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男人在床上說過的話,你也信?
傅景嗣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這個選擇對他來說,真的很殘忍。
他不想和季柔分開,卻也無法違背對白浣之的承諾,他欠她的已經太多了,如果葉琛知道孩子的存在,她後半生就再也逃不開他了。
過了很久,傅景嗣終於給出回答。
他對傅毅說:「我會把季柔送走,希望你也能遵守你的承諾。」
聽到他的回答,傅毅滿意地笑了,「好,只要你辦得到,我就不會食言。」
「我會在約定的時間內把她送走。」到這裏,傅景嗣的聲音已經沒有溫度了。
不過,傅毅絲毫不在意,他依舊在笑:「景嗣,說到底你還是喜歡白浣之,這死心眼的勁兒,倒是跟你爸一樣。」
「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走了。」傅景嗣沒有心思再跟他進行任何交流,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晚上,傅景嗣和江蘊、容南城還有顧錦坐在一起喝酒。
他把他們三個叫出來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一個勁兒地灌自己,看得那三個人一頭霧水。
傅景嗣是他們中間年齡最大的一個,平時說話做事都很穩重,很少有這麼失態的時候。
眼看着傅景嗣喝了一瓶烈酒,一向沉穩的江蘊也沉不住氣了。
他伸手,將傅景嗣手中的杯子奪過來。
「老傅,出什麼事兒了,你跟我們仨說,一個人喝酒算什麼。」
「就是啊,你把我們叫出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看你喝酒啊?」顧錦也這樣說。
「南城,幫我一個忙。」傅景嗣的聲音啞得不像話,因為喝了酒,說話的時候口齒有些不太利索。
容南城第一次見傅景嗣求人幫忙,有些想笑:「別鬧了,我能幫你什麼忙?」
「讓你大哥留一個學生的名額出來,我要把季柔送走。」
傅景嗣這話一說出來,他們三個人都驚呆了。
容南城大哥容西顧是美國加州的大學的研究生導師,傅景嗣讓他空一個名額出來,意思是……要把季柔送出國?
「不是,為什麼這麼突然?」容南城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倆不是前幾天還膩歪著么,怎麼今天就這樣了?」
「這件事情,儘快替我辦。」傅景嗣扶著桌子起身,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就這樣,我先走了。」
「你這樣子怎麼走?」江蘊拉住他,「我送你吧。」
**
季柔已經習慣了每天坐在客廳里等傅景嗣回家,聽到敲門聲之後,她馬上站起來跑去開門。
看到江蘊扶著醉醺醺的傅景嗣,季柔不由得愣了愣。
「他有些喝高了,你給他煮點蜂蜜水喝吧。」江蘊把傅景嗣扶到沙發前。然後跟季柔交代了一下情況。
季柔聽完之後點點頭,二話不說就跑去廚房給他煮蜂蜜水了。
江蘊看着季柔的背影,嘆了口氣。
孽緣,真是孽緣啊
季柔很快就把蜂蜜水煮好了,她將煮好的水倒在一個碗裏,拿了一個勺子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客廳。
走到江蘊面前的時候,季柔特意停下來讓他看了一眼,「這樣可以嗎?」
江蘊點點頭,「可以,沒問題,你喂他喝下去就行了。」
季柔點點頭:「嗯,好的。」
她走到沙發前,輕輕地蹲下來,抬手拍了拍傅景嗣的胳膊。
「傅叔,你坐起來一些,我喂你把這個湯喝掉好不好?」
感受到她的動作后,傅景嗣不耐煩地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無動於衷。
他的眼神有些傷人。但季柔只是單純地認為他喝多了脾氣暴躁,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遲遲不起來,季柔只能伸手去扶他。
她一隻手端著湯,一隻手拉着他的胳膊,試圖讓他稍微坐起來一點兒。
剛剛拽了一下,傅景嗣便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他用的力氣很大,季柔根本沒有招架住,另外一隻手裏的瓷碗也被他這個動作揮到了地上,蜂蜜水灑了一地,碗和勺子都成了碎片狀。
季柔的衣服上被淋了不少,黏糊糊的,可是,此時此刻,她的注意力並不在自己的衣服上。
看着一地狼藉,她只覺得眼眶泛酸。
站在旁邊的江蘊都被傅景嗣的動作嚇到了,他下意識地看向季柔,發現她的眼眶已經紅了。
「傅叔,你喝多了……」季柔咬了咬嘴唇。她說話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自我安慰,「我去重新給你煮一碗吧。」
「怎麼,委屈了?」傅景嗣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泛紅的眼眶,冷冷地說:「覺得委屈就滾,我不攔着你。」
