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被耍心眼了

「怎麼？」陳浩看着我問道。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而是拿起樹枝撥弄著冬果，以便它們烤得更均勻一些。

這些日子以來，我都養成了下意識地就用超聲波的回聲定位，來勘探四周的動靜，剛剛我感應到了，有十幾個人早就站在了棚子五六米之外。

他們正站在外面，似乎是不敢走近，我想是因為他們還不知道，這棚子獃著的是我們。

二三十隻冬果，本就已經差不多熟了，現在再烤了烤，香味就更是濃烈。

我甚至聽見了棚子外面，那十幾個人猛咽口水的聲音。

冬果熟了。

「呵呵，好了，你們......」

「裏面的，有什麼人在嗎？」

原本我是想說冬果熟了，大家可以吃了的，誰知一道喊聲打斷了我的話，我無奈地暗想，這還真會挑時候。

不過我還是老神在在，自顧自地說道：「大人三隻冬果，小孩兩隻，剛好夠分。都仔細聽好了，你們不可能再像在外面那樣一天正常三頓，可能一天一頓，一天兩頓，甚至是一兩天沒東西吃，也是家常便飯。」

「所以在有食物，又比較充足的情況下，你們一定要儘可能吃飽，還有就是必須得細嚼慢咽，最好是嚼成糊了，再吞下去。這樣的話，你們就能避免飽一頓餓一頓造成的營養不良，還有胃病。在這地方要是患了胃病，估計夠嗆呵呵，對了還有一點要說的，那就是在天堂島，不要輕易擅作決定，從今天起你們就是一個團體，不管是遇上什麼事，都要認真想清楚了，不然沒人會幫你們承擔後果。」

我咧了咧嘴，笑道：「明白了嗎？」

「嗯，明白了。」

「明白。」

「好，我也明白了。」

......

「嗯，既然都明白了，那麼現在我們就出去看看，外面是誰來了吧。」我笑着站起，拍了拍屁股，率先走了出去。

十男五女。

他們一看見我從棚子走出，臉上都露出了驚愕的神情，但是當他們看到跟在我隨後出來的小青，陳浩，張旭，和那三位婦女和五個小孩以後，又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哦，怪不得那麼香，你們在吃飯呢？」一名帶着眼鏡，大約在六十歲左右的老年人說道。

我看着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那麼多倖存者，我不是說沒見過老年人，而且還佔了相當一部分。但是他們素來都很沉默，讓人一個不小心，就能忽視過去的存在。他們活了一大把年紀，自然深諳生存之道。

不管你們怎麼打，我就不做聲地跟着，需要人場的時候我吼兩聲，吃飯時就吃兩口剩飯，好歹能活下去就好了。

這，就是他們的典型心態。

我不是要歧視老年人，他們的方法實際上是正確無比的，精力方面不夠年輕人旺盛，唯一能拿得上枱面的，就是經驗了。建國還沒多少年，像他們這一輩的，也是吃苦吃過來的。

所以這種情況，我就有些詫異了，他這麼高調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嗯，是啊，正在吃飯呢。」我笑着點了點頭，就指著樹上的藤蔓說道：「那些樹瘤，烤熟了就能吃，不烤的話也能，就是怕吃下去冷腸胃。」

「哦，原來是這樣，那些瘤子還能吃啊！」他吃驚地說道。

我指了指一小孩手裏的冬果，笑着說道：「是啊，這果實的味道很好，如果你們沒有火，我可以借火。」

其實我的意思，已經是再明顯不過，要吃的，你們想辦法自己上樹摘，其他的好商量。

他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十幾個人，才又和善地對我說：「小哥，你看我們在這樹林里都冷了大半天，能不能分一點吃的？」

