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你給我做妾

106、你給我做妾

坐在馬車裏,只有後窗開了一點,不過卻能夠保證這裏的通風十分良好。

秦梔靠坐在一側,餓了就吃車角小几上的點心和水果,渴了就喝水,倒是自在鎮定。

那個男人,他一直坐在那裏,以一個十分舒服的姿勢。他翹著腿,秦梔也能清楚的看到他鞋尖上鑲嵌的那兩顆珍珠,真耀眼。

他這身行頭,其實真的很具暴發戶的氣質,但秦梔認為,他是刻意為之。他市儈的嘴臉,和華麗的行頭,為的就是遮掩他本身的心機深沉。

如果公冶崢手底下的都是這種人,那她倒是理解了為何公冶崢現在是大月宮真正意義上的主子,那個生性暴躁的神慶,定然不是他的對手。

他一直在觀察她,秦梔很清楚,對於公冶崢處心積慮的想要劫持她,又不能傷她這件事,他充滿了好奇。

馬車開始轉道進山,車子內部也開始顛簸起來。

秦梔調整了個姿勢,穩住自己的身體。這馬車內部很舒適,即便這麼顛簸,坐在這裏面也不覺難受。

那個男人看着她,似乎終於沉不住氣了,開口道:「這玉佩,你是如何弄到手的?」

聽他開口說話,秦梔幾不可微的彎起唇角,隨後看向他,「前不久在西棠邊關偶遇公冶崢,我劫持了他,順手摸來的。」

聞言,男人笑了一聲,顯然是不太相信,「姑娘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挾持了公子?」他不信憑她能夠劫持的了公冶崢。

微微歪頭,秦梔想了想,「也興許他心甘情願被我劫持吧。畢竟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麼能知道他的想法。」

她這麼說,他就無話可說了,還真有這個可能,是公冶崢樂意的。

彎起唇角,秦梔身體向後,盡量讓自己舒服的依靠着車壁,「不知公子大名?」

「阿澈。」他回答,臉上還是那樣的笑。

秦梔點點頭,「澈,清也。這名字,與公子倒是不配。」這人可稱不上清澈二字,隱藏之深,一時難以琢磨明白。

「姑娘或許有些誤會,雖說公子不想傷你,但不代表他人也是這個想法。你引得大魏帝都我大月宮的金間與玄衡閣的狗相爭,這筆賬,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在你頭上的。姑娘最好慎言,否則,難保阿澈我做出什麼失規矩的事情。」阿澈雖還是笑着,可是眼底陰冷,足以見得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

秦梔微微頜首,「多謝公子警告。」

靠着車壁,秦梔猜測著這個叫阿澈的男人的身份,應該深得公冶崢的信任,將計劃挾持她的這件事兒交給了他來做。他在帝都,觀察了她多日,明明看到她在忽悠苗丁,卻沒有出面阻止,心思深沉忍得住氣。雖他是奉了公冶崢的命令,但又因為自己心中的不滿而隨時可能對她出手,說明他並不是特別的害怕公冶崢。

那麼,此人在大月宮的身份,應該比同蕭四禾在天機甲的身份了,很多大事,他都能夠自主作出判斷,無需向公冶崢彙報。

隊伍在山中走了一會兒,也不知怎的,就又拐上了一條較為平坦的路,不再那麼顛簸了。

不過,很快的,馬車裏便失去了光亮,但車卻一直向前,不曾停下。

顯而易見,眼下走的是某個地下的通道了。

這山中多有『吃人』之地,居然還能在這種地方挖出地下通道來,不佩服他們都不行。

閉上眼睛,秦梔聽着外面的動靜,推測著時間和馬車行駛的長度,以及眼下所處的位置。

雖然看不見,但不代表不會在腦中估計測量。

她被挾持,但她臨走時交代喬姬一定要完成元衛交代的事情,她信任喬姬會聽她的話。

只不過,待她做完了事,估摸著自己也得被帶到西棠境內了。

大概過去了一個時辰,馬車緩緩地停下了。

秦梔睜開眼睛,馬車裏仍舊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這時,阿澈忽然開口,「秦姑娘,咱們得棄車了,請吧。」

隨後,便聽到他站起身的聲音,秦梔隨着站起來,和他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馬車。

撲面而來的就是潮濕的氣息,帶着一股泥土的氣味兒,這就是地下。

能聽到有人在卸車,大概是要把馬兒牽出來。

「秦姑娘可會騎馬?」阿澈就站在她身邊,一邊問道。這種光線,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兒。

