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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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攀看閨女把那些樹枝攏成一堆兒便給自己要來火摺子點燃了,臉上的疑惑更甚:「翩翩,你點這一堆兒火做什麼呢。」

顧明月神秘一笑,看到同樣面露好奇的男孩,她道:「爹,待會兒就見分曉了。」

小火堆很快燃盡,顧明月把近於白色的草木灰扒開晾涼,然後將手帕洗凈,捏著草木灰放上去包成一個小包,待顧煉這邊完全撈出了鍋里的葉子,她便把包着草木灰的手帕投了進去。

顧攀張張嘴,問道:「閨女,這東西還能吃?」

「能啊」,顧明月很肯定的點頭。

一直全程看着的男孩暗想能吃也不敢吃啊,這灰弄到鍋里,還怎麼下口?

然而半個時辰后,看着一木盆翠綠晶瑩的「豆腐」,幾人都目瞪口呆,即使一開始就相信翩翩定能做出好東西的顧煉也吃驚不已。

沒有刀,顧明月就直接折下一根豆腐柴上的樹枝,剝掉外皮,把木盆里完整的豆腐劃成點心大小的塊兒,笑道:「可以吃了,煉大哥,你先拿。」

「好」,顧煉倒著木桶中的清水洗過手,拿起一塊便送到了嘴邊,繼而滿臉笑意地看向另幾人:「二叔,你們也都嘗嘗,翩翩做的這個豆腐,不必那些特意做的點心差。」

「如果放些糖的話,味道會更好」,顧明月也拿了一塊,這種「觀音豆腐」,她已經很久沒吃過了。

「好吃」,本就飢腸轆轆的男孩完全忘了剛才的想法,一口就把一塊咬下去大半,咀嚼片刻卻抹着眼睛哽咽道:「我和爺爺再也不用挨餓了。」

說着把手中還剩的一小半填到嘴裏,男孩又噗通跪下來:「小姐,謝謝你。」

「不用謝,快拿兩塊給你爺爺送過去吧」,顧明月聽着聲音都替他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頭。

「去吧」,顧煉示意吃得發愣的士兵給男孩拿出幾塊,「不夠吃的話再過來拿。」

挖了大半上午,幾十個士兵都有些腹中空空,正在插科打諢地提神兒,就見剛才被大人叫走的毛三和朱奇遇抬着個大木盆笑嘻嘻地走來。

「毛三兒,大人交給你和隊長啥好事兒了?」一人拄著鐵杴大聲問道,「瞧你笑得跟個瓜似的。」

一人聲起,很快響起其他人的附和聲。

朱奇遇沉下臉道:「都給我小點聲兒嚷嚷,大人的妹子在那邊坡上呢,少丟人。」

他是個小隊長,話一出口,這些兵立即呵呵一笑,低頭甩開膀子挖起土來。

「行行,都別裝了」,朱奇遇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耐,臉上卻又帶着笑,「都上來,小姐給做了件好物犒賞咱們,吃了再挖。」

聽到隊長發話,毛三臉上笑得更開,連連揮手:「哥幾個快著點,先到先得啊。」

「這是個嘛玩意?」腿腳最快的人爬上來湊到木盆邊一看,立即大驚失色,「這麼好看的東西,它得多少錢啊?咱們可不敢吃,大人的生活那麼清苦,還是給人還回去吧。」

毛三得意地挑挑眉,「兄弟,你放心吃,管夠,再說了,那晚你也一起去接小姐的,沒看到大人那麼疼小姐,她能是浪費不會過日子的女子?」

那人想想,嘗試地捏出一個放到口中,然後眼睛澄亮地看向隊長:「隊長,這麼好吃的東西,真不費錢?」

說話間,又有幾人洗了手上來,他們沒前面這位磨嘰,拿起個就一口吞下,隨後都伸出大拇指來:「好吃,比那點心鋪里的千層糕還好吃。」

「那就快吃,吃了好快點幹活去」,朱奇遇把木盆往前一推,朝那些爭先恐後往上爬的兵喊道:「麻溜兒點,小姐特意犒賞給我們的,每人都有份,吃過了可別捨不得力氣,我看啊,今兒下午咱們就能把剩下那一個塘子挖通,第五隊的,讓他們明天直接來修堤。」