聽罷，我臉色一整，指了指身後的他們，說：「你得先問過大家才行，只要他們同意，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突然，張旭開口了：「呵呵呵，朋友，我們這邊的食物也不太夠，這雨天上樹太濕滑，我們這些人又都是一些婦女兒童，你們那邊年輕力壯的，不如就摘一些冬果下來，大家湊一起烤烤火，怎麼樣？」

我心中暗笑，果然，這張旭也不是省油燈，他也看出道道來了。

眼前的這些男人，身上的衣服都黑乎乎的，還帶有一些樹皮的屑末，這說明了在剛不久前，他們都嘗試過爬樹採摘冬果了。可不是我說，別看這些藤蔓和大樹這麼粗壯，在這雨天要爬上去，絕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哪怕是爬上去了以後，冬果還在樹梢上呢。

上一批倖存者足足有兩千多人，上岸后就在這一帶掃蕩過了，能輕易爬得上去的樹，那些冬果也都被采了個精光。再說現在這又是春季，冬果還能剩下多少？

他們一定是沿途經過了那棚子，看到了冬果的皮，也就因為是這樣，才嘗試爬樹採摘冬果，結果可想而知，他們失敗了。

「這樣吧，我教你們怎麼爬樹，其實採摘冬果也不是一件特別困難。」我說。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是個人都明白的道理，除非是裝糊塗。

「唉，這個主意不錯，但是我們都餓了很長時間，恐怕是沒什麼力氣爬樹。」他嘆了口氣，看着我說道：「要不這樣，先讓我們填飽肚子，然後我們有了力氣了，再學爬樹摘冬果，吃下的翻倍還你們，如何？」

我笑了笑，還是回了一句：「這個你要問問他們了，我真做不了主，食物都是分配好的。」

「別，都別看我，老子都餓死了。」張旭沉着臉擺了擺手，然後就快步走回了棚子。

而小青和陳浩，還有那三個女人，都看向了我，她們的眼神裏帶着詢問的意味。

我乾脆撇過了臉，當作是沒看到，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要輕易做決定，凡事都要想清楚，不然沒人會幫他們的選擇承擔後果。

半響，一名婦女說：「我可以拿出四隻冬果出來。」

她這麼一說，其餘兩個女人都紛紛開口了。

「嗯，我也可以拿出三隻。」

「我也是。」

見此，我不禁暗嘆，女人終究是女人，貪小便宜這本性是刻在骨子裏的。

不可否認，飢餓會讓人乏力，但也可以激發出求勝慾望，這老頭明擺着在耍心眼，就是來蹭吃蹭喝的。什麼叫餓了沒力氣爬樹，都是忽悠人的。

我為什麼沒有阻止，就是想給他們一點教訓，好好地上一課。

這三個女人，回到棚子裏捧出了十隻冬果，然而對面卻有十五個人。

剩下那五個人看到別人都有吃的了，雙眼都冒出了綠光，他們哀求着那三個女人再給點吃的。

十隻冬果不夠分，而那些得到了冬果的人，早就大塊朵剁了。

「不行，我剩下的兩隻，要留給我兩個孩子，這樣吧，等他們吃完了，有了力氣爬樹，你們不就能吃了。」一名婦女天真地說道。

陳浩突然也走回了棚子，而小青也跟着進了去，他們都拿出了自己的六隻冬果，一人分上一隻以後，他倆手中只剩下一隻。

我見狀笑了笑，也拿出了屬於自己的三隻冬果，坐在棚子邊上，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小青，過來！」張旭喊了一聲。

小青走了過去。

「你的食物，都讓出去了？」張旭問道。

「嗯。」

「唉，生女兒就是沒卵用，給你！」張旭遞了一隻冬果過去，並且壓低聲音說道：「再給別人，你就等著餓肚子吧！」

他們吃得特別快，再加上一隻冬果本來就沒多大，也就是三分鐘的時間，就都吃光了。

眼下，還吃着冬果的，只有我，還有張旭，還有就是，那五個小孩。小青和陳浩各一個，也都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我吃得很慢，輕咬上一口，都咀嚼十幾下才咽進肚子，相比之下，張旭吃得就快多了，我才吃完半隻，張旭已經把兩隻冬果吃完。