「會。」秦梔點點頭,努力的睜大眼睛想瞧瞧這四周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太黑了,根本看不見。這裏除了她,這些人和這些馬都不在意這種光線,足以見得,她在黑暗中的目力連馬都及不上。

「好,這匹馬給秦姑娘,一會兒,咱們一同出去。」說着,阿澈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將韁繩塞進了她手裏。

抓着韁繩,秦梔一邊走過去幾步,另一手摸到了馬兒的皮毛。

摸了摸,秦梔若有似無的嘆口氣,「好。只不過,我看不清,希望這馬兒能帶好路。」若是從馬背上跌下來,這種情況下,不死也得傷。

「秦姑娘上馬吧,放心,前後左右都有人,不會讓你落單的。」他這話也有另外一層意思,告訴她不要想着逃跑,根本沒機會。

秦梔不再言語,摸索著,翻上馬背,隨後她抬手試探著往頭上摸,沒有摸到頂,顯然這地道不止長,還挖的挺高的。

隊伍整頓好,隨後便出發了,秦梔什麼都看不見,不過她前後左右的確都有人。不時的給馬兒調整方向,都是他們在做。

走着,一些沙土從頭上掉下來,秦梔閃躲了下,然後摸索著抓到了那些沙土,捏在手裏很鬆懈的樣子。

這裏果然是那片地窟密集的地方,這種地勢,這條地道也撐不了多久。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好事,離開這兒用不了多久,這地道就得塌了,一切痕迹都被掩埋起來,旁人也尋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馬兒勻速前行的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光亮出現在前頭,地道也開始緩緩朝上行。

盯着那些光亮,秦梔重新掌控了馬兒,稍稍環顧了一圈,阿澈就在她後面。

走出了地道,眼前的路就在山中,能看得出是匆匆忙忙的開闢出來的。

順着山路走,開闢出來的路也愈發的雜亂,最後也稱不上是路了。

「過了前面的山,再涉水而行,明早便能抵達西棠。不知秦小姐是否開心,馬上就能見到公子了。」阿澈的聲音在後響起,帶着那麼一股若有似無的嘲諷。

秦梔笑笑,「我與他約定好,我挾持他他不生氣,到時他挾持了我,我也不生氣。既然已經是約定好的事情,我現在還真挺開心的。」

阿澈在後盯着她,那雙眼睛在陽光下顯得無比沉鬱。

誠如阿澈所說,天色暗下來后,隊伍也穿過了那座高大的山。

寬闊的河流出現在眼前,河面十餘米寬,對面是險險的石崖,怪石嶙峋,典型的西棠特色地形。

一艘船停在岸邊,左右兩側都是凸出的怪石,只有這一處較為平坦,但地上都是沙子。若是來一場大雨,這地兒的沙子都留不住。

下馬,秦梔隨着阿澈一同踩着踏板走上了大船。站在船上,她回頭往來時路看,觀察這裏的山勢。

只要是看過的,她都能記住,她對自己的記憶很有自信。

不過,她還沒觀察多久呢,一塊黑布就罩在了她的眼睛上,在腦後繫緊,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抬起手,阿澈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秦姑娘若是配合,我不會讓你吃一點苦頭。不過,秦姑娘若是不聽話的話,那可難說了。這船里有一個籠子,我不介意將秦姑娘送進籠子裏去,這樣我更放心,而且也無需派人一直看着你,我們反倒更省事了。」

聞言,秦梔便放下了手,「好。」她不掙扎便是。

眼睛被黑布蒙上,手臂被阿澈抓住,然後帶着她進了船艙。

剛被按著坐下,就感覺到船開動了,秦梔靠坐在那兒,手一邊摸索著,最後找到了一側的扶手,抓住,穩住自己的身體。

她如此順從,阿澈卻並不是那麼滿意,太鎮定了,反而讓人覺得不安。

她若是一直掙扎吵鬧喊叫,對付這樣的輕而易舉。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樣的人,更難對付。

