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憶

如若相逢，一生仿若一剎；

幾番天涯，清歌信手漫撒。

蒼顏白髮，卷土成沙，

紅塵腳下，三千緣法。

凄涼的話語慢慢淡去，琳琅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因為他已經完全昏睡了過去。

「爹爹……」白白胖胖的小聖靈伸出他肉乎乎的小手觸碰著琳琅的鼻子，突然嘎嘎憨笑起來，竟是笑的前仰後合，看起來開心極了。

看到聖靈出世，幽燭長老帶着蠻石蠻牛迅速走了過來，三人單膝跪在聖靈面前，幽燭長老面對着聖靈激動的說道：「蠻荒古族後人幽燭拜見聖靈，恭迎聖靈降世！」

小聖靈一臉好奇的看着突然出現的三人，也不怕生，他光着屁股爬到幽燭長老的面前，吭吭哧哧的坐了起來，伸出小手摸了摸幽燭長老的鬍子，又是嘎嘎憨笑了起來，口齒不清的嚷嚷着「爺爺」。

「呵呵，想不到聖靈大人還蠻喜歡老夫的。」幽燭長老露出慈祥的笑容，將聖靈抱在懷中，對着身邊的蠻石和蠻牛兄弟二人說道：「你們把琳琅抬到我的樹屋去吧，他的身份太不一般了，聖靈竟管他叫爹爹。」

蠻石蠻牛聞言迅速走過去將昏過去的琳琅抬起，朝着來時的路走去。

聖靈出世，驚動了所有的蠻荒古族族人，族人們聞訊后都趕到幽燭長老的樹屋中朝拜聖靈。到後來，族人們不約而同的都在每日清晨來到樹屋中井然有序的進行朝拜。而那胖乎乎的小聖靈每次看到這麼多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都是瞪着那迷茫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人們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此時距離聖靈出世已經過去五天了，在這五天裏琳琅一直昏睡不醒。

無盡的黑暗中，兩道微不可見的亮光如螢火般飄蕩。

那亮光愈發的泛紅，正是琳琅的一雙眼睛。

「我是誰？」

「我在哪？」

無聲的疑問，瀰漫在琳琅的心間。

黑暗，望不到邊。

過了良久，黑暗緩緩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肉嘟嘟的小臉，是一張淳樸可愛的笑臉。

「爹爹~」聖靈看到琳琅睜開了眼，悄悄的說了句爹爹。

琳琅從木床上坐了起來，看着身邊的孩子，還沒緩過神，便看到一位老人推門而進，說了聲：「你終於醒了。」

看着老人，琳琅疑惑道：「你是誰？」

老人一臉詫異，反問道：「怎麼，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幽燭啊？」

「幽燭是誰，我又是誰？」琳琅感覺頭有些隱隱作痛。

幽燭長老微眯著雙眼，低吟了一聲，說道：「莫非，你是失去了記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琳琅揉了揉腦門，說道：「是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誰。」

「你叫琳琅，和聖靈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你是一個很奇特的人。」

幽燭長老和琳琅交談了起來，聖靈坐在琳琅的身邊，眨著大眼睛時不時的憨笑幾聲。

一覺醒來，琳琅失去了記憶，忘記了曾經所有的事情。此時，他對於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陌生。他忘記了奴隸場的遭遇，也不記得自己已故的妻子叫做霜霜。但是他的腦海里卻有一個莫名的執念，他想要去一個地方，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和幽燭長老交談了一會兒，琳琅便走下床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因為他已經幾天沒有進食，身體有些虛弱。

「你要去哪，現在外面已經黑天了。而且你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正好族人今晚舉行篝火晚宴，我帶你去外面看看，讓你嘗嘗族人們的手藝。」幽燭長老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慈祥笑容，佝僂著身子牽着聖靈的小手，帶着琳琅離開了樹屋。

夜幕下，篝火畔，點點火星燦漫。

族人們圍繞着篝火歡歌起舞，烤肉的香味隨着晚風悠悠飄蕩著，更是勾起了遠處而來之人的食慾。

聞着烤肉味，琳琅吞著口水，捂著肚子，飢腸轆轆。

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走到了篝火之前，族人們見到幽燭長老及小聖靈，頓時停止了舞蹈，同時跪下來，恭迎著聖靈到來。

幽燭長老笑了笑，聖靈也跟着笑了幾聲，並奶聲奶氣的說了句：「起來吧。」

聽到聖靈開口說話，族人們欣喜若狂，全都站起身來繼續歡歌起舞。幽燭長老也比較吃驚，因為自聖靈出世以來，除了每天趴在昏睡的琳琅旁邊喊爹爹，便沒有說過任何話。

蠻石和蠻牛兄弟二人見到琳琅也跟着幽燭長老而來，便都熱情的打招呼。琳琅已經失去了記憶，他木訥的對着兄弟二人招了招手，便蹲在篝火旁擼起袖子大口的吃起了野味。

蠻荒，最初的原始，亦如此時的夜。

夜空無垠，銀河燦爛，月如鈎倒懸天邊。

漫漫長夜，歡聲笑語不夜天。

歡歌之後，人們圍坐在篝火旁，蠻石舉起酒碗，對着琳琅說道：「琳琅，你是我們蠻荒古族的恩人，聖靈的出現代表着我族的昌盛，這杯酒我和我的族人們敬你！」

一碗酒一干而盡，族人們也紛紛舉碗飲盡。面對豪爽的族人們，琳琅也舉起碗回敬眾人。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琳琅沒想到，黑夜中竟也能如此的爽快。

就在眾人豪飲之時，遠處突然出現一道耀眼的光芒。

光芒如一道銀色的水幕，從地面連接着天際，引起族人們驚呼不已。

幽燭長老遙望遠處，驚呼道：「那個方向，是十地法門出現了異常，蠻石蠻牛，你們兄弟二人隨我去那邊查看，其他人留在這裏保護聖靈和琳琅公子。」

蠻石，身體如磐石般堅硬；蠻牛，擁有搬山神力。兄弟二人，一個刀槍不入，一個力大無窮。所以幽燭長老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是首選他們兄弟二人去做。

琳琅感到好奇，執意要去查看異象，便跟着幽燭長老及蠻石兄弟二人一起離去了。

十地法門，自然大陣，從古至今都沒出現過異常。

今日突發異象，不得不引起幽燭長老的重視。

四人前行不遠，還沒離開迷霧森林，便看到那一條如水幕般的銀光連接天地，場面極其壯觀。

見到此景，蠻石和蠻牛驚訝的合不攏嘴，琳琅也是驚嘆不已，唯獨幽燭長老一臉恐懼，說道：「這十地法門，怎麼會無緣無故移動了位置，真是千古奇聞！」

原來，這銀色的光幕就是十地法門。

與此同時，其餘的十地法門也都出現了異常，或是移動了位置，或是陣法周圍之地崩裂塌陷，更有一處出現了神獸降世的異象。

異端顯現，處於十地法門周圍的人們都是惶恐不已，不知所措。

迷霧森林中，以幽燭長老為首的四人正在觀察著陣法的變化。卻不料那陣法中突然產生一股極強的漩渦，漩渦中帶着令人無法抗拒的吸力，將四人全都吸入到陣法之中。

四人驚呼不已，即便蠻牛天生神力，但也抵不過天地大陣的威力。天際一聲驚雷乍起，閃電橫劈半邊天，那銀色的光幕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不僅如此，幽燭長老，蠻石兄弟及琳琅也都隨之消失。在這一刻，天地間異常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