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二 白雲蒼狗剎那間

一百八十二 白雲蒼狗剎那間

噹啷啷,一串爆響,龍黃河的朴刀狠狠砸在崔大安劍上,崔大安流血過多,長劍脫手落地,頭昏眼花,茫然佇立,身形踉蹌,搖搖欲墜。

不怕死與死不怕,分別從兩側,敏捷跟進,兩柄單刀,一前一後,向崔大安身上劈落。

何桂花此時,正與黃鶴、玄武等捨命拼殺,見狀,大驚失色,一式「流星趕月」,撩開二人長劍,驚呼一聲:「大安,當心。」

奮不顧身,縱身提劍,將崔大安撲倒在地,欲以己身,替夫君挨上兩刀。

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是之謂也。

如此義烈忠貞的女子,大凡是人,見了皆會動容色變。

四大門神見狀,俱各收劍入鞘,黯然神傷。

做人不能做得太絕,崔大安夫婦,乃江湖豪傑,人既倒地,豈可以刀劍相加。

龍黃河也驟然收刀,見崔大安面色慘白,身上血淋嗒滴,內心突突一跳,怒氣已消大半。

畢竟是昔日盟友,怎能因言語牴牾,奪人性命,心中頗為自責,卻不知一時該如何了局。

再說,殺了崔大安,後果很嚴重,四海鏢局豈能坐視不顧!必定會糾集高手,拚死血戰,這場龍虎鬥,決無善了,從此,江湖上會掀起一場沒完沒了的腥風血雨。

更嚴重的是,怎麼向江湖交待?

道上人必定以為,水道精心設局,將崔大安夫婦騙進迎賓堂,以多勝少,將他倆做了,目的無非是搶地盤,拓財路,壯大水道實力,一個連自家弟兄都下得了手的龍長江,還有啥事干不出來!

在江湖上混,講究的是「信義」二字,丟了這兩字,今後怎麼混!

即便你百般辯白,百般洗刷,也休想洗乾淨,有時,只會越洗越黑!

龍黃河心裏一個勁兒打鼓,沒了主張。

陡然,身邊一聲斷喝:「住手!」

龍長江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顯然,那聲斷喝是針對不怕死與死不怕的。

不怕死正好面對龍長江,瞥見幫主盛怒,趕緊收刀,那刀去勢已疾,一下子沒法收回,只得抖腕將刀刃一偏,向一旁削去,咻,刀刃貼著何桂花肩頭,削下一綹衣衫來,乖乖,人沒事。

死不怕是條莽漢,又背對着龍長江,他一心要為怕不死的斷臂討回公道,聽得有人呦喝,以為喝彩呢,就更來勁,刷,刀如一道白練,向何桂花脖子斫落。

此時,何桂花伏在崔大安背上,只求速死,這一刀力大勢沉,一刀下去,二人的腦袋都得掉。

啊,龍長江與龍黃河異口同聲驚呼,此事,已成鐵定,無可挽回,一刀兩頭,何桂花與崔大安都得掛。

龍長江急得頭皮發炸,難以直面眼前慘狀,唉,多怪自己,這事做得太操蛋,昔日親密無間的盟友,如今竟因見解相左,言語頂撞,葬送在自己手裏,若是自己肚量大一點,也不致落到如此地步。

「啊」聲甫起,緊跟着,「當」一聲脆響,就在死不怕的刀將及未及之際,一枚鐵彈擊中刀身,鐵彈真氣凝聚,遒勁霸悍,竟將死不怕的單刀,生生盪開,擊落在五尺開外,崔大安夫婦命大福大造化大,竟毫髮無損。

幾乎同時,又是「噗噗噗」三響,是鐵彈擊中人體的聲響,死不怕痛呼「哎呦媽呀」,三枚鐵彈擊中他三處要穴,死不怕栽倒在地,動彈不得。

此乃鐵彈點穴法,誰?

眾皆驚愕,刀劍護身,作鳥雀散,龍長江怒叱:「什麼人?」

只見大堂檐下,同時掠進四條身影,白髮白髯,手執長劍,身着青衫,俱各輕功絕世,飄然落在崔大安夫婦身旁。

為首老翁道:「商山四皓造訪。」

龍長江讀過幾本書,知道商山四皓出處。

聽說,避秦亂的的商山四皓俱已修鍊成仙,與凡間久無音問,今兒怎麼管起凡俗之事來?

