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來一個

第二十三章 再來一個

縣工商行的工程終於竣工了。王振明找到葉青林,告訴他總共賺了八千二百三十九元,說着把收支帳簿拿給他看。葉青林先不看帳簿,驚喜地說:「什麼?不少嘛。我原以為不過賺六千塊錢,想不到會賺這麼多。你是怎麼乾的?」

王振明得意地笑道:「這一段那個寧科長沒少吃咱們的,總不能讓他白吃吧。我私下裏把水泥石子換成了質量差些的,又把地面厚度做薄了幾毫米,他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另外我又在施工質量上挑毛病,把民工的工資扣了一點。這錢就是這麼掙的。」葉青林問:「民工們沒意見嗎?」王振明答道:「他們乾的活確實有毛病,有意見又能怎麼樣?」

「你不是說那是一個有名的好施工隊嗎?都是修水泥地面的老手,難道施工技術上還會有問題?」

「他們又不是國家級的施工隊,技術再好也存在問題,只要找就能找出來。我告訴他們因為這些問題,甲方扣了我的錢,我只能扣你們的。他們知道什麼,只能由我扣。而這些問題只要咱不說,寧科長不說,其他人誰能知道。」

葉青林笑道:「你這人精明歸精明,只是太損了些。」

「做生意誰不是這樣?」王振明笑道,「我早說過你,心腸太軟了做不了生意。商場上都講究追求利益最大化,誰更刻薄一點,利益就會跑到誰手裏。當然,刻薄也得講究方式,不能讓對方看出你刻薄,而應讓他覺得你說話句句在理,讓他心服口服。我看出來了,你出謀劃策是個高手,但具體經營不行,就是因為心太軟。」

葉青林說:「我早就說過我不適合做生意的。不過,你說的道理我能理解,只是做不出來。我老覺得那些民工很辛苦,又老實,這麼遭人算計挺可憐的。看來我以後得向你學着點。」王振明笑道:「誰不辛苦啊,難道你一天天加班熬夜寫材料,伺候縣長,就不辛苦了?國家給你多發一分錢了嗎?」葉青林苦笑了一下,說:「也是啊,不過不說這個了,我想下一步咱們還得干點事。幹什麼呢,你想過沒有?」王振明說:「我記得前一段你提到一個什麼公司要修水泥路,現在怎麼樣了?要是能把這工程包下來,可就有大錢賺了。」

「你說的是秋水遊樂園,在柳煙湖邊上,是南方一位投資商開發的。開始我向那個許老闆說起這事時,他答應得挺痛快,誰知不久他又變卦了,把那個工程給了外縣一個隊。我追問原因,他說這個隊是縣委柴部長的關係戶,柴部長親自給他打了招呼,他實在不好駁人家的面子。你看,柴部長都親自出馬了,我怎麼敢和人家爭?所以就放棄了。」

「媽的,」王振明說道,「連領導也摻合生意上的事,還讓不讓老百姓吃口飯呀。那怎麼辦?總不能這麼閑着吧。周迎娟那邊怎麼樣了?能先給她供砂石料也可以。」

「估計差不多了,前幾天我問過她,說很快就招標。現在不知怎麼樣了,我再問問。」

打通了周迎娟的電話,周迎娟說現在還沒招標,等我中了標,一開工我就通知你。葉青林又說咱可先說清了,周經理,供料是供料,中介是中介,二者可不能混為一談哪。周迎娟笑着說那是自然,我還不至於連這都分不清吧。

王振明又提出去各家石子廠轉轉,先看看行情。葉青林想領導們這幾天都在雲夢賓館集中學習,孟副縣長不會有什麼事,就答應了。來到門口,王振明說咱們甭騎摩托車了,乾脆租輛車吧。現在人都勢利眼,特別是生意場上,見你騎摩托就看不起你;見你有汽車就高看你。葉青林正覺得騎摩托去太寒酸,自然願意租車。王振明專門叫了一輛沒有出租標誌的紅色麵包車,和葉青林出了縣城,往南部的石材工業區來。

這一帶儘是荒崗丘陵,除了荒草,幾乎沒有其它植被。原來這裏的村莊都是全縣有名的貧困村,隨着近年來房地產業的飛速發展,這裏的石灰石、板岩、花崗岩等石材成了寶貝,很快發展成了遠近聞名的百里工業帶,老百姓一下子全富起來。在這裏企業打工的民工,收入比城裏幹部還高。即使拿個小鎚子鑿板岩片的老太太,日工資也在五十元以上。而這類小錢年輕力壯的人根本看不上眼,其富裕程度可想而知。儘管如此,老百姓還是吵吵太窮,鄉村幹部紛紛裝着大筆經費四處活動,拚死也要保住貧困鄉、貧困村的帽子。因為凡是被冠以「貧困」二字的地方,上級都有種種優惠政策,老百姓從中嘗到了甜頭,誰也不願意「脫貧」。