「好」,答應的聲音有氣無力,朱奇遇笑着踢了某個眨眼間就吞掉四五塊「碧玉糕」的兵,「吃得倒有勁兒。」

這些兵基本上都是許縣的,知道大人此舉是為了縣裏的人民,所以儘管這幾天比平時訓練還累,但卻沒有一個人喊叫一聲。

「隊長,你不吃了?」一個小個子兵喊道。

毛三代答,「我和隊長剛剛就吃飽了。」

「丫的,他竟然吃這麼好的東西吃飽了」,一人笑着搖頭道,「你丫暴不暴殄天物?」

「李哥,你說話本就不麻溜…」毛三搖頭嘆道,「就別說這麼難說的字了。」

「你小子找打」,李哥起身,身影異常靈敏,一腳就把毛三踹出好幾步,毛三抱着頭哇哇地求情,其他人喊道:「背着我們吃那麼多好東西,得多踹幾腳。」

「那都是小姐賞我吃的啊」,毛三抱着頭往旁邊挪,「隊長,這多打一,你不能不管。」

朱奇遇已經拿着鐵鏟下水去了,遙遙回道:「誰讓你佔了便宜不瞞着?」

話落,又是噗噗一陣胖揍,這些人也都是笑鬧,很快便老老實實坐下吃東西,驀地一人搖頭晃腦感嘆:「此物晶瑩剔透,碧翠喜人,實乃難得,哎,毛三,這是小姐給咱們做的?」

「許哥,讀過兩年書說的話就是不一樣」,毛三伸出大拇指,隨即低聲道:「可不是小姐做的,而且用什麼做出來的你們肯定想不出來!」

李哥朝他頭上拍了一下子,笑道:「你小子還敢賣關子?」

「不賣不賣」,毛三連連擺手,指著不遠處的一株矮灌木道,「就是那種樹的葉子,小姐叫咱們大人煮煮,又放進去包什麼東西,放涼后就成了這點心,小姐還說,如果加點糖,味道會更好。」

剛才說話的許哥爬起來,過去揪了一把綠葉子,攤開問毛三:「你小子又唬我們?哥幾個,再揍。」

「真真的,我可以發誓」,毛三舉起雙臂喊道,「不信你們去問隊長,或者去問大人!」

眾人面面相覷,隨即李哥笑眯眯地拉着毛三坐下:「三兒,你好好跟哥幾個說說,這好吃的點心,真是那豬都嫌的葉子做出來的?」

毛三點頭,緊跟着把到山坡上之後的事給說了一遍,許哥聽得連連感嘆:「小姐看着就是聰明靈秀的人物,怪不得啊怪不得,三兒啊,咱們許縣或許真能在大人的治理下越來越好。」

眾人都把目光放到只剩下兩塊碧玉糕的木盆里,至少以後他們餓不死了,但前提是大人願意把方子公佈出來。

「方子暫時不會公佈的」,面對七嘴八舌的詢問,毛三十分淡定,「我和隊長來的時候,小姐正和大人說開個點心作坊呢,把碧玉糕往外地賣,最關鍵的是,作坊會從縣裏人家僱工,掙了錢還每個月給咱們添餉。」

