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變態
劉寧干出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我與許多人一樣，既感到十分震驚，但也並不覺得十分意外。因為現在他的精神有問題了！直接的導火索就是相思胡小琴引起的，但相思胡小琴還是後面發生的事，最開始他的相思目標是場部播音員蘇小麗，有了這件事的基礎，才有後面發展的故事……
劉寧是老三屆畢業生，原在學生時代據講一直都是學習委員。他六八年就分進茶場來了。進場他就分在六隊，也就是茶場一個最邊遠的隊。這時，他就暗暗開始鬧思想情緒，出工不好好乾活，採取消極抵抗的辦法。呂隊長心軟，聽說他在學校是個人才，對他消極怠工的勞動態度，不過多作追究。反而暗暗發揮他的文才，隊上整理賬目，辦什麼板報宣傳，都讓他去搞。一度他簡直成了隊上的一個脫產幹部。謝書記調進茶場后，開始進一步重用他，就將他抽到場部來帶新工，因為每年至少有一批新工進場，新工的辦班學習期有三個月。到了制茶高峰期，他就幫着統計生產進度報表，辦一些陣地宣傳的專刊。小理但他還是六隊的編製，還不屬於場部機關的幹部。
劉寧平時性格極溫和，迎面相見熟人，他都首先朝你微笑點頭。尤其謝書記將他抽調到場部機關打雜后，他更是一幅非常春風得意的書生派頭，對人更熱情了！因此，茶場幹部職工中對他的印象總體是不錯的，別人都說劉寧有儒將風度。他的人生發生戲劇性的變化，主要是在愛情問題上。他抽到場機關助勤后，就暗戀上了場部廣播員蘇小麗，後來就發展到明的追求，蘇小麗壓根兒的沒有將他放在眼裏！他先後還給蘇小麗寫過三封情書，蘇小麗連看都沒看，就退還給了他，這對他的精神刺激極大！他儘管待人還是一臉微笑，情緒明顯低落了！後來，就發生了一些怪事，蘇小麗從上海新買來的時髦衣褲，曬在外面都沒有被偷走，怎麼偏偏自己的短褲、乳罩無翅而飛呢？她壓根兒沒有想到是劉寧乾的，還認為是別的小混混的變態行為。因為劉寧看上去多斯文多正經呵！那次，她曬好短褲、乳罩后，就有意暗暗蹲守。兩個小時后，劉寧出現了！他四周悠轉仔細察看一陣，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后，就迅速將她的短褲、乳罩收走了！蘇小麗這才晃然大悟，原來這事是他乾的！她沒有聲張，一來照顧劉寧的面子，二來這事講出去，自己臉上也無光。於是，她只悄悄的將這事告訴謝書記，謝書記就敏感到事態的嚴重性！
小蘇，實話告訴我，你現在找朋友沒有？謝書記問。
找了。蘇小麗坦率地說。
怎麼不見你們一點動靜呢？
他在四隊。平時我們接觸不多，但我們在上海就是同班同學，已經夠了解了。
那你怎麼不活動一下，將他調到場部這邊來？
我其實早就想跟你講，但又不好意思開口。不知道他適應到哪個部門好。
這樣，我準備把他搞到制茶廠來！他來后，你們就要親密接觸！而且要做給劉寧看！明白我的意思嗎？
蘇小麗紅著臉，點了點頭。
我們共同挽救一下劉寧，他其實是個人才！我不想這樣看着他的前程被毀！他世界觀不健康，我還擔心他會成精神病！讓他對你徹底死了這條心！然後，你再將那些東西晒到外面去，看他還偷不偷？劉寧顯然不適應呆在機關了！但太急將他放下去，我還是擔心他會出事！
蘇小麗的對象名叫劉靜，與劉寧只是一字之差，也是一位文質彬彬的上海知青，劉寧沒戴眼鏡，他還戴幅眼鏡。他比劉寧更顯得書生氣！劉靜調進位茶廠來工作后，他們按謝書記的計策行事，倆人親親密密，形影不離。而且蘇小麗有意又將自己的短褲、乳罩曬到外面試探，劉寧果真沒再來偷，看來他對她已經徹底死心了。在這個前提下，謝書記借場機關一次人員調整之機，將劉寧放到四隊去了。而且明確向他表示，要他好好表現，他到四隊只是暫時過渡一下，會將他妥善安排的，只是目前還找不到適當的位置。他之所不將他放回到原六隊去，也是照顧他的面子。
劉寧微笑着，看上去沒有任何意見，非常理解謝書記的意圖。
他下到四隊一個月後，劉寧還是出事了！吳隊長就察覺到，劉寧精神有些問題了！他告訴謝書記，劉寧講他的大腦，現在受到外界什麼力量控制，而且控制他的是蘇修，是一種腦電波控制他。這種腦電波告訴他，他不能下地幹活，只能到學校去教書。於是，他就根據這個腦電波的指意，打了個報告給吳隊長，自己想到場部學校去教書。這樣神志不太健康的人，怎麼能夠去教書呢？如果他不講這些神經話，不打這份報告，謝書記真是有意想將他調到學校去教書的！他的這份報告，很顯然不會有下文。接下來，意想不到的事就發生了！
那是一個星期六晚上，城裏的放映隊到場部來放電影。電影放了有一陣了，六排的呂排長才趕過來，這是已是八點多鐘。我趁換片的時機返回辦公室為他搬凳子，當我剛邁進辦公樓時，「嘩啦」一聲脆響。忙奔過去看，原來是胡場長辦公室的門玻璃被人打碎了！我們這棟辦公樓，門上都安有一塊花紋玻璃。也算是一種裝飾吧，一眼望去顯得氣派。如果從防盜的角度，絕對就不能在門上安半邊大玻璃了。我再往遠處一瞧，果然是劉寧的身影！但我沒看到他砸，也不敢亂說。
這個狗雜種，要被我抓到了，胡場長氣得鬍子都發抖。我要剝他一身皮！
講老實話，我對劉寧第一眼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我尤其清楚的記得，剛分來時的他親自幫我將一隻箱子搬上車情景，我那隻箱子比較大，裏面除放了一些衣服外，還有不少書，因此箱子特別重。他使勁那麼一提，頸上青筋都露出來了。我原來猜想他是場部一個什麼幹部，是文書之類吧，真沒有想到他會這種遭遇。他怎麼對胡場長這樣恨呢？我對他產生了巨大的同情心和好奇心，我決定抽空去「拜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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