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話 S的秘密情人
兩彎明月浮於空中，距離水面不足千餘米，彷彿是精心栽種的一般，坐落於東西方向，彼此相對而立。
月光如雪，輕輕灑落幾分寒意，將安靜的湖面染成一片淡藍。水中月影與空中明月遙相呼應，若不細看，彷彿有着四彎月亮。
藍色，是這片空間的基準色調。
九座青山各自從水中悠然拔出，層巒聳翠，上出重霄，蓬鬆的霧氣縈繞其間，如仙境般令人嚮往。
趁著月光，便會發覺每處山腳停著一座樓閣，共有九座。錯落有致，青山橫翠，樓閣月影，倒映湖中，盎然成趣。
中心一座樓閣最亮，裏面不時傳來絕妙的女聲，悅耳動聽。倘若細細分辨，便可斷定聲音來源於第一層樓。
房中，古樸的紅木柱子上，掛着幾隻燈盞，宛若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躺在其中，將裏面照得如白日般清楚。中央靠後的位置是榆木雕龍榻，恢弘莊嚴，精巧華麗。若跟榻上女人比起來，卻毫無光彩。
這女人也是尤物，身穿大紅齊胸襦裙，宛轉蛾眉，仙姿佚貌，說不盡幽閑窈窕。但睜眼閉目之間，卻涌動着霸氣，讓人不敢直視。
正前方，一位女子垂首而立，竟是九妹。
「九妹，真是胡鬧。」榻上女子秀眉緊皺，不怒而威。
「是，五姐，我知道錯了。」九妹吐吐舌頭，心裏卻想着不就是出去玩了一趟嘛，就算把西京塔搞得亂七八糟，又沒多大關係。只要你一句話，這事就能輕鬆擺平。
女子似乎早已洞悉九妹的想法，佯怒道：「你去西京塔玩樂不礙事，但不要招惹那幫獵人。畢竟他們是對頭，而且監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還記得那份協約嗎？若是雙方此刻扯破了臉皮，對我們的宏偉大業極為不利。」
「是。」九妹唯唯諾諾，她自然清楚協約的內容，要不是當時妥協得快，恐怕姐妹們剩不下幾個，像她就是因為重傷而睡了數十年，那幫人真是心狠手辣。不過，這次醒來倒是遇到一個有趣的小不點，心頭暗喜。
女子將九妹的表情看得仔細，憑她一雙閱人無數的亮目，早就發現九妹有古怪，當下淡淡說道：「這次出去，遇到什麼好玩的了？」
「沒……沒什麼。」九妹忙收斂心神，五姐體內裝有「心術捕手」，這種能量體可以根據人類無意識的活動所引起的反應來感知其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不然她怎可能權勢滔天。頓了頓，才回復說：「此次出門，遇到一人，其體內擁有『三生無幸』能量體，已進化為能量靈，五姐想如何處置？」
「哦？是嗎？那倒不錯，把他鎖進『困能塔』，以後自會用到。」女子一甩袖擺，竟無風鼓脹，霸氣狂涌而出，「這會兒你就將人帶走吧，順便讓六妹過來見我。」
九妹適時告退，等行出門外，背心早已濕透。不由得暗自心驚，五姐的氣勢已然更上一層樓，儼然有了神化的跡象，權勢果然養人呢。隨即招了招手，湖中便劃過一條小船。
待到停船靠岸，九妹抓着李歌閃身上去，對着船夫嬌笑說：「我該稱你陶朱公呢，還是大姐夫？」
船夫壓低笠帽，真容未露於月光之下，聲音滄桑而遙遠，彷彿從遠古穿透時空而來：「陶朱公如何？大姐夫又如何？吾等在此禁閉千餘年，世俗之事皆過眼雲煙。若每日能見得她一面，此心無憾矣。就算再做船夫千年，又有何妨。」
九妹莞爾一笑，將月色都比下去，說：「果然是文財神，說話文縐縐的，快酸死我了。不過，姐姐有你這樣的痴情人，真是她一生幸事。等下送我到湖心小築之後，還請陶朱公將我六姐送過去。」
「好。」陶朱公不再言語，專心划船而去。
九妹不禁感嘆，人間自有真情在，為何偏偏不在她身上也來一段曠世奇緣呢。忽然想到其他幾位姐姐，不免失了興趣，她們該算得上可憐之人吧。