眾人聽罷,立即沸騰起來,有接觸過顧明月的兵就問起這小姐到底怎麼樣,說着說着便聊到了那晚發生的事兒。

雖然沒人拉着他們說當時具體是個怎麼情景,但跟着去的幾個人都聽到過呂傢伙計的小聲嘀咕,也明白個大概,當即就把聽到的加上自己的想像給說了出來。

「還真是狠心的女人啊」,有一個老兵搖頭感嘆,「我看着小姐也不過十三四歲,大人的未婚妻竟然能打着大人的名義讓小姐代她被匪徒抓走!」

「就是啊,有沒有腦子這女人」,另一人也跟着道,「大人只給她一巴掌,要換成我,未婚妻敢欺負我妹子,我一腳就把她踹回娘家去,長嫂如母就這麼當的?」

「非也非也」,毛三湊過來解釋,「小姐跟咱們大人是堂兄妹,那跟着一起過來的老爺就是小姐的爹,咱大人叫二叔。」

「我說呢」,剛才說話那人道:「大人怎麼還留着他未婚妻,原來不是親兄妹。」

「你少說這話,大人對小姐那可比親兄長還親」,毛三不同意,隨即低聲道:「我聽昨兒在衙門裏值班的兄弟說,大人的那個未婚妻一直哭着求這個求那個,好像她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咳…」眾人正聽得認真,一道拉長的咳嗽聲傳來,轉頭看見大人雇來做飯的張媽,在她旁邊還站着一個系著披風面帶病態的女子,此時誰還猜不到這姑娘是誰,老兵率先望天:「哎呦,天不早了,咱們快下去挖,張媽,大人在山坡那邊呢,您和這位小姐快過去吧。」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指責,讓林芙蘭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幾分,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只做錯那麼一件事,卻誰都不願意給她一個機會原諒她?更何況,顧明月根本什麼事也沒有,如果是她被匪徒帶走,現在的她會是什麼樣?

一個失了清白的女人,恐怕會被這些人嘲笑得更徹底吧。

「林小姐?」張媽提醒依舊愣在原地的人,「你不是堅持要來找大人?咱們走吧。」

她就說大人對這林小姐的態度不對,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些隱情,想到那位心靈手巧的小姐,張媽暗嘆一口氣,這事攤哪個男人身上他都不能要這樣的未婚妻啊!

自家大人沒有不要這林小姐,對她已經是很厚道了。

林芙蘭無意間對上張媽看到她時的那種眼神,臉上的表情就不止是蒼白而已,更有幾分難看:「張媽,你也覺得我是個狠心的女人?」

「不敢」,張媽搖頭,想了想道:「只是林小姐當時的做法,恐怕沒人會不介意,您和大人這段婚姻,日後恐怕不會幸福的。」

她覺得這樣的女人配不上大人,早早勸走比較好,昨晚說不定大人和林小姐說的就是這事,但顯然是這林小姐死纏着不願。

林芙蘭捂住胸口咳了兩聲,呵斥道:「你一個僕婦,有什麼資格跟我這麼說話?」一味的低三下四求原諒,反倒讓這些人更加對她步步緊逼!

張媽立即低頭道聲「不敢」。

北坡下有一條窄細的溪水,顧煉這時正挽著褲腳在裏面扎魚,突然他就欣喜地朝正在一旁轉來看去的顧明月道,「翩翩,逮住一條大魚,嚯,好大的一條,你快來接過去。」

「真的嗎?」顧明月放下手中撥草的樹枝,不怎麼相信地來到小溪邊,看到顧煉兩手就捧住的一條魚,「…煉大哥,這魚可真大啊。」

「可不是,捉這麼多條,還數這條最大」,顧煉倒提着巴掌大的小魚,晃晃道:「拿過去吧,待會兒我處理下,咱們做烤魚吃。」

「我爹去縣城酒樓里買菜去了」,顧明月接過小魚,再看看岸邊草地上的二十幾隻指長小魚,對於煉大哥能捉住這麼多小魚表示佩服,只是她可沒功夫烤這麼小的魚,「咱們還是不要烤魚了,這些魚帶回衙門裏,我給你做小炸魚吧。」

「好」,顧煉笑着答應,正要彎腰撈游到腳邊的一條鯽魚片,卻突然大驚失色道:「翩翩,你腳邊有一隻刺蝟,快躲開。」

啊?顧明月心裏驚叫,她什麼都不怕就怕這個,下意識就往有人的地方躲,顧煉上前一步,雙手把人接到懷中,笑道:「翩翩,一個刺蝟就把你嚇成這樣?當初怎麼還敢在家裏收留一條小蛇。」

顧明月知道自己被騙,哼一聲就要推開神態逼真地幌她的人,卻發現顧煉竟兩手掐着她的腰把她半提在懷中,忙低頭道:「煉大哥,你快放開我。」

「咳」,顧煉察覺自己失態,剛才就差點把持不住自己要將她狠狠納入懷中,他忙把她放到水邊的草地上,笑道:「翩翩啊,你也太瘦了,還沒一條魚重,待會兒可要多吃點。」

走過來就看到那兩人抱在一起的情景,林芙蘭半晌都不知作何反應,為什麼煉大哥能對一個堂妹這般親近卻總對她不假辭色?深吸口氣大步走過來,她笑道:「煉大哥,翩翩,我給你們帶了飯食,快上來吃吧。」

