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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乃許縣父母,做這些是應該的」,顧煉擺手,「你們先去吃飯,待會兒把這些粉絲晾好再走。」

顧明月補充道:「兩位大哥走的時候帶些濕粉絲回家吃吧。」

「謝謝小姐」,兩人再次笑着施禮。

這邊,顧攀提醒道:「煉子,兩天轉下來,我看這長地瓜的地方也就那麼幾片,你先一步得讓人種,入冬才好把粉絲作坊建起來。」

「二叔說的是」,顧煉點頭,「既然能成,我明天就下發佈告,讓每戶至少都種上三畝地瓜。」

顧明月說道:「大哥,你直接說秋收后以五文錢一斤的價格收購地瓜不就行了,不用衙門裏派人督促,老百姓就能種出來好多的地瓜。」

顧煉想了想,好笑道:「翩翩,你這個主意好,入秋前這段時間,想必碧玉豆腐作坊也能賺來不少錢,正好用來收購地瓜,兩不耽誤啊!我看你入仕做官,也不遜於男兒。」

顧攀滿臉自豪地點頭,卻擺手道:「她不成,就是新鮮主意多。」

顧煉看着顧明月笑,又道:「這粉絲先時也由衙門裏的人經營,待一年後,和碧玉豆腐一樣,都把製作方法教授給縣裏的民眾,二叔,翩翩,你們覺得如何?」

「可以」,顧攀說道,「家家戶戶都會做,日後這許縣說不定還能成為專門做這兩種東西的縣城呢。」

顧明月完全同意父親的說法,在爸爸媽媽那裏,有的地方就是只靠做豆腐或腐竹發家,一直延續上百年而不止,許縣有這兩種好東西,再加上大哥這個好官又有什麼不可能呢?

「不過」,想到油菜花,顧明月說道:「油菜花縣裏同樣沒多少,今年收了種子,大哥還是要用收購的辦法鼓勵百姓大面積種植,來年就能開始榨油,這個黃花籽能榨油的事,我覺得就保留着吧。等到大哥該調任的時候,可以獻給朝廷,這就是一大政績,再加上許縣翻天覆地的變化,大哥怎麼也能升好幾級。」

油就和鹽一樣,利潤極大,一向都得掌握在朝廷手中,放在民間也繁榮不起來。

顧煉卻半晌說不出話,他看着火光下熠熠生輝的女子,不止一次自問,他們為什麼要是堂兄妹?…可若不是有這層關係,他到哪認識翩翩去?即使認識了,恐怕翩翩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他吧。

……

顧家村,林芙蘭半下午就坐着車在二十個兵的護送下回到家,看熱鬧的人一直從村口跟到林家,不少人都艷羨不已,紛紛奉承:「芙蘭啊,早就看你是個出息的,這以後就是咱們十里八鄉第一個官夫人了。」

顧姓家的婦人酸酸道:「那也是沾了我們煉兒的光,沒有十里八鄉第一個官哪來的十里八鄉第一個官夫人?」

這些人中不少都想把自家侄女外甥女什麼的說給顧煉,誰想到他最後選到林家這個丫頭。

也不是說林家丫頭不好,若不是她哥發那點橫財,她拿什麼配煉兒?

熱鬧的氛圍中,林弛吩咐下人去招待那二十個兵,轉過身卻一眼就看出了妹妹的不對勁兒,他走過來幫忙擋下幾句寒暄,就聽有人疑問道:「芙蘭,你顧叔和明月那丫頭怎麼沒一起回來。」

林芙蘭臉色更僵一分,卻打起精神應付:「他們還有事?」

說話間顧氏和王玉梅妯娌兩個也得到信兒過來問消息,王玉梅分外惦記兒子,拉住林芙蘭就問了許多:瘦了沒,黑了沒,給他買的那個小廝豐收伺候的精心不?雇的煮飯婆子怎麼樣?等等。