連轉了幾家石子廠,王振明都說太貴,拉這種石子幾乎沒什麼利潤,還是找質量差一點的吧。

葉青林說:「人家施工時是要對材料質量進行檢測的,質量差的過不了關,拉去還不得被退回來?」王振明說:「這你就不懂了,我早先在建築隊幹活時,老闆進料專門找質量差的,就為圖便宜。老闆們都精得很,工程的關鍵部位都用好材料,像圈樑和承重牆部位,絕對不敢馬虎。但有的地方,比如路面、地面和非承重牆部位,用差些的也沒關係。咱們干工商行的地面工程就採取了這類辦法,檢測的是優質石料,實際用的是廉價石子,不然賺不了那麼多錢。現在幹什麼工程都必須偷工減料,完全按施工方案施工,根本不賺錢。」

說話間汽車駛進了一個較為偏僻的石子廠,廠里沒有幾個工人。場地上堆滿了石子,像一座小山。機器停著,看樣子有一段時間沒開工生產了。看門的老頭聽見響動,從簡易廠房裏走出來,問他們是幹什麼的。

「你們老闆呢?」王振明問道。老頭說:「好幾天沒來了,你沒見停工了嗎。」

王振明又問:「為什麼停工?」老頭搖搖頭說:「唉,石子賣不掉啊。這批石子質量不太好不好出手。老闆近來老在外邊跑,估計是找銷路去了。」

「你們老闆是誰?」

「老闆叫王麗娜,女的。」

葉青林插話問道:「哪個王麗娜?」老頭看看他說:「就是電力局上班的那個,苗江運的兒媳婦。」

葉青林「奧」了一聲,心裏升起一股妒恨。苗江運就是小苗的老子,此人原來是縣百貨商場的經理,百貨商場破產後,他個人把商場買了下來,改造成了一家規模不小的超市,從此發了財。雖然比不上貴昌河之流的大老闆,但在蒞山縣也是小有名氣的暴發戶。葉青林心想,你們家還不夠富嗎,兒子兒媳的工作單位又都那麼好,居然還把手伸到了石子行業,真是貪得無厭。難怪這社會富人越來越富,窮人越來越窮,全是這幫饕餮鬼搞的。

他忽然靈機一動,覺得報復小苗的機會來了,便問看門老頭說:「你們老闆的手機號是多少,我打算買你們的石子。」

老頭忙跑進屋裏,拿出一張皺巴巴的電話號碼錶指著說:「我眼花,看不清,你自己看吧,老闆的號碼大概就在這一片。」

葉青林找出王麗娜的手機號,撥通王麗娜的手機,把意思說了。王麗娜笑道:「我的石子可是給大戶留的,用戶過幾天就要拉走,一般情況下不再賣給別人。不過如果是你這大領導要用,也可以給你一些。」葉青林一愣,隨即笑笑說:「要是這樣我就不便讓你為難了,我去找別的廠家吧。」王麗娜頓了頓笑道:「那又何必呢,既然到了我這裏,不妨談談看嘛。如果你出的價格合理,咱們好商量。大家都是老熟人嘛。」葉青林心想這個小娘們還挺工於心計,不過這種伎倆在電視上也見多了,能蒙得了誰呀?於是就說:「這無所謂,你要能賣好價錢就不必考慮熟人不熟人,市場經濟嗎,利益是第一位的。」王麗娜見忽悠不過去,只好說:「這麼着吧,賣誰也是賣,早一點出手最好不過,要不我們先談談?」葉青林笑道:「談談也可以,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你說吧。」王麗娜迫不及待地說:「這,你今天有空沒有?今天中午怎麼樣?」葉青林故意吊她的胃口:「今天中午……這……今天中午我跟另一個石子廠約好了,要不晚上怎麼樣?」

「那個廠子是誰的?」王麗娜緊張地問。

「是魏全世。」葉青林每年都要跟隨孟副縣長下企業檢查幾次,對石子廠的情況了解一些。

王麗娜忙說:「魏全世那種人你也敢和他打交道?那可是個出了名的人精,誰都算計。以前那個廠子是他和他弟弟合夥開的,後來他弟弟忍受不了他的精明和自私,就跟他分家了。弟兄倆為這還打了一場官司,你沒聽說嗎?」葉青林故意說:「是嗎?這倒沒聽說。」