被矇著眼睛,秦梔坐在那兒,感受着大船的前行。知道有人在盯着她,不是那個阿澈,因為那視線給人的感覺不同。

今晚的風和水都不錯,船也行駛的格外順利,偶爾的有轉彎或者輕微的晃動,但都不礙事。

秦梔靠在那兒,腦子裏千般計算,但卻愈發睏乏,也不知不覺得睡了過去。

睡得不深,船偶爾晃動她都知道,就這樣一直前行着,濃重的黑夜也逐漸過去。

大概天亮了,有人走了進來,秦梔也隨即清醒了過來。

「秦姑娘,咱們可以走了。只不過,還得委屈你一會兒,這黑布不能摘。」阿澈的聲音響起,話中帶笑,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他就是這般和善呢。

沒有說話,秦梔站起身,然後手臂就被抓住了。

隨着他往外走,清楚的聞到陽光的味道,睜開眼睛,隔着黑布也能感受到一些光亮。

走下踏板,踩着不太平坦的道路,在向上走。

大約走了四五百步,阿澈便停下了,秦梔也聞到了馬兒身上才有的氣味兒。

扯着她,迅速的翻上了車轅,然後進入了馬車之中。

眼睛上的黑布隨即被解開,秦梔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適應了光線,也看清了目前所在,仍舊是一輛馬車,車窗緊閉,根本看不見外面。

阿澈坐在那兒,一副略有疲累的模樣,瞧著秦梔依舊鎮靜的臉色,他不是很高興。

觀察了一圈,秦梔便靠在了車壁上,馬車前行,眼下已經到了西棠的地界了。

「公子才智卓絕,又生性溫良,看來秦姑娘深知這一點,至今為止,一點都不慌亂。」隨着馬車快速前行,阿澈也開口道。

看向他,秦梔幾不可微的點頭,「公冶崢的確是個很特別的人,我鮮少見到他這樣生來擁有一切卻又能平等對待所有的人。生於權貴之家,那麼便自帶一種傲視眾生的感覺,這個社會又是個大染缸,鮮少有人出淤泥而不染。不過,他也有缺點,就是生活的太細緻了,以至於在某些方面是個殘廢。若是沒有人跟着照顧他,把他扔到這種荒山野嶺里,他會被活活餓死。」這是他的罩門。

阿澈聽着,笑意猶在,「看來,公子之於秦姑娘也是很特別的存在嘛。如此,倒是好說了。」

秦梔沒有言語,這個阿澈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明白,他在估測,她能否被發展為大月宮的內應。當然了,做不了大月宮的內應,也可以做公冶崢的監視器,來做某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很快的,馬車便上了平坦的大道,車速更快了,前後馬蹄聲很多,粗略估計,大概有二百多匹馬。

大概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馬車緩緩地停下了,阿澈起身,一邊打開車門一邊道:「秦姑娘,可以下車了。」

隨着他走出馬車,入眼的一切讓秦梔也不由得睜大了眼前,這是、、、桃花林。

眼前無山無水,放眼望去,但凡眼睛能看到的都是開的繁茂的桃花,那顏色無比鮮艷,讓人看着都不禁覺得目眩神迷。

不過,空氣中卻沒有桃花的香味兒,就是普通的空氣,這倒是讓人難以琢磨明白因由為何。

收回視線,看到的便是站在前方几米開外的人,他獨自一人站在那兒,穿着一身絳色的華袍,好像在與身後的桃花爭光輝一般。

看着站在車轅上的秦梔,他臉上露出笑意,精緻的臉龐因着這一笑,看起來無比憨痴。

瞧見了公冶崢,秦梔便從馬車上下來了,也不管阿澈和其他的人,她徑直的走過去。

公冶崢也上前兩步,看着她走近還未說話呢,她反倒開口了,「我肚子疼,想方便一下,很急。」

垂眸看着她,公冶崢隨後笑出聲,「沒想你見到我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好,走吧。」什麼都不用說了,兩人約定依然作數,她沒有生氣。

抓着她的手腕,然後轉身朝着桃樹林走了進去。

任他扯著自己,秦梔另一手捂著肚子,微微彎腰,她已經忍了很久了。

隨着他們倆進了桃花林,在這外面就看不見了。阿澈站在原地思慮了下,隨後也舉步朝着桃花林走了進去。

這桃花林就像能吃人似得,隨着人走進去,立即消失了身影。

在桃花林里前行,公冶崢抓着她,不時的看她一眼,「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了。這一路還好吧,阿澈應該不會為難你。」