林芙蘭看見王玉梅,委屈又湧上心頭,未語就先紅了眼圈,倒讓王玉梅擔心不已:「芙蘭,這還怎麼哭了?是不是煉兒出了什麼事?」

「沒有的事」,林芙蘭忙搖頭,可是想起那晚顧煉說要和她解除婚約,再置於滿是關懷的環境下,她便忍不住眼淚,好一會兒才不好意思道:「我沒出過門,想家了。煉大哥在許縣很好,他雇的那個煮飯婆子很是潔凈,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看門的老僕。衙門裏一天到晚也都有兵守衛,很安全的。」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王玉梅笑着抹抹眼角,「聽說煉兒還派了些兵送你回來?我帶他們家去吃點東西再走,正好再給煉兒帶點吃用過去。」

林芙蘭臉色微變。

眾人聽見都笑,「大嫂子,前幾天不是才讓攀二哥給帶過去不少?」

「家裏我娘還拾掇好多吶」,王玉梅爽朗笑道,「一大車都裝不完,正好讓這些兵給運過去。」

林弛說道:「大娘,我家地方寬敞,又有人,正好在這裏招待他們,明天走前再讓幾位去您家取東西吧。」

「這樣也行」,王玉梅聽說可有一二十個人,她家那小地方是盛不下,「不過還是讓我叫走兩個,好讓你三爺三奶奶問問煉兒的事。」

見他們說得告一段落,顧氏開口道:「芙蘭,翩翩和她爹還好吧,啥時候能回來?」

「嬸子」,林芙蘭臉上的神情立即冷下來,淡淡道:「煉大哥要留他們多住幾天,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這話落下,眾人都看向林芙蘭,這林家丫頭怎麼有些不對勁兒?

顧氏聽出她語氣中的冷淡,雖心有疑惑卻也不再多問,沒一會兒就轉身回家去了。

王玉梅直覺有事,並不好問林芙蘭,當下就說叫兩個兵家去,林芙蘭這時忙拉住王玉梅道:「大娘,還是讓他們在我家吃過晚飯再去吧,也省得你們招待。」

顧概是在妻子剛才說話時到的,這時便插言道:「不礙事,聽說許縣來人了,煉兒他爺奶當即就下了廚房,整治的菜肴招待三四個人不成問題,走吧。」

「大伯…」林芙蘭還想說什麼,胳膊卻被大哥拉了一下,她低頭不再說話,林弛笑道:「大伯,我去幫您叫。」

「大娘,我有話要跟您說」,林芙蘭突然道,「您能不能到我屋裏,咱們說會話。」

這些兵一定會跟煉大哥的父母說起那晚的事,然而他們都是站在顧明月那方的,她不能任由這些人說,她也要說。

在許縣縣衙,各個都是顧明月的親人,她說沒人聽,在自家裏,她還不能說出自己的苦衷嗎?

林弛送顧概和那幾個兵出門后,和仍留在院子裏的村人正閑話,就接到弟弟使的眼色。

「怎麼了?」不動聲色的把村人送走,林弛問道,「芙兒有事?一回來我就看她的臉色不對勁兒。」

此時沒了外人,林疆滿臉氣憤:「我姐受委屈了,在屋裏跟大娘說時連話都說不完整,定是煉大哥做了官就看不起我姐。」

林弛搖頭:「沒清楚事情原委,不要先下定論。」

走近妹妹房門口,林弛正要推開門進去,就聽見妹妹哽咽的聲音:「大娘,我從小到大沒遇到過那種事,當時就嚇得什麼都不知道了,那匪徒還把我脖子上割了一刀,我胳膊上也被插了兩枚棱形鏢,最後那匪徒還說,要把我先奸后殺…」

王玉梅氣惱道:「呂家那麼些人,還有那二弟,他們家不還有個歐陽端,沒一個人保護你?」

林芙蘭無聲搖頭,「後來還是歐陽端怕我出事,喊出我是煉大哥的未婚妻,匪徒這才怕了,他們要放我,卻又怕兵追,就說讓翩翩過去做會兒人質,但是翩翩被帶走,顧叔立即就翻了臉,還說不要讓我出現在他面前,否則會忍不住給我一巴掌。煉大哥到了,什麼都沒問,就當着眾人的面甩了我一巴掌。」

「翩翩不過兩個時辰就被他們給救回來,煉大哥卻要跟我解除婚約」,林芙蘭哭道,「大娘,這事能怪我嗎?要怪也得怪那土匪啊,對了,他們還說,本來要抓的就是翩翩。可為這個,整個許縣衙門裏的人都沒給我好臉色,那天我還發着燒,特地去給翩翩道歉,她卻一下子把我給推到一旁的荊棘叢里,我手上現在都還是疤痕。」

林芙蘭的哭聲越來越大,她說得情真意切,一點說謊的樣子都沒有,而在林芙蘭心中,她也的確沒說謊,她受了那麼多委屈,誰都裝作看不見,還不是都向著顧明月嗎?