明月之下，湖心小築。
九妹按下隱秘按鈕，一條通向湖底的石質甬道立即顯現，陰冷潮濕的寒氣撲面而來，凍得她瑟瑟發抖。
「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三生無幸』，你可得加油了，不然會死在這裏喲。」
九妹銀牙一咬，踩上通往困能塔的階梯。
此刻，被九妹擊倒的蒙小百，正躺在溫暖舒適的房間中，依然沒有醒轉的跡象。
馬尾女孩兒解了皮筋，滿頭黑髮瀑布般傾瀉而下，她靠着床邊的沙發，全身縮進白色睡衣里，明眸中霧氣輕饒，一個不小心便會凝成淚珠，從那精緻的臉頰上滴落。
她就這麼一直看着蒙小百，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時間變得很慢，以至於失去意義。
真是沒辦法呢，剛才拚命擋手掌的樣子很帥呀，就算最後掉進了水池，弄得全身濕漉漉的，依然酷的要命，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不過，以前怎麼沒發現他的好，他在前面跑自己跟着追，追上了就是一拳打飛。
要不然偷親一下，當做是道歉？女孩兒輕輕笑着，俏臉忽地紅了，一定不要被別人看到才好。
這些心裏話要是被蒙小百聽到，會因為前半段吐血而亡，後半段也會流幾升鼻血。
沒辦法，她的傲人身材真不是蓋的。
這也是債的起源。
情債。
「汪，汪。」
就在女孩兒偷親之際，響起了不合時宜的狗叫聲。
「混蛋S，跟你主人一個德行，再看就把你扔出去。」女孩兒頗為懊惱，好不容易醞釀出這種感覺來，竟然被打擾了！
真是有其主人必有其寵物！
S咧嘴大笑，狗眼裏快要掉下狗淚來。
真是一對無趣的人。
S倒是想感謝蒙小百的重傷，以前就光顧著跑，沒時間和情人聊天，現在是增進感情的好機會啊。
於是，S開心地哼著歌，驕傲地邁著腿，沒人懂得它此時的快樂。狗言狗語，誰又能聽懂呢？
除非，大家有共同的語言。
小咪，就能聽懂它的話，而且聊得很好。大家都是動物嘛，溝通起來自然沒有障礙，雖然是不同物種，總算氣味相投。
此刻，小咪正在精心打扮，聽說情郎來了，喜出望外。雖然之前雙方經常處於敵對狀態，此一時彼一時而已，主人就在照顧情郎的主人啦。
S不知從哪搞來一朵玫瑰花，含在嘴中，抬着前腳摳門。
小咪驚慌失措，用爪子將面神經的敏感區撫摸幾下，使得表情不會太僵硬。
開門，依舊是熟悉的味道。
S溫柔地用頭頂頂小咪，然後將玫瑰花放在它嘴裏。
小咪就繞着S轉啊轉的，仔細看它最近的變化，就像是多年沒見一樣。
於是，一貓一狗就用動物的方式，繼續著以往的戀愛。
房間里，馬尾女孩兒窩在沙發上睡著了，蜷著身子就像一隻溫柔的小貓咪。
睡眼惺忪的蒙小百突然醒轉，他在夢中被人揍了一拳，直接疼到醒過來。運氣檢查身體，胸口尚未好轉，仍需很多能量才能康復。
當看到白衣女孩兒后，他微微一笑，這睡着的樣子可愛多了，幹嘛總掛着一副兇巴巴的表情呢。於是，他掙扎著起身把她抱到床上。
哪料想——
女孩兒在睡夢中，無意識打出一拳。
千萬不要輕視這隻小手握成的拳頭，它每一絲肌肉的細胞里都充滿力量，打出去就結成場的境界。萬物皆有場，場越強氣勢越強，傷害也就越大。
果然，噩夢變成現實。
於是，蒙小百無辜地破窗摔出，疼得心肝兒都要吐出來，狠狠地倒在雪地上。
好大的雪，鋪天蓋地，紛紛揚揚，飄灑萬里，厚度足有10厘米。
蒙小百知道，冬訓得開始了。
不然，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自己會被揍的更慘。
某個角落裏，彷彿傳來了一貓一狗的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