「不信你去各石子廠打聽打聽,誰不知道這事。」

「要這樣我得考慮考慮,我這人是個直腸子,又沒做過生意,因此喜歡誠實信用的人,圖個放心。」

「所以說我勸你放棄他那邊吧,等吃了虧後悔就晚了。你和我老公是多年的同事,咱們是自己人,彼此都了解,打交道還不放心嗎?」

葉青林心想就小苗這種人,還不如跟別人打交道放心。不過,他對王麗娜多少了解一點,知道這女人雖然算不上女中豪傑,但也決不是小苗那種蠅營狗苟的性格。於是就說:「你說得對,要不我把魏全世那邊推掉?」王麗娜興奮地說:「這就對了嘛,推掉算了,就他那種死乞白賴的脾氣,一旦沾上你想甩都甩不掉。」葉青林說:「那行,我就找個借口打發了他吧。中午咱們定在什麼地方?」王麗娜猶豫了一下說:「這,我的生意近來不景氣,咱們找個小地方怎麼樣?」

葉青林心想怪不得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王麗娜多少也有一點小苗的摳門,有心逗她一逗,便笑道:「這話說得未免小家子氣了,堂堂的貴婦人大老闆,喝壺酒還要算計算計。好吧,我看別去大飯店了,就在雲夢賓館吧。哈哈。」王麗娜叫道:「什麼?你當縣長的怎麼就不關心關心我們民間疾苦,你這是要把我吃垮呀?」葉青林知道她不會捨得去雲夢賓館,打趣了一會才換了鄭重的口氣說道:「隨便什麼地方吧,能說話就行,咱們談談價格問題。」

「山村家常菜怎麼樣?那裏實惠,盤子又大,價格又便宜。」

「好吧,幾點?」

「還能幾點,現在都十一點半了。你往那裏趕吧,我現在就去。」

掛了電話,王振明對葉青林伸伸大拇指,一起上了車。葉青林先打通了薛琪的手機,約她中午一起吃飯,薛琪答應了。掛了電話又覺得不合適,這是人家王麗娜管飯,自己沒有徵得人家同意就擅自約了局外人,這顯得自己也太多事了。可是事已至此也沒辦法,只好瞎編理由就說是在半路碰上的吧。

到了縣城先去拉上了薛琪,然後到了山村家常菜飯店。王振明付過錢,把司機打發走了。三人進了雅間,王麗娜已經在裏邊等候,旁邊還坐着一個眼睛瞪得可怕的男子。葉青林笑道:「王老闆真不愧是大老闆,講求誠信,說管飯就提前來了。不像有些人說話沒準,約好一點碰頭,到夜裏一點還見不著影。」王麗娜笑道:「跟縣長吃飯,我哪敢遲到啊。」說着又介紹那位男子:「這位是老張,我雇的廠長,平時都是他在廠里頂着。」

老張看上去相貌兇狠,卻是個很靦腆的人,他沖眾人不自然地笑笑,便不聲不響地端壺給大家倒起了水。葉青林把王振明和薛琪介紹給王麗娜時,王麗娜看着薛琪笑道:「薛琪誰不知道,蒞山第一大美女。我早就認識人家了,可惜人家不知道我。能結識你是我的榮幸啊。」

薛琪謙虛著挨着王麗娜坐下,二人很快熟識了。葉青林出於禮貌,提出讓王麗娜把老公小苗喊來。王麗娜說他出差去了,一星期才回來。葉青林不由得暗自高興,心想這是好機會,一定要在這幾天把這女人搞定。

吃飯時,葉青林仍採取那種曖昧態度,對薛琪說些耐人尋味的話。就像以前的張月輝那樣,王麗娜很快從中悟出了奧妙,對葉青林刮目相看了,說話間不時拿眼睛瞟葉青林,葉青林便不失時機地迎接她的目光。這個女人真是奇妙,不笑時非常一般,一笑就神韻頓出,拋眉眼時更加可愛。