王玉梅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怎麼說都是她家的兒媳婦,那二弟再疼他家翩翩也得有個限度吧。

「芙蘭,你放心,你受了屈大娘知道」,王玉梅拍拍林芙蘭的手,「等以後見到煉兒,看我不當面說他。」

林芙蘭流着淚點頭,「謝謝大娘,不過這事不怨煉大哥。」

外面,林弛的臉色也難看到極致,待王玉梅告辭后,他就直接到妹妹房裏,道:「芙兒,把那天的事,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說說。」

想到翩翩曾被土匪帶走,他只覺心臟都縮成了一團,若真像妹妹說的那樣,其他人有什麼立場怪她?

林弛從來都不覺自家妹妹是個壞心眼的女孩,此時亦然,但他就是想不通,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翩翩真的沒事嗎?」林芙蘭還未開口,林弛就又問道。

「哥,她一點事都沒有」,林芙蘭坐在凳子上,仰頭看着大哥,把一雙結成血痂的手攤到大哥眼前,「那些人讓她換我,翩翩心裏惱我,被煉大哥找回來后就一直不跟我說話,我向她道歉,她不耐煩就把我推到荊棘中。」

林疆剛才在外面聽着還有些不相信,此時看到姐姐手上的傷口,頓時大怒,要罵,想起明月姐往常對他很不錯的事,他又罵不出來,末了只說一句:「他們家人太過份了,明天我要去和顧熠打一場。」

林弛看了弟弟一眼,「你出去,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芙兒,你把事情詳細跟我說」,看着弟弟出去,林弛關上門轉回來,雙眼看着妹妹道,「翩翩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哥,我們都被她的表現騙了」,林芙蘭苦笑,繼而便說起那天的事,她本來就覺得自己委屈沒什麼打錯,再加上人的記憶都是美化自己的,一番敘述下來,林弛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嘆道:「若是當初我派兩個人跟着你,也不至於讓你們受這些委屈。」

林弛卻不怨翩翩推芙兒,她被匪徒帶走,心裏的害怕定比芙兒要多百倍…

林芙蘭搖頭:「不怪大哥,只是因為這件事,煉大哥連看我都不想看,一開始還說讓我們退婚,我求他,他才變了主意,可他卻說以後我嫁了他,他也不會…」

後面的話林芙蘭說不出來,林弛看她神色,卻也猜出七八分,不由嘆口氣道:「芙兒,既然如此,我們倒不如直接退掉這門婚事,顧煉向來待明月親厚,這件事只怕能記你一輩子。」

「大哥,我捨不得」,林芙蘭說着又哭了,「我好不容易能嫁給他,怎能因為這麼一件根本不怨我的事退婚?大哥,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他的心?」

林弛苦笑,「芙兒,這最不能強求的就是人心,哥能有什麼好法子?你若實在不舍,我們就先等一段時間,那時顧煉的態度若還是這樣,我們就必須跟他退婚,我不能讓你嫁過去守活寡。」

聽到大哥這麼說,林芙蘭想要反駁,但被大哥堅定的眼神盯着,她也只好緩緩點頭。

林弛寬慰了妹妹幾句,便讓她躺下休息,出門后就來到客廳,想看看那些兵吃完沒有,再一個也是想問問他們知不知道匪徒的事,他想聽聽旁人怎麼說,總覺得妹妹的說法有講不通的地方。

然而還未剛走近門口,林弛就聽到裏面壓低的不屑聲音:「聽聽剛才那小孩的話,好似錯的都是我們大人一樣?就連小姐被匪徒帶走,那也只能怪顧老爺沒本事!這都是一家什麼人啊,憑這林家小姐也配得上咱們大人那光風霽月般的人物?」