顧明月沒理會,把魚放到一堆兒小魚里便走到一邊繼續查看這裏的特色植物,顧煉看她一眼,淡淡道:「你不在縣衙養病,跑出來做什麼?」

林芙蘭心中一喜,她就知道,煉大哥其實還是關心她的,「我已經好了,煉大哥,我聽大娘說你最喜歡吃竹筍炒肉片,我特地給你做了些,你快上來吃吧。」

「不用」,顧煉平淡疏離,「我二叔已經去城裏買了,你如果沒事,明天大舅應該會回花葉縣,就跟他們一起走吧。」

林芙蘭心中一陣發冷,她寧可他像那天晚上一樣嘲諷她,也不想面對他這種像看木頭一樣毫無感情的眼神。

顧明月只是你一個堂妹而已,為什麼能把所有的溫柔笑意都給她卻不願分給我一點?

林芙蘭驀然一抖,再看顧煉時,她的眼中全是懷疑。

彎腰捉魚的顧煉察覺到了,他抬頭看向目光來源,那眼中的冰冷一下子凍得林芙蘭瑟瑟發抖。

「我想再陪你兩天」,林芙蘭揪緊脖領前的披風,聲音有些顫抖,「等顧叔和翩翩什麼時候回去,我們一起走吧。」

顧煉不再看她,心中卻滿是厭煩和不耐,那晚就該立即把這個女人送走,何必給她留臉面?

林芙蘭給張媽要過來食盒,默不作聲地挑了一片比較平坦的地方坐下,把裏面的五六盤菜端出來,她朝顧明月招招手:「翩翩,過來吃飯吧,一大上午你肯定餓了。」

林芙蘭面上帶笑,內心卻厭惡極了顧明月,若不是她,煉大哥何至於對自己這樣冷淡?

剛才,煉大哥還抱着她,對她笑得分外溫柔,如果不知道他們是堂兄妹,她都要以為其實他們才是未婚夫妻了。

「翩翩,煉子,快洗洗手過來吃飯」,這時顧攀的大嗓門打斷林芙蘭的沉思,她忙站起來笑道:「顧叔,我也帶了不少菜,放一起吃吧。」

「那擱一起吧」,顧攀淡淡一笑,他雖然不欲搭理這林家丫頭,但也沒必要像小孩子一樣擺出個我就是不想理你的表情,內心知道這是個什麼人,往後遠著就是了,看到閨女時,他又咧開嘴笑了,「翩翩,爹特意給要了份烤鴨,聽說還是這許縣的一道名菜呢。」

顧攀腳程快,食盒裏的菜到現在還是熱氣騰騰的,尤其是拿油紙包裹着的烤鴨片,摸起來還很燙手。

「煉子,快過來吃吧」,顧攀把包好烤鴨的麵餅遞給女兒,「翩翩,嘗嘗好吃不?如果覺得好,咱們回去的時候給家裏人帶些。」

顧明月咬了一口,或許是因為拿油紙包着烤鴨的原因,吃起來不是那麼焦脆了,還有一點鴨的腥味沒去掉,不過她看看老爹額頭上的汗珠,點頭笑道:「好吃,爹,你也吃啊。」

「能讓你誇一句好吃可不容易」,顧攀笑道,「回去的時候帶兩個,讓你娘他們也嘗嘗。」

「嗯」,顧明月吐吐舌頭,手裏的這個還沒吃完,顧煉又遞過來一個,「來,好吃這個也給你。」

於是顧明月一手一個烤鴨麵餅地開始了今天的午飯,因為她說了句好吃,她爹和煉大哥就輪流着給她包烤鴨吃,手裏的還沒剛吃完,就又被遞上新的…

顧明月直接吃得發撐,搖著頭跑到一邊才擺脫烤鴨。

「喝點茶水」,顧煉端著一杯茶笑着追過來,「才吃幾個啊,就飽了。」

「飽了」,顧明月連忙點頭,摸著腹部道:「小肚子都鼓起來啦。」

手猛然一緊,茶灑出幾滴來,壓下眼底猛然間騰起的欲動,顧煉把茶杯塞到顧明月手中:「大姑娘了,以後說話注意點,去一邊散著步喝茶吧。」

顧明月被煉大哥推著轉過身時還有些莫名其妙,她怎麼就說話不注意了?摸摸小肚子,的確鼓起來了啊!