二人的眉來眼去被薛琪看在眼裏,薛琪狠狠瞪了葉青林幾眼。葉青林只裝沒看見,繼續向王麗娜暗送「秋天的菠菜」。

葉青林清楚,這種情況下談價格對自己最有利,便把話題轉到了這件事上。然而,他判斷錯了,任憑他和王振明怎麼說,王麗娜認定了每方石子三十八元,每車一結算,死活不鬆口。

葉青林見再談下去已沒什麼意思,便改口談一些別的事情。

「聽說你們電力局的一位職工昨晚被人打了,兇手抓住了沒有?」葉青林問道。王麗娜放下筷子,面帶恐怖地說:「什麼被打了,是被人給劫了。昨天晚上我們單位的電工李滿東到西關村幫着修變壓器,回來時已經十二點了。走到和平路南口時,被幾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攔住了去路。老李見他們人多勢眾,手裏又都拿着砍刀,只好把身上僅有的二百多塊錢和手機給了他們,隨後就去推自己的自行車,想趕快離開。誰成想一個劫匪從背後突然照他的頭上砍了一刀,其他幾人也紛紛照他的腿上身上亂砍,老李中了十幾刀拚著性命才跑開了。跑到縣醫院時,老李渾身上下和自行車上血都滿了。現在還在醫院躺着,肯定夠得上重傷害。公安局正在排查追捕,還沒有抓到。」

眾人聽得直打寒顫。薛琪美目中全是驚恐。

葉青林忽然意識到這會不會是秦占雄一夥乾的。前些日子秦占雄來家裏找酒喝,說自己已經不給貴昌河幹了。一伙人渣以二歪頭的機電維修門市為依託成立了一個什麼興達礦山機械配件公司,自己還是公司的副總經理。說是經營機械配件,其實主要是替人當打手,遇到需要出氣、討債之類的「客戶」,談妥價格就派人前去「開展工作」。經營的機械配件也不過是強買強賣,專門魚肉那些勢力單薄的小廠子。像貴長河之流的大老闆他們還是不敢惹。

「你就不怕犯法坐牢嗎。」葉青林當時沒好氣地對秦占雄說。

「不怕不怕,我們是經過上級審批的,有保護傘。」秦占雄嬉皮笑臉地說,「這公司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成立的,職工必須達到三十人以上,上邊才會批准。」

「你們的上級是誰?」葉青林覺得秦占雄的話非常好笑。

「是天河市的黑社會,老大外號叫白紅刀。我們每月給他們繳納管理費,有了解決不了的事由他們出面擺平。聽說白紅刀和一位市公安局副局長是鐵哥們,後台硬著呢。干這行真不錯,現在手下人見到我都是秦總秦總地叫,比以前風光多了。像我這副總經理,按你們官場級別來說也是副科級了,是領導幹部,而且還是實職。沒關係姐夫,什麼時候你想加入我們公司就說話,我保證給你開一份不薄的工資。」葉青林不屑地說:「你們的工資從哪裏出?哪有那麼多雇打手的。」秦占雄說:「除了當打手和經營配件,我們還兼營偷盜業務。蒞山縣雇請打手的的確不多,後來我們經過調查研究,增加了偷摩托、搶劫和割包幾項。只是割包這項不好管理,你不知道他偷了多少,有的員工從中貪污,損公肥私。」葉青林聽着秦占雄的「官腔」,止不住地發笑,說:「你小子別得意了,遲早有倒霉的一天。」秦占雄一本正經地說:「我們的老大二歪頭說了,這也是勞動致富,有什麼好怕的。我以前一直認為二歪頭只是個打架不要命的亡命徒,現在發現這傢伙特別能,特別有政治頭腦,人家說的話就是在理。」

「呸,你們這也叫勞動致富?虧你說的出口。」葉青林瞪大眼睛說。

「那當然,」秦占雄振振有詞地說,「我手下的弟兄誰容易呀,哪個不是起早貪黑,辛辛苦苦。有一次牛會安去割包,早上七點出門,跑了三個縣倒換了十幾輛客車,到晚上六點還沒吃午飯,你說這容易嗎?就這一天下來才偷到二十塊錢,還不如收破爛的掙錢多呢。這社會真他媽不公平。」