「還成,除了不給吃飯不讓去茅房之外,都挺好的。」秦梔回答,一邊盯着公冶崢前行的腳步,他走的不是直線。有時能在兩棵樹之間走過,他卻偏偏不走,反而繞路,這桃花林有貓膩。

「感覺你還是在罵我,不過上次你挾持我,還將我后腰扎的流血了呢。」他像告狀似得,讓人無語回應。

「我沒罵你,只是肚子真的很疼,能不能快點。」跟着他走,秦梔的腰也越來越彎。

「雖然我帶着你可能更快,不過這裏不行,你得自己走。」他看着她那痛苦的樣子,公冶崢一邊說道,不過腳步卻是加快了。

他這話顯而易見,穿過這個桃樹林的話,不止需要知道怎麼走,還必須得自己用雙腳走路,凌空飛躍的話,可能會出現意外的情況。

很快的,便走出了桃花林,隨着最後一步邁出來,眼前便出現了整齊華美的房屋建築。就好像前一刻它們都在迷霧之中,而踏出最後一步,便走出了迷霧,它們也露出了真面目。

秦梔快速的掃了一眼,身邊公冶崢便把她挾了起來,腳不沾地的快速自華美的房屋之間穿過。

一處丁香環繞之地,他停下腳步,然後把秦梔放了下來,「快去吧,能不能走?不然我可以送你進去。」

「算了,多謝。」秦梔搖頭,隨後快步的朝着丁香林之間的小路走了進去,廁所在這兒,修建的還挺漂亮。

這裏的茅房都修的很是精美,而且沒有異味,方便完之後,還可以直接用水沖走,這下水系統做的不錯。

解決完了生理上的事情,秦梔也終於緩了過來,一步步的從丁香樹叢里走出來,公冶崢果然還站在那兒等着他。

說真的,活了那麼多年,還真沒有哪個男人等着她上廁所的。秦梔也少見得幾分尷尬,「多謝了。你這地兒不錯啊,不過我還是好奇,桃花開的那麼艷,為何一點桃花的香氣都聞不到?」走過來,她一邊問道。

垂眸看着她,他清瘦的身形卻極是特別,「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挑了挑眉,秦梔隨後點頭,「那就算了,我也沒打聽人家秘密的嗜好。我餓了,想吃飯。」

公冶崢笑出聲,「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大而化之不拘小節,剛剛從茅房出來,就說要吃飯?」

「誰讓你的人不給我飯吃來着,我當時挾持你,只不過讓你流了一點血,又沒把你吃飯的東西破壞掉,說來說去,你這挾持帶有嚴重的虐待意味。」秦梔深吸口氣,她真餓了,尤其清空了肚子,就更覺得餓了。

「算了,辯不過你,走吧,帶你去吃飯。」公冶崢搖搖頭,最後覺得不和她爭了,爭不過。

帶着她在精美的房間之中穿行,看着那些房屋,秦梔不由得發出嘆息之聲,「這房子修的真好,透著一股平和與世無爭,住在這裏,准能長命百歲。」特別像高人的隱居之地。

「這便是大月宮。」公冶崢歪頭看着她,一邊告知。

聞言,秦梔反而諸多詫異,看向他,她不太相信,「真的?」

點頭,「真的。」

「沒想到,大月宮是這樣的,和我想像的有很大的差距。」不只是差距,這是她根本沒想到的。

「你還想過這事兒?走吧,這是我住的地方。」說着,他帶着她上了一座橋,下面流水潺潺,水底的石頭五光十色,但是沒有魚。

下了小橋,便是一座精美又清幽的房屋,層疊式的朝着後方延伸出去,像一個又一個的帽子疊在一起似得,很特別。

隨着公冶崢進了房間,地板別緻,這房間泛著樹木的清香。

房間里竹制的擺設特別多,秦梔直接坐在了高出地板半尺高的木榻上,旁邊是竹制的矮腿桌子,上面有煮好的甜茶。

秦梔沒客氣,自己動手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看她那樣子,公冶崢面帶笑意,在她對面坐下了。

「你還真是說話算話,當時說好了不會生氣,當真沒有生氣。」看她很自在的模樣,不像是裝的,公冶崢身子向前,單手撐著頭,一邊盯着她看,像小學生似得。

秦梔隨手拿起小几邊角的扇子扇了扇自己,「你來我往,我一次,你一次,說好了不生氣,自然不生氣。只不過,也僅僅這次罷了。我若能離開,希望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畢竟我也不能總是和你做交易。」

