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霧靄的戰鬥

川神追着那化為煙霧的少年，在第十學區里亂轉。

這裏是學園都市最混亂的地方，學校，工廠，公寓，倉庫，諸多複雜的建築物胡亂的擺設著，道路因此而變得混亂，如果是第一次來這裏的人，毫無疑問會迷路。

複雜的地形帶來的，是將【熟識度】這點擴大到極致的戰鬥場景，那吸血鬼少年對這裏非常熟悉，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獵物拖入黑暗，吸食人血，對地形的熟悉是必不可少的。

而川神，沒來過這裏，只能盲目的追着那薄薄的煙霧，一路前行。

可是，很多地方，是煙霧能通過，而人類無法通行的。

比如，管道。

這時候，川神終於明白為什麼那根管道里會有冰渣了。

大概，他在吸血之後，化為霧氣，走管道離開的。

也對，如果是學園都市這種監視網特別嚴格的地方，忽然起霧也是非常可疑的情況。畢竟整個學園都市的天氣，都被一個叫【樹形圖設計者】的超級電腦給計算著，那是能精確到秒的天氣推演。如果忽然出現一個不符合樹形圖設計者的霧天，肯定會被注意的吧？

但是，走管道，就能悄無聲息的通到建築物內部，然後在建築物里凝聚出實體，然後在走出去就OK了。這裏聚集著大量的不良少年，把一兩個倉庫啊什麼的當做秘密基地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不如說，還蠻正常的？

正是因為走了管道，熱量被吸收的管道的陰面才會在夏天凝聚出冰渣來。

川神一個咋舌，甩手打出一團空氣，控制着它深入管道繼續追擊霧氣，自己則從外側繼續追着自己的能力。

追逐戰持續著，兩人一先一后的，到達了一個廢棄的工廠里。

這裏原本似乎是用來做麵粉的地方，裏面有着大量的機器，雖然已經不能用了，但是巨大的，廢棄的機床將工廠切割成零碎的空間，能夠供人閃轉騰挪的空間非常少，而且非常有限。而那吸血鬼少年，卻能隨意的從機床的空隙中鑽出來襲擊他，可以說，這是非常不利的地形了。

然而，川神還是跟了上去。

一方面是對自己的能力有着絕對的自信。

另一方面，則是……

「現身吧。把我引來這種地方，就是要和我決一死戰的吧？」

川神冷淡的說着，空曠又複雜的地形把他的聲音反射了好幾圈，顯得格外的誇張，層層的聲音讓他的聲音傳出多個層次。

是的，很多聰明的生物都會這樣，把對方引入陷阱之後，現身收割獵物。

川神知道，他肯定會逃走，除非，他覺著能對付自己了。

他有意識的把自己引來這裏，肯定是為了在這裏戰勝自己吧。

可惜的是，計謀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來彌補力量差距，但是，如果兩人的力量差距相差太多，那麼計謀就只是一句空話了。

