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音火石

迷霧、森林、流水、鳥鳴、微風、曙光。

迷霧森林，如夢的景色，與周遭殘酷的環境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沒有來到迷霧森林前，琳琅認為這裏會是一個慘霧繚繞黑暗無光的枯木叢，沒想到真實的景色竟如眼前這般美好。

空中飄蕩的是淡淡的薄霧和清爽的晨風，當蠻石背着琳琅進入迷霧森林的時候已經是清晨，昨夜蠻石一直在前行沒有休息，他似乎有着鋼鐵一樣的身體，不知勞累。

二人進入了森林之中，望着周圍青綠色的樹木，一片片成群成排，猶如夢幻仙境。

被這環境影響，萎靡的琳琅也提起了一絲精神，他抬頭凝視着頭頂那一絲絲日光，宛如黑暗中的曙光一樣照亮世界，給人指引了方向。

又看到鳥兒成群飛過，傳來那動人的鳴唱，這是琳琅短暫的幾十年記憶中最美好的景色了。

「想不到這裏竟是如此美好。」琳琅由衷的讚歎。

蠻石挺著胸脯大笑道：「景色雖美，但這裏卻隱藏着蠻荒中最兇險的迷霧絕地，千萬別被美好的外表而迷惑。」

所謂的迷霧絕地琳琅並沒有見到，看到的是一片青綠色，生機勃勃，像那夢境。

蠻石正背着琳琅前行，前方慢慢出現一道身影，那人和蠻石身高平等，長相也相似，只不過來者身上的肌肉看起來更具爆發力，更加強壯有力。還沒近身，他便對着蠻石吼道：「弟，你咋才回？」

蠻石看着來者，也是蠻憨一笑，說道：「哥，此時回已經是最快的了，我可是在大獵第二天就找到了這傢伙。」

來者此時走到蠻石身前，注意到蠻石背上的琳琅，竟是面露驚色，驚呼道：「白頭髮，紅眼睛，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人？」

「幽燭長老說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既然石紋上記載着這樣的人，那就說明這世上就存在着這樣的人。只是想不到這樣的人會被弟弟我找到了。」蠻石一臉喜悅，忍不住大笑起來。

來者叫做蠻牛，是蠻石的兄長。蠻牛手中拎着一條烤熟的鹿腿，以及一壺清甜的泉水。

「這一去一迴路途遙遠，雖然有十地法門傳送到奴隸場，但也會很勞累。接到你的靈葉傳音后幽燭長老就讓我烤好了鹿腿來這裏迎接你，還讓我轉告你進入迷霧森林后可以放慢速度，好好歇歇吧。」蠻牛將手中的鹿腿和水遞給了蠻石，蠻石接過來咬下一大口肉，然後便遞給了身後的琳琅。

琳琅早已飢腸轆轆，這一路走來本來就饑寒交迫，又被那沼澤地的氣味熏得嘔吐不已，肚子早就空了。此時接過鹿肉，更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這一條腿很快就被琳琅和蠻石消滅了。

吃過了鹿肉后琳琅的體力也恢復了許多，從蠻石的背上跳了下來。他喝了一口清甜的泉水，頓時神清氣爽，對蠻石說道：「剛才聽你們兄弟二人提到靈葉傳音和十地法門，可以詳細的講講這兩種法寶是什麼樣子的嗎？」

蠻石說道：「這兩件東西都不是法寶，靈葉傳音是我們蠻荒古族獨有的傳遞消息的小法術，只要我們找到一片葉子，可以是任何植物的葉子，然後對着葉子說一段話，再施展法力就能夠將葉子傳送到想要送到之人的面前，對方會聽到留在葉子上的話語，當對方聽完信息后就會施展法術將這段話消除。而十地法門是天地間的天然法陣，因為世間有十處這樣的法陣，所以叫做十地法門。」

「十地法門的作用是什麼？」琳琅追問道。

這時蠻牛接過話茬說道：「十地法門可以橫跨千萬里相互連接，在十地法門中，有一地是在死亡海域附近，而我們蠻荒古地也有一地法門，所以我們可以通過法門從死亡海域直接傳送到蠻荒古地，其他八地法門分落在各地，用處也是相同的。」

