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功敗
江軒聞言不由得心頭一顫，一個一舉榨乾了整個世界靈力，試圖修補天地之缺的人，做出的大膽決定，那到底有多大膽。
果不其然，莫道然一開口，便差點驚掉了江軒的下巴。
「我打算將神魂融入這片玄界，用神魂之力將其煉化。而後，再去外界釋放。再把我的神魂散於天地，這片玄界能與外界相融。而後，憑藉這玄界內的強悍靈力，即便不能彌補天地之缺，卻能彌補我所犯下的錯誤。」
此際的江軒頓感無語，眼前這個身材矮小的胖老頭，每每都在刷新著江軒的感知，先是舉天下之力補天地之缺，失敗后又打算用神魂之力煉化一方玄界。
玄界雖然沒有外界那辦浩瀚，但卻也是真實的一方世界啊！這是對自己的實力有多強的自信才會做出這樣瘋狂的決定？
更何況，這片玄界乃是玄女用無上法力封印的真實世界，最終的結局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就在此時江軒便聽到莫道然低沉的說道：「可是，不論我如何努力，我的神魂之力也無法撼動這玄界分毫，這玄界的力量實在太過強悍。最終，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想着即便能夠用元神煉化著一座靈氣舞動的山峰，便也可以彌補外界毫無靈氣的遺憾。」
「可是，以我一人之力，卻依舊是無法撼動分毫。」說話間，莫道然發出了一陣悲愴的笑聲，而後慘淡的說道：「什麼當代道尊？什麼合虛巔峰？什麼無敵於天下。我竟然連着小小的山峰都無法撼動。」
此際，莫道然背着手，看着不遠處的那毫無靈氣的山峰，那便是玄女與元君所言的靈秀峰，此際間江軒的懷中也有一枚「靈秀峰」。
既然元君所說，當年他失了靈秀峰，便正明也許莫道然他們成功了，可是後來幾人為何有死在了這裏？
江軒心中如此思慮著，耳邊便又響起了莫道然的話：「無奈之間，我帶着道庭四大聖使，孟章、監兵、陵光與執明四人來到了這裏，意圖聯手煉化靈峰。我等五人，本就是走在天下前列之人，五人神魂之力何等強大。果不其然，我五人聯手，瞬間就撼動了峰頂靈石。
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凝練之後，我們五人的神魂之力，終於滲入了那峰頂靈石之中。只差一步，我們就可以帶着靈石回去，再以陣法激之，用不了幾年，天地間的靈氣，便可以再次恢復。」
「誰知道，就在我們即將成功之際，一個遮天蔽日的影子卻突然出現。那是一隻身形無比巨大的鳥。嘯叫震耳欲聾，一聲嘯叫之後，我們五人的神秘便受到了重創，隨即，它便捲起了那靈石揚長而去了。我們苦熬了四九天，就在最後一刻，卻被一個畜生給陰了。」
說話間，莫道然的眼神從那四具乾枯的屍體上一一掃過，眼眸之中有愛憐、有疼惜，可最多的，卻是那發自內心的悔恨之意。
悲愴的看了四人許久后，莫道然悲哀的說道：「我本就有罪於天下，死不足惜。可是，他們四人何罪啊！卻因為我盡數死在了這裏，該死的人是我啊！」
此際，深埋在莫道然心中的悲愴，似乎在此時全部爆發，當即間莫道然便撲倒在地上大聲的嚎哭起來。
坐在一旁的江軒心中也是無比的悲哀，一代奇人，無論那是個怎樣的年代！無論離開的有多麼久遠，可自莫道然的話語中，江軒彷彿看到了那個無比強悍的盛世，道庭一門獨大，統御萬里關山。
天地靈氣消散之時，元君曾經便對江軒講過，此番又聽莫道然如此一說，江軒似乎大概理清了一個頭緒。
凡塵之間，一切的起點並不是如世間所傳是從玄女降世開始。
早在萬年前，甚至更早的年代，這個世界應道就如同這玄界內一般，靈氣充盈無比，天下間萬族鼎盛，修行之風盛大。
可不知是什麼原因，天地間的靈氣開始慢慢流逝，塵世間似乎出什麼變故，導致元君那一代漸漸消失在了世間。
而後，玄女不知什麼原因的，將這九座靈氣充盈的山脈，封印在了玄界之內，卻不知天下間這樣的玄界到底有多少？
而後，又不知過了多少年，世間靈氣愈發淡泊，塵世間便有了道庭，有了莫道然。
莫道然修行至巔峰之境，卻發現前路斷絕，驚才絕艷的莫道然意圖修補天地之缺，接續前路。
奈何，陰差陽錯之際，一舉榨乾了天下間剩餘不多的天地靈氣，斷絕了整個天下修行的前路。
然而，作為道宗的莫道然，卻並沒放棄，幾經努力之間，來到了玄女的玄界之中，發現了這九座靈氣充盈的山峰。
不過，似乎是註定的一般，莫道然和他的道庭，都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而後，又不知多少年，北幽妖魔盡出，玄女降世，世間再次有了修行一說。
江軒眉頭緊蹙的想着這一番前因後果，似乎是因果相隨，可又有很多謎團無法解釋。
此際間，莫道然似乎漸漸平息了情緒，江軒見狀緩步上前道：「前輩，過去的便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太過傷懷了。如今，凡塵之間，雖然沒有此地這般濃郁的靈氣，但也並不是靈氣斷絕。天地間，修者不計其數，道殿的傳承依舊是大唐國教。雖然北幽邊患未除，可一切總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以前輩之能，若去得外界，何愁人族不興？」
聽完江軒的話，莫道然緩緩的轉頭看着江軒，而後苦笑一番后說道：「不記得了？我出不去！」
江軒聞言一愣，這才想起，數日前在那大殿之外發生的事情，江軒能夠輕出入的大門，莫道然卻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邁出一步。
「可是，這是為什麼？道爺你可是合虛巔峰之境，怎麼輕易的被困住？」江軒一臉驚愕的看着莫道然，不能理解這是為什麼。
此際，卻聽莫道然輕嘆一聲道：「唉！孩子，合虛之境，並不是盡頭。以後還有更遠的路要走。更何況，我並不是人。」
江軒聞言，轉頭看了看盤坐在地上的那具乾癟的屍體，再轉頭看了看眼前的莫道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此際，卻見莫道然轉過身，看了看面前這宏偉的宮殿，而後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抬起手指了指眼前的道殿。
而後悠悠的說道：「很久以前，我就是個已然死去的人。在那時候，我的一切輝煌絢爛與萬般悔恨痛楚，本應該都隨風而去。可是，我所虧欠的人，實在太多了。我不能就這麼死了，帶着滿身的罪孽死去。可是，對於已經發生的這一切，我根本就沒有絲毫辦法。即便，我的心中，充滿了悔恨，充滿了不甘。可是，我已經死了啊。」
說話間，莫道然轉身看着江軒道：「孩子，謝謝你。讓我從夢裏醒了過來。也許是我心中強烈的怨念，才讓我僅有的元神化作了莫七，變回了當年那個年少的小道士。我是在欺騙自己，試圖讓自己忘記所發生的一切，忘記，自己犯下的滔天罪孽。」
「可是，發生的事情，即便我忘記了，可它卻依舊存在。我帶給世間的痛苦，我也清楚的知道。如今，聽你所言，即便世間還有強大的敵人，人世間的痛苦還在繼續。可是，希望還在啊。」
說到此處，莫道然上前輕輕的拍了拍江軒的肩膀，雙眸中儘是一片肯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