絕情冷漠的一句話,硬生生將季柔的眼淚逼了出來。
「你喝多了,我不和你計較……」雖然她很委屈,但是依然沒有跟他吵架。
「我是喝多了,但是我很清醒。」傅景嗣臉上掛着諷刺的笑,「季柔,我突然覺得你也不是那麼好玩兒,所以,以後我的事情,你少管。」
「傅叔,我」
「我讓你滾,你聽不懂么?」傅景嗣厭惡地鬆開她的手。「從我面前消失,立刻、馬上。」
「季柔,你先去休息吧,他喝多了撒酒瘋,別放心上。」
江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站出來打圓場。
季柔沒有回他的話,盯着傅景嗣看了一會兒之後,便轉身上了樓。
轉身的那一瞬間,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掉。
……
回到卧室之後,季柔一個人趴在床上,哭到整個身子都在抽搐。
身/下的床單被他哭濕了一大片,她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是真的委屈。她也想安慰自己,告訴自己傅景嗣說得是醉話,可是,她能感覺到,他沒有真的喝醉。
剛剛他們兩個人眼神對視的時候,他眼底的厭惡和絕情,她看得很清楚。
傅景嗣……好像不要她了。
他讓她滾,讓她從他面前消失。
季柔用右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上的肉,疼痛的感覺並沒有讓她將眼淚憋回去。
她還是在哭,停不下來地哭,哭得頭昏眼花,意識都不清晰了。
樓下,江蘊試圖跟傅景嗣溝通一下這件事情,還沒有開口,就被他打斷了。
他說:「你走吧,我想一個安靜會兒。」
他都這麼說了,江蘊也不好再問什麼,嘆息一聲,和他告別。
江蘊走後,傅景嗣在樓下坐着抽了十幾個根煙,整個客廳都是煙味。
將最後一根煙碾滅,扔進煙灰缸后,傅景嗣起身上了樓。
路過季柔房間的時候,他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自己推門而入的衝動。
沒有人知道他多想跟以前一樣抱着她睡覺,就像這半年裏每個夜晚一樣,聞着她頭髮上的香味入眠。
……
季柔最後是哭着睡過去的,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腫得睜不開了,照鏡子的時候,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
真丑啊。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有人喜歡。
洗漱的時候,季柔一直在想,下樓碰到傅景嗣應該說什麼、怎麼說,可是,等她真正下樓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想太多了。
傅景嗣根本不在。
客廳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昨天晚上打碎的碗和勺子已經不在了,客廳被收拾得很乾凈,乾淨得好像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她心裏很清楚,傅景嗣……不太想要她了。
接下來的三天,季柔都沒有再見過傅景嗣,他連着三晚沒有回家,季柔在網上看到了很多關於他的新聞。
新聞里說,洛城新貴傅景嗣有了新女朋友,有狗仔拍到了他們在某個酒店過夜的畫面,傅景嗣和那名神秘女子一同進入酒店的房間之後,一夜都沒有出來過。
新聞里的圖片不是很清楚,但是季柔仍舊能看出來,那個模糊的背影就是他。
照片里,他的手搭在女人的腰上,兩個人的腦袋貼在一起,像是在說悄悄話。
季柔自虐地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很久,想哭,卻發現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之間,突然就成這樣了。
網上的那些消息,林苒也看到了,和季柔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全程都在安慰她。
「沒關係,不就是個男人么,沒有他還會有更好的。」林苒拍了拍季柔的手,「不要為了渣男傷心啦,我們柔柔值得更好的。」
「苒苒……我沒關係的。」季柔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可能是太突然了吧,有點接受不了,過了這段時間就會好的。」
「媽/的,傅景嗣這個渣渣,虧我之前還以為他對你是真心的,這些男人都特么一個樣子,尤其是這種年紀大的老男人!」林苒義憤填膺地吐槽著。
季柔看着林苒生氣的樣子,心裏暖暖的。
還好,在這個時候,她身邊還有林苒這個朋友陪着。
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她可能會瘋掉吧
**
和林苒一起吃過晚飯後,季柔便回了家。