那五個小孩也是餓極了，等他們吃完，我手中也還剩下小半隻。

老實說，我是故意吃得這麼慢的，而剩下兩隻冬果，就擺在我的大腿上。

我想起了小白的吃相，不自覺的也學起了她來，吧嗒吧嗒地吃着，還別說，這種吃法，真的是香了許多。

他們都大眼瞪着小眼看着我，就連張旭的臉上，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他也太不夠意思了，一個人，怎麼可以吃三隻......」

「媽的，我吃了一隻等於沒吃，現在覺得更餓了。」

「是啊，自私得要命......」

人群中，響起了幾道微弱的抗議。

我當然知道是哪急個人說的，但我當沒聽見，直至我把最後一口冬果放進嘴裏，頓時就陸陸續續地響起了猛咽唾沫的聲音。

「呵呵，好了，我吃飽了，現在我就教你們爬樹，摘冬果吧！」我咧嘴笑着，將兩隻冬果裝進背包里以後，就站起了身。

老頭突然一愣，下意識的，他就轉頭就看了一眼這些大樹，和直垂下來的藤蔓，才又看着我說道：「嗯，好，說話算話，這是應該的。」

其後，他轉過了身，對着他帶來的這些人說道：「那我們就跟着這位兄弟，去摘冬果吧。」

「哼，他都沒一點貢獻，還想我們摘冬果給他吃？」

又是一聲微弱的抗議。

我點點頭，笑着說道：「那個朋友，你說錯了，我不會吃你們摘下的冬果，誰吃了誰的，就還給誰吧。」

這麼一說，又全都安靜了下來。

我乾咳了一聲，繼續說道：「其實爬樹，是很簡單的，但是要掌握其中的訣竅，我知道你們不擅長這個，所以我想出了一個法子。」

「很簡單的，你們先找著一隻樹杈，然後扯下藤蔓打個死結。」我說着也沒停下，而是像我說的那般，扯下一根藤蔓，然後綁緊了一隻我撿來的樹杈。

「最後當然是挑選上一棵長著冬果的藤蔓，爬樹就行了。」

我走到了一棵樹底下，然後選上一條樹椏，將手中的樹杈投擲而出。

樹杈連着藤蔓，在我的力量之下被高高拋起，就落到了一根延伸出來的樹椏上。

「看見了沒有？就是這樣，接下來也是需要技巧的，要猛地用力拉一下藤蔓，那麼樹杈回抽，很容易就纏上了。」

說着我又是猛然一抽，樹杈在樹椏上打了個轉，就勾住了藤蔓的另一頭。

「看，這樣你們就可以爬上去了，如果你們想爬得更高一點，就重複我剛才的步驟。」

我笑着說完，卻沒有想着親自示範爬上去，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呆若木雞的他們。

半響。

「哎呀，這冬果是不是有毒？我肚子疼了，你們先等等我，很快就會回來！」

一個男人倏地抱着腹部，憋紅了臉說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哎呀......還真是這樣，我肚子也疼，不行，我也要去一下！」

又一個男人有樣學樣的說完，走了出去。

有了兩例，剩下的人包括那老頭，在短短兩分鐘之內，頓時就跑了個不見蹤影。

而我看到他們，是朝着沙灘的方向跑的，我用屁股想也知道，他們這是開溜了。

什麼吃飽了加倍奉還，什麼餓了沒力氣，在此時看來，都是笑話。

我看着小青，陳浩，三個女人，失笑地說：「你們就在這等等，他們回來了以後，幫你們摘的冬果，也能撐到明天早上了，對了，小青，記得分你爸一點。我也還有點事先走了，明天見吧。」

說完，我也走了出去。

他們臉上的表情，是相當的精彩，可我故意忽視了。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