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大皇兄,是你讀書不專心。」小公主的童音軟綿綿,惹人憐愛。

「小娃兒一邊去,本皇子今日就要收拾了這隻騷包孔雀,燉湯喝。」啪、啪、啪連續幾下,大皇子一邊叫一邊跑,衝到門口,立住了,「母……母后。」

夏令姝笑咪咪,十足地狐狸眼,「大皇子要燉了哪一隻孔雀,告訴母后,本宮命人即可抓來,今晚就給你加菜。」

大皇子臉頰噗噗地冒出一股火焰,「我,嗯,兒臣只是說笑,其實,兒臣是想去將牠給趕開些,別驚擾了我們的上課而已。」

夏令姝疑惑,「你不想吃牠?」

「想,不……當然不想。」

「可惜了,」夏令姝嘆氣,「我原本就是來這裏抓孔雀燉補湯的,你不想吃,那我就分給二皇子和公主好了。」

「啊!」大皇子成了苦瓜臉。

公主顧興瑉已經跑了過來,絆住夏令姝的小腿,「母后,九皇叔來給我們上課,你送給九皇叔喝吧。」然後,他們也就可以喝九皇叔的份了。

「定唐王?」夏令姝抬頭望去。

明媚光輝中,只能看到一抹淡到月白的青綠身影影影綽綽,待走近了,才發現此人面如美玉、眸如碧珠,穿着白底淺青五爪蟒袍,系著墨玉扣腰帶,站在人前只覺清風拂面,不覺心曠神怡。

定唐王一手持書,一手持着板尺,疏朗淡笑,作揖道:「皇後娘娘,數月不見,身子可還好?」

夏令姝無法久站,等到嬤嬤攙扶着她在老位置上坐下了,這才答話道:「托九王爺鴻福。」隨手看向他手中的書本,卻是「孝經」,笑容頓了頓,轉向大皇子顧興雋問道:「方才在外面就聽到你挨板子,可是嫌棄九皇叔的課說得不好?」

呃,大皇子剛剛笑顏逐開的臉色又苦了下去,嚅喏道:「不是,就是跟平日裏太傅們教的不同,聽起來有些驚世駭俗罷了。」

夏令姝點了點他的鼻尖,「一種米養百樣人,一種學問自然也有百種說法,你既然認為師傅教得不對,可你又怎麽認定你的才是對的?你能否指出哪裏不對,為何不對?說出來,大家探討的道理才是真理;單單就因為學問不同就直接否決了師傅的教導,可不是一位學子該有的行為。」

定唐王早年在外遊歷,見多識廣,養成了凡事從民眾角度考慮的習慣,很多想法都能夠讓皇家中人耳目一新,是新皇一輩中頂尖的人物;以往每年他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大雁朝周邊各國走動,直到去年知道先皇病重這才長居皇宮,一直到協助太子即位,對於這位皇嫂的流言蜚語他聽過不少,最多的評論無非是八面玲瓏、心思細密、行事大膽的一位世家小姐,六月定康王逼宮之前,他因為選妃之事見過這位嫂子,隔得遠,也沒說上幾句話,可從選定的妃子身上瞧來,是個知人善用的後宮之主。

現在再看,倒覺得對方十分有主見,不像尋常小姐們人云亦云,多了一分注目,他索性挑明了說:「其實,大皇子說得沒錯,本王的言論的確有些有違倫常,就拿『孝經』中喪親章來說,『喪不過三年,示民有終也』這一句……先皇病逝,皇上不出三月即登基為帝,這是其一;先皇病重之時,皇上作為嫡子沒有日日奉湯藥於榻前,可見孝心不足為其二;其三,故皇后被戰亂波及仙逝,皇上不但沒有『哭不偯,禮無容,言不文,服美不安,聞樂不樂』,連三日之後才用膳食都做不到,可見皇上是一位不孝之人!臣以家國天下為重反駁,最後認為皇上既然是天下之主,自然不能以常理而論。」

夏令姝聽得對方侃侃而談,只垂目輕笑,一派恬靜的模樣。

大皇子耐不過她的沉默,不禁忐忑道:「皇兒錯了,母后切勿將這番話告訴父皇。」

定唐王摸摸大皇子的發頂,笑道:「皇後娘娘乃白鷺書院第一才女,自然明白這些話並無大逆不道之處,我們只是討論,不是爭論。」若是鬧到了皇上面前,那隻能是皇后心胸狹隘,不容於小小的大皇子性命了。

他停了一會兒,等不到夏令姝的問話,索性接着說了下去:「俗話說長兄若父,長姊如母,大皇子認為定康王與定永王、定壽王早已圈禁,可到底是天家子弟,既然皇兄無法為已故的父皇、母后一盡孝道,不如就讓其三王代替皇兄守靈三十年。」

