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母心

宣明市是江漢省下屬的一個縣級市，九十年代的時候，市區的面積不是很大。

重生的廖凡民，臉上帶着微笑，輕車熟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從宣明市一中到家裏，大約三里地，步行需要十五分鐘到二十分鐘，在他的記憶里，高中三年一直都是走路上學的。

廖凡民是走讀生，每天中午放學回家吃飯，下午在學校食堂吃飯，晚自習結束后回家。

腳步變得輕快，重生對於廖凡民來說是巨大的利好，成熟的心，年輕的身體和心態，數不清的機會，都在前方等待。

儘管天上陰雲密佈，可廖凡民心情是很好的，近四十歲的靈魂，能夠很快適應一切。

大街上不時有鞭炮聲，春節的氛圍還很濃厚，九十年代沒有禁鞭的概念。

進入民政局院子的時候，廖凡民的腳步再次慢下來，他想到了老爸老媽和妹妹。

民政局的院落很大，辦公區和住宿區是混雜在一起的，前方灰色的五層樓為辦公樓，後面則是清一色的住宿樓，這年月宣明市很少有電梯房。

脖子上掛着鑰匙，繞過了辦公樓，廖凡民徑直朝着第二棟住宿樓而去。

飯菜的香味傳來，廖凡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他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飢餓。

上了三樓，用鑰匙開門的時候，廖凡民的手居然有些顫抖，鼓搗好幾下都沒有能夠打開防盜門。

客廳裏面的氣氛很是壓抑，廖澤熙陰沉着臉，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徐文清眼睛有些紅，同樣坐在沙發上，廖凡瑤在一邊低着頭做作業。

進入客廳的時候，廖凡瑤抬頭看了看廖凡民，隨即低頭，眼睛裏面充滿了擔憂。

看着顯得格外年輕的老爸和老媽，以及青澀的妹妹廖凡瑤，廖凡民一時間有些呆住，不知道該如何的開口說話，他很想上去擁抱老爸老媽和妹妹，卻邁不開腳步。

「爸，媽，我回來了，妹妹做作業啊。。。」

廖凡民不是張揚的性格，這一點與老爸廖澤熙相似，他的感情向來都是深厚和內斂的，進入客廳的剎那，他就發誓，重生之後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決不讓老爸老媽操心勞累。

要知道廖凡民曾經遭受的重創，給予父母是沉重的打擊，對妹妹也有影響。

廖澤熙突然站起身來，走到廖凡民的面前，揚起了右手。

「你有本事了，不到十八歲就在學校談戀愛，還和同學打架，能耐了。。。」

廖澤熙的右手最終沒有扇下來。

廖凡民愣住了，他突然想到自己剛剛在學校的醫務室打針，以及班主任徐洪猛老師說的給家長打電話的事情。

重生的廖凡民，壓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醫務室，已經過去二十年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眼睛瞟了瞟客廳的電話，應該是徐洪猛打電話，告知了學校發生的事情。

若是當年的廖凡民，遇見這樣的事情，一定會硬生生的開口頂撞，死不承認錯誤，同時會對班主任徐洪猛老師產生強烈的憎恨。

現在不會了，重生之前的廖凡民，身為人父，很清楚父母的心思，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對於兒女的包容是無限度的。

「爸，媽，我知道錯了，今後不會了，我會努力學習，爭取考個好大學。」

客廳裏面瞬間安靜下來，徐文清和廖凡瑤同時抬頭，看着廖凡民。

就連廖澤熙，眼睛裏面都透露出來吃驚。

廖凡民早戀，廖澤熙早有耳聞，部隊轉業的他，對於這類事情深惡痛絕，只是廖凡民已經快十八歲，單純的打罵不能夠解決問題，更加讓廖澤熙擔憂的，還是廖凡民學習成績的直線下滑，高三上學期的統考，廖凡民滑落到五百多名，眼看着上一本大學沒有希望了，就連三本的大學，恐怕都考不上。

短暫的沉默之後，徐文清站起身來。

「老廖，小民知道錯了，今後注意就是了。」

廖澤熙看了看廖凡民。

「我十八歲的時候，都在部隊當兵了，哪裏有你這樣的條件，你不好好學習，怎麼對得起人。。。」

說到這裏，廖澤熙搖搖頭，也說不下去了。

廖澤熙和徐文清進入廚房去做飯。

廖凡民走到了廖凡瑤的身邊，隨手拿起了廖凡瑤的試卷。

「哥，注意點，剛剛媽都氣哭了。。。」

廖凡民笑了笑。

「知道了，還有幾天你就要到學校去了，一學期下來還習慣吧。」

廖凡瑤看着廖凡民，也有些發愣，她在樊都市一中上高一，樊都市是地級市，直接管轄宣明市，廖凡瑤的學習成績很好，中考以六百多分的高分，被樊都市一中錄取，不過樊都市一中對學生的管理不是很嚴格，老師也不是很負責任，導致廖凡瑤後來也僅僅考取了一所普通的一本大學。

