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瀲艷歪著螓首,沒吭聲,但心裏受到小小驚嚇。確實是如此,打一開始她就覺得她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可因為沒了之前的記憶,所以也無從得知,「因此你認為,我也應該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而且是你們的親人?」

「對呀!你應該是我的姊姊懷安。」

「何以見得?」

「你的笛聲,難道你壓根不覺得你吹奏的方式和眼下時興的截然不同?」

那是因為她是天才啊。當然,這句話說出口就顯得她太高傲,於是她便道:「演奏樂器原本就有各種派別,方式就有些微的不同,要是更得要領者,可以融合各門各派,成為獨樹一幟的風格,所以這個也不值一哂。」

似錦聽着,不禁頹喪地道:「娘,她這麼說又不太像姊姊了,如果是姊姊,她一定會說:因為我是天才。」

瀲艷登時撫著胸口,懷疑似錦有讀心術,要不怎會把她的想法給讀了出來?

這可奇妙了,這天底下有這般巧合的事嗎?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巧合,豈不是要教她們失望了?

正忖著該如何委婉地讓兩人打消認親的念頭,耳力向來很好的她,突地敏銳地聽到屋檐上有異響,她蹙眉隨即起身朝外望去。

「瀲艷,怎麼了?」安羽以為她心有不快,趕忙跟着起身問。

瀲艷隨即朝她比出噤聲的動作,仔細聆聽,當腳步聲愈來愈多時,她的手心不禁汗濕。

適巧瞥見劉總管從通往廚房的小徑走來,她隨即喊道:「劉總管,聽說二爺待會也會進府,不如今晚就開個小宴吧,讓後院那幾個護院一道過來用膳,那些護院可都是二爺挑選的頂尖好手,讓他們如此辛勞,稍稍犒賞也是應該的。」

都是在二爺身邊待過的,光瞧她的臉色和用字,應該會猜得出有異狀,否則一般是不會要護院入席的。

劉總管一聽,隨即機敏地道:「夫人,他們現在不在後院,我發派他們到中庭整理那座人工湖了,那座湖呀忒大,要沒個二三十人還真是辦不成事呢。」

「你就帶着兩位夫人去瞧瞧湖景,一會順便把護院們都帶過來吧。」瀲艷笑道,拉過安羽和似錦。

「這好,就讓兩位貴客瞧瞧這府里是恁地風光明媚。」劉總管隨即走進廳里,用眼神詢問著。

瀲艷比了比上頭,朝他比了個手勢,他立即點頭,便對安羽和似錦道:「兩位貴客請往這邊走,讓小的好生介紹介紹這座府邸。」

「瀲艷?」安羽不解地問著,見瀲艷搖了搖頭,擺着手要她們先離開。

就在她倆跟着劉總管前往中庭的人工湖泊后,瀲艷隨即回頭,打算衝進暖閣尋找防身武器,可惜,晚了一步。

幾抹黑影從屋檐跳落,將她從四面八方包圍住。

她吸了口氣,看着他們手上閃動青光的長劍,強迫自己非要冷靜不可,因為這座宅子還來不及安排護院進駐,她只是要劉總管將安羽兩人帶往安全之處,而照這狀況看來,很明顯是針對她來的。

「不知道幾位前來,所為何事?」她笑問。

帶頭者見她氣定神閑,無一絲懼色,忖了下便道:「不過是邀夫人過府作客,夫人不需驚怕。」

「哪個府呢?」

「慶遠侯府。」

瀲艷不禁暗嘆口氣,還真是不難猜呢。「帶路吧。」

幾人見她一個弱女子並如此配合行事,乾脆地收起了長劍,就在這瞬間,瀲艷衝上前,近身連拍一人數下,精準的點下穴位,再回頭依法炮製,轉眼間,倒下了四個,僅剩的兩個見狀,驚嚇之餘抽出長劍,卻不敢輕舉妄動。

「想不想試試看?」瀲艷笑容可掬地問。

「你……」帶頭的那位面露惱意,怒聲吼著,「用綁的也要將她綁回去!」

話落的瞬間,就見屋檐又跳落了幾個男人,瀲艷臉上的笑意都快僵了,思緒快速運轉,在屋外的男人逼近時,孤注一擲,近身靠近帶頭的那位,毫不猶豫地朝他後頸的大椎穴點下,順腳踢點起地上的長劍,握在手中橫在男人頸間。