夏令姝偏頭望着他手中的板尺,細細數着上面的刻度。

定唐王將整本『孝經』攤平在她的面前,「微臣認為,趙王與皇兄歷來親厚,除了皇兄之外,趙王也算得上剩下的兄弟中頂噹噹的第一人,讓已經被圈禁的皇子去給父皇、母后守靈,不如讓趙王在封地守孝三年,兄弟同心同德,相信趙王也會首肯,對不對?」

讓趙王守孝三年,還是去自己的封地!真正的好打算,他們一家人能否平平安安到封地還不一定呢,別逼宮的定康王等人還沒有老死,趙王就被江湖流寇給擊殺!到時候,皇上在流下兩滴熱淚發表一下慰問之情,然後安撫一下夏家,再過兩個月,就可以踹了她這明媒正娶的皇后,一吐惡氣。

好打算,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夏令姝知道皇上恨她,可沒想到關了她兩個月出來之後,首先想到的是要撕開她的臂膀,將她給逼入絕境。

無情,這天家有誰又真正的有情?

可笑的是,在人前他們兩個還要一如既往地扮演天下最恩愛和睦的夫妻。

修葺了三個月的鳳弦宮總算整修完畢。

當夜,是新皇后夏令姝第一次名正言順地進駐這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從正殿的最高層遠眺,可以看到萬家燈火通明,處處繁榮昌盛的景象。

張嬤嬤悄無聲息地行到她的身後,低聲道:「娘娘,方才皇上去了菖靈殿,招了喬婕妤侍寢。」

夏令姝轉回頭,只看到巍峨的宮殿像是一座龐大的怪物,蹲著身軀、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想要吞噬她。

回宮的第一日,獨自一人用了晚膳,由宮女們服侍著沐浴更衣,等到月上屋檐之時,她才躺在龍鳳大床上,孤枕而眠。

夢裏見到蜿蜒在大鳴宮的曲流池化成了蟒蛇,張著血盆大口由上而下地怒視着她,鮮紅而巨大的蛇信子在她周身捲起又伸長,腥氣撲面而來讓人作嘔,她獃獃地對視着牠,想要憑藉平靜無波的神情讓對方放棄攻擊,那蛇卷着她的身子,越勒越緊,她覺得身上有什麽流淌了下來,黏糊糊得難受。

「娘娘,醒醒!」鳳梨搖晃着她的肩膀,驚慌失措道:「你羊水破了。」

「羊水?」夏令姝一時還沒從惡夢中清醒,單手覆在肚腹上的肌膚波動非常厲害,「痛!」

張嬤嬤已經跑了進來,大叫:「快傳御醫,娘娘要生了。」

後宮深處,顧雙弦正將喬婕妤的短衫解開,看着那鴛鴦戲水的肚兜含笑不語。

喬婕妤面似桃花、唇含春蜜,低垂着眼睫,一雙小手不知道要往哪裏放才好。

顧雙弦見多了女子嬌嬌怯怯的樣子,也不以為意,只安撫兩句,正待埋下身去,殿外拉破風箱般嚎出一嗓子:「皇上,皇後娘娘要生了。」

顧雙弦虎牙一痛,嘖嘖,生什麽生?他這裏的小皇上都要煮熟了。

他伸手到喬婕妤頸後,用力一抽,那肚兜的掛帶就鬆散開來,玫紅地鴛鴦貼在胸口要滑不滑,更有欲語還休之感。

喬婕妤膽怯地往床榻更深處縮了縮,柔弱地喚:「皇……皇上……」

顧雙弦腆著臉,十足的色狼,「叫朕六郎。」

喬婕妤驚喜交加,腳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他的大腿根部,隨即疾速地縮到臀下,整個人如小兔子般揉成了一團,粉撲撲、軟綿綿;顧雙弦張牙舞爪,內心嗷嗷地狼叫,立起身子就要撲倒她……

殿內,一門之隔,再一次響起公雞嗓子:「皇上,三皇子要出生了。」

嘁,他就兩個皇兒,哪裏來的三皇子?

伸手一撈,就將小白兔的褻裙給掀了開來,厚實的大掌摩擦著小白兔的腳背,嘖嘖,真膩人。

「皇上!」糾纏不休的破嗓子這次響在了耳邊,皇後娘娘的御用太監小卦子立在床頭,垂首磕頭道:「皇後娘娘要臨盆了。」

顧雙弦那雙手在小白兔的後腿停了停,「知道了。」看他這意思是不準備過去了!

小卦子撇了撇嘴,暗自思索一切如皇后所料,知道皇上無論如何都要給皇後下絆子才會心裏舒坦!臨盆這等大事,就算放在皇宮也是母子在鬼門關打轉,隨時可能一屍兩命,皇後娘娘又是第一胎,更為艱難。

皇上不來,就放狗咬着他來!

領命之前,皇后如此交代。

皇后養的藏獒他是請不動,那麽,作為一名被寵信的小太監,他也有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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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朕想侍寢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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