「你還打算離開?」微微睜大眼睛,他好像很意外似得。

秦梔看着他頓了頓,下一刻抬手拿着扇子在他臉上拍了一下,「你還不打算放了我?早知道你這樣,我上次就應該手再重一些,直接在你腰上穿個窟窿。」

被打,公冶崢閉了閉眼睛,隨後又笑,「既然你已有言你來我往,你打我這一下該怎麼算?」說着,他伸手,以極快的速度在秦梔臉上也拍了一下。不輕不重,更像是撫摩。

搖著扇子的動作停在那裏,秦梔看着他,最後也只能作罷。若是她再上手,這廝肯定還會還手,有仇必報,是他的本質。

看她忍氣吞聲,公冶崢笑的很開心,佔了便宜的小孩兒一樣。

很快的,飯菜就送上來了。

送飯的侍女身着桃花一樣顏色的衣裙,頭髮盤成兩個包包頭,分別在腦袋兩側,倒是可愛。

飯菜擺在小几上,秦梔便拿起了玉箸開吃,她真的很餓,眼下感覺自己能吞下一頭牛。

侍女退下去,公冶崢繼續單手撐著頭在對面盯着她,似乎覺得她吃飯挺有意思的。

期間掃了他一眼,秦梔不以為意,他腦袋裏面構造別緻,陰狠與憨痴渾然天成,只是這麼看着他,其實很難猜測出他在想什麼。

終於填飽了肚子,秦梔打了個超長的嗝兒,她也沒刻意遮掩,倒是也覺得自己這會兒應當粗鄙不堪。

在王府的時候,別說打嗝兒,就是呼吸都得調勻了。王妃極其講究這些,尤其對女人,更是嚴苛的很。天長日久的,她也養成了習慣,到哪兒都端著。

不過,這會兒她也不乏故意為之,雖說她骨子裏是自由散漫的,可也沒這麼不講究。

哪想到,公冶崢瞧着她就樂了,樂不可支的那一種,好像瞧見了什麼特好玩兒的事兒。

看向她,秦梔覺得自己應該拿筷子剔牙,把嘴別成奇醜的形狀,他可能就笑不出來了。

瞧她那眼神兒,公冶崢微微歪頭,「不知有沒有人說過,你極其特別的表裏不一。」

「這又不是什麼秘密,看得多了,自然也就發現了。」說着,她朝着木榻的里側挪了挪,然後躺下。后腰處發出清脆的骨骼舒展開之後的響聲,她也不由得微微皺眉。

看着她,公冶崢坐直身體,「你累了,去休息吧。待你休息好了,咱們再說不遲。」說着,他指了一個方向,示意她可以去那邊休息。

看了看他,秦梔起身,對他說一聲謝了,便朝着他所指示的房間走了過去。

房間很清雅,而且沒有任何耀眼奇特的飾物,除了該有的傢具之外,就是床頭擺着幾本書。

走到床邊,秦梔打量了一圈兒,隨後脫下靴子外衣,便真的休息了。

其實知道她身處大月宮時,她心底便隱隱升起了一股不安。可是她太累了,這一路來不曾停歇的思考計算,這種時候,她需要的是清醒的頭腦。

而以她現在這種情況,根本不成,她需要休息。

用薄被將自己纏裹起來,沒用多久,秦梔便睡著了。

這一覺,她睡得不可謂昏天黑地,連續精神都處於緊張和高壓狀態,冷不丁鬆懈下來之後,她想警醒點,這身體都不聽她的了。

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幽幽燈火,天黑了,這房間燃了燈火,可是她都不知道。

從被子裏出來,秦梔站在床邊認真的舒展了一下身體。骨骼多處發出響聲來,可見有多疲乏。

將全身都舒展開了,她這才覺得活過來了,看到門邊那兒有水盆,走過去洗了洗臉和手,隨後才走出房間。

外面,燈火要更亮一些,公冶崢半靠在木榻上正在看書。之前吃飯的小几已經被撤下去了,他躺在上面,還裸著雙腳,看起來無比的舒適。

瞧她出來了,公冶崢一笑,活活一副地主家傻兒子的模樣,「你睡覺真奇怪,幹嘛要把自己纏起來?瞧你那樣子,我還想是不是幫你從被子裏解救出來。」

走過來,秦梔看了一眼外面,燈火不甚明亮,卻聽得好像在颳風似得,呼呼地,但又距離這裏很遠。