不過……對方不知道這點就行了。

在川神的面前，濃重的霧氣漸漸匯聚起來，成為了人類的姿態。

只不過……面容猙獰了許多，黃皮膚的臉上，現在已經化為了血紅色，好像爛醉的人一樣，血管浮出皮膚，猙獰又恐怖，他的雙目瞪大，好像遇到了什麼恐怖事情一樣。

（這是能力的反作用嗎？這種反作用還是第一次聽說啊。）

饒是川神，也被他第一眼給嚇到了。

心裏判斷著：該不會，這傢伙是因為使用能力，就會變得渴求鮮血，類似於傳說中的德古拉一樣的存在吧？

他趕緊把這種奇怪的聯想驅散掉，凝聚精神，看着面前的敵人。

還好，他畢竟只是一個高中生，換了其他的戰鬥達人，剛剛那一瞬間的分神對方肯定就撲上來了。

川神小心的在身邊包裹着堅固的氮氣裝甲，保證自己先立於不敗之地。在看對面，那個吸血少年的表情明顯有點不太對勁了，他的表情越發的狂暴起來，給人一種危機的感覺。

「啊啊啊啊！你，為什麼要來打擾我啊啊啊啊！」

少年發出慘烈的哀嚎聲，那語氣中的怨念，清晰的烙印在川神的耳中。

「我明明，沒有殺害任何人啊！我也沒辦法啊！葯……如果有葯的話……」

他說話中，嘴角已經開始抑制不住的留下口水，到底是飢餓的口水呢？還是戒斷反應呢？

川神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繼續提高警戒，雙手一揮，兩條風壓卷着地上的灰塵和麵粉殘渣，化為肉眼可見的刀罡飛射過去，貼着地面飛馳過去的攻擊，簡直類似於格鬥遊戲中被稱之為【貼地飛行道具】的存在。

兩道風刀呈現X型，又快又狠的命中了少年的雙腿，然而卻打了個空，那雙腿好像沒有實體一樣，呼的一聲化為一團煙霧，川神的攻擊穿了過去，打在機器上，瞬間留下一個X的傷口。

吸血少年臉色一變，他也明白，要是剛剛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的話，恐怕雙腿就被他削掉了。

面前這個人，雖然看上去沒個正行，但事實上，卻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傢伙。

他曾經聽說過，似乎在學園都市的地下社會裏，存在着專門為學園都市理事會剪除不安定份子的組織……

暗部，這就是他們的名字。

難不成，這個男人也是？

他眸子裏狠毒的神色更重。

這樣的話，就絕對不能留着他了。

自己被殺，被抓，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誰讓自己被改造成了這樣的怪物呢？

可是，那個好心收養自己的人，那個自稱是女朋友的青梅竹馬又會怎麼樣呢？會放過她嗎？

還是說……

少年不敢繼續想，因為停止服用了某種【葯】，他現在渾身難受，刺痛，外加瘙癢，渾身燃燒一樣的熾熱，可是偏偏大腦里一片冰冷，很難以形容這種感覺，停止服用藥物，他的身體一定會變成這樣。

越是使用這份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自己就越是難受，只有吸血，才能短暫的讓自己的感受到舒適。

就算是不使用能力也沒用，自己也會在日常生活中，逐步逐步剋制不住自己的吸血衝動。

這就是……自己被改造的殘留了。

身為遺棄兒，他們的人權沒有保證。

他們，是有着人類外形的實驗品，和普通的燒杯燒瓶，或者是猴子小白鼠，沒有什麼區別。

雖然，他被綁住，送到了試驗台，雖然，他最後成功的活了下來，但是，這份能力卻是殘缺的。

本來，這應該是一個悲劇才對。

可是，那些白色衣服的人們卻在笑，每個人臉上都是滿足的笑容。

「雖然這次失敗了，但是取得了預想以上的數據。」

「只要下次改良就沒問題了。」

他們的話讓少年渾身冰涼。

預想以上……

改良……

也就是說，自己的實驗，從一開始，他們就是抱着差不多肯定會失敗的心情去做的。這是人類能幹出來的事情嗎？

改良……就是說，還會有下一批被送到這裏的人嗎？

不……大概不會吧。

那樣太過於明顯……大概，是把數據傳輸給其他的研究所，然後在做實驗吧。

反正，這些遺棄兒沒有人關心，就算在學園都市的黑暗中腐朽，也沒有人會在意。

在這次之後，研究所就被廢棄了。

他們轉移走了這裏的一切，數據也好，精密儀器也好，剩下的只是偽裝用的空架子，這裏原本是一個孤兒福利院，現在，終於又變回了孤兒福利院。

可是，裏面的孤兒遺體已經……

他作為實驗品，因為還有收集資料的必要，就被處於了冰凍處理。

本來，他應該在數年之前就陷入了永恆的睡眠，失去人類的意識，只有身體被不停的拿去做研究才對。

可是，他卻蘇醒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等待着他的，只有空虛。

甚至，他覺著，當個實驗品也不錯，至少什麼都不用想。現在，他不得不思考，自己該怎麼從空蕩蕩的房間里活下去了。

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知道，那是最近一兩個月的事情。

自己是多麼的可憐啊！為什麼，面前這個男人還要死死相逼呢！

他心裏充滿著這樣的怨恨。

（既然這樣……我就殺掉你！學園都市裏，那些草菅人命的傢伙，都要殺掉……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我已經這麼可憐了，讓我安然的過完自己的一生，這很過分嗎？！）

