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作者有話要說:以下是以子郜的視角寫…直至完成。

那日深更,娻出去過,子郜是知曉的,但他並沒有去尋,而是睜眼默默地躺在床上,直至室內輕淺腳步聲再盪起。

黑暗中,他己能看得清娻脫衣的動作,十分優雅緩慢,卻或多或少讓他覺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因着娻那衣裳脫了許久才鑽進寢衣內,一股涼氣撲至胸懷。

子郜很想問她去見了誰,然他一向知曉,有些事情娻不願她知道的,就算說破嘴皮子,都不會開口。

只是,娻背着他睡床板卻輕微震動,黑暗中娻壓抑的抽泣聲仍然被他察覺。子郜心中緊了緊,是誰讓她哭了,記憶里,娻只哭過一次為了那塊玉環,之後就算面對的是血雨腥風,也不曾皺過一次眉頭,她身上柔情的時候並不多,但卻總讓人覺著平靜,而這個給別人平靜的女人,此時為了誰如此的不平靜?

子郜握了握腿側的拳頭,最後輕輕攬上她的肩,將整個人埋進自己懷裏,心臟的地方,忽地加快。

「娻,何事哭了?」

娻卻似再也壓不住般,淚流如柱,洇濕了他的前襟,「皋,皋,阿兄會死…阿兄會死的…」

阿兄?酋還是熙?兩人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只是兄酋臉色白了些,腦中跳出那日娻求他的神情,兄酋…

「娻是指哪位阿兄?」

「兄酋..他不願去現代,他不願去..」娻淚眼迷朦,不停搖頭,似不能接受此種結果。

子郜愣了愣,卻是沒想娻想將兄酋送去她來的地方..真想想此事有如天方夜譚,倘若能回去,林修然,也就是陳磊也就不可能束手就擒了,雖然他為了娻瘋狂至廝,然則不知為何子郜就是信了,娻的身上總有種讓人無條件信任的氣勢。

倘若是他,或許早就劫了娻一起回了,哪還會如此折騰許久,而正從這點,子郜明白,林修然那人或許乖張,卻是真的愛娻,在愛着的同時,又驕傲的不願低頭..最後苦的總是自己。

只是,愛了..有時不一定能得上天成全。

而他..是得上天眷顧的那人,能得妻如此。

這個妻子不會撒嬌,不會說些甜言蜜語,或許有的時候即使沒了自己也活得很好。

卻從來不曾見過她如此傷心的模樣,心中似某塊地方被什麼擊中,盪了盪,禁不住的就著月光去看那滿臉淚痕的小臉,瑩白的肌膚上一對淡淡的眉毛,一雙這刻才含了情緒的眸子,秀挺的鼻子,紅潤的嘴唇,即便是哭着也緊緊閉着的那雙唇,鬼使神差地,子郜緩緩低下頭去,用自己從未有過的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輕輕哄著,「娻,莫哭了,莫哭了…」

邊說着,邊吻著那淚跡,從眼角至嘴角,一寸寸下移,口中雖鹹鹹的,是她的淚水..

吻著吻著,身體的某處似要炸開了,脹得難受,而再去看時,娻己閉了眼,沉沉睡去。

子郜忍不住笑了出聲,這個小妻子..原也有如此可愛的時候,這一刻才覺得她並不像表面看着那般大方沉穩,她比任何人更害怕親人的離去。

突然很想知道,上世她經歷過什麼。

林修然倒底是回去了,還是燒死了,沒有人知曉,巨大的材薪熊熊燃燒的時候,明明縛著的林修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高台下看熱鬧的人,無不驚訝。

執行時,娻一言不發,一雙眼沉沉地看不清裏面有些何物,只是握着我的手卻是緊了又緊。

抬頭對上阿兄酋投過來的眸子,子郜笑了笑。

是夜,夜涼如水。

子郜攜了酒去找兄酋喝酒,那天深更娻是去找他了毋庸置疑,他想知道兩人說了什麼。菜過六昧,酒過三旬,子郜這才慢悠悠說起來意。

兄酋聽了,卻是將爵慢慢置於几上,輕不可察嘆了口氣,「子郜,並非阿兄瞞你,只是倘若你與我這般,只怕亦不會去。」

子郜歪了歪頭,一手抵下巴,此刻己是半醉,「如你這般?哪般?」

兄酋卻忽地舉高了爵,舉對當空明月,「敬我的家人,我的愛人!」說罷一飲而盡,擲了那爵大笑起來,那笑聲透著股蒼涼還有看淡生死的灑脫..白衣黑髮的模樣,很久之後子郜依舊記得,只是那忽爾的舉動,子郜想了許久都不曾明白。

