將這封信帶回了房間,在手上握了好長一陣,還是鼓足勇氣決定將信拆開,我要看看裏面究竟是寫些什麼,他們的關係到底發展到那種程度了?他似乎預防到有人要拆他的信,信的封口粘得格外牢。我試着從另一頭原封口處拆,這裏要好拆得多。我小心翼翼將它弄開,心開始狂跳起來。我做賊心虛趕快將窗帘拉上,又將門栓好。我打開信,手還有些顫抖,信的全文如下:

娟:

您好!

近來心情愉快嗎?月經正常嗎?我終於盼到您的來信了!您在信中講,要我沒有事就少與您來信,說是影響不好。什麼叫「影響不好」呢?我又不是地富反壞右。

近些日,我一想到您就睡不好覺,我在這裏簡直就在經受一場磨難。您對我的冷淡態度,我明白了,是有人在背後拆我們的台。您也不想想,我那方面不比他強?您真想到那裏呆一輩子?那個人值得你去愛么?他跟您有共同語言么?他有什麼文藝細胞?就是會吹點笛子,也許在茶場那個宣傳隊能夠湊合。小理在我們歌舞團,隨便選一個樂隊的其他人,只要懂點笛子的,水平都比他高得多!他可能茶場有什麼背景,不然他能擔任場部文書?我們那麼多共大的同學在那裏,好幾個都是學校的「精英」,比他不是強得多?就算他在那裏跑紅,又怎麼樣?那裏畢竟是個茶農工性質的單位,不屬於國家的正式工人。我真弄不明白,您怎麼竟會對他動心?不過,現在我明白了!那些表面看起老實巴交的人,在這方面都是很裏手的!我提醒您,您這朵鮮花可千萬別插在牛糞上……當然,也許是我多心了,也許是人家的胡言亂語。我也但願如此。

歌舞團看來要解散,我已在這邊聯繫了接收單位,是電廠。廠領導告訴我,如果我們結婚後,您調來是很方便的。廠領導十分欣賞我,講就是歌舞團不解散,也要想法將我「挖」進來。所以說,我們的前途應該說是非常光明的。我現在擔心的就是您,擔心您誤入歧途……

真想緊緊的擁抱您;深深的吻著您!

渴望您的回信!盼!!!

您的明

1975年4月13日

我是硬著頭皮看完這封信的,我真想將它一把撕得粉碎!羅明這小子在信中侮辱我!我真恨不得一刀將他宰了!不過,從這封信上看,林娟並沒有對他有心,而是羅明在狂熱的追求着她。五一節過後,我回了次縣城,林娟恰好也回來了。我們原來是鄰居,現在住得就比較遠了。她家現在縣城的東面,我幾乎要穿過整個縣城才能到那。那天,她與她母親找到我家來,來請我去吃飯。我就隨着她們,一起到她家去了。一路上我都在考慮,我們這種突然滑入愛情軌跡的關係,能不能繼續維護下去?由於羅明的介入,他們家會不會改變對我的態度?羅明會不會對她採取進一步的行動?比如,通過他父親的關係,將她調進縣城去等。我總覺得,我們的關係,一下子處在風雨飄搖之中!

來到她家裏,出現的一幕,當然是我無法想到,也不願意看到的!他們將羅明以及他父母都請來了!

明燦,沒想到你長得這麼帥氣了!如果在大街上,我怕還不認識你了!

羅明從沙發上站起身,熱情伸出手與我握!完全是以主人公的姿態,好象今天是他請我的客!

這就是那個瓊文書吧?那個幫了林娟大忙的瓊文書吧?

羅明的母親也站起身,與我握手。林娟母親馬上向她介紹:

我們是老鄰居,小時候他就跟林娟在起玩!

喲,不錯!青梅竹馬。羅明含笑插了句。

小瓊,聽說你的文章寫得不錯?羅明的父親坐在沙發上,一臉官氣,瞄了我一眼,似乎心底對我充滿蔑視!

我沒有理他,我本想找個借口出去一下,就趕快溜之大吉。但我強忍住了。因為我考慮到是林娟與她母親,親自跑到我家將我請來的。我這麼不辭而別,就太不給她們面子了。林娟與她父親在廚房弄菜,飯菜上桌后,吃到中途突然羅明的母親給我挾菜,並沖着我熱情說:

瓊文書,以後還得要你多多關照我們林娟呢!

我一這話,心底的火就躥上來了!現在就成了你們的林娟了?林娟就是你們家的人了?我要關照你末來的兒媳婦是嗎?但我盡量剋制着,我平靜的放下碗筷,向他們告辭:

你們慢慢吃,我有點事先走了。

我逃也似的奔出林娟家,外面的空氣倍感清新。我回到場部,頭一件事,就是要林娟將那片鑰匙交還給我。我房間的鑰匙,當然不然讓羅明的女人擁有!這片鑰匙,我要「物歸原主」,交給朱美秀!

明燦,你真的誤會了。我們只是一般的朋友關係。羅明的母親跟我媽,一直是劇團的同事。他父親這次又幫了我爸一個大忙,將他弄到縣糧食局工作了。當然,暫時分在我們寧都鎮糧站,羅局長說,遲早會把他弄到城裏來的,那只是個跳板。他們幫了我們一個這樣大的忙,請他們吃頓飯也是合情合理嘛。不錯,羅明是跟我有心,那只是一廂情願的事,我的終生大事,我父母也根本左右不了,何況他們也沒有這個意思,讓我跟羅明呢。只是人家幫了我們一個這麼大的忙,不就是請人家吃頓飯嗎?沒想到你氣量這麼小!

請把鑰匙還給我。

我的主意已定,我感到我眼前這個女人,確實很燙手了!

明燦,既然你鐵了心要跟我分手,鑰匙我還給你。但我們好來好散。感情這個東西是不能勉強的,你心裏的秘密,其實我多少還是清楚。你一直還放不下那個女人。她是誰?還要我點破嗎?朱美秀。不過,時間將會與我作證,我就是跟你分手,也不會與羅明!我祝你們幸福!你對我的幫助,我會在心底,一輩子會感謝你!

她將鑰匙放到我桌上,就十分平靜的走出了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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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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