懷着激烈的殺意，他身影一動，雙臂化為霧氣，向著川神蔓延過去。

根據他本人聽研究員的說法，他的能力被替換成了【LV5等級的霧化能力】，LV5可是學園都市裏現存最強的等級了！自己是不會輸的！

他這麼想，擴散的霧氣濃密起來，向著川神聚攏過去。

「太慢了。」

川神搖搖頭，抬手一掃，只見他面前捲起龍捲似的風，並非是豎直狀態的龍捲，暴風眼在他的掌心，他吧龍捲風當做鞭子似的，揮動起來。

當然，這也是從電子遊戲里得到的靈感。

不得不感謝之情為他演示了那麼多電子遊戲角色的友好協力者御坂同學。

霧的本質，是細小的水珠，懸浮在空氣中，那麼這樣細小的顆粒，如果遇到強橫的龍捲會怎樣呢？

答案是……

龍捲風輕而易舉的吹散霧氣——這是不可能的。

龍捲風，是一種吸力極為強大的天候現象。既然是吸力強，自然，會把霧氣捲入進去，隨着川神不停的吹出氣流，這些霧氣不停的被捲入龍捲，並且推到他的身外。

可是……沒有用。

川神能清楚的感受到，裏面霧氣的含量沒有一點降低。

大量的霧氣，繼續在龍捲風裏蔓延著。

它們畢竟不是普通的天氣，而是某人的超能力產物。一般的霧氣會被空氣稀薄化，吹飛，可是這個人的霧氣不會。

川神敏銳的發現，在自己的龍捲風中，這些霧氣聚集了起來，並且一點一點的侵蝕了過來。

「嘖……」

事不如意，他不禁咋舌，左手裏凝聚出一條水之絲，刷的一下，把腳下的混凝土地板切了一塊出來，川神停下龍捲，右手甩出一團液體，好像膠水一樣黏在上面，居然硬生生把這切割下來的地板舉了起來！好像古代戰士的圓盾一樣！

霧氣無法穿過固體，剛剛被暴風吸入，彙集成濃濃一團的霧氣，現在被川神用混凝土盾牌給擋住了。他飛起一腳，鞋子接觸到混凝土的時候，瞬間在上面製造了風的噴射口，強風提供了強有力的反作用力，推着它炮彈一樣飛射出去，頂着霧團，轟然撞入牆壁。

剛剛將雙臂霧化的吸血少年眉頭也是一緊，

這就是他超能力的缺點了……

移動速度太慢。

別人的LV5，那是日積月累，常年鍛煉獲得的。自然，他們對自己的能力了如指掌，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優點和弱點，揚長避短，加以磨練。可是，這個孩子只是被人強行移植了超能力，這本來就不是他的能力，也沒有經歷過前面的積累，對能力的利用程度自然無法和正統的LV5相提並論。否則，就霧化這麼好用的能力，恐怕瞬間就會把川神擊斃了。

川神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現在他反守為攻，腳下一點，向著吸血少年撲了過來。

將風化為刀刃，瞄著少年臉就是一刀。

果然，和之前一樣，刀刃接觸的瞬間，少年的臉整個扭曲變形，化為了一團霧氣，緊隨之後的，就是溫度驟然降低。

低溫啊……

川神苦笑了一下。

自己之前為了突破名井巳的肌肉鎧甲，就是用的這一招，沒想到今天反而是自己被用了這種招數。

這還真是……這算是被自己養的狗咬到手嗎？

不過，川神也有自己的方法，只見剛剛揮動的風刀迅速爆炸，瞬間將自己化為高壓的爆發中心，空氣的洪流擴散開，將少年霧化的身體整個捲動。而少年也藉著這個機會，徹底化為霧氣，將自己的存在整個擴展到廢棄的機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