龍長江大愕,道:「商山四大仙翁?大駕光臨,幸何如之,不知仙翁,何故駕臨蓬舍?」

老翁哈哈大笑,道:「老頭子活膩了,聽說,如今水道幫主,跟暴君秦始皇一個德性,胡作非為,專殺好人,故而,特來領死。」

龍長江的介面令一向不好,一時結巴,口中只是:「哪裏,哪裏」念叨,卻不知如何應對。

對龍長江來說,鐵彈擊落死不怕快刀一事,亦喜亦憂。

喜者,崔大安夫婦安然均無恙,為日後,兩家關係轉圓,重結秦晉之好,省卻了許多麻煩;憂者,鐵彈落刀,大大折損了水道的威望,實在有點丟人現眼。

一彈落刀,令龍長江心中如打翻的五味瓶,不是個滋味。

黃鶴首先察覺,為首老翁是師父雷公道長所扮,噗嗵一聲,跪地叩首道:「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四大門神的其餘三位,也已恍然,俱各跪拜在地。

神彈子雷公道長,一手掂著幾枚鐵彈,一手將臉上白髮白髯摘下,擲在地上,現出真容,赤發黑臉,豹額鷹鼻,長相奇偉,英武神勇,厲聲叱道:「水道新幫主黑白顛倒,爾等四人糊塗透頂,助紂為虐,還配為武當弟子么!」

黃鶴道:「徒兒不敢,聽憑恩師區處。」

雷公道長道:「還不快快起身,為崔大安夫婦保駕禦敵。」

四大門神起身,展動身形,分別站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守護在崔大安夫婦外圍,拔劍出鞘,劍指水道眾人。

瞬間,化敵為友,時異勢殊。

面對現狀,龍長江哭笑不得,龍黃河看看大哥,無可奈何,小龍頭則幸災樂禍,暗暗好笑。

此時,聞訊而來的水道鏢客越聚越多。

迎賓堂中眾鏢客將商山四皓及四大門神等,團團圍住;堂外階下,保鏢也是黑壓壓一片,手執刀槍,嚴陣以待,估摸約有三百餘人。

眾保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幫主沒作聲,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陰司鬼王算盤,站在龍長江身邊,寡瘦蒼白的馬臉,那對白多黑少的死魚眼睛,十分淡定,用他枯瘦的手指,捻弄著頷下幾莖黃須,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無動於衷,似乎又在挖空心思,搜腸刮肚,謀划陰損點子。

他身後站着貼身保鏢「紹興佬」,高大魁梧,滿面紅光,兩相對照,王算盤真如殭屍鬼一般,沒一點活氣。

剛才,身旁的小老頭,卻不見了。

何桂花從地上起來,向道長福了一福,道:「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雷公道長也復豎掌一揖,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何桂花心繫大安,復又蹲身跪地,抱起崔大安,喊:「大安,大安,沒事啦,你倒是說話呀。」

崔大安昏迷不醒,根本就叫不醒。

龍長江喊道:「郎中,快,郎中,救人要緊。」

總算,龍長江做對了一件事,水道郎中,擠出人叢,要去救人。

不過,何桂花根本就不信,這個一心要取丈夫性命的人,怎麼說變就變,成了個救死扶傷的大善人?內中必定有詐。

她將崔大安在地上一放,起身提劍,對郎中喝道:「站住,再上前一步,別怪劍下無情。」

郎中看一眼龍長江,只得退回人叢,龍長江一聲長嘆,道:「嫂子,你誤會啦。」

何桂花譏道:「是啊,婦人眼拙,常把鬼當神來敬,這回學乖啦,行走江湖,還是小心為妙。」

忽地,商山四皓中的又一老翁,格格一笑,聲如銀鈴,摘下白髮白髯,擲在地上,竟是個妙齡美女,美目流波,顧盼堂中,滿面春色,面若桃花,渾沒將滿堂凶神惡煞的保鏢當一回事,眾人定睛一瞅,哦也,來人是手到病除南不倒啊。

龍長江大愕,道:「你,你,你也來啦?」

南不倒道:「咋的,不行么,聽說你各到各處在找姐,有事么?」

如今,雖在水道迎賓堂,堂內堂外,皆是自家保鏢,自從四大門神一個反水,龍長江便沒了底氣,此時,他拿捏不準,一旦動起手來,自己能有多少勝算?

說話口氣,便緩和了不少,道:「有些事,想問問你。」

南不倒道:「救人要緊,還是你的破事要緊?再說,姐跟你這票貨,沒天可談,就是知道,也不告訴你。」

龍長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牙咬得格格響,想發作,卻還是忍住了。

南不倒來到何桂花跟前,道:「嫂子別急,崔哥無甚大礙。」

何桂花道:「快,不倒,救救大安。」

何桂花收劍,蹲身跪地,托起崔大安上身,南不倒為崔大安敷藥包紮,止住傷口出血,又從懷中取出瓷瓶,拔開塞子,將瓷瓶中的藥液,在崔大安口中,滴了三滴,須臾,崔大安竟睜開眼,問:「咦,我在哪裏?」