「我看啊,還是林小姐沒說實話」,另一個聲音緊接着道,「那孩子才多大,心裏能裝多少齷齪,若是知道他姐當初哭喊著非讓小姐換自己,他能那麼理直氣壯?就連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小姐不跟匪徒走把她換下來就沒法面對大人!小姐還小,匪徒肯定不會動小姐?這話說得,傻子也不信啊。要不是小姐家那個護衛偷偷跟了過去,現在人活沒活着還不一定呢!」

林弛頓時踉蹌著後退兩步,腦中一陣暈眩,竟是芙兒哭喊著讓翩翩換她?事到如今她還能提都不提一句,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翩翩和顧叔身上。

「芙兒?」林弛敲響妹妹的房門,「睡著了嗎?哥有兩句話要問你。」

林芙蘭怎麼可能睡着,很快把過來打開門:「哥,有什麼事?」

「你跟我說實話,那晚的情形到底是怎麼樣的?」林弛隨手關上房門,看着妹妹,目光冷沉而壓迫,「翩翩替你做人質,你一點責任都沒有?」

林芙蘭不覺後退一步,繼而搖頭,「沒有,哥,是不是那些兵跟你說什麼了?他們都是站在顧明月那邊的。」

「芙兒」,林弛嘆氣,「爹娘還在的時候都是怎麼教咱們的?言行都要無愧於己,你敢指天發誓,你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沒有沒有」,林芙蘭搖頭,「哥,我知道你心裏有翩翩,可是別人的哥哥能把妹妹看得比什麼都重,你為什麼不能?」

「我現在是跟你要理」,林弛怒拍桌案,「如果是顧家對不起你,我定會給討回公道來!顧明月替你做人質,你到底有沒有責任?」

林芙蘭長這麼大都沒見她哥發過火,頓時就被嚇得渾身一抖,斷斷續續道:「我當時太害怕,順着匪徒的意思說了一些話…」

林弛追問:「你都說了什麼?」雖然心中已有預料,但聽到妹妹親口承認道:「我讓顧明月救我,不然他們沒法跟煉大哥交代,她還未及笄,匪徒說根本不會碰她…」

啪的一聲響打斷林芙蘭的話,林弛面色鐵青。

「哥,你也打我?」林芙蘭捂住臉頰,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外人指責我就算了,你為什麼也要打我!」

林弛心裏很難受,他深吸口氣,「你還不知道錯嗎?如果當時被抓的是顧明月,她打着我的名義讓你代她受過,便是我一直喜歡她,也饒不了她,更何況顧煉,他對明月比對他親妹妹秀雨還好,你都看不見?」

林芙蘭怔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煉讓解除婚約,已經是放你一馬了,」林弛扶著桌子坐下來,「你若非要嫁過去,面對的將是往後一輩子的折磨,所以這親事必須得退。你,算了,以後不要再到明月跟前去。」

「為什麼?」林芙蘭哭着質問,「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哥,顧煉能為他堂妹那般對我這個未婚妻,你怎麼卻幫着喜歡的人欺負親妹妹!」

林弛猛然看向林芙蘭,好似不認識她一般,他站起身,「芙兒,你自己慢慢想,哥這麼做到底是為誰好,明天我就去和村長去提退婚之事。」

「我不要退婚」,林芙蘭堅定道,「大哥,除非你想看着我去死。」

林弛開門的動作一頓,他轉頭看向自己的親妹妹,竟從她身上看到了鄭彩葵的影子,一樣的自私偏執,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惜拉着許多人和她一起不快樂。

「芙兒,你若有臉這樣下去見爹娘,哥也不攔著」,林弛說道,他閉眼將其內的淚珠咽下,「你辦出這樣的事來,我沒臉跟顧家成為親家,你非要死的話,大哥只能保證給你辦一場風光的葬禮。反正你這樣嫁到顧家,也不過是跳進另一個墳墓。」