搖搖頭,顧明月端著茶杯慢慢走開。

許縣的植被和他們那裏並沒有什麼大的差別,恐怕只有豆腐柴那一種能夠產生價值的東西了吧。

顧明月正想着,林芙蘭在後的喚聲響起,「翩翩,我們一起走走吧。」

看到林芙蘭走去的方向,顧煉皺眉,為防那女人再跟翩翩胡說什麼「她是他未婚妻」之類的話,他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米飯起身過去。

顧明月看了林芙蘭一眼轉身便走,真不知道明明很好的一個人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讓人不喜?

「翩翩」,注意到顧明月左邊是一叢長著刺的荊棘,林芙蘭眼中一閃,抬手拉住顧明月,「我真的很後悔,你怎樣才肯原諒…啊翩翩…」

手猛然一拉又一松,林芙蘭就好似被用力推到一般倒在旁邊的荊棘叢中,因為系著厚厚的披風,她身上沒什麼,兩手卻被刺扎的都是血。

「翩翩,是我對不起你」,看到顧煉疾步過來,疼痛什麼的林芙蘭完全感覺不到了,她支著流血的手,強笑道:「你推我我不怪你,只要你別再記恨我,怎麼樣芙蘭姐都無所謂。」

顧明月愣愣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怪不得她覺得這場景熟悉,前世穆蘊那個叫紫什麼的寵姬就經常給她來這一招,聽說她因為給穆蘊擋過一箭身體本來就不好,還好幾次都被她不是「推」就是「打」地昏迷不醒…穆蘊每次都氣得朝她發火……

「翩翩,你怎麼樣?」看到眨眼間趕過來的顧煉,顧明月指指癱在地上滿手血的林芙蘭,「我沒事,有事的好像是她。」

怎麼讓林芙蘭弄得好像爭寵一樣?不過顧煉的反應和那個時候的穆蘊一點都不一樣,這就是自家大哥和男人的差別?

男人好像永遠都站在兩個女人中弱勢的一方。

顧明月突然仰頭一口乾了杯中的茶水,想起前世那些事,她突然想立即把穆蘊揪過來揍一頓,現在自己竟然還拿他當朋友!他想得美!

「你是怎麼回事?」顧煉打量翩翩片刻,見她沒受什麼傷這才放心,再看林芙蘭時,眼中的厭惡絲毫不掩,「自己不好好走路拉翩翩做什麼?以後不要再靠近翩翩,你記住了嗎?」

或許他的妻子誰做都無所謂,但卻不能是這個女人,她總是時不時對翩翩做些什麼,顧煉覺得再有一次,他會忍不住動手打她。

即使翩翩沒受到什麼傷害也不行!

林芙蘭完全不知道此時顧煉的想法,她滿以為這樣就不會再有人指責自己,卻沒想到她被刺扎得雙手都是血,他卻問一句都不問就朝自己發火。

「我只是過來和翩翩道歉的」,林芙蘭眼中淚光閃閃,「煉大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翩翩會推我。之前的事是我錯了,翩翩,你這一推還不能抵消嗎?」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顧明月把茶杯一扔,走開時道:「不能,以後不要再算計我,否則我直接讓你面朝荊棘叢摔下去。」

「煉大哥…」林芙蘭肩膀一縮,目光畏怯地看向顧煉,「是我不好,不該總跟着翩翩想要跟她道歉。」

顧煉冷笑:「知道就好,再有下次,不用翩翩動手,我就先處理了你。」

顧煉回想剛才,從他的角度看正是翩翩推了林芙蘭一下,但那又怎麼樣?莫說翩翩的任何話他都會毫不考慮地信任,便是翩翩真地推她到荊棘中,那也是她自找。

不過,竟敢用這種小把戲算計翩翩,看來這個女人是真的不能娶。

顧煉完全沒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自覺,當下就決定回去后給爹娘寫封信,讓他們去林家退了這門親事。

至於心底曾有的對林芙蘭的一點愧疚之情,早在這幾天裏消失得乾乾淨淨。

林芙蘭獃獃地看着手上的血跡,心裏的委屈不解憤恨一時間齊齊湧上心頭,真得要她再被土匪抓走一次,他才能原諒她?

顧明月也是個女人,為什麼能有這麼狠的心?自己以前真是被她的表象騙了,什麼溫柔善良,在他們家困難的時候伸出手來,都是她掩蓋自己的手段吧!