她沒有想到,傅景嗣今天竟然會回來。
沒有一丁點心理準備,季柔只能愣愣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傅景嗣走到季柔面前,將手裏的文件遞給她。
季柔低頭看了一眼文件夾,小心翼翼地問:「這是什麼東西?」
「簽證,offer,機票,銀行卡。」傅景嗣把文件夾揣到她懷裏,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學校已經聯繫好了,簽證也辦下來了。機票是下個星期六的,你可以用這段時間收拾一下東西。」
季柔打開文件夾大概看了一眼,雙手發顫,她睜大眼睛看着他,「傅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柔,不要死纏爛打,那樣會顯得自己很掉價。」傅景嗣勾起嘴角,笑得萬分諷刺。
「我沒有。」季柔面色慘白,「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我在洛城讀書讀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送我去美國?我不想去。」
「不懂是么。那我來告訴你好了。」
傅景嗣捏住她的下巴,冰涼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緩緩摩挲,像極了他們曾經纏/綿時做過的小動作。
「很簡單,我們已經結束了,我馬上就要結婚了,為了我和我太太有一個穩定的婚姻,你必須走。」
「可是我不想走……」季柔哭着說,「我在洛城生活了二十年了,我不想走。」
傅景嗣冷眼看着她,沒有說話。
「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傅叔」
「這件事情沒什麼好商量的,你可以用今天晚上的時間仔細想想,反正結果不會改變。」傅景嗣鬆開她,往後退了一步,「從今以後,你和傅家沒有任何關係,銀行卡里的錢,是我給你的分手費。」
「我不要!」季柔聽到『分手』兩個字,情緒瞬間崩潰。
她將手裏的文件夾扔到一邊,伸出手慌亂地抱住他的腰:「傅叔,你別趕我走,我,我會很乖的……」
「季柔,你夠了沒有?」傅景嗣滿臉厭惡地推開她,「我說過了,我討厭死纏爛打的女人。」
季柔呆在原地,難堪到了極點。
「後天我訂婚。到時候江蘊會接你去參加。」
臨走的時候,傅景嗣湊到她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直接將季柔打入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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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嗣走後,季柔坐在客廳的地板上,發了一整夜的呆。
這天晚上,餓額傅景嗣突然公佈訂婚的消息,所有人都很震驚。
大家都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征服了他。
但是,傅景嗣把她保護得很好。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沒有人知道她的長相。大家只能期待着在他們的訂婚宴上見到她了。
兩天後,傅景嗣的訂婚宴在洛城最豪華的酒店舉行。
季柔是被江蘊帶過去的。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頭髮散在肩頭,面色蒼白,看起來就像生過一場大病似的。
她很安靜,一句話都不說,也沒有哭。
江蘊看季柔這個樣子,心裏也不好受。他出聲安撫她:「你還年輕,時間會讓你遇上更好的人,不要太難過。」
江蘊沒有辦法告訴季柔傅景嗣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他也只能說這種無關痛癢、冠冕堂皇的話來安慰她了。
她年齡太小,一場感情突然結束,一定會對她造成很大的打擊。
而且傅景嗣這麼快就宣佈訂婚,簡直就是在把這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往絕路上頭逼
四十分鐘后,季柔和江蘊一起進入酒店。
在二樓的休息室里,季柔再一次見到了傅景嗣。他穿着一身筆挺的西服,高高在上。讓人望而卻步。
季柔站在他面前,鼓起勇氣握住他的手腕,兩隻小手抖得不像話。
她淚眼婆娑地望向他,顫聲問:「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傅景嗣睨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季柔咬了一下嘴唇,繼續道:「傅叔,你說過你不會不要我的……」
季柔的樣子實在太過可憐,傅景嗣差點兒就的對她心軟。還好,他及時克制住了。
他狠了狠心,伸出手在她臉蛋兒上拍了兩下,動作極盡輕/浮。