林弛說完,開門便走,在門口看到弟弟,他皺眉道:「回去睡覺。」

「哥,萬一姐真想不開怎麼辦?」林疆不安說道,隨即低頭,「明月姐也沒出什麼事,我姐只是順着匪徒的話說了幾句,原諒她這一次不行嗎?」

林弛立即沉下臉色,拉着弟弟走離房門,看向他道:「廣陸,你讀書知禮,怎麼如今連最基本的為人道理都不明白?」

林疆聞言,深深埋下頭顱,他也知道他姐做的不對,如果是顧明月那麼對他姐,他也會跟他們家翻臉,可現在做錯事的是他姐,他再覺得不對,還是偏向自家姐姐。

「原諒你姐,不是我們說了算的」,林弛拍拍他的頭,「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盡量不在顧叔一家跟前出現,或許過個幾年,還能修復這鄰里關係。至於和顧煉的婚事,不成才是對你姐最好的。」

「他爹,這婚事真要算了啊?」王玉梅坐在一旁,看自家男人拿煉兒讓人捎來的信默不作聲的樣子,就忍不住道:「依我看,事情都過去了,當時芙蘭說話或許難聽,可一個女孩子被嚇到了也情有可原嘛。」

「情有可原?」顧概笑笑,把信折好放到桌子上,「如果把翩翩換成咱家小雨,你也覺得情有可原。」

王玉梅只略微一想,便臉色難看道:「她敢!」

「瞧瞧你」,顧概搖頭,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意味深長道:「咱家雖和二攀家遠那麼一層,煉兒對翩翩那可跟親妹子一樣,如今出了這事,心裏恐怕早將那林芙蘭惱得不行,你還堅持這門親,不是毀兒子一生幸福嗎?」

「那我不是覺得林芙蘭長得好又會持家」,王玉梅扯扯袖子,小聲道:「最關鍵的是他家有錢,以後也能給煉兒打點一二。」

「我能考慮不到這些?」顧概瞥了妻子一樣,「煉兒現在身份不一樣,要找個比林芙蘭好的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只是他信里說想在仕途上搏搏再娶親,那咱就過兩年再說吧。」

王玉梅沉默半晌,嘆口氣:「那怎麼退?咱家說還是讓林家說?」

「讓林家來說」,顧概大方一擺手,「退婚的事本來就對女方影響大一些,女方來說別人還能少議論林家丫頭兩句,這事兒明天我就找林弛說去。」

「早知道會出這事,那時就不該讓芙蘭跟過去」,王玉梅其實對林芙蘭還是挺滿意的,這時就有些可惜。

兩天後,一條消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顧家村十里八鄉,林家把和顧老爺家裏的婚事退了,頓時就把許多人家炸得兩耳嗡嗡,緊跟着而來的便是是各種追究原因的討論,以及一波又一波登上顧家門說親的媒婆。

對於這些媒婆,王玉梅一律都笑着應付,也有她看中的人家,可想起丈夫再三交代下來的話,她還是全給打發回去了。

林家這邊,雖然退到這麼好的一門親事而要承受七嘴八舌的詢問,林弛卻都能應付自如,到底沒讓妹妹做出來的那事給露出去,只推說二人生月不合,還非常好脾氣地煩請八婆六姑幫自家妹子留意著好人家。

然而林芙蘭完全看不到林弛為她做的這些,只一心覺得他是因為喜歡顧明月而偏袒她,最敬重親近的大哥卻不像想像中那樣為自己做主,林芙蘭心中的苦悶越聚越多。

她想念爹娘,好幾次都把剪刀抵到了胸口,卻根本沒有動手的勇氣,林芙蘭就在這樣的氣憤苦悶中,聽從大哥的安排與人相見,過起了白開水一樣的日子,可讓她從天堂跌落下來的人,她卻一時都未曾忘過。

早晨天空飄着牛毛細雨,將路上的青石板打得濕滑,許縣縣衙後面一個小院子裏卻有十幾人進進出出忙得熱火朝天。

「許管事」,一個穿着草鞋,衣着普通至極的人匆匆進來,「今兒這碧玉豆腐能不能給我多做兩板,十板運到府城根本不夠分啊。」

屋內聞聲走出一個長衫中年男子,看見來人就雙手拱拳:「李大老闆,快請進,喝杯熱茶。」

男人把頭上的斗笠摘下豎着放在屋牆邊,跟着進去后也不接茶,擺手道:「許管事,我跑一趟府城來回得五六天,這天也熱了,為了讓這點心保持新鮮,我還得加冰,你不讓我多運一些可收不回本兒來。」