「我的習慣而已,那樣會睡得更舒服些。」在木榻上坐下,秦梔伸手將置於不遠處小几上的果盤拿了過來。水果被切割成適合入口的大小,還有一根銀質的叉子,真是精緻啊。

公冶崢的生活就是這樣的,也難怪他在生活常識方面是個白痴。這水果被切成這樣,鬼知道它原本長什麼模樣。

吃了一口,特別甜,這果子也是極好的。

「餓不餓?餓了的話,叫人把晚膳送來。」拿着書,公冶崢一邊看着她,說道。

搖頭,「前一頓飯吃的太多了,現在還有些消化不良,吃些水果就行了。」說着,她一邊轉身看向他,這人手裏拿着一本鑒賞奇珍異寶的書,這種書她倒是也看過,只不過,只看書鑽研是不行的,還得多多的摸那些真品贗品,這樣才能積攢經驗。時間久了,那些東西是不是真的只要上手一摸,就能區分的出來。

「你很喜歡那些奇珍異寶么?我看你這房間里卻什麼都沒有。」他的愛好,她還真不太了解。

「我喜歡那種世上難尋的,獨一無二的。」公冶崢想了想,隨後道。

秦梔笑了一聲,「世上難尋獨一無二的都有主兒了,你去哪兒搜尋?若是得不到,你會怎麼辦?」

「得不到的話,我就毀了它,這樣往後我也就不會惦記了。」想了想,他回答道,雖然在笑着,但很顯然是他的真實想法。

秦梔繼續吃着水果,一邊點頭,「極端的個人主義心態,大多是從小養成的行為方式,看來你兒時的生活並不是無憂無慮,可能充滿了腥風血雨。但又如何養成這種生活白痴的樣子,這很矛盾,我很費解。」

看着她,公冶崢的面色有那麼片刻的平靜,就像一潭死水,沒有任何的被動,連風都吹不動。

「我記得曾告訴過你,我在吳國待了很久,在大魏也待了很久。其實,當時不止我一人,還有很多同齡人。只不過,最後活着回來的,就只有我一個。」看着她,公冶崢輕聲的說着,還是以往那個狀態。

這倒是秦梔沒想到的,看着他,她隨後點點頭,「極端惡劣的條件下掙扎生存,你現在的樣子,比我見過的例子都要好得多,最起碼你很像個正常人。」因為環境因素而心理變態,心裏扭曲,成反社會型人格,很嚇人的。

但公冶崢,他陰暗處也有,只不過,他並不想表現出來。也興許是習慣了以這層面目示人,天長日久的,他也不想改變面貌了。

「你這些結論又是從何而來?所見過的例子又都在哪兒?雖說你很聰明,可你有時特別像在吹牛。」公冶崢對她是有疑惑的,她的背景,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面對她這個人的時候,那些所了解的背景反而像是假的了。

「天賦異稟,天資聰穎,隨你怎麼想吧。」放下果盤,秦梔俯身從他身邊拽過來一本書,她是極其特別的安逸。

公冶崢不由笑,更像是在嘲笑她大言不慚。

翻看了下書本,秦梔頭也不抬,「你打算讓我在這兒住幾天?」

聞言,公冶崢微微歪頭想看她的臉,「誰說我要讓你離開了?」

「你不打算放我走?你這行為可就與強盜無二了,也和我們之前說好的相悖。我喜歡言而有信,更何況,我上次可沒出爾反爾。」看向他,秦梔面色平靜,就像平時在討論問題一樣。兩個人意見不統一,那就商量著來。

但其實,秦梔的心裏是沒底的,尤其剛剛分析了一下他的行為方式,她就更沒底了。

可,當下首要的便是鎮定,就像她以前與他相處時的樣子。若有變化,他的心態也肯定會產生變化,那很危險。

「雖說你沒出爾反爾,你可偷了我的玉佩。又拿着我的玉佩,做了很多危及我大月宮的事情,這筆賬我總得討回來吧。」公冶崢盤膝坐在木榻上,那雙腳很白,燈火下在泛著光似得。男人之中,像他保養這麼好的,也是少見。

