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歸來

府城

今夜註定不是一個平凡夜

自丈夫帶人營救父親的這些日子，府里前前後後抓了十多個人，大多是府城的人家派來打探消息的，因打探無門，便想從廚房上混進來，所以被抓了個正著

莫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乾脆穿上一身利落的衣服起來，將牆上的弓箭背在身上，打開房門

在外值夜的莫薇，聽見動靜回身一看，有些詫異：「主子，你怎麼起來了？還把弓箭也背上了？」

莫雨看了看腰間的箭筒，皺眉：「我總覺得今夜不安，想去看看孩子」

「我給主子點一盞燈籠提着」莫薇一聽要去看兩位小公子，忙要去那旁邊門簾后的燈籠

「不用了，就這麼過去吧，小聲點，別嚷嚷」莫雨只覺得心跳的厲害，疾步往外走去

院子裏黑沉沉的，一點兒燈火都沒有，莫雨眯了眯眼睛，不太對勁

莫雨抓住莫薇的胳膊，附耳對她說了兩句

莫薇一下就渾身繃緊了，反抓住莫雨，低聲道：「主子，你和奴婢一起過去」

「快去！」莫雨推了莫薇一把，低喝道

莫薇忙躬著身子，往右邊的正屋跑去

莫雨站在黑夜裏，仔細注意著院子裏的動靜，側耳傾聽，很快莫薇便和房裏的丫鬟每人用被子裹了一個孩子，抱着從屋裏出來

莫雨上前，低聲道：「走吧，我送你們過去」

三人屏息，順着牆角去了不遠處的小廚房裏，原來裏面有個地窖，專門用來存放東西的

「夫人，你不和我們一起嗎？」那侍女膽戰心驚的看着莫雨的方向

「你們快藏好，不要發出聲音」莫雨小心地蓋好地窖的門，又搬了東西過來蓋住，這才出了廚房

「誰？！」許氏外屋值夜的侍女驚呼出口

莫雨上前捂住她的嘴：「噓！是我」

「世子妃？」侍女驚疑不定

「別叫，我放開你」莫雨輕聲道：「你去悄悄把母親叫醒，記住，別點燈」

侍女點了點頭，輕輕起身去了內室

「什麼事？」內室傳來許氏溫柔的聲音，哪裏聽得出一點睡意

「是世子妃…」

莫雨將窗戶輕輕拉開一條縫，透過縫隙看着院子，瞧著三道黑影從圍牆上跳了進來，取下背上的弓箭，搭箭瞄準

黑影一進院子就成扇形分開來，莫雨瞄準那個向著兩孩子的屋子而去的黑影，吸口氣，手上的箭咻的一下就飛了出去

「啊！」一聲慘叫響徹黑夜

很快院外便有了動靜

「快！是從世子妃的院子傳來的！」家將一指揮着人向著莫雨的院子沖了過來

其他個黑影嘰里咕嚕地一通亂叫，莫雨沒聽懂，但也算是知道來的是胡人了，危險就是那麼一瞬間，在兩人撲過來的那一瞬間，莫雨雙箭齊發…

李管家驚魂未定地跑來，見家將往世子妃院裏奔去，一時腿軟欲倒地，還好一旁的人扶住了他

「完了，完了」李管家閉了閉眼睛，定了定神，跟在家將後面沖了進去

「呃…」李管家愣了愣：「你們的速度也太快了，都死了？怎麼不留個活口審問審問？」

眾家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家將一躬手道：「李管家，我們進來就已經這樣了」

「啥？」李管家瞪大眼：「王妃和世子妃呢？還有兩位小公子？」

「我們在這兒呢」

李管家抬目看去，赫然是莫雨和許氏帶着兩孩子，從廚房裏出來

「王妃，世子妃，你們沒事吧？」見侍女抱住孩子，忙跨過地上的屍體，迎上去道：「兩位小公子？」

「都好著呢，睡得正香呢，你別吵醒了他們」許氏打斷李管家的驚疑：「地上這幾個人都還活着，這事兒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讓本王妃很失望！居然讓賊人摸進了後院，還不知道的」

還活着？李管家忙讓人將三人捆起來，送到地牢裏

許氏很生氣，今夜若不是兒媳警覺，又自小習了箭術，恐怕…許氏一想到後果，就怒火攻心，指著李管家和家將，將他們罵的狗血淋頭

家將二被罵得不服氣，站出來說道：「王妃院裏居然有這樣的箭術高手，早就該讓他出來也好讓大家知道，也不用我們如此這般費心」

「你們？！」許氏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母親，何必與他們生氣呢，不服就趕出去就是了」莫雨上前冷漠地看了眾家將一眼：「合著你們守衛失利，還該怪我們咯？」

「你們的意思是沒有看到我和母親驚慌失措，很是失望？」莫雨笑盈盈地說

「屬下不敢」家將二低頭道了一聲不敢

而李管家和其他家將，卻早在莫雨上前說話的時候，看着她那身裝扮驚呆了

「既然不敢，那就趕緊做事，仔細檢查各處，看看其他地方是否也有人闖了進來」莫雨笑看着李管家和家將一道：「別自己沒本事，就怪別人本事太高，我可從沒有聽過這樣的說法」

兩人一個激靈，對視一眼，又隱晦地看了一眼那名仍桀驁不馴的家將一眼，躬身領命，帶着眾人退出去了

院子裏只剩下主僕幾人，許氏拍著胸脯，很是后怕地對莫雨說：「今夜多虧了你謹醒，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等父親和夫君回來，讓他們將家丁護衛徹查一番」莫雨想起剛剛那人的樣子，心裏沉甸甸的

「你的意思…」許氏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兒媳，見她點頭，差點驚得跳起來

「也不知道炫哥兒接到他父親沒有」許氏緊蹙眉心，擔憂地看着遠方

「娘，夫君一定能找到父親的」莫雨也很擔憂，如今父親在邊關出事，而府里也多了些精怪，也不知道能否平安度過此劫

「你們幹什麼？！」剛剛還桀驁不馴的家將，此時被家將一帶人給捆了個嚴嚴實實

李管家目光森然地看着他：「我蒙將軍看中，總管這將軍府大小事務多年，從不知咱們這將軍府，什麼時候多了個如此桀驁難馴的人才，也不知何時有自己看護不力，卻怪別人計高一籌的規矩！」

「你們？！將軍不在，你們就想清除異己！」此人還梗著脖子嚷嚷着

「異己？你肯承認自己是異己，我很欣慰」李管家笑眯眯地點頭：「來人！把他給我關到地牢裏，看好了，不許他自殺」

話剛落，便有兩人上前，往那人嘴裏塞了快布，然後將其拖走

李管家和家將一相視一眼，拱手一禮，各自帶人忙活開來，誓要將混進來的敵人，一一清查出來

一絲曙光劃破了黑夜，天漸漸亮了，通原山下

趁夜翻過通原山的一群人，此時正在山腳下稍適休息

沈炫皺着眉頭守候在李敬軒身邊，李文