何桂花道:「在水道大堂。」

崔大安似乎記起了一切,瞥一眼四周如臨大敵的水道眾人,撿起劍,一骨碌起身,道:「走,咱們回家。」

陡然,崔大安認出身邊的南不倒,奇道:「咦,你也來啦?」

南不倒道:「到水道辦事,奇巧碰上了崔大哥。」

何桂花道:「是不倒為你療傷,三滴仙水喂入口中,才將你從奈何橋上拉了回來,還不快謝謝人家。」

南不倒道:「嫂子見外啦,前些天,崔大哥為我解圍,還沒謝他呢。」

崔大安道:「彼此彼此。」

見四大門神劍指水道保鏢,背對自己,詫異道:「桂花,這又咋啦?」

何桂花指指雷公道長,道:「剛才,雷公道長救了我倆性命,並喝令四個徒兒,棄暗投明,保護我倆呢。」

崔大安大喜,倒握劍柄,向雷公道長拱手一揖,道:「久聞道長大名,不勝仰慕,多謝救命之恩。」

雷公道長豎掌還禮,道:「四海之內皆兄弟,施主不必客氣。」

崔大安走到黃鶴背後,拍拍他肩頭,道:「好小子,起義啦?」

黃鶴回身,面有慚色,道:「剛才,小道多有得罪,萬望崔總鏢頭恕罪。」

崔大安是個爽快人,道:「好說。」

回頭對何桂花道:「走哇,咱們打出去。」

這時,商山四皓的第三個老翁,摘下白髮白髯,擲在地上,露出本來面目,竟是千變萬化柳三哥,道:「崔大哥,急啥,等我辦完事,咱們一起走。」

柳三哥的突然現身,在水道眾人之間,暴發出一陣輕微的騷動,就像山風穿過山林,林濤起伏低吟一般,一疊聲的三哥三哥,從堂內飄向堂外。

濤聲甫起即止,接着,廳堂內外,一片死寂。

此時,水道大院內,保鏢聞訊,已悉數趕到迎賓堂,堂內堂外,保鏢黑壓壓一片,手執刀槍,嚴陣以待,一場慘烈的搏殺,即將在迎賓堂展開。

龍長江掉頭看看,站在小龍頭身旁的阿哈法師,心想:如今,只有阿哈法師的神功,能與雷公道長、柳三哥抗衡,便輕聲道:「法師,你的仇人來啦,該你出頭啦。」

阿哈法師道:「我跟柳三哥有了斷的時候,不過,不是在這兒。」

龍長江問:「為啥?」

阿哈法師道:「若我與柳三哥交手,久持不下,一旁保鏢,必定一哄而上,即便放翻了柳三哥,這筆賬,怎麼算?這哪叫決鬥啊,這叫群毆,形同潑皮無賴一般,為貧僧所不齒,若傳到江湖上去,貧僧顏面丟盡,何以立身處世,還不如單打獨鬥,死在柳三哥劍下痛快呢。」

龍長江討個沒趣,臉吊得老長,抬眼望去,商山四皓,如今只剩了一皓啦,估摸此人也是假貨,便指著白髮白髯者,譏道:「喂,老神仙,你咋不現真身?」

老翁手撫白髯,道:「真身?老朽便是真身呀,吾乃四老之一,東園公是也,商山三老已歸道山,唯我修道成仙,獨活至今,忽昨日,三哥來訪,邀老朽去水道走一遭,老朽道,去下水道幹嘛,臭死人啦,不去。三哥連騙帶哄,拉着老朽就走,到這兒一看,哪是下水道呀,畫棟雕梁,樓宇重疊,原來是個大戶人家,不過,你們這些人,行事詭異,談吐古怪,老朽根本就聽不懂,像是到了異國他鄉,越聽越亂,不知你們想幹啥,是老朽傻了,還是你們瘋了?真箇搞蒙逼了。」

龍長江「哼」了一聲,道:「裝神弄鬼,你就接着裝吧。」

見東園公旁的柳三哥,雙臂抱胸,盯着自己,歪著腦袋嘻笑,心中火頭一拱,怒道:「嗬嗬,姓柳的,好大膽,你終於來啦。」

柳三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龍長江:「有何貴幹?」

柳三哥笑道:「哥辦的事,你肯定不樂意。」

龍長江道:「但說無妨。」

柳三哥道:「說了無用,不如不說。」

龍長江道:「其實,你不說,本幫主也知道。」

柳三哥道:「喲,幾天不見,龍幫主會算命啦?」

龍長江道:「嘿嘿,你無非是想說一件事。」

「啥事?」

龍長江道:「老幫主不是你殺的。」

柳三哥道:「錯,我再怎麼說,你也不信,哥說那幹嘛。」

龍長江譏道:「莫非,你想說,老幫主是你殺的?」

柳三哥道:「更錯,人不是哥殺的,哥背那黑鍋,有病啊。」

龍長江道:「可惜,沒人會信。」

突然,從保鏢中,擠出一個黃臉婆來,兩鬢些須花白,容顏暗淡,身穿藍布衣褲,腳著黑布鞋,腰間系一條黑腰帶。

一個水道女傭,這會兒,幹啥來啦?