要不然為什麼一直吊著大哥?

大哥!林芙蘭捂臉抽泣,她想回家,想大哥了,大哥知道了一定會幫她把事情處理好的。

顧明月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生氣,被她爹拉着問了兩句怎麼回事,就直接使起小性子來,「爹,咱們回家去吧。」

「翩翩」,顧煉心頭一跳,忙拉住她的手,「你不是還要幫大哥找致富之道嗎?明天我就讓人送林芙蘭回去,你再在這兒玩幾天。」

「翩翩啊,磕住的是那林家丫頭」,顧攀好笑道,「你怎麼還生氣了,雖然爹是向著你的,可也得說你兩句,你剛才不該推她…」

「爹,我可沒推她」,顧明月忙打斷道,「是她自己拉着我的手一甩,然後正好倒在那荊棘裏面了。」

顧攀有些不可置信,「那她是為什麼啊?沒看出來林家丫頭這心眼子不少,以後啊你可別再跟她接觸。」

顧明月又忍不住笑出聲來,或許這就是親人吧,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站在她這一邊,她說的話也都會想也不想地就相信。

哪像那個穆蘊…

顧明月覺得自己氣得莫名其妙,這時又聽顧煉道:「翩翩,明天我還想帶你到這裏鄉下走走呢。你大老遠來看我,不能話沒說幾句就走吧。」

「那我就再住兩天」,顧明月順順氣,點頭答應。

張媽扶著一披風血點子的林芙蘭過來,道:「大人,林小姐這樣,還是先送她到醫館包紮一下吧。」

「走吧」,顧煉漠然。

傍晚的時候,到睢縣送鏢的呂鱗回到衙門,找到顧煉當面謝了他派兵護送之事,便道:「家裏事多,明天我就先回去了,妹夫和翩翩那裏,倒可以多住幾天。」

「我也正有意留二叔他們玩幾天」,顧煉起身,親自倒杯茶送到呂鱗手上,「只是想麻煩大舅一件事。」

呂鱗忙站起身雙手接過茶,「有什麼事你只管說。」

「那個林芙蘭,能不能麻煩大舅走的時候一起帶着?」顧煉說道,見呂鱗面露遲疑,便又笑道:「自然,我會派兵護隨,不用大舅擔任何風險。」

「賢侄啊」,呂鱗喝口茶,笑道,「我也是被來時那一場給嚇著了,不過既然你這麼說,我也能保證把林姑娘親自送到家門。」

不過兩三天,林芙蘭就已心力交瘁,她想留在顧煉身邊,卻要面對他一點點冷下來的眼神。

事情一步步到現在,她都不知道怎麼發生的。明明她想努力挽回,為什麼卻是越來越糟糕?

有好幾次看着顧明月和煉大哥一起說說笑笑,林芙蘭都想直接過去給她一把刀,讓她在自己身上捅幾刀,然後就別再因為那天的事和她生疏了。

現實呢,她被顧明月推到荊棘叢中,扎得滿手模糊,卻沒有得到任何一人關心的話語。

林芙蘭實在受不了了,她想要回家,讓大哥幫她想辦法,所以顧煉再讓人通知她跟着呂家的鏢隊回去時,她便不哭不鬧地點頭應了。

天光微亮,呂家的鏢隊已經走出縣城,前後各有十名許縣的兵跟着,人們看見莫不是主動退避到一邊。

林芙蘭掀開車簾,看着外面的情景,不由得想來時若沒遇見土匪該多好,被這麼多兵送著回村,她的心情將會有多好。

可這一切,都被來時的那一場意外給毀了,都是顧明月,當初最先被土匪抓住的人為什麼不是她?