「好吧,那你想如何?」放下書,她也學着他盤膝而坐,問道。

「不然,你給我做妾,當做抵債?」驀地,公冶崢提議道。

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秦梔猛地將手裏的書朝着他臉扔過去,他出手便接住了,然後笑道:「那你想怎麼樣?」

「我若是能走出你這大月宮,你就讓我回去,如何?」她將心中的計劃說出口,這也算迂迴戰術了。

「那得給你個時間限制,總不能任你一直闖。這樣吧,十天。十天之後你若是找不到出去的法子,你就給我做妾怎麼樣?」公冶崢笑的憨痴,嘴裏卻說着成年人的事兒。

秦梔很無語,「做你的妾有什麼好處么?我這人呢,別的要求沒有,只求雙方忠誠。我若做你的妾,顯而易見你還得娶妻,可能還有別的妾。這麼多女人伺候你一個,你的腎受得了么?而且,**很容易得病的知不知道。再說,我並不想做你的妾,你以為自己人見人愛,是行走的春藥么?」

自己一句話,惹得秦梔一頓噼里啪啦,公冶崢愣了一會兒,然後搖頭,「我又沒有別的妾,我怎麼知道會不會得病?而且,我就是隨便一說,你幹嘛板着臉辱罵我?」

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兒,秦梔吁口氣,「我沒有辱罵你,就當我是給你上了一節生理知識課吧。回到正題,你說的十天有些短,我沒有信心,不然這樣,十五天。十五天之後,我若是走不出你這大月宮,咱們再商議。」

「便宜都被你給佔了,我好像又要吃虧了。成,十五天,十五天之後你若是走不出去的話,咱倆再討論這個『生理知識課』。」公冶崢想了想,然後就同意了,他一副等著看好戲的姿態,好像很篤定秦梔出不去。

協議達成,秦梔也若有似無的鬆了一口氣。別的不說,她可以先保證自己十五天的安然無恙。

「看書。」把書又扔給她,公冶崢身子一歪就又躺下了,瞧着他就知他十分舒服。

秦梔倚靠在另一頭,也開始看書,但是心思卻根本集中不了,滿腦子都是今日走過的桃花林。那裏定然有機關迷陣,但,她並沒有深入的研究過,只是懂一些皮毛罷了。

後半夜,秦梔就在木榻上睡著了,待得再睜開眼,天已經大亮了。

身上蓋着一件絳色的長袍,顯然是公冶崢的衣服。而看向昨晚他所在的地方,人已經不見了。

這一覺睡得累,夢裏她都在桃花林里走,但怎麼都走不出去。她也是在夢裏忽然發現,花的海洋有多可怕。

不過,既然公冶崢答應了讓她自己試探著走出大月宮,那麼接下來她走出去也不會有人攔着她。思及此,她起身穿上靴子,便走出了房間。

房子錯落,清幽別緻,真是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色。

她沒急着去桃花林那兒,反而在這房屋之間慢行,觀察著每一處,偶爾的會遇到包包頭的侍女。

這裏,好像除了侍女,也沒別人了。

走着走着,秦梔就走到了昨天早上公冶崢帶她解決內急的那個地方,丁香樹叢繁茂,廁所就在裏面。

正好走到這兒,她也就走進去了,解決完了,她緩步走出來,邊走邊整理着衣裙。

驀地,一隻腳出現在跟前,秦梔也在同時停下了腳步,她若不收回腳,就得被這隻忽然出現的腿絆倒。

放下手,她緩緩抬起頭,這隻腳的主人是個包包頭侍女。雖是留着這種蘿莉的髮型,但這個侍女長得卻很艷麗,看起來,起碼得有二十五六歲了。

秦梔打量她,她也在看着她,都無話,好像在試探着什麼似得。

「主子很焦急,姑娘暫時無礙便好。切不可急躁,很快就會有人來救姑娘。」那侍女盯了她一會兒,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好像只確保讓她一個人聽到。

她說完,秦梔還未回應呢,她就轉身離開了,眨眼間消失了蹤影。

眨了眨眼睛,秦梔繼續低頭整理自己的衣裙。

主子?只有天機甲的人才會這麼稱呼元極。她昨日才到這兒,而元極在大魏帝都,他這麼快就知道她被挾持了么?這消息長了翅膀,估計也就這個速度吧。

但,這也很可能是個坑,公冶崢做的局,所以,不可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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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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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你給我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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