龍長江想: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是誰,會不會又是三哥的人?今兒,三哥的人來得不老少呀。

這小子朋友太多,啥樣的異人都有。

三哥也犯嘀咕:會不會是文弱書生要你命所扮?剛才,站在陰司鬼身旁的小老頭,不見了,這會兒扮成女傭,又上場啦,不知耍啥陰招?前些時,哥險些折在他手裏,得提防著點。

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莫名錯愕。

黃臉婆擠到龍長江與柳三哥之間,站住了,向龍長江福了一福,道:「龍幫主,賤女知道殺老幫主的兇手。」

黃臉婆嗓音沙啞,從聲音聽不出她是誰。

龍長江不信,道:「唔,誰,誰是兇手?」

黃臉婆道:「我,賤女,才是殺老幫主的兇手。」

龍長江仰頭大笑,道:「哈哈,你,就你這付德性,能殺家父!」

就黃臉婆的這付尊容,確實,連接近老龍頭都不可能,遑論謀殺!

倏然,龍長江臉色一沉,喝道:「大膽賤人,說,你是什麼人!」

黃臉婆不慌不忙,摘下頭上發套,扔在腳下,咦,竟然是個寸發不留的光頭,頭頂還有六個香疤,接着,手在臉上一抹,將人皮面具擲在地上,一張清麗絕世的俏臉,呈現在眾人眼前,延頸秀項,楚楚可愛,藍布衣衫,遮掩不住美女胎子,苗條豐腴的曲線,在粗鄙衣衫下,隱約可見,美女神色哀婉,環顧周遭,如出水芙蓉般,楚楚可憐。

哇喔,此人不是七姨太葛姣姣么,她恁地也來啦!

龍長江喝道:「拿下。」

即刻,不怕死飛縱而出。

葛姣姣動作更快,從懷中掏出匕首,架在脖子上,道:「別靠近,靠近,我就自殺。」

語聲決絕,語音清朗。

像換了一個人般,剛才沙啞的嗓音,消失殆盡,畢竟是昔日秦淮河上的歌女,變聲演戲,乃雕蟲小技耳,此刻,才顯露出她的本真嗓音。

龍長江忙道:「停。」

不怕死止步,怏怏返回。

葛姣姣道:「龍幫主,待賤女當眾把話說完,聽憑區處,要殺要剮,悉聽遵便。」

龍長江道:「大膽賤女,不會是柳三哥派來的吧?」

葛姣姣道:「跟三哥毫不相干。」

柳三哥插話道:「哎喲喂,龍長江,說話牙齒篤篤齊喲,啥事都往哥身上扯,有意思么?」

龍長江道:「你殺了家父,我已吃定在心,任你百般花樣翻新,也休想翻案。」

三哥道:「行,那就扯吧,反正哥是債多不愁,虱多不癢,冤多不懼,多多益善。」

龍長江道:「若心中無愧,就在一旁聽着,別插嘴。」

三哥道:「愧啥愧,白日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

說着,三哥向葛姣姣移近兩步,欲緊傍其身,以防不惻,葛姣姣卻道:「站住,三哥,你若靠近,我這就自盡。」

三哥只得止步,道:「哥沒旁的意思,只想救你一命。」

葛姣姣道:「三哥差矣,今日到此,賤女只求吐露真相,之後,一死了之,去老幫主那兒謝罪。」

龍長江道:「有人做賊心虛,怕你說漏了嘴唄。」

三哥道:「哈,黃狗咒青天,越咒越新鮮。」

龍長江道:「還嘴硬,殺家父的兇手是誰,你心裏最清楚。」

三哥道:「得,先聽聽七姨太咋說吧。」

說着,又向葛姣姣移動一步,若有個緩急,可上前救援。

葛姣姣作色道:「站住,三哥,你若靠近,我這就自盡。」

手裏的匕首一緊,刃口割破脖子肌膚,一縷殷紅的鮮血,滲流而下,只要稍一用力,便會切斷脛動脈,命喪當堂。

三哥只得止步,道:「別別別,哥這就後撤。」

葛姣姣面色慘白,厲聲道:「後退三步!」

三哥只得照做,嘆道:「哎,沒旁的意思,哥只想救你一命。」

葛姣姣凄然泣下,神色決絕,道:「不,不要,生不如死的滋味,賤女算是嘗夠了,今日到此,只求一吐真相,一死了之,懇請三哥,放賤女一條死路。」

三哥無奈,搖頭嘆息。

龍長江對葛姣姣道:「賤女,本幫主不解,你為何要逃離水道?」

葛姣姣道:「賤女覺得苗頭不對,水道的老人,走了不少,卻多了許多鬼鬼祟祟的人,當今水道,危機四伏,無數雙眼睛,似乎日日夜夜盯着賤女,人命危淺,旦夕難保,賤女思前想後,還是一走了之。」