葉青林知道跟這種人渣講不通道理,便不再理他。

此時聽了王麗娜講的案子,葉青林擔心秦占雄有麻煩,便走出來給秦占雄打了個電話,知道此事跟秦占雄無關才放了心。畢竟是沾親三分熱嘛。

重新回到房間里,葉青林罵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無法無天狗屁不懂,你們劫錢就劫錢吧,幹嗎還要砍人。砍人是殺手的事情,跟你們劫匪有什麼關係,這不是越俎代庖了嗎?真是一點職業道德都不講。」眾人笑起來。葉青林沒笑,接着說:「就是嘛,哪一行有哪一行的規矩,過去那些三教九流的幫會,誰沒有自己的規矩?行乞的只管行乞,而不會偷盜;偷盜的只管偷盜,而不會綁票;劫匪以搶錢搶物為目的,只要被劫者不反抗,他們就不會傷人。現在倒好,全混到一塊了,劫了錢物還要捎帶砍個人玩玩,劫匪殺手的活全包了,身兼數職,成雜交品種了。這樣下去,人們哪還有安全感可言。」王振明笑道:「說的是,媽的那是人腦袋,不是冬瓜,怎麼能說砍就砍呢。」

「沒有一點法律觀念。」薛琪嘆道,「國家該好好對年輕一代進行法制教育了,不然這代人都成什麼了。」葉青林笑道:「我看最要緊的是對他們進行行規教育,讓他們知道自己從事小偷、劫匪、殺手、騙子、妓女等職業,什麼該干,什麼不該干,免得他們亂來。對這些人進行法制教育,他們聽得進去嗎?他們就不知道搶劫是違法的嗎?知道,不然他們就不會在夜深人靜時攔路搶劫了。光天化日之下可劫的人不是更多嘛,怎麼他們不劫?他們多少都讀過幾年書,不可能不知道法律二字。」王麗娜瞟了葉青林一眼說道:「也別說,現在的年輕人還真就沒有法律意識。前些日子我在網上和從前一位同學聊天,她說他們那裏發生了一起殺人案,是幾個十四五歲的孩子乾的,被殺的是他們的玩伴。他們在一起玩得好好的,就因為拌了幾句嘴,幾個人就用木棒把那個孩子打死了。殺人後他們居然像沒事一樣各自回家睡覺去了,連害怕都不知道。你們說說,這不是缺少法制意識嗎?」

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幾個人驚訝得連連稱奇。

「還有這種事?」葉青林感嘆道,「看來薛琪說的對,是應該加強法制教育。居然有這種事!」

「也不知現在的年輕人都是跟誰學的,都這麼不可理喻。」薛琪說道。

「都是跟電視電影上學的,」葉青林說道,「沒見那些武俠、兇殺、暴力之類的影視劇嗎,全都拿殺人當兒戲。殺個人跟殺只雞一樣,根本無人過問,更無追究法律責任可言。孩子們一天天泡在這些影視劇里,能不受影響嗎。他們有什麼判斷能力?他們以為現實也是如此呢。」

「也不全是影視的罪過,」王麗娜說,「也有法制方面的問題。現在黑社會越來越猖獗了,以前咱們這裏黑道人物很少,這兩年忽然多了起來。前些日子工業區來了一幫人,把那條土路簡單修整了一下,然後堵住了路口收通行費,說這條路是他們修的,不交費就不讓過,硬闖的話就動武。東山石子廠的李路平為這被打折了一條腿。剩下我們這些石子廠為免遭傷害,都乖乖交了。你們說,要是法律嚴酷的話,他們敢這麼橫行霸道嗎?」

「不是說公安局把領頭的抓了么?」王振明問道。

「抓是抓了,不過沒過三天就又放了。聽說是一位什麼領導說的情。」王麗娜說。王振明憤憤地罵道:「媽的,以前是警匪勾結,現在官匪也勾結到一起了,這樣下去老百姓還有活路嗎。這是官逼民反,老這樣下去老百姓肯定會造反的。我聽說銅谷縣就發生過這種事。那裏有不少銅礦資源,老百姓都靠揀礦石謀生。後來來了一個大老闆,把一座礦山全買下了,老百姓從此斷了財路,為此常和大老闆的鐵礦發生衝突。那個大老闆是個黑社會頭子,糾集打手打傷了好幾名村民。老闆在上邊有人,村民告也告不倒人家,只得到了幾萬元賠償。最後沒辦法,在村支書的帶領下,一千多村民手持鋤頭鐵鍬,把鐵礦砸了個稀巴蘭,打傷了十幾名歹徒。看他黑社會厲害,還是老百姓厲害。」薛琪問王麗娜道:「那個叫李路平的就沒有上告嗎?」王麗娜說:「沒有,他不敢。黑社會的人打傷他后又給他送去十萬塊錢,條件是不許上告。警告他說如果上告就把他另外一條腿也打斷,而且再不給他一分錢賠償。李路平得了錢,又惹不起黑社會,只好答應了。不過這麼一來把所有的企業老闆們都鎮住了,誰也不敢再抵制,現在都是主動交費了。」葉青林思考了一會說:「這也不能說是法制不完善,哪部法律也沒說允許黑社會橫行霸道,是吧,問題出在執行法律的人身上。執法者貪財受賄,不嚴格依法辦事,才給了黑社會可乘之機。不過咱們還是別探討這個問題了,咱們水平有限搞不懂的。那些人遲早要受到制裁的,**的天下不可能允許這種烏七八糟的歷史垃圾存在下去。時間不早了,我看還是上飯吧。」

