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命重組

「基於納米技術的材料科學空前進步，社會的整體製造水平得到飛躍式的提高；同時，更具劃時代意義的是，優質的高強度特種納米材料使得太陽能軌道不再止步於理論階段……」

「納米材料……」

我就說，這種空前絕後，可以稱為現代奇迹的「脆弱」建築物到底是怎麼被決策者拍板的，納米技術的確是一個很有前途的科學發展方向。

甚至在我原先的世界，納米技術已經達到初步微機械化的程度，縱橫交錯衍生出無數技術，本公司龍騎動力裝甲就是基於納米機械的試作產物。

「唉……」

怎麼每次我都很不自覺的拿以前跟現在比呢？重新開始不是很好嗎？重新開始……

後背重重碰上柔軟的椅背，我大大的伸個懶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親身經歷，那是隨便就能忘掉的。

「說倒是簡單啊~~！」

「什麼簡單？」

「哇！」

我被背後突如其來的人聲嚇了一跳，才聽出後面人是伊莎，手好像碰到什麼東西。

「啊！」

影子閃閃。

唰~唰~本能的用雙手接住一上一下從頭頂跌下來的……蛋糕、蛋糕和……茶杯，而且接住之後幾樣東西完好無缺，甚至連杯子的紅茶都沒有漏出多少。

不單是伊莎，連我自己都呆住了，一瞬間的過程，我是怎麼做到的？

「真……真危險啊，紅茶剛沖好沒多久的。」

伊莎取過茶點放到桌子上，她看看我，頗有點驚魂未定。

「是啊，看來今天運氣不錯，沒燙到。」

我定眼看看茶點，回想一下剛剛的狀況，詭異，實在詭異，那會兒我看到好像是電影的超慢鏡，為什麼？

「小雲、小雲？」

「啊！溫迪，我沒事。」

我回過神，伊莎又開始超越常規的擔心我了，雖然我確實比平常人需要多些擔心。

示意急忙趕過來的溫迪沒大礙，我心裏有點不高興，以前吩咐過她，誰進來之前都要先打個招呼，因為我自己有看資料入迷的壞習慣，思考問題時對外界知覺很遲鈍。

「下次有人來，記得先跟我打招呼。」

把電腦的設計頁面關閉，我開始收拾桌面一疊一疊的厚書，剛剛翻到一半的《深度功能性納米材料》也沒心情看了。

「雲少爺！……」

「溫迪！沒關係，小雲看書不喜歡人打擾我是知道的，這次是我不對。」

「但是伊莎夫人……」

「沒關係啦，按小雲說的做就對了。」

嘖……這兩個一唱一和的人啊，什麼時候我就成敗家忤逆仔了？再不在乎，我也不能看她們一個主人傷心、一個下屬氣氛還無動於衷吧。

「我說啊，伊莎你也是做科研的，超級有靈感的設計思路被打斷你會咋樣？再說，我不發火算給你們面子啦，還想怎麼着？喂喂！你們兩個這是啥樣子？搞清楚現在現在誰是弱勢群體好不好？」

「一點都不可愛……」

伊莎美艷的嘴唇嘟得長長，閃閃金眼睛，很委屈的樣子。

「嘖！」

我頭痛了，很頭痛。

「拜託，好歹你也是做人媽媽的，在孩子面前有點媽媽風範好不好？」

「沒問題~！噢~！」

「我~！！！哇~！」

伊莎突然從後面大張雙臂，我冷不防就中了招，被她抱得緊緊的。

「噗嗤~」

我瞪了溫迪一眼，笑，就會笑。

「我餓了！還不拿東西來！笑笑笑，快去！」

「是，裝大人的小主人，呵呵。」

溫迪開心的掩嘴笑着走出去。

「嗯~，媽媽是從來都不擔心小雲調皮不吃飯的。」

「……」

無語了，每次回來都這樣，不是胡言亂語就是毛手毛腳，其實這才是正常的母子關係，腦子裏有類似情景朦朦朧朧的記憶，我應該接受現實，而不是選擇無視或者逃避的，伊莎她的確是個很好很稱職的媽媽，而我卻不是個合格的「兒子」。