歐陽端在縣衙悶一天,便再也憋不住了,這天和顧叔一起送呂家鏢隊出門后,他就到廚房幫明月燒火,早飯後,非常堅持地跟着他們出去閒遊。

兩三天裏,顧煉帶着顧明月幾人將許縣有點風景的地方差不多都走過一遍,而在這期間,顧明月也找到兩樣好東西。

第一天出門時遇到的那個小男孩何弼,這兩日裏經常跟着他們走,每當顧明月停下來看什麼東西,他都隨時拿着小鐵鏟準備開挖,往往惹得幾人好笑不止。

不過多虧了何弼隨時準備着的小鐵鏟,他們這天才能輕鬆地把許縣的一種特產野菜地瓜挖出來大半車。

顧明月當時發現這種長在一片荒地上的圓尖葉便驚喜不已,又聽何弼說此物是地瓜,她更高興了,還以為找到高產作物紅薯,誰知挖出一個來才發現它們只是近親。

許縣這個地瓜完全沒有甜味,一口咬下去滿滿都是澱粉,何弼擺着手說:「這個很不好吃的,就是荒年拿它充饑也要先煮一煮,平時都是挖來煮著餵豬吃。」

雖然不是甜糯的地瓜,顧明月還是很高興,對顧煉道:「煉大哥,這個比那些豆腐柴還好,再加上昨天發現的油菜花,許縣很快就能成為全大庸的富裕縣。你這個縣令要掌好舵,別把錢都讓那些有錢的地主賺走了。」

顧煉笑着應好,「一切都聽翩翩的指示。」

兩天下來,何弼對大人的敬畏之情變成了默默吐槽:總這麼寵著女娃子可不好!完全沒意識到他自己才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娃。

幾人拉着大半車地瓜回到縣衙,同跟着過來的何弼滿眼期待地看着顧明月:「小姐,你能把這地瓜做成什麼好吃的?」

此種地瓜的澱粉含量恐怕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不做粉絲粉皮還要做什麼?

大庸的粉絲都是綠豆粉或芋頭粉,哪樣價格都不低,饒是顧煉一直相信翩翩,聽到她的話也難免有些懷疑:「翩翩,這堆野菜,真能做粉絲?」

如果真能做出來的話,那光這一樣,許縣人民的生活就能有保障了。

「是啊」,顧明月拿一個地瓜掰開,手指挑起一滴乳白色的汁水,道:「這裏面芡粉多,不用怎麼洗就可以直接做粉絲。」

顧煉也伸出手指抹了一滴,滿臉沉思。

顧攀喝過一大碗茶水,走過來看看,笑道:「照翩翩這麼說,那可好了,許縣可不要發達?」

顧煉頓時也笑了,拉起顧明月:「你去洗洗手就在一旁歇著,我叫兩個嘴緊的兵來,你只指揮着就成。」

顧明月這兩天運動量很大,身體確實有些吃不消,便也點頭答應。

安排著人忙碌起來,顧煉蹲在顧明月旁邊,看着她笑問:「翩翩,那種黃花,你叫油菜花的那種,是不是能夠榨油?」

「大哥,你要不要這麼厲害?」顧明月笑着嚷道,「我還想給你個驚喜呢。」

「驚喜已經夠多了」,顧煉揉揉她的腦袋,情不自禁地拿起她的手吻了吻,「謝謝你翩翩,這一雙巧手不知幫我解決了多少麻煩。」

顧明月有些不自在,但看顧煉神情那麼自然隨意,她也只好一笑置之:「誰讓你是我大哥嘛。」

「是啊」,顧煉嘆道,不知是慶幸還是苦澀,「大哥就得護著妹妹一輩子。」

看到剛才那一幕,歐陽端走到兩人旁邊,隨意咳一聲道:「明月,你去廚房看看火候怎麼樣。」

顧煉先站起身,牽着顧明月道:「走吧,我也去看看。」

歐陽端目光沉沉:希望顧煉還記得他是翩翩的什麼人。

天色將黑時,細滑潔白的粉絲漂浮在幾大盆清水中,全程參與製作的兩個士兵驚嘆而又欣喜,這兩人是朱奇遇和另一個小隊的隊長,集體榮譽感更強,此刻看着漂浮在水中的好粉絲,他們看到的是許縣越來越光輝的未來。

「大人…」,二人看向顧煉都是欲言又止,繼而齊齊朝他們兄妹行了一個大禮,「大人,小姐,多謝你們。」

------題外話------

早晨睜開眼之前,西都在做一個夢,夢裏雙方交戰,一方正義的好像是水滸里那些人,另一方邪惡的好像是祝融帶領的,西當時看見祝融,碰一就流口水了,跟正義的一方說:我可以去敵方幫你們。好像大家都懷疑我:你能幹什麼。我說:你們不知道祝融喜歡嫦娥嗎?我就是嫦娥!—_—||捂臉,怎麼能有我這麼自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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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錦繡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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