龍長江道:「本幫主再問你,毒死老幫主的葯,是誰給的?」

葛姣姣道:「一窩狼的毒眼龍與絡腮鬍。」

龍長江:「你見過毒眼龍么?」

葛姣姣:「沒。」

龍長江:「那你怎麼知道毒眼龍的長相?」

葛姣姣:「老幫主生前說起過陰山一窩狼,跟老幫主描述的一模一樣。」

龍長江:「長得相像之人多啦,你怎知他是一窩狼的毒眼龍?」

葛姣姣:「毒眼龍自稱來自陰山,兩相對照,此事錯不了。」

龍長江:「絡腮鬍是誰?」

葛姣姣:「不知道,長發濃須,根本看不清本來面目,估計易容了。」

龍長江:「給你的是什麼毒藥?」

葛姣姣:「骨淘空春藥。」

龍長江:「毒眼龍與絡腮鬍,在何時何地,交給你毒藥的?」

葛姣姣:「八個月前的一天下午,一窩狼的毒眼龍與絡腮鬍,騙賤女進了慶安客棧,把毒藥塞進我手裏,逼我下毒,當時,他們劫持了我,以及,我,我的朋友盧善保,如若不從,當即殺了他,……」

龍長江勃然大怒,道:「啊,賤人,你竟然為了救相好盧善保,就要殺害家父!」

葛姣姣凄然泣下,捏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慄,道:「不,不是這樣的,絡腮鬍揚言,殺盧善保只是殺雞儆猴,做個樣子,若依舊執迷不悟,就殺我全家,絡腮鬍報出我老家的地址:蘇州府吳縣荷花村,並說,殺手已守在荷花村待命,若賤女不從,他們會即刻放飛信鴿,通知殺手動手,兩個時辰后,賤女父母及兄妹子侄等二十一口,將被斬盡殺絕。」

龍長江:「唔,你可以佯裝答應,回水道后,告訴家父,家父自會派人救助。」

葛姣姣道:「絡腮鬍對此早有預料,當時,警告賤女,別耍滑頭,水道大院內,安插着他們的卧底,一旦賤女變卦,會立即露餡,還不等水道派人去救,就會把我全家殺得雞犬不留。」

龍長江:「你信了?」

葛姣姣道:「這是陰山狼一慣的作派,我怎敢不信。」

龍長江:「老幫主生前對你那麼好,你下得了手!」

葛姣姣淚如雨下:「賤女該死,對不起老幫主,還讓柳三哥蒙受了不白之冤,險些死於非命,之後,賤女日夜良心不安,愧疚煎熬,後人雖出家,卻依舊夜夜難眠,度日如年,思前想後,只能以一死謝天下。」

語音甫落,葛姣姣的匕首在脖子上一抹,鮮血噴濺,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啊,……大堂內發出一陣輕微的騷動,

那一聲「啊」,是許多人同時發聲,來自眾人心底的悲涼感喟,匯聚在一起,卻如江濤般低沉嗚咽,那一聲「啊」,不知表達的是驚愕痛恨呢,還是凄愴憐惜。

柳三哥忙道:「不倒,快救人。」

南不倒飛縱上前,俯身拈起葛姣姣的手腕把脈,有頃,起身搖頭,離開了。

迎賓堂內一度沉默,此時,眾人各懷心事,難以言表。

龍長江譏道:「柳三哥,這回你開心啦,冤案昭雪,水落石出,沒事了吧?」

三哥道:「不。」

「還有事么?」

「有。」

龍長江道:「喔,是到水道,當幫主來啦?」

柳三哥道:「做夢都想,可惜沒這個命,求而不得,最累人,哥是懦夫懶漢,最怕累,少年時,在地里鋤草落下的病根,累傷了,一累就怕,一怕就不想,凡得不到的,煩心的事,最靈的仙丹妙藥就是『不想』。今兒,哥來水道,不想當幫主,是要找人。」

龍長江道:「找人?嗬嗬,找我算賬!」

三哥道:「本來想算,看在老幫主的面子上,算啦。」

龍長江譏道:「多謝寬宏大量,不過,自你走後,人員變動頻繁,今日水道,已今非昔比,要找個人不易啊,你報上名來,讓軍師打開花名冊找找。」

「多謝。」

柳三哥向雷公道長丟個眼色,兩人雙雙飛起,如大鵬展翅,直撲龍長江,龍長江大驚,急忙拔劍,手剛觸及劍柄,道長已到跟前,身上中了道長三指,動彈不得,龍黃河一朴刀劈向道長手臂,卻被三哥曲指一彈,「噹啷」一聲,擊中刀身,力道巨大,沉甸甸的朴刀,竟被生生彈飛,落在三丈開外。