廖凡民態度的變化，讓廖凡瑤有些不適應。

「哥，我還好，其實我想回到市一中讀書。」

「也可以，市一中的拔尖班，不比樊都市一中差。」

「可爸媽不會同意。」

聽見廖凡瑤這樣說，廖凡民也是嘆了一口氣，廖凡瑤能夠在樊都市一中讀書，就是家裏的驕傲，要是轉學回來，不知道左鄰右舍會怎麼看。

可廖凡民很清楚，妹妹廖凡瑤要是轉回來讀書，成績一定比現在好，一定能夠考取重點大學，而且生活方面能夠得到照顧，家裏的開銷也少很多。

但廖凡民現在還沒有能力說服老爸老媽，除非他能夠考取重點大學，那樣才能夠在父母面前說話。

「瑤瑤，成績不能夠落下，高考結束之後，我想辦法給老爸老媽說說，讓你回到市一中讀書，你的成績進入拔尖班一點問題都沒有，市一中還搶著要，其實這些年樊都市一中的高考成績一點都不好，去年還沒有考過市一中。」

「是啊，學校里好多議論，說去年市一中考的很好，我們班主任都不准我們議論。」

樊都市一中從全市所屬的六縣二市招收中考的尖子生，可惜自身的管理不到位，導致高考成績不是很好，一度引發了很多的議論，宣明市很多的中考尖子生，都不願意到樊都市一中去讀書了。

「你做作業，我看看你的試卷。」

高中期間的寒假作業，以做試卷為主，97年的高考，還是三天的時間，沒有實施3+X的考試模式，所以高中學生寒暑假的作業量是很大的，真正要完成寒暑假的作業，就沒有什麼休閑的時間。

廖凡民仔細看着手中的高一數學試卷，讓他欣喜的是，居然都能夠看懂，而且會做。

廖凡民自主創業，就是創辦專門的高考補習班，開設的補習課程包括數學、英語、物理、化學以及地理等等，隨着家長對高考的愈發重視，高考補習班的生源是有保證的，只要你的辦學質量好，家長就捨得花錢，將學生送入到高考補習班。

作為老闆，廖凡民不可能總是依靠高中退休的老師授課，很多時候自身也要承擔培訓的任務，數學和英語又是重中之重，數年的培訓下來，廖凡民對高中的數學和英語是滾瓜爛熟，也掌握了很多授課的技巧。

高中數學，一直被視為最大的難點，不過在廖凡民看來，這其實是誤解，除非是當年高考數學題目超難，否則數學不是太大的問題，高中數學的重點是函數、集合、數列、圓錐曲線、立體幾何以及導數等等，其中的難點是函數、圓錐曲線和立體幾何，特別是函數，進入高一學習的就是函數，如果知識不能夠掌握，知識點不能過關，對於後面的三角函數、集合以及導數等等的學習，都有重大的影響。

至於說圓錐曲線以及立體幾何，與天賦有一定的關係，除非是大學準備進入數學系，否則也不需要過於沉湎到圓錐曲線以及立體幾何之中，一般情況下，圓錐曲線以及立體幾何在高考之中的分數，不會超過五十分，題目也不會太難，只要是掌握了圓錐曲線和立體幾何的基本規律，就能夠保證得到五十分之中的三十分以上。

內斂沉穩的廖凡民，做事情還是有良心的，也是認真踏實的，開辦高考補習班以來，他扎紮實實做事情，絕不忽悠家長的錢，在南華市逐漸有了一定的信譽，招收的學生數目也越來越多，可惜的是，這一行的競爭太過於激烈，麾下的培訓老師也成為寶貝，工資節節高升，而且不穩定，經常的跳槽，讓廖凡民難以賺到多少錢。

辛苦與受益難以成正比，讓廖凡民異常的苦惱，一度想着放棄。

辦高考補習班的廖凡民，絕對想不到會重生，更是想不到會重生到高三下學期，他只能認為這是老天的眷顧。

不過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廖凡民就看完了一張試卷，從中發現了三道做錯的題目。

「瑤瑤，這三道題目做錯了，你再看看，重新做一遍，對了，將你做的所有數學試卷都拿來我看看，錯的地方我給你講講。。。」

這一幕，被廖澤熙和徐文清看見了，兩人對視一番，臉上的神情都是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