「李老闆說笑了」,許管事依舊笑眯眯地把茶遞上,坐下來拍拍衫擺並不存在的灰塵,悠閑道:「顧大人讓我看着做這個,那也是為了許縣百姓有個發財路,給你們的價錢可是十分低了,一板碧玉豆腐我們只收你二錢銀子,可你運到府城,轉轉手就是二兩,一板就是八錢差價,你還買不起幾塊冰?」

雖然縣衙的人做好碧玉豆腐直接就讓客商把貨提走,但各處什麼情況,他們還是清楚的,而這些客商基本上都是許縣的,這才沒給他們提價。

「我多賣出去些,你們不也賺得多?」李老闆笑着掏出二兩碎銀。

如果不知道以後還要弄粉絲作坊,許管事或許就收了,不過現在他可是要好好做,爭取以後做個總管事。

到時招工發貨,全都經他的手,賺錢的地方可多著呢。

「李老闆,這錢我可不敢收」,許管事搖頭,隨即拱拳朝上,「咱們大人已經奏聞朝廷,此作坊的開設就是為了百姓,收益也全部拿來用作衙門養兵採買之用,我沒臉更不敢收啊。」

「那我不也是咱許縣的百姓?」李老闆笑道,「讓我多賺點,我的買賣做大了,再從縣裏僱人,最後不還是大家一起賺錢嗎?」

外面突然傳來笑語:「大哥,這位老闆還挺有經濟頭腦的,只是不知道為人如何?」

許管事哎呦一聲,也顧不上李老闆,連忙起身出去拜見:「大人,小姐,這還下着雨,您二位怎麼不在衙門裏歇著?快請屋裏坐吧。」

「不必」,顧煉抬手,「我們看看就走,剛才說話的是什麼人?」

「李秋河,還不出來見過大人小姐?」許管事壓低聲音道。

「小人李秋河,給太爺磕頭」,李秋河完全沒有了剛才侃侃而談的樣子,出來就躬身跪下,「給小姐請安。」

「起來吧」,顧煉打量這人片刻,點點頭,對許管事道:「再給他加十板」。

「好咧」,許管事乾脆答應,李秋河連忙再次下跪叩謝。

「地上濕,你也不要跪來跪去了」,顧煉說道,「本官讓你多賺,你回去也莫忘了再多雇兩個人,工錢若開得太低,以後衙門也不會用你。」

「小人知道」,李秋河抹抹額頭上的汗珠,連連答應,「跟着小人的傭工最低也是每月五錢銀子的。」

「忙去吧」,顧煉點頭說道,牽着顧明月向後面專門做碧玉豆腐的一個大房間而去,顧明月低聲道:「大哥,你縣裏的能人不少呢。」

剛才顧明月仔細打量過那李老闆,草鞋裋褐,臉上還帶着歲月風霜的痕迹,根本不像讀過多少書的道理,說出的話卻暗含經濟學道理,以後恐怕也要干出一番事業的。

顧煉笑笑,「沒有我們這個碧玉豆腐開頭,再多的能人也只有困在淺灘。」

說話間進到房中,頓時一股香甜的熱氣撲來,勞作中的人紛紛起身見禮,還有一個婦人端著碟新出鍋的碧玉豆腐送來:「大人,小姐,這是咱們放些杏粒做成的,您們嘗嘗。」

「不錯」,顧明月吃過,笑道:「你們做得很好。」

這些婦人都是家中艱難的,被縣衙雇來做工,每天吃得好,活兒也不累,一個月有三錢銀子,還能常常見到縣太爺,心裏別提多喜歡了,這時聽到小姐的肯定,一個個臉上的笑容更多起來。