晚上看新聞聯播時,葉青林壯著膽子給王麗娜打去了電話,先是談了幾句石子的事,然後又明知故問地說小苗也在家吧。王麗娜說我不是說了嗎,他出差去了。葉青林猶豫了一下,半開玩笑地說:「奧,對,我把這事忘了。你一個人在家,挺寂寞吧?」王麗娜沉默不語,但也沒有掛斷電話。葉青林忙說:「要不這樣吧,我去你家裏,咱們把石子的事情再談談,說不定還能找到更好的銷路哩。」王麗娜猶豫着說:「你……你知道我家住哪兒嗎?」葉青林忙說:「去過,但忘了幾棟幾號。」王麗娜仍然猶豫着說:「……三棟六號。」

宋海燕上夜班還沒回來。葉青林鎖上門下樓騎上摩托車,直奔電力局家屬院而來。到了王麗娜家裏,三句話沒說完,二人就摟在了一起。辦完事,王麗娜心滿意足地枕着葉青林的胳膊笑道:「你這傢伙,玩女人可真有一套。」葉青林看着那雙可愛的黑眼睛笑道:「不是我本事大,而是你願意。你要是不樂意,給我個膽子我也不敢躺在這張床上。」王麗娜說:「不是說我,而是說那個大美女,你怎麼能把她搞到?她可是一位真正的美女,風華絕代啊。」葉青林不想承認跟薛琪的關係,就說:「你是說薛琪啊,我可沒那艷福,我和她只是一般朋友而已。」王麗娜啐道:「呸,鬼才相信,在咱們這樣的小縣城裏,哪有和人家的老婆做朋友的。即使在大都市裏,也不會有真正的異性朋友。凡是異性朋友,肯定是或者遲早會發展為情人關係。」

葉青林淡淡地說:「那也許,但我和人家薛琪還沒到那一步。」

王麗娜沒吱聲。葉青林注意到,她的笑容漸漸消失了,眼睛中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好像做生意賠了似的。葉青林忽然明白了,原來僅僅利用美女「催化」別的女人還不夠,要想跟這個女人鞏固住關係,還必須讓她知道那位美女確實是你的情人。這是一個新發現。於是他忙改口笑道:「你這人也真是,問這種事情誰會承認呢?」這一來王麗娜果然又喜形於色了:「不承認別承認,反正我知道你們的事了。以後我用得着你們時,都老老實實的,不然我就給你們宣揚出去。」

「阿呸,」葉青林擰了她一把說,「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難道你就沒什麼事嗎?我回頭把咱們的事告訴薛琪,讓她也抓住你的把柄。」

王麗娜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毛病,咯咯咯地笑起來。從王麗娜的笑聲里,葉青林又領悟到——當一個女人知道自己的情人同時也是一位大美女的情人時,不但不會吃醋,反而會感到開心。真是奇妙至極!

葉青林玩著王麗娜的**,又提起了石子的問題。這次王麗娜二話不說就把價格降了兩塊錢,還答應五百方一結算。葉青林還想再優惠一些,王麗娜嬌嗔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得寸進尺?你還讓不讓我活?你去各廠打聽打聽,看有沒有這麼低的價格。」

葉青林知道已經把王麗娜逼到了死角,再無讓步的可能了,就心滿意足地笑笑,開始跟她說悄悄話。一邊說着一邊心裏想,怪不得男人都不願意戴綠帽子呢,女人一旦有了外心,連家庭都捨得出賣,可悲呀。可是也不盡然。他想起了張月輝,那女人不但嘴巴特別嚴實,手攥的也特別緊,簡直是一毛不拔,跟他哥哥差不多。這還不算,她還老想從葉青林身上搜刮油水。有一次她提出讓葉青林給買個金項鏈,葉青林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正當張月輝不高興的時候,葉青林在喝酒時忽然喝出了一個金鐲子獎品,大概值一兩塊錢,他便以假充真送給了張月輝。張月輝當時笑逐顏開,只是沒過幾天就識破了,到現在也不理葉青林。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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