他嘴唇微動,說出來的話絕情到了極致。
「男人在床上說過的話,你也信?」他靠近她,笑道:「行了啊,別鬧了。」
「我沒有在鬧,我沒有沒有沒有」季柔踮起腳來貼上他的嘴唇,主動而大膽地吻上他,雙手緊緊地纏在他的脖子上。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她貼上來的那一刻,傅景嗣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腦袋裏有什麼東西炸裂了,他可以故作冷漠,但是身體卻無法欺騙任何人。
碰見她的時候,他的反應總是來得很快。
傅景嗣摁住她的腦袋,很快就化被動為主動,他狠狠地吮/着她的唇瓣,同時挪動腳步將她往後逼,把她抵到牆上,發了狠地蹂/躪着她嘴唇。
季柔卻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有些開心、有些慶幸。
傅景嗣還願意吻她,應該還是愛她的吧?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沒多久,傅景嗣就將她鬆開了。
季柔被他吻得臉頰通紅,兩片嘴唇濕漉漉的,傅景嗣強迫自己壓下火氣,鬆開手,往後退了幾步。
季柔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他。眼底滿滿的都是期待。
然而,她等來的,只是傅景嗣的一聲諷刺的笑。他垂眸看着她,「就這麼喜歡勾/引男人?怎麼?我停下來,你欲求不滿了?」
「……」季柔死死地咬着下唇,一言不發。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那樣的女孩子,她主動親他,是因為愛啊
「知道我為什麼碰你么?」傅景嗣突然變得很溫柔,他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自顧自地說:「每個男人都喜歡青/澀的女人,比起來吃現成的,還是自己調/教的更有味道。」
「但是,人和食物一樣,是有保質期的。」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底滿是不屑和惡嫌,「季柔,你,我已經睡夠了。」
「不是這樣的……」季柔捂著耳朵,自言自語,「我不要聽。」
傅景嗣走上去,將她的手從耳邊拽下來,殘忍地重複道:「季柔,我養你十二年,睡你一年,也算回本了。你給我聽着,去美國之後不要再回來,就算回來也不要讓我看到你,否則」
「你不要再說了……」季柔氣若遊絲地打斷他的話,「傅叔,我錯了,我不會再煩你了,都是我的錯,我走,我這就走……」
她一邊說,一邊從他身邊繞過去。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休息室。
出門的時候,季柔不小心碰上了一個女人,抬起頭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她就是傅景嗣的未婚妻。
「對不起。」季柔丟下一句道歉的話,匆匆忙忙地離開。
……
「唔,真是個冒失的小姑娘。」顏霧若有所思地走進休息室,看到傅景嗣的陰沉的臉色,她一點兒都沒有害怕的意思,依舊笑眯眯地上去問他:「你把人小姑娘欺負哭了?」
「你別管我的事。」想起來季柔委屈的表情,傅景嗣心頭一陣暴躁。
「這麼凶,還能不能好好結婚了?」顏霧玩著自己的大紅指甲,漫不經心地說:「你再這樣,我會給你戴綠帽子的哦。」
「隨便你。」傅景嗣看都沒看她。
「唔,真傷心啊。」顏霧走到化妝鏡前,拿出一支口紅來補了補唇色,過後,她走到傅景嗣面前。笑着問他:「我美么?」
傅景嗣揉了揉眉心,無奈地說:「你讓我安靜會兒行么。你回你的休息室待着。」
「不解風情的老男人。」顏霧翻了個白眼,踩着高跟鞋走出了休息室。
傅景嗣的訂婚宴進行得很順利,這也是顏霧第一次在公共場合露面,她年輕,貌美,身材好,氣質佳,性格又很活潑,雖然還是個小姑娘,但是跟誰聊天都不會怯場。
第二天,洛城的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傅景嗣訂婚的報道,顏霧的照片很快就在網絡上走紅,所有的人都在誇她漂亮。
這些新聞,季柔都看到了。
她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看着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想哭,卻怎麼都擠不出來眼淚。
就在這個時候,家裏的門鈴突然響了。
季柔放下手機,小跑着來到門前。「請問是哪位?」
「季柔是住這裏嗎?快遞。」
「呃,好,謝謝。」
季柔接快遞的時候完全是懵的,她不記得自己最近買過什麼東西。
拿到快遞之後,季柔想看看快遞單上寄件人的地址,但是那邊一片空白。
季柔走到茶几前蹲下來,把快遞拆開,裏頭裝了一個牛皮信封,信封看起來很滿,季柔動手將信封里的東西抽出來
當她看清楚那些照片的內容之後,整個人都木了。