聽了蠻牛的解釋琳琅才知道為什麼獵手能夠從死亡海域直接到達四大部洲境內。

琳琅跟隨着兄弟二人進入了蠻荒古族的領地。

這是迷霧森林的深處，族人們匯聚於此，它們或是搭建木屋，或是直接住在樹洞之內。

蠻荒古族的穿着也比較原始，基本都是以獸皮和樹葉為衣，他們雖然將自己封閉在森林內，卻都是非常的樂觀，對待琳琅這位陌生人也是十分的友好。

當琳琅跟隨蠻石兄弟二人來到這裏后，第一時間就去了幽燭長老的家中。

如今的蠻荒古族，有四位長老，但只有幽燭長老管理著族中事務，其他三位長老已經閉關幾十年不曾出現了。

在和蠻石兄弟二人交流后，琳琅得知幽燭長老今年已經是四百三十一歲的高齡，其他三位長老比幽燭長老更年長，據說大長老已經一千多歲，是族人們公認的老聖人。

幽燭長老一直獨居在樹屋中，一直沒有子嗣，也沒有妻子。

琳琅跟隨着蠻石和蠻牛來到樹屋前，發現這樹屋是一顆參天老樹，抬頭望去竟是望不到樹的頂端，很是壯闊。

樹屋前有個破舊的小木門，蠻牛輕敲了幾下木門，幽燭長老便佝僂著身子從樹屋裏走了出來。

琳琅第一眼見到這位老者，便覺得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人。

幽燭長老雖然駝背，但姿容看起來還是很健康的。一頭白髮加上長長的鬍鬚，說起話來也是十分流利。

「晚輩見過幽燭長老。」琳琅很恭敬的對着幽燭長老說道。

幽燭長老抬頭看着琳琅的面孔，微眯著雙眼，仔細的打量著，輕聲道：「鶴髮赤目，主神之相，這世上絕不會有第二人了。」

「您認識我？」聽着幽燭長老輕輕細語，琳琅反問道。

幽燭長老卻是搖了搖頭，對着他和蠻石兄弟二人說道：「你們一起跟隨我去一個地方吧，到了那裏就什麼都知道了。」

雖然很疑惑，但是琳琅沒有多問，跟隨着幽燭長老離開了樹屋，向著遠方走去。

悠然山間，老藤盤繞。

幽燭長老帶着琳琅三人進入這片藤林之中，遠處，一閃一閃的紅光呼暗呼亮，幾人走進，發現是一顆紅色的石頭在閃閃發光，石頭周圍纏繞着錯亂的藤條，並散發着一股股熾熱氣息。

看着紅色石頭琳琅是滿眼的好奇，幽燭長老指著石頭說道：「這是音火石，石中孕育著聖靈，蠻荒古族的祖先曾言只有赤目白髮擁有主神之相的人能夠破開音火石，讓聖靈出世。」

琳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們蠻荒古族把我弄到這裏不是讓我做你們的奴隸，而是讓我破開音火石。」

幽燭長老點頭道：「是的，從古至今音火石無人可觸碰，希望你能夠試一試，讓聖靈出世。」

「我該怎麼破開音火石？」琳琅疑問。

幽燭長老道：「祖先只說了唯有赤目白髮之人能夠破開音火石，卻沒有說過破開的辦法，你自己想辦法試試看吧，我與蠻石蠻牛留在這裏，一旦遇到危險我們會救你。」

「那好吧，我去試試。」琳琅帶着好奇，走到音火石之前，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石壁，熾熱的感覺令他迅速收起了手，碰在石頭上就像將手放在了火爐里一樣，灼痛難忍。

「嘻嘻……」

琳琅隱約聽到似嬰兒的笑聲，注視着石頭，喃喃自語：「這是什麼聲音，是聖靈嗎？」

「嘻嘻……嘻嘻……嘎嘎……呵呵呵……」

一連串的笑聲越來越清晰，回蕩在琳琅的耳邊。

「你就是聖靈嗎？」琳琅驚疑的盯着石頭，對着石頭說道。

「嗯……娘親……」石頭內，傳出稚嫩的童音，這聲音連幽燭長老及蠻石兄弟二人都聽到了，三人聽到這聲音，同時跪在地上對着石頭膜拜，極是恭敬。

「娘親，你還有娘親？」琳琅驚呼不已。

忽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終於來了。」

此時幽燭長老及蠻石蠻牛都誠懇的跪在地上，並沒有聽見女人的聲音，唯有琳琅聽到了女子的聲音，他舉目四望，尋找著女子的蹤跡，大聲問道：「你是誰？」

「你還是忘記了。」

「我忘記了什麼？」

「你忘記了太多過去的回憶，你什麼都忘了，而我卻陷入永恆的孤寂。」

「我們之前認識？」

「是啊，你聽到了，孩子叫我娘親。」

「你在哪兒？」

女子沉默不語。

琳琅一臉疑惑，這時音火石中又傳出了那稚嫩的童音：「爹爹~」

「爹爹？」琳琅震驚不已。

「爹爹……爹爹……爹爹！」

伴隨着聖靈的喊叫，音火石隨之紅光大閃，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嗵的一聲，石壁破裂，一道刺眼的紅光突然從石壁內射出，刺進琳琅的雙眼。

琳琅捂著雙眼哀嚎不已，異常疼痛，眼珠彷彿被刀割一樣巨痛。

紅光一閃而逝，音火石完全破碎，漫天石屑飄灑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光着屁股帶着一身石屑跑到琳琅的身邊，清脆的喊著：「爹爹~！」

此時的琳琅眼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

朦朦朧朧中，似乎聽到了女子的哭泣，和一段凄涼的話語：

「如若相逢，一生仿若一剎，幾番天涯，清歌信手漫撒。蒼顏白髮，卷土成沙，紅塵腳下，三千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