道長一把扣住龍長江腰帶,腳尖一踮,騰身飛起,掠回南不倒身邊。

柳三哥卻已先其一步,回到南不倒身後,其身形之敏捷迅快,直如飛仙一般。

雷公道長身形之快,一招一式,卻還能看個大概,只是龍長江臨場應對,慢了一拍而已。

柳三哥身形之快,簡直令人目不暇接,一晃指掌,彈飛了龍黃河的朴刀,二晃臂膀,已擒獲一人,三晃身形,已挾著陰司鬼王算盤,落到南不倒身後。

其身形騰挪,發招收招,快如閃電,令人目不暇接,舌撟不下。

瞬間,眾保鏢驚詫錯愕,呆若木雞。

龍黃河大驚失色:啊,誰說柳三哥武功已今非昔比,大打折扣?扯淡!

姓柳的武功,豈止恢復而已,瞧那陣勢,比巔峰時期,又有精進,不然,也不敢來趟這個場子呀。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弄不好,今兒個水道將遭滅頂之災。

龍黃河忙撿起朴刀,緊攥手中,不,水道不能忙,說啥也得拼一拼,生死成敗在此一役,不能讓老爹打下的偌大家產,在我輩手中轟然倒塌。

龍黃河大喝一聲「上!」

率領浪里鯊李廣大,龍捲風王天威及不怕死等人,提着傢伙,鼓勇上前,欲搶下龍長江。

雷公道長中氣更足,聲如驚雷,吼道:「別動,誰敢動一動,貧道便做了龍長江。」

雷公道長左手提着龍長江的腰帶,右手緊按在龍長江天靈蓋上,手背上暴綻青筋,若真氣一吐,龍長江安有命在。

小龍頭急了,絕叫道:「三哥,你得勸勸道長,幫主是我爹呀,千萬別殺我爹。」

柳三哥笑道:「別慌,小龍頭,我們要的是陰司鬼,不要你爹,若打出水道去,會死很多弟兄,故借你爹一用,只要讓開一條道,我等出了大院,就立即放你爹,不然,就不好說了,道長脾氣剛烈,我也拗不過他,否則,有個三長兩短,可別怪我。」

小龍頭見三哥這麼一說,便放心了,手提長劍,走出隊列,對大堂門口的保鏢,臉一沉,喝道:「讓道,違者斬立決。」

見小幫主有令,呼啦啦,堂中堂外讓出一條道來。

龍黃河見有侄兒作主,三哥允諾,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

原來,柳三哥要的是陰司鬼王算盤呀,好哇,此舉英明!奶奶的,老子舉雙手贊成,柳三哥呀柳三哥,其它,全是白搭,你早該這麼辦啦,這才叫打蛇打在七寸上啦。

陰司鬼王算盤真該死,盡出損招,老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大哥卻像入了「墓窟」一般,見神不拜,見鬼亂拜,對他言聽計從,鬼迷心竅,鬧得水道人人自危,離心離德,這麼下去,偌大家業,遲早會敗個精光。

龍黃河暗自歡喜,揮手命眾人止步。

小龍頭見二叔默許,膽兒更大,卻又明知故問,道:「二大爺,出了水道大院,能否放了軍師?」

柳三哥道:「啥,你還想放陰司鬼?」

小龍頭:「不行么?」

柳三哥道:「你還蒙在鼓裏吧,陰司鬼與瘸腿狼商定,要殺人啦。」

小龍頭:「你咋知道?」

柳三哥:「我有密探。」

小龍頭假痴不顛,道:「啊,你也有密探搞情報呀?」

柳三哥:「不錯,這叫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小龍頭:「你說,他們要殺人,殺誰呀?」

柳三哥:「陰司鬼負責,殺阿哈法師和你。」

小龍頭:「啊,我?怪不得呀,近日我住所旁,多了幾個黑衣衛的人呢,還以為是爹派的保鏢呢。」

柳三哥:「保鏢個頭啊,美死你。」

小龍頭:「他們還要殺誰?」

柳三哥:「陰山狼負責,殺你爹。」

小龍頭:「啊,反天了!」

柳三哥與小龍頭一搭一檔,演起了雙簧,堂中保鏢聽得明明白白,有人義憤填膺,喊道:「做掉陰司鬼。」

接着,是一片喊殺聲,大多是平時,受黑衣衛白眼欺凌的保鏢。

龍長江與陰司鬼,當然也聽清了,因被點了啞穴,只能聽,不能說。

龍長江是劈不開的榆樹疙瘩腦袋,他不信柳三哥的話,要他腦子開竅,沒那麼容易;陰司鬼王算盤聽了,卻大吃一驚,一個勁兒想,這情報是誰泄漏出去的呢?柳三哥的密探,究竟是誰?