照片拍得很清楚,每張的右下角都有日期,時間跨度有六年之久。季柔死死地咬着嘴唇,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終於將這些照片一張一張地看完。
最近的一張,是七個月以前,季柔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晚上,她在傅景嗣的身上聞到了女人的味道。
當時她沒有勇氣追問他,現在終於得到了答案。
看着他摟着白浣之的腰走進酒店大門的那張照片,季柔忍不住嘲笑自己
真傻啊,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認真過,她卻在這場感情中淪陷,賠了夫人又折兵。
清白沒有了,心也找不回來了。
傅景嗣……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
季柔盯着照片發了一會兒呆,之後便起身上了樓。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她從床頭櫃的抽屜里將傅景嗣前幾天交給她的那個文件夾拿出來。
那天晚上他把這個東西給她之後,她還沒有打開過。機票、護照、簽證、offer、銀行卡……出國用的所有東西都在裏頭。
不得不說,傅景嗣本事真的很大,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幫她辦好了一切手續,想必是鐵了心要把她送走吧
想到這裏,季柔開始大笑,整個肩膀都在顫,不知不覺間滿臉淚水。
是她太天真了,才會把他的每一句承諾都記得那麼清楚,吃一塹長一智,她會永遠記得他教的那句話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不能信。
季柔將飛機票收起來,拿出行李箱擺在地上,開始收拾行李。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幾乎所有的柜子都空了。季柔的東西不像別的女孩子那麼多,這麼多年,她除了生活必需品之外,再沒買過什麼東西。雖然傅景嗣從沒有在錢上剋扣過她,但她的日子還是過得很節約。
把行李箱收拾好的時候,季柔已經滿頭大汗了,她抬起手來擦了擦汗,看着空蕩蕩的衣櫃,鼻頭髮酸。這間卧室,她住了十多年,有太多太多回憶,要離開,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季柔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轉身走進浴室。
……
傍晚時分,傅景嗣從公司回到家裏,看着空蕩蕩的客廳,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半年多,傅景嗣已經習慣了進門之後第一個看到她,想想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等他回家,他就難受得緊。
從今以後,他的白天是她的黑夜,他們各安天涯,再無交集。
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她這次離開的意義。
想到這裏,傅景嗣胸口一陣抽痛,他握緊拳頭,大步朝着樓上季柔的卧室走去。
傅景嗣推門而入的時候,季柔剛剛吹完頭髮,放下吹風機的那一秒,卧室的門被他推開。
季柔下意識地抬頭看,對上傅景嗣的眼睛時,她整個人僵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傅景嗣剛一進卧室,就看到了她擺在門口的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房間桌子上的東西已經被她收得一乾二淨,卧室里已經沒了平日的溫馨,只有一張床乾巴巴地擺在中間,看得人心都涼了。
傅景嗣緩緩地走近她,最後在她身子前停下來。他彎腰,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彷彿要通過這樣的注視看透她內心的想法。
季柔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識地往後退。
傅景嗣看穿她的意圖之後,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人也跟着壓了上去。
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季柔就在強裝鎮定,傅景嗣這個動作,完全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
「傅景嗣你放開我!」季柔抬起手來用力地推他,聲音都在顫抖。
恐懼、屈/辱、慌亂。三種情緒同時湧上來,幾乎要將她衝垮。
他怎麼能在說了那樣的話之後還對她有這種親密的行為?難道在他心裏,她就是一個隨時隨地供他玩樂的工具么?