顧明月想了想,道:「其實你們不必要把這豆腐往點心一路靠攏,還可以試試調成冷盤,應該是一道不錯的消暑佳品。」

「多謝小姐的提醒,咱們這就試試」,那婦人高興拍手,「等做好了,再遣人給大人小姐送去。」

「你們看着辦就好」,顧煉說道,「只要不是太難吃就行,再一個,要注意潔凈。」

婦人們連連答應。

在作工房待一會兒,顧煉把帶着顧明月出來,他出門就親手打傘,看得一眾人感嘆不已。

「大人好,小姐好」,李秋河正帶着夥計們裝豆腐,看到大人出來,連忙打躬見禮,神態間比起剛才倒是平靜許多。

顧煉並未理會,招來許管事交代道:「從今兒起,勻出二十板授給本縣的小商戶,讓他們在縣裏買,價格再低一錢,如有敢從中摸魚者,本官定不輕饒。」

雖然話說的輕飄飄,見識過大人審案時的明察秋毫,沒人敢隨便聽聽,當下不止許管事,連帶着一旁好幾個衙役都點頭稱是。

「翩翩,咱們回去吃早飯」,發過官威,顧煉毫不違和地立即轉變成好哥哥模式,這些日子下來,顧明月已經習慣大哥這樣,根本不像第一次那樣覺得他十分陌生,和他依舊說笑着走了出去。

剛出門,就遇見拉着一大車豆腐柴樹葉過來的何弼,他一手駕着車把,抹掉額前細碎的汗珠,咧嘴笑道:「大人,小姐,我這幾天賺了不少錢,今天早上請你們去喝酒釀。」

一點兒個孩子怎麼說話老是帶着大人腔?顧明月笑道:「你的錢還是攢著吧,這麼辛苦賺的也不容易啊。」

「該請的」,何弼嚴肅道,「東街的酒釀好吃又便宜,大人小姐稍等等,我把這些葉子送進去就走。」

「吃他一頓?」顧煉看着顧明月笑道。

顧明月:…

一刻鐘后,東街的許婆婆小食鋪內,何弼看看牆上的菜牌,轉頭對已找好座位坐下的顧明月道:「小姐,你要大碗還是小碗?」

至於顧大人,那麼大一個個子,肯定是吃大碗的。

顧明月笑道:「小碗即可。」

「好嘞」,何弼立即笑眯眯地對走堂的小夥計道:「我們要三碗酒釀,兩大碗一小碗,再來一碟小菜。」

小夥計狐疑地看看何弼,再看看那邊坐着的縣太爺,只得恭敬地應了,反正有太爺坐鎮,不怕他白吃。

酒釀上來,何弼請大人小姐先吃,便捧著比他頭都大的碗西里呼嚕吃起來,倒讓顧明月好幾次欲言又止:這不會撐到吧!

顧煉抬手點點桌子,示意她快吃:「這家酒釀里的小湯圓軟糯香甜,你嘗嘗。」

還沒吃完時,何弼又叫了一碗,說是帶回去給爺爺吃的。

四碗酒釀一共花了何弼九個銅板,他很大方地付過銀錢,出來小食鋪子,對顧明月和顧煉道:「小姐,大人,等我以後掙了更多的錢,再請你們去酒樓吃。」

顧明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那就多謝弼兒了,只是,你怎麼不直接做碧玉豆腐賣?」

「那是大人要造福全縣百姓的」,何弼有些不自在地躲了躲,「我如果也做,肯定不過幾天方子就流出去了,現在我每天給縣衙送葉子賺的錢就夠我和爺爺吃了,等以後方子公佈,我再做成小食去官道上叫賣。」

「何弼是個好苗子」,回縣衙的路上,顧煉看着鮮活的小縣城,笑道:「待明年銀錢足夠,得先在縣裏建兩個免費學堂,給這裏的孩子們提供一條更寬廣的路。」

「好」,顧明月很是贊成,「大哥,我帶來的那十幾顆貓眼石你都留下吧,讓人到府城換成銀子,今年就能把免費學堂建起來。」

本來顧明月帶這些,是讓大哥放着什麼時候銀錢不湊手時拿來用的,但他卻怎麼都不要。

「你放着做首飾」,顧煉笑道,「這裏不用明年就能好起來,以後大哥還得給你買首飾戴呢。」

顧明月無語,她的首飾已經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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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錦繡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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