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長辮婦人
這裏通往場部的那條道，與其它隊上的路明顯不同。小理這是一條造價比較高的水泥路，連正公路國道都還只是黃泥路。這條道是絲綢廠自己花錢鋪的，整整有八華里，一直前面國道相聯。因此，我場緊挨絲綢廠的六隊受益，還有處於這條路中間地段的五隊。水泥公路兩邊都是茶園，清晨行走在這條公路上，空氣感到格外清新。沒走多遠，前面見一位女人在行走，整個這條公路，也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這是一條十分平坦，而又箭一般筆直向前伸去的公路。清晨的大好時光，在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擁有。我平時習慣走快路，這陣子在想心思，儘管速度放慢了許多，還是與她的距離越拉越近。現在我看清楚了，她那件花衣服雖然還算鮮艷，但式樣明顯老套，至少知青是不會穿的。但在這裏農村，她穿這件花衣服，又算是比較時髦的女人了。更引人注目的還是她兩根粗大的長辮，一直拖到屁股後面。她頭上那個髮夾白得發亮，想必是銀的。朱美秀也是長辮子，但她習慣將辮子盤在頭上。當然不會有這麼長，估計只有她的一半。不過，我仍然無法從她的背影判斷，她究竟是屬於姑娘還是已婚的婦人。
她在悠閑自在的行走，她也是在想她的心思么？她後面的長辮伴隨着她行走的步伐在稍稍擺動，與她距離越拉近，那個長辮就越引人注目，長辮擺動的姿勢就越優美！她的長辮與那個髮夾，給我帶來了極大的好奇心！我不由加快一些步伐，想看看她的臉蛋，來進一步判斷她究竟是姑娘還是婦人。只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她絕對不是知青，知青那還會留這麼長的辮子呢？那還會有那樣似乎帶有古色古香的髮夾呢？我很快追上了她，她大概發現後面有動靜，猛然回頭。我在望她，她竟還停下腳步看我呢！似乎我是她的老熟人，這一下就將我弄得怪不好意思了！那是一張比較秀麗的面龐，她微笑起來富有韻味，她為什麼朝我微笑呢？她的眼神也充滿著青春的活力，她還是大眼睛雙眼皮呢！儘管如此，歲月還是給她留下了一些痕迹，她茂密的頭髮中，還是有白髮象蟲兒般的鑽出來。她的額頭竟能看出絲絲皺紋，儘管不並顯眼！看上去，估計快三十歲的了。顯然是一位已婚的少婦了！她可能是附近農村的，在我們茶場的職工家屬中，沒見過這樣的長辮婦人。小理
大嫂，你怎麼望着我笑呢？你是在哪見過我，還是怎麼的？
我想與她拉拉話，解除一下心頭的寂寞。到茶場還有好長一段路，大清早與位少婦聊聊天，其實也是一種享受。昨天確實窩了一肚子的氣，也想放鬆一下。
還大嫂呀。你應該叫我大媽！小夥子呀，你今年多大啦？哪一年出生的？哈哈！你跟我老三同年呢！
跟你老三同年的？你這麼年青，就有三個孩子了？
這麼多！
她用右了個六字的手勢。我知道她在跟我開玩笑，三個小孩嘛，也還勉強講得過去，也許她結婚早呢。而且我也絕對不相信，她的第三個小孩跟我同年！從她那富有韻味的笑容中看得出，她是那種愛開玩笑的女人。
大嫂，我們講正經的，你老是這麼沖着我笑，笑什麼呢？
跟你說，你不能叫我大嫂，應該叫我大媽！我姓方，你就叫我方大媽吧，我就告訴你，我對着你笑什麼。我們還真有緣，我昨天晚上一夜都在想着你！你看，今天大清早，我們就在這裏碰面了！
你昨天夜裏在想着我？！
我開始懷疑這個長辮婦人腦筋是不是有毛病？她那麼沖着我微笑，我感到有些害怕了！大清早，我要跟個經神病人走在一起就麻煩了！她要在我面前突然發起神經來，這四周鬼影都不見一個，就更麻煩了！
她含笑點了點頭。仍是那麼沖着我微笑。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了！她身個估計有一米七，比我矮不了多少，顯然是個美女的坯子。而且看上去，屬於那種長得非常豐滿健旺的女人！她一旦發起神經來，勁是很大的！我心裏暗暗叫苦，壞事了！壞事了！自己惹出麻煩來了！我不敢再理她，加快了自己前進的步伐，而且還隨時作好了往前衝刺奔跑的準備！她一旦發起神經追上來，我當然只有跑！不可能跟她對着干！
孩子呀，你叫我一聲大媽，也不會吃虧，你怎麼還象生我的氣呢？走這麼快乾什麼呢？我還真象與你聊聊呢！
她這麼說着，也加快了步伐！我心裏一驚慌，拔腿就跑起來了！我怕她一下抓住我就麻煩了！我家那條街就有一位精神病人，她是六十年代的大學生，因失戀受了刺激。她春天發病的特徵，就是在大街上去物色那些長得帥氣的小夥子！往往出其不意的衝上前，將對方緊緊抱住，將你魂都嚇個半死！現在正是春天呀，會不會又遇到那麼一個神經病人呢？三十六計，還是跑為上計吧！
哈哈！這個人就怪呢！人家講許老師有神經質，沒想到她找的對象，看來也是個神經病！你跑什麼呢？我又不會吃掉你！
許老師不是昨天那個跟我送飯的上海姑娘么？她後來告訴了我，她叫許艷玲，與朱美秀是最好的朋友！這麼看，這個婦人不是個精神病人？她是昨天看到了我的窘態？她會不會是學校的老師？想到這些，我猛然剎住腳步，我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我回過頭，含笑沉靜的說：
你剛才講，昨天晚上一夜都在想着我。我跟你從沒見過面，你突然講出這句話，我就怕你大腦有些問題呢！你剛才提到許老師，我才醒悟過來，你是不是絲綢廠小學的老師？昨天，你看到許老師跟我送飯？
哈哈！我們兩個健康的人，大清早相互懷疑對方是精神病！哈哈！講出去都是笑話呢！孩子呀，你不叫我一聲大媽，我就什麼也不告訴你！
好吧。方大媽！
孩子呀，我發現你是一個痴情郎……
方大媽就這樣開始，滔滔不絕的向我傾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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