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徹骨
到後來，牧瑤才知道，就是這片東海，竟然是整個凡塵中靈氣最為濃郁的地方了。
當時牧瑤心中的震驚，遠比瀟長虹得知蓬萊仙境時來到更加強烈。
有時候，牧瑤不禁會想到，以男子的天賦，若是生在蓬萊之中，會取得怎樣的成就？
經年流轉，不知不覺的，牧瑤已然來到凡塵很多年了。
在經歷了許多事情后，牧瑤才知道，自己一直愛慕著的那個男人，只是一直把自己當做一個朋友來看。
因為，在他的心裏，早就住着一個人，一個無法抹去的人。
那個女子，叫做慕容滄瀾，傳說之中凡塵中修為最高的人，她與瀟長虹從很小的時候便在一起，一同修行，一同成長。
牧瑤不由得十分想看看，那個被稱作凡塵第一人的女子，想看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才能讓瀟長虹愛的如此深沉。
終於，牧瑤聽說了，在凡塵的北邊，有一群還凡人們喚作北幽妖魔的人，在不斷的襲擾大唐的江山。
聽說，在那裏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死去。
可是牧瑤卻不相信，在過去的這幾十年中，生活在蓬萊中的牧瑤，根本不知道廝殺是怎樣一回事！不知道，人流淌出的鮮血，是怎樣的！
終於，在凡塵中最繁華的都市中，牧瑤遠遠的看到了那個女子，飄然除塵，就連牧瑤也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在蓬萊，那個女子也絲毫不輸給自己。
當牧瑤看到瀟長虹牽着那個女子的手，緩步的走上高台，當牧瑤看到，瀟長虹望着那個女子的眼神時，牧瑤忽然感覺，在自己的身體里，彷彿有什麼東西，碎去了。
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可是每每想起瀟長虹那充滿愛戀的眼神時，牧瑤的心，便會忍不住的痛。
知道很久以後，牧瑤才知道，原來，那就是愛情。
在高台之上，一番慷慨陳詞之後，那個白衣女子縱聲而起，身後便山呼海嘯般的有人追隨而去。
牧瑤回頭，漫天流光劃過，高台之上只留下了一個孤獨的背影，雙眸中儘是不舍與依戀。
看着那個孤獨的背影，牧瑤多麼想走上前去，輕輕的抱住他，化解他心中的所有哀愁，可是牧瑤知道，她不能那麼做。
因為，在那個男子的心裏，根本沒有自己絲毫的位置。
轉回身來，牧瑤突然很想回家，很想窩在在的床榻上，誰都不想見。
神情恍惚的牧瑤，緩步的踏上了返回東海的路途，她沒有御空而行，也沒有召喚靈獸，只是沉默著垂著頭，一步一步的，向東海走去。
歸途之中，滿心失落的牧瑤，卻經歷了人生中從未想過會遇見的事情。
在一片深沉的山林之中，在離開了蓬萊數年的牧瑤，卻沒想到自己會在凡塵中遇到了自己的親人。
自己的表姐，滿面笑容的站在林間，似乎在等待着自己，正是傷心處的牧瑤，見到了自己的姐姐時，心中的悲痛徒然涌動。
當即間便飛速的向著姐姐撲了過去，誰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卻並不是姐姐溫暖的懷抱，而是一道冰冷的劍鋒，直衝自己的心臟而來！
當時的牧瑤，看着沖着自己心臟而來的冰冷劍鋒，驚愕的都忘記了該如何去躲閃。
最終，若不是多年修行的反應，在關鍵時刻拯救了牧瑤的性命，只怕在那片漆黑的密林中，牧瑤早就失去了生命。
飛身而退之際的牧瑤，躲開了姐姐手中的長劍，驚詫的看着那張幾乎已經不認識的臉。
而就在此時，密林之中忽的又閃過了十幾道身影，一個個身着黑衣蒙面，手持兵刃，眉宇間透著陰冷之氣，緊緊的盯着牧瑤。
此際間，牧瑤明白了，這些人，都是來殺自己的！
可是，這是為什麼？
牧瑤看着周圍的這些人，雖然他們都用掩去了自己的真實面容，還用黑巾遮住了自己的臉，但是牧瑤還是從氣息中感知到了那些人的身份。