小龍頭繼續演戲,道:「二大爺,我年紀小,不懂鍋是鐵打的,真想不通,我跟軍師往日無讎,近日無怨,他幹嘛要殺我呀?」

柳三哥道:「嗨,那不明擺着的事嘛,你認為殺老幫主的兇手,不是我,而是一窩狼,這麼一攪,會把陰司鬼、瘸腿狼的圈套攪黃了,不殺你殺誰呀,小夥子,混江湖,須多動動腦子,不然,遲早得栽。」

小龍頭一拍腦袋,似乎恍然大悟,他又問:「我有個問題想不通,能問么?」

柳三哥:「能。」

小龍頭:「軍師叛幫投敵,圖個啥呀,他在水道是軍師,投了一窩狼,左不過,也是軍師,那不是白忙乎啦?」

柳三哥:「陰司鬼在水道,雖是軍師,卻排在你爹、龍老二、龍老三與你之後;可投了一窩狼,估摸能當二掌柜。」

小龍頭:「為啥?」

柳三哥:「一窩狼都是些江洋大盜,殺人越貨,是行家裏手,卻不懂經營生財之道,一旦水道落入一窩狼手中,得有人操盤謀划,這個人,非陰司鬼王算盤莫屬,他這個二掌柜,哥看是當定嘍。」

小龍頭:「哎喲,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他要死心塌地,賣幫投敵啦,真不是個東西!」

這一切,其實,小龍頭的心裏比誰都清楚,他不僅知道鍋是鐵打的,還知道,鍋有銅打的,石頭琢的,陶土燒的呢。裝傻是裝給眾人看的,目的是,把真相明明白白,告訴在場所有的人。

小龍頭手一揚,道:「二大爺,晚輩送眾位到大院門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出了水道大院,就得放我爹。」

柳三哥道:「這個自然,得,咱走呀。」

道長點點頭,嘴一呶,於是,小龍頭在前帶路,四大門神緊隨其後,三哥與道長分別挾著陰司鬼、龍長江,何桂花扶著崔大安,東園公與南不倒斷後,剛走幾步,還未出大堂門呢,忽地,門旁的保鏢叢中,擠出個小夥子,扯著小龍頭衣袖,喊道:「不好啦,小幫主,有人追殺我。」

小龍頭見是親信司空青,止步道:「別怕,有我呢,誰要殺你?」

司空青道:「文弱書生要你命。」

小龍頭道:「哼,小爺饒不了他。」

話音甫落,只見司空青嘻嘻一樂,出指如風,點翻了小龍頭,小龍頭倒地叫道:「我靠,你瘋啦!」

四大門神當然認識司空青,玄武喝道:「司空,找死啊。」

只見司空青伸手在臉上一抹,卸下人皮面具,竟是個小白臉,這個小白臉,除了柳三哥,沒人識得,兩個月前的「仙桃迷醉一封信」,險些丟命,之後,厄運接二連三,令其苦不堪言,歷經九死一生,方逃脫厄難。

如今,要你命又找上門來啦,得加小心。

三哥自闖蕩江湖以來,歷經刀山火海,不知怕為何物,今日見了此人,卻由不得心中生出絲絲寒意。

柳三哥在四大門神身後叫道:「當心,他是『文弱書生要你命』。」

黃鶴疑道:「要你命是誰?」

黃鶴是新來的,當然不知要你命的厲害。

三哥道:「小心迷藥。」

四大門神聽了,齊地後撤三步,迷藥可不好弄,一旦中招,人事不省,那就慘啦。

藝高人膽大,黃鶴不知怎麼一想,身形一閃,挺劍上前,要你命道:「還真有不怕迷藥的。」

要你命也不拔劍,笑道:「黃鶴,都說你劍快,小爺不信,特來領教。」

黃鶴見其空着手,勝之不武,長劍驟停,劍尖距其心脈,僅三寸處,驟然停止,道:「請拔劍接招。」

要你命道:「哪用拔劍,上呀,怎麼又怕啦,怕在眾人面前,丟人現眼吧。」

黃鶴道:「扯淡。」

要你命道:「那就試試呀。」

黃鶴怒喝:「劍不長眼,若死在劍下,可怪不得貧道。」

要你命道:「不怪不怪,死了活該,大家都看着呢,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小爺想賴,也沒法賴呀。」

黃鶴怒不可遏,長劍一顫,三道白練,電襲要你命,剎那間,嗤嗤嗤,劍聲銳起,劍氣縱橫,要你命也不拔劍,一兩手叉腰,顯見得沒把黃鶴放在眼裏,騰挪閃避,步法精妙,竟一一化解,嘴上卻討饒叫道:「住手住手,小爺服輸啦,出劍真快,一個差神,沒準爺就掛了。」