只是這刻,子郜卻是呆了,也不知是兄酋忽然的大笑,亦或是那時氣氛讓他說不出的意味,只怔怔的發着呆,直至娻尋過來。

在記憶里,兄酋除了首次見面刻薄傲慢了些,其餘時候都溫潤如玉謙謙君子般,除了對娻時過於辟護偶爾現出的蠻橫還有犀利言詞。

他總用一雙十分溫和的眼打量注視着一切,在子郜不明白髮生何事的時候,他己是會心一笑,好似那經歷過漫長滄桑人生的老叟一般,睿智而又冷靜注視着一切。

從不問多餘的話,也不說多餘的話。

一切都在分寸之內,而又顯得一切又似乎超出分寸,那種微妙的感覺,忽然讓子郜心上升起股難受的滋味來。

「子郜,阿兄,你們這是做何?」娻忽然出現堂上,臉色陰沉。

子郜摸了摸額頭,他完全忘了兄酋生病了忌酒的,此事娻早於幾日前告知了他,不讓他找阿兄喝酒的。

兄酋見着生氣的娻,溫和一笑,「娻來啦!」

就這麼溫言一句,娻剛剛還沉黑的臉,此刻竟是軟了三分,這讓子郜更不是個滋味了,心下暗罵自己何時成了如此小肚雞腸的男人,娻與兄酋兄妹情深,自己這會不對勁的情緒又是為了哪般。

卻見娻緩緩走了過去,「阿兄,你喝醉了,我叫人扶你回室罷。」

兄酋臉上的笑意自從見到娻后,便沒有減過,點點頭。

後頭有人扶了他離去。

一瞬之間,堂上人只剩子郜與娻。

本以為自己少不得一頓罵,誰知,娻卻是輕輕移至適才兄酋坐過的席上,拾了一尊爵,「子郜倘若想喝兩爵,喚娻相陪便是,兄酋身子並不適飲酒。」

說罷將兩人爵斟滿。

子郜一時有些發傻,見她正要舉爵,忙阻止下來,「娻,切切不可,娻此時有育.」

娻卻淡淡掃他一眼,「怎地,現下知道心疼你未來兒子了?卻不會心疼娻之阿兄?」

子郜聽了,更是傻了。

娻這是在婉轉威脅他吧?是吧?意思是倘若再找阿兄喝酒,她便讓他兒子喝酒…

想明白后,子郜剛剛還因醉酒暈紅的臉,現下更紅了,是氣紅的。

女人果然是寵不得的,早該聽楚狂言的。

一路怒氣衝天去尋娻理論,卻見她正靜坐榻上指揮着從人世婦收拾行裝。

世婦們從櫃里里翻出新近做的冬衣,卻忽然從裏面掉落一樣東西來,子郜快一步拾來,那是一份竹帛,明顯的是一份委質書,不過紅色的暑名卻是位生人。

子郜想想,印象中沒有這麼一位人,「娻,舌突是何人?」

「乃蛾夫。」

答案出人意料..兩人沉默一會,子郜方接着問,「那麼,蛾,你現下知在何處否?」那日一時氣急敗壞將蛾逐走,或多或少因為憤怒,更多的還是失望,子郜從不相信自己曾深愛過的女人,竟是這般醜惡面孔,一時再也不想見了..這才沒壓住怒氣將其轟走。

原來娻在他的背後做過如此多的事情。

「知。」

得到預料中的答案,子郜不再言語,一時也不知要多何,他並不想去尋蛾,只是知道她還安靜活在某處,心上一直己來糾結的東西忽然打開了。

打開這些的人,是娻。

子郜心中感激她默默地做了這些,輕輕走上前去,忍不住地擁着她親了又親,這個女人…讓自己此刻覺得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