他們，都是蓬萊仙境各大宗門勢力的人，在遠離蓬萊的萬里之外，漆黑的夜晚中，他們為什麼要萬里迢迢的來殺我？
舉目望去之際，牧瑤驚愕的看着自己的表姐，不可思議的問道：「為什麼？」
表姐牧萱神色冷厲的看着自己，緩步的走了過來，而後陰冷的說道：「為什麼？你還問我為什麼？這些年，我們這些人都被你壓着。最好的東西都是你的，最好的資源也是你的！整個蓬萊之中，所有的人都在議論着你！你不死，我們怎麼出頭！如今，既然你留戀凡塵，那麼就永遠不要回蓬萊了。」
一個多麼血淋淋的理由，彷彿一柄尖刀瞬間就刺入了牧瑤的心房！
「就因為這些？」牧瑤痛苦的看着自己的表姐，神色落寞的問道。
「難道還不夠么？」可是，此際間，牧萱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感情。
彼時的牧瑤，剛剛經歷了失去愛戀的痛苦，又遇到了這樣的打擊，原來蓬萊仙境，並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樣，一片祥和，相親相愛。
原來，在仙境之中，也有着這樣血淋淋的事情，在利益面前，原來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樣的，哪裏有什麼真正的仙境。
悲怒交加之下的牧瑤，終於展現出了她全部的實力，自蓬萊趕來抹殺她的人，僅僅在一個照面之下，便盡數的死在了牧瑤的手下。
在凡塵中的這些年中，牧瑤所學到的，是在蓬萊中永遠學不到的東西，瀟長虹雖然修為不如自己，但是那豐富的實戰經驗，卻令牧瑤也所得頗豐。
一夜，一戰，彷彿是一場輪迴。
從那日後，原本那個單純的女子彷彿瞬間便消失不見了，在遠方那個溫暖的家，對此際間的牧瑤來說，彷彿顯得有些冰冷。
回眸望去，繁華的帝都之內，還有一個能夠帶着她溫暖的人。
淡然轉身，邁步向長安走去，即便你心中有愛着的人，又何妨？喜歡你，從來都是我的事情。
繁華帝都，在距離他最近的地方，牧瑤安下身來，默默的陪伴着，等待着，盼望着，他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如此，懵懂中的牧瑤也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有一天，牧瑤忽然知道了在北幽，那個絕美的女子好像死去了。
當時，牧瑤驚詫無比，她怎麼會死去了？她死了，他該怎麼辦？
果然，天際間閃過了一道流星般的身影，牧瑤最熟悉的那道氣息，便向著北方，如同流星般的掠去了。
站在長街之上的牧瑤，抬起頭看着遠去的那道身影，心中頓時糾結無比，該怎麼辦？繼續追隨他而去么？
跟着他，去找尋她的痕迹？
牧瑤不想看到他傷痛欲絕的模樣，不想看他哭泣的模樣。
因為，牧瑤害怕，她害怕她會忍不住，緊緊的去抱住他！
可是牧瑤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代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更何況那個女子如今竟然死去了！
面對一個已經死去的對手，牧瑤知道，此生也不可能在戰勝她了，自己永遠不可能進入瀟長虹的內心深處。
該怎麼辦？
就在牧瑤猶豫遲疑之際，忽然間心靈中那道熟悉的氣息，猛然消失了。
當時的牧瑤根本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可是在擁有無比強悍的感知力的牧瑤心中，那一道熟悉的氣息卻是消散而去了。
當時的牧瑤不顧一切的縱身而起，一頭便扎入了那幽暗深沉的北幽之地。
在這裏，牧瑤看見了從來沒有見過的風景，卻個體會到了徹骨的寒意，天地之間，再也沒有那熟悉溫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