「伊莎……你怎麼有時間回來啦？工作不忙么？」

我打開PDA的軟件，繼續設計。嗯，由於上輩子個人保密習慣，非大型模擬計算，我一般工作都會用不聯網的私人電腦。

「忙是忙，不過對媽媽來說，親子時間是工作更重要的哦，哼哼，小雲是不是很高興？感動吧？在做什麼呢？」

伊莎拉了椅子坐在我旁邊，托著腮幫子饒有興緻看我做事，白皙紅潤的臉蛋稍微有些勞累的痕迹。今年也有27歲多了，不過看起來還像個22、23歲的人，打扮合時沒有一點俗氣，是絕對靚麗的年輕派媽媽，感覺與我那位黃臉起皺的媽媽截然相反。

說不定我也是因為這樣，無論她怎麼關心和照顧我，我都沒在她身上找到媽媽的感覺。而且數歲實際算起來，我比她還大一、兩歲，雖然這幾年因為生活環境影響，自己心境沒有再進步（變老）了。

「生物納米裝甲。」

因為伊莎本人是生物、機械工程方面的專家，所以她對我的設計看得比較仔細，見她很感興趣的樣子，順便給她解釋一番。

「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多功能的納米戰鬥裝甲，嗯，單兵的。」

我翻出設計簡介給她看，一涉及到學術領域，伊莎表情變得很專註，仔細閱讀介紹說明，一時深思，一時又皺皺眉。

很難解釋，現在的她反而讓我覺得輕鬆多。

「看上去不錯嘛，這些功能是怎麼實現和控制？」

大至看完后，伊莎職業性的問了我一些沒有涉及核心技術的專業性問題，我呢，很久沒面對面跟同行討論過這些，討論的興趣也不低，這樣一來兩個人的話題自然而然就轉到各自的學術領域上。

直到溫迪實在看不過看，「咳、咳。」兩聲才把兩個科學專家從學術研究中趕出來。

「休息時間，雲少爺，現在是休息時間。」

溫迪一本正經的樣子弄得伊莎很不好意思，我看在眼裏，自然猜測伊莎和溫迪說不定有過關於我的什麼約定。

儘管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但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自從經歷過那些事，我對同類的事情似乎有控制不住的敏感性，該無傷大雅吧，我這麼安慰自己。

休息完畢，我繼續龍騎動力裝甲的重製工作，裝甲本身試作驗證合格，價格雖然昂貴，但已經得到裝備精銳特種部隊、小批量生產的合約，它本來就是我上輩子為公司上市后準備發佈的第一款高科技軍品。

「唉，世事弄人……」

大好的發展計劃變成一張廢紙，一輩子奮鬥的心血，我始終放不下啊。

「青春期煩惱？放心，說給媽媽聽，只要不是壞事，什麼問題都包解決。」

……

緊靠着我坐的伊莎信誓旦旦。

「……我說啊，休息都休息完了，你也該回去工作吧？」

「~啊~好傷心~小雲你上次不是扯著媽媽衣服，要我帶你去機動遊樂園嗎？這次媽媽特意丟下工作陪你過周末，想不到~嗚、嗚嗚~」

呃……伊莎幹嘛扭過臉暗自垂淚啊？居然還真抽泣起來，我就敵不過女人這樣子，心腸是不是太軟了點？拿她沒辦法。

「我說，你前段時間不是才喜滋滋宣佈自己被委任負責那個什麼什麼大項目嗎？這種項目工程本來就時間緊、有風險，有時間你不在現場指揮，跑回家裏光看我敲鼓有什麼意思？」

「我辭職了。」

我全身一震，執筆畫圖的手懸在半空，扭頭盯着伊莎，不敢相信，她當時高興的樣子我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那和我以前千辛萬苦申請到項目資金后的狂喜別無二致，同樣的經歷，同樣的心情，有什麼是我不明白的？

如今她卻輕妙淡寫的說要放棄，這、這、這……這是什麼道理？太不負責任了！作為過來者的我，絕對不認同這種行為！難道……有什麼原因令她放棄實現自己的理想？

「為什麼？」

我不知不覺就站起來，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問。

「什麼為什麼，不為什麼啊……喂、喂！哪有孩子這樣看媽媽的？」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可以把伊莎看得有點受不住，目光飄遊不定，不太敢跟我對視，又有事瞞着我了。