天氣很好,只覺天空高遠,雲淡風清。

輿車轆轆,一路向宋國行去。

裌與娻坐於輿車,幃簾被輕輕勾起微微飄飛,娻說放下覺著太悶,便用東西束起一角。因娻有育,車隊的速度是平時的十之一二而己。

這一路上眾人神情激昂,子郜亦不例外。

前幾日己書父君與..母親,娻有育了,然後還代娻刻了一份書送往魯。

本來娻要自己刻的,子郜怕娻傷著自己便搶了過來,原來..即便靜靜坐着刻書,也覺著十分好的。

此時,子郜回望一眼周道,兄酋的身影己在那方丘上成了白點,怕是媡母己知娻之事罷。

不知娻母會如何責娻呢,如此膽大妄為,有育還四處亂跑,還身懷武藝。

娻身懷武藝之事在成周是炸開了鍋,而那時不明白為何兄酋與兄熙如此平靜的面對那些消息。子郜不明白,問兄酋,兄酋只負手淡淡道,「難道如此,便不是娻了么?」

子郜語塞便又去問熙,熙給出的答案亦與之差不多,不過少不得嘲笑了他一番,「娻所會者,只怕子郜所見不過十之其二,況娻不過將所習之藝用於刃處,有何大驚小怪的!女子當如娻,不會為一針一鑿沾沾自喜,亦不會為一金一貝斤斤計較,所學正因之有用。子郜,這世上如吾妹者,寥之又寥,汝當珍之!如此來詢問這些,還不如去多了解娻罷,為兄保證你會有大驚喜的。」

有沒有驚喜,子郜尚不知。

然從很多事上,子郜漸漸地覺著,娻此人深不可測。

做事做人亦出乎意料,就拿蛾之一事來作比,倘若是別的女子,只怕早就將之恨之入骨,只怕盼着她死的心都有了…然娻卻活之..

這些做法,不知她是太於大度,還是太過善良。

倘若說善良,他卻是不信的。那麼便是大度了,然從她對齊紀之事,兩人因媵室最後勞燕分飛,娻該是擅嫉之人罷。

此刻,子郜忽地有些明白了,娻如此做完全是為了自己,她定知他會後悔,這才如此。但…子郜又想,那日他只見蛾一手推娻下河,娻身懷武藝,蛾嬌弱不堪,又焉是對手?

然而能給答案的,只但笑不語。

輿車上傳出娻的大笑聲,子郜再回眼去望。卻見妻子笑靨如花,一時看得痴了。

「裌..汝實在…明知阿母手中尚有底牌,真地還出那張?」妻子纖纖玉手執了一副怪異的紙牌??她說的,正與裌現得起勁,或許是贏了正開懷不己。

那雙手,子郜目光落在那雙手上…黑眸閃了閃,這是雙什麼樣的手,能烹出美味的東西,能殺人不見血,亦能溫柔撫摸所愛之人…

娻太矛盾了。

「阿母….你就讓讓裌罷,裌己所剩無幾..裌答應過思弓要易些精美陶器與他的…」

娻眼中明明笑意連連,臉上卻無甚表情,「誒~裌乃一國太子,豈能言而無信,三倍便是三倍,況這貝具乃汝輸與阿母..」

裌小臉暗了暗,卻又不甘心,兩人另起一局。

子郜一笑,娻總有說不完的理由,不會因為裌年紀幼些便讓與他。

一路笑笑鬧鬧到了宋國,拜見阿父阿母,兩老熱淚盈眶直道好,在對上母親那滿眼的淚時,子郜怔了怔...自蛾出事後,他與母親的關係有禮而疏遠,這是眾所周知的。

印象中,母親經常掛着笑,只是那笑在他看來,卻是有些假的,有時應付他亦像是應付那些貴婦們般,後來蛾的事,更是讓他覺著其實母親需要的不過權勢地位,何曾將他放進心裏,而這一刻,卻真真感受到一顆母親的心了。

忍不住的喚了聲阿母,而不是母親…

這聲阿母讓一直有些怕他生氣的阿母大哭起來,抱着他的頭不停痛哭。

原來母親心中,也有這麼多的委屈。

「母親,毋再哭了,淚多傷身!」

「甚是,夫人,且進去罷,不是己擺好宴饗,只等娻與子郜回來么?」

母親擦了擦眼眶,「是小童失禮了,子郜,娻進去罷。」

「外祖母..」

裌被人忽視,外祖母這個時候看都沒看他一眼呢。

「裌,來,同往。」

阿母從沒笑得這般開心過牽了裌的手登上台階,而我的手被娻牽着,只是在看見堂上立着的我的眾婦們時,娻的神情分明是變了的..那笑沒有了,雖然仍舊面無表情,但我卻能感覺得到她的不自在。

掃一眼眾婦,這些人長何模樣,說實話除抬進門那日裏囫圇看過,如今己不記得長相了,娻又為何去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以下是以子郜的視角寫…直至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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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悠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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