季柔的力氣對於傅景嗣來說構不成任何威脅,他將整個身體重量都壓到她身上,一隻手擒住她的雙手舉過頭頂,低頭湊上去吻她。
季柔反應得很迅速,直接將頭偏到一邊,成功躲開他。
「你不要碰我……」季柔的情緒很激動,說話間眼淚已經掉下來了,儘管如此,她依然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喊:「傅景嗣,你噁心!」
擲地有聲的六個字,每個字都像一把刀,直插/在他的心口,刀刀致命。
曾經每天晚上都撒嬌要他抱着睡覺的小姑娘,如今卻嫌他噁心,他還沒怎麼碰她,她就反抗得如此激烈
傅景嗣,你真悲哀,他勾勾嘴角,在心底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把。
但是手上的動作依然沒有停。
他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啃上她的嘴唇,用力地吸吮,像是要將她拆骨入腹一般。
傅景嗣的吻一如既往地強勢,他每次都是這樣,隨便一個吻都能吻出火花帶電的感覺,她的反應,就像觸電一樣
最悲哀的是,被他傷得體無完膚,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對他有反應。
一吻結束,季柔已經沒了掙扎的力氣,她躺在他身下,大口大口地喘息,面色緋紅。
「現在還噁心么?」傅景嗣看着她意亂情迷的模樣,沉聲問道。
「傅景嗣你到底想怎麼樣?」季柔快崩潰了,他們明明已經結束了不是嗎?他的未婚妻那麼漂亮。他們完全可以
「我想怎麼樣,你不知道么。」傅景嗣的情緒一直很平靜,不過,額頭凸起的青筋出賣了他。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反覆告訴自己,不能碰她、不能碰她。
直到今天他才反應過來,如果不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的小姑娘,以後再也不屬於他。
傅景嗣的手貼在季柔的臉上,一動不動,他盯着她的眼睛,沙啞著聲音問道:「東西收拾得這麼乾淨,迫不及待想走,嗯?」
「傅叔,您問這個問題不覺得多餘嗎?」季柔看着他的眼睛,笑得諷刺:「是您說睡夠了我,讓我滾蛋的啊,您說的話,我敢不聽嗎?我這條命都是您給的,您讓我死,我也得去死不是嗎?嘶」
話音還沒有落下,傅景嗣就在她胸上狠狠掐了一把。
季柔從他眼底看到了怒意,這才有了一些報復的快/感。
她覺得自己的心理似乎已經扭曲了,明知道惹惱了他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她就是要跟他拼個魚死網破。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傅景嗣撕開她身上的衣服,低頭咬住她的耳朵,「別喊我傅叔。」
「好。」季柔閉上眼睛,「傅先生。」
「你找死」
傅景嗣的怒火被這個陌生至極的稱呼激得很徹底,他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一個大力將她的身體翻了個個兒,沒有任何鋪墊,直奔主題。
被撐/開的那一瞬間,季柔疼得飆淚。她咬着身/下的床單,雙手攥著被子,指節泛白。
傅景嗣做得很兇,根本沒有顧及到她的感受,從頭到尾都是這個最原/始姿/勢,他看不到她的臉,也看不到她眼裏的痛苦和屈/辱。
她似有若無的哭聲接二連三地刺激着他的神經,一個不留意就在她身子裏交待了。
結束后,季柔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臉,哭得泣不成聲。
傅景嗣看着她,心頭疼得都要窒息了。
好幾次,他都想抱着她跟她道歉,可是想到自己對傅毅做過的承諾之後,又克制住了這個念頭。
對不起,柔柔。他在心裏默默地向她道歉。
……
傅景嗣正在自我折磨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他無心看來電顯示,直接摁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親愛的,你不是說今天晚上要陪我去見導演嗎?」
電話那邊的人是顏霧,她的聲音很甜,季柔矇著被子都聽得一清二楚。
人真的很奇怪,越不想聽到的聲音,越是聽得清晰。
她聽到了那個女人喊傅景嗣親愛的。
說來真是可笑。她和傅景嗣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喊過他「親愛的」。
聽到顏霧的聲音之後,傅景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睡在旁邊的季柔。
他壓低聲音,回復道:「我臨時有事,已經安排人去接你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他辦就好。」
「啊……」顏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望,「你不陪我了啊?哎,你該不會剛跟我訂婚就出去找小姑娘吧?」