「伊莎應該放手追逐自己的夢想，如果事情跟我有關，你完全沒必要放棄，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在家裏有溫迪在就行了，你……」

伊莎傻傻的笑了。

「真是……你就是太懂事，其實……我情願你什麼都不懂，做個普普通通的孩子我就滿足了。」

！！

伊莎失落、寂寞的表情被我一點不漏看在眼裏，一直以來，都是我造成的？

「我……對不起，本來不應該是我……」

是啊！「我」本來不應該是我，我是本來就應該死掉的人，為什麼我在這裏？伊莎的兒子在那裏？被我佔據了身體，伊莎她真正的兒子在那裏？

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甚至說我一直在逃避，為什麼？不是說有下輩子就不會再蠢蛋，要重新開始么？

但是，我想要的就是這些，就是現在嗎？

對啊，你本來不應該在這裏的，你逃避，逃避你的過去，逃避你的未來，逃避作為兒子的責任，沒錯！是你！是你殺死伊莎的兒子，像魔鬼一樣侵佔他的身體！惡魔！你是惡魔的殺人兇手！

不肯接受現實！！！是我的錯！！我又讓自己身邊的人受傷了！我還是那個自私的我！什麼都沒有改變，什麼都改變不了！為什麼我還活着？！為什麼！！

「哈呃~……！！！」

我的胸口被什麼東西重重鎚了兩下，扼殺了最後一絲呼吸，壓抑到極點的胸口將肺部所有空氣全擠出來，周身血液像沸水一樣翻滾搞騰，從上到下每個毛孔每個細胞都被火毒的血液侵蝕、烤煮。

好痛！好痛！痛死了！！！什麼？這是什麼？什麼東西鑽進我腦袋？

連續不斷像電影快進亂套的影像強制性湧入腦袋，神經被龐大的不知名信息流撐得幾乎要炸裂開來，腦袋加上身體的疼痛，將我身上的力量全部抽走，我雙膝跪在地上，捧著頭。

「呃唔……啊……哇……」

強忍神經被拉鋸無法形容的痛覺，血液在裏面瘋狂撕扯肆虐，內臟扭曲移位，組成我的每個細胞好像都要撐爆、裂開，身體慢慢在融化恐怖感覺蔓延到整個人。

為了對抗來自每個細胞，成億疊直至將人折磨致死的無盡痛楚，我再沒有一絲力量和直覺去支撐身體，人倒在地上不自然的扭曲抽搐。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真的要死了，死對我來說或許真的是一種解脫，起碼我不用再被前世的鬼魂困擾，不用每晚做噩夢，不用為世事煩惱……

「嘔……」

身體各處構造互相排斥，什麼渾濁東西從嘴裏不斷被身體清除出去，感覺稍稍舒服了點，取而代之是生命流失無法抗拒的靈魂疲勞，休息，我要休息。

最後的知覺在疲勞驅使下逐漸消失，隱隱覺得，這一睡着我就永遠起不來了。真的好嗎？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管，我應該還有很多事沒做好吧？但是……稍微睡一下沒關係吧？我已經很累、很累了，累得再也不想動……稍微……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這是……什麼？暖暖的、鹹鹹的，慈愛的、哀傷的……眼淚？誰的眼淚？媽媽的？……不，伊莎，是伊莎的眼淚，後悔……為什麼要後悔？我不過是佔據了你兒子身體的惡魔，說不定我死了之後你兒子會回來。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媽媽、爸爸、哥哥，我的愛人，我的家族，我的事業，我的理想……對不起……

熱乎乎的東西湧出我的眼睛，外界感覺此刻終於完全斷絕，失去所有主動意識只剩下生命最本能的執念：

「……活下去……我……要活下……一定……要……一定……」

（調教主角的過渡性章節，基本也差不多了，接下來儘快入主線，不知道你們能猜到主角的能力背景沒，與OOP和傻子那有聯繫。）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