黃鶴微微一笑,住手收劍,道:「承蒙誇獎,請拍開小幫主穴道。」

要你命道:「不拍。」

黃鶴怒喝道:「滾開!」

要你命道:「要滾你滾。」

黃鶴道:「聽說,你的迷香利害,不過迷香再利害,也沒貧道的劍快。」

黃鶴的臉氣得剎白,太陽穴上青筋暴起,星眼圓睜,殺氣頓生,又要出劍,只見要你命袖口一甩,一式「仙桃迷醉袖飄香」,悠悠送出,黃鶴只「啊」了一聲,即刻撒劍,踉蹌栽倒。

要你命面有得色,從懷中掏出一瓶酒來,用牙咬開瓶塞,喝了一口,道:「該柳三哥上場了吧?」

三哥笑笑,道:「哥膽兒小,免了吧。」

要你命嘆口氣,道:「哎,柳三哥呀柳三哥,千萬別緊張,小爺的綽號雖叫』要你命』,其實,是好事者瞎吹,你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初,你中招是因為沒提防,如今,小爺的套路,你心中最有數,真要過招,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呢。」

柳三哥笑道:「金木水火土,一物降一物,每個人都有剋星,你是哥的剋星,哥怕,免了吧。」

說着,三哥手一翻,食指與中指間,已多了枚薄薄的柳葉鏢。

還未等三哥出手,突地,人叢中飛出一人,從三哥頭頂一掠而過,三哥吃了一驚,定睛一看,此人是阿哈法師,只見阿哈法師,手握碧玉環,如鷹隼獵狐般,直撲要你命。

可惜,要你命更快,只聽得「砰叭」一聲,他將酒瓶擲在地上,酒瓶破碎,酒漿四濺,瞬間,整個大堂,酒氣衝天,酒香瀰漫。

而身在空中的阿哈法師,被酒氣一熏,首先中招,身形一挫,咕咚一聲,栽倒在要你命腳下,人事不省。

剎那間,大堂內所有的人,都聞到了酒香,就連靠近迎賓堂外的前排保鏢,也未能倖免。

凡聞到酒香者,無論多寡,均覺得手腳疲軟,不聽使喚,只是眼睜睜地瞅著要你命發怔。

柳三哥、南不倒、雷公道長等,概莫能外,呆若木雞,動彈不得。

文弱書生要你命擊掌大笑,道:「哈哈,這是小爺近來研製的新款迷香,叫做『美酒飄香一片倒』,聞者皆倒,無一例外,任你武功通天徹地,頂個屁用,倒也倒也,水道倒灶,倒也倒也,天下無敵。」

隨着要你命的擊掌聲,迎賓堂內,柳三哥、南不倒、雷公道長及眾保鏢,如多米諾骨牌似的,盡皆倒地。

迎賓堂外,靠近大堂台階的前排保鏢,也紛紛應聲栽倒。

後排保鏢見狀,有膽大忠勇者,握著兵器往前沖,剛衝到大堂台階下,便中了迷香,踉蹌倒地,有人喊道:「一片倒邪呼,別沖啦!」

眾保鏢見狀,捂著嘴鼻,遠遠站着,既不敢往前沖,也不肯離去;膽小者見水道頭頭腦腦,俱各倒地,不省人事,大廈既傾,已成定局,況且,老子是混飯吃的,盡受些窩囊氣,啥好處沒撈著,憑啥為水道賣命呀,趕緊開溜吧。

迎賓堂上,要你命意氣揚揚,拔出佩劍,踩着倒地者的身體,快步向柳三哥走去,此時,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可以姑且不論,做掉柳三哥,才是重中之重,今兒,決不能讓其活着走出大堂一步。

要你命提劍走到柳三哥跟前,用腳尖撥了撥柳三哥的腦袋,看着腳下任其撥弄的的腦袋,心想:千變萬化柳三哥,陰山一窩狼最為忌憚的一個主兒,居然如此不經打,小爺一個回合,便將其打趴下啦,哈哈,徹底趴下。

一念及此,要你命忍不住仰天大笑,那張小白臉笑得變了形,充滿狂傲得意,狠毒邪惡,像是失心瘋一般,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不能自已,狂笑着,舉劍向三哥脖子上劈去,劍到一半,笑聲與劍,同時戛然而止,劍舉空中,面色慘變,驚惶四顧,膽顫心驚,像是撞著鬼了!

此時,大堂內全是被迷翻的人,昏睡不醒,酣聲大作,除要你命自己外,沒一個醒著的人,情狀極其古怪詭異。

要你命先是低頭看看,腳下橫陳枕席的眾人,左瞻右顧,找得非常仔細,之後,又抬頭察看大堂棟樑間的犄角旮旯,要緊關頭,找啥找?

嗨,管他呢,神經病,愛咋的咋的……

2019/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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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哥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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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二 白雲蒼狗剎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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