顏霧愛開這種玩笑,傅景嗣強忍着罵她的衝動,對她說:「還有事,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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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真是個無聊的老男人。」聽着電話那邊的忙音,顏霧聳了聳肩,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
此時此刻,她坐在傅景嗣的辦公室等着他安排的人來接她。百無聊賴之下,顏霧從包里拿出粉餅補妝。
因為要見導演,她今天的妝化得很用心,眼影和腮紅還有口紅的顏色都是精心挑選過的。
江蘊臨時接到傅景嗣的電話,吩咐他來公司接顏霧,於是匆匆忙忙地從醫院趕了過來。
剛進到傅景嗣的辦公室,江蘊就瞧見了正在對着鏡子塗口紅的顏霧。
他輕輕地咳嗽一聲,終於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是那女人似乎塗口紅塗得很入迷,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江蘊站在顏霧斜後方一米的地方,耐著性子等着她塗完口紅髮現自己存在的那一刻。
顏霧是從粉餅盒的鏡子裏發現江蘊的。她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大白天見到了鬼。
「啊啊啊」顏霧尖叫,「你特么是誰啊!?」
江蘊看着突然發瘋的女人,內心一陣嫌棄,又不能外露。只能好聲好氣地跟她說:「我是老傅的好朋友,他今兒有點兒事兒,讓我帶你去跟張導見面。」
「噢,你是那個醫生啊……」顏霧盯着江蘊看了一會兒,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了。
江蘊對顏霧莫名地沒有好感。他有職業病,潔癖比較嚴重,化妝的女人,他向來受不了。
看着顏霧口紅的顏色,江蘊只能想到四個字:食物中毒。
他一直不理解,為什麼現在的女孩子喜歡塗這種顏色的口紅,不僅不能凸顯女性魅力,還會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江蘊喜歡清純的女孩子,像顏霧這種妖嬈路線的,他向來看都懶得看。
不知道傅景嗣為什麼會找這樣一個人當未婚妻,就算是演戲,也要稍微挑一下演員吧?這種質量的……虧他帶得出手。
「顏小姐塗完了么,塗完趕緊走,我們已經遲到了。」江蘊轉過身催促她。
顏霧「嗯」了一聲,從包里拿出香水在身上噴了幾下,然後小跑着跟上他的腳步。
江蘊走得很快,顏霧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根本跟不上他的腳步。
「媽的,這麼沒風度……」顏霧看着江蘊的背影,小聲地咒罵他。
不過江蘊並沒有聽到顏霧的咒罵,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車。
關上門之後,江蘊被顏霧身上的香水味嗆得連着打了個五六個噴嚏,他眉頭緊皺,側過頭看着坐在副駕駛上的女人,冷冰冰地說:「你,坐後邊。」
「我坐副駕駛礙着你了么?」顏霧眨了眨眼睛,「江醫生,你似乎對我有意見吶。」
「我對你沒意見,但我花粉過敏。」江蘊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她的衣服,「你的香水,嗆得我要發病了。」
「哦,是嗎?」顏霧似乎不太相信,她低頭從包里拿出香水來,對着江蘊噴了幾下。
江蘊完全沒有料到顏霧會這麼做,她噴的香水真的太嗆了,脂粉味很重,剛才那幾下又是對着他的臉噴的,現在他整個人都要被這個味道熏吐了。
所幸,江蘊是個好脾氣的人,即使被顏霧這麼挑釁,他還是沒有跟她生氣。
不過,顏霧一路上跟他說話,他都沒有搭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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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嗣掛上電話沒幾分鐘,旁邊的季柔就起身/下床了。
她身上的睡衣根本沒有脫掉,凌/亂不堪地掛在上頭,頭髮的造型也完全沒有了。
她臉上掛着淚痕,脖頸全部都是他剛剛留下的痕迹。
傅景嗣走到她面前,攔住她。
「你要去哪裏?」傅景嗣問她。
「傅先生是覺得不夠么?」季柔勾起嘴角,將睡衣扣子解開,脫/下來扔到地板上,破罐子破摔似的對他說:「如果您覺得不夠就繼續,免得我走了您還念著。」
「季柔。」傅景嗣的臉色很難看,「不要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那我該用什麼態度跟您說話呢,不如您一次性說清楚?」季柔繼續不怕死地和他對嗆,「傅先生是想讓我求你?求你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