誰知,這幾個黑衣人沒有所謂的同伴情義,揮劍殺了被她架住的男人後便朝她一輪猛攻,她才頂個兩招,手上的長劍便震開了手,一個巴掌快得教她閃避不及,就在她跌趴在地時,她聽見——

「瀲艷!」

下一刻,她已經被人扛起,她張不開眼,但她感覺扛着她的男人直往樓上竄,意味出口處已被封,想要登高尋找生路,突然扛着她的男人踉蹌了下,往前仆跌的瞬間,將她甩了出去,頭部重擊地面,教她眼前一黑,只聽見應多聞抱着她呼喊著,她想回應,意識卻逐漸模糊。

空,無止境的空,並非透明,而是一無所有,在微亮之間,她彷彿瞧見了斑駁的色彩,可轉眼成空,忽地又絢麗登場,色彩不斷地變換著、跳動着,讓她頭痛欲裂,痛苦地喊出聲,猛地張開眼——

「瀲艷。」

她看着陌生的床頂,慢慢地側眼看向一臉焦急的男人,忍着頭痛,緩緩退向內牆,啞聲問:「你是誰?」

應多聞錯愕地看着她,心在胸口劇烈顫跳着。「我是多聞啊,瀲艷,你睡迷糊了?」他壓抑著恐懼,勾笑說着。

「我不認識你,也不是瀲艷……」她說着,撫著包着布巾的後腦杓,看向古色古香的房內擺設,眉頭都快打結了。「這裏是哪裏?」

應多聞抽緊下顎,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恢復記憶……更不敢相信當她恢復記憶時,她會將他遺忘……

「多聞,瀲艷醒了嗎?」安羽端著葯碗在門外問。

應多聞僵硬地起身,開門讓安羽入內。

安羽一見她已經清醒,隨即將葯碗擱到花架上,喜笑顏開地拉着她的手道:「太好了,沒事了,大夫說過,只要清醒過來就沒有大礙,喝過幾帖葯養養身子就好。」

她沒抽回手,只是不住地打量著,輕問:「你是誰?」

「咦?」安羽楞了下,回頭看了眼應多聞,就見應多聞臉色鐵灰地倚在門邊,她忖了下,問:「我是安羽,你不記得了?」

「安羽?跟我的母親同名呢。」她笑道。

安羽抽了口氣,緊握住她的手,問:「是懷安嗎?」

「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她話一出口,安羽欣喜若狂,應多聞則是滿臉不可思議,不敢相信她真是七王爺口中的懷安。

而這個懷安的腦袋裏,並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記憶……是如此嗎?

「我是媽咪呀,懷安!」安羽緊緊地抱住她。

懷安一臉錯愕,眉頭是真的打結了,怎麼也不明白這位少女怎會說是她的母親呢?她的頭好暈好痛啊……

懷安作夢也沒想到,就在給母親掃墓的路上發生車禍后,她醒來竟會是一家團圓,畢竟她失去母親已有二十年了,而在這裏,不同的形體里盛裝的竟都是她的家人,她感覺很恍惚,很不真實,可偏偏她們所說的全都是她真實的記憶。

「只是就不知道你當初醒來時,失憶的到底是原主花璃,還是你。」安羽皺着眉,怎麼也想不透。

「應該不是我吧,總不可能我失去記憶,恢復時又把之前的記憶都給忘了。」她最後的記憶是車禍的一瞬間。

「可是姊姊,我和媽咪會注意到你,是因為你吹了笛曲,那種吹法是你很慣用的變奏吹法,這兒根本就沒有人會。」似錦萬分篤定打一開始就是蘇懷安在這軀體里。

懷安偏著螓首,覺得實在是頭痛極了,乾脆往床柱上一靠,才又問:「那麼,那天我醒來時看見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在她清醒后的這幾天,她時而昏睡時而清醒,就今日的精神最好,確知在身邊的都是親人,教她感到安心,然而她卻不清楚她是怎麼來到七王爺府,更不知道在更早之前到底發生什麼事導致她受傷,而那個一臉不敢置信看着她的俊俏男子又是誰。

「他……」安羽撓了撓臉,看了似錦一眼,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跟我有什麼關係嗎?我指的是他跟這個身體的主人。」

「嗯,是……」似錦一臉猶豫。

外頭突地響起一道低沉嗓音,「沒有任何關係。」

門開,她便見秦文略身着王爺朝服,威風凜凜地走來。

她不禁笑道:「老爸真是很有王爺的模樣呢。」

「傻孩子。」秦文略走上前輕抱住她。「都怪老爸不好,沒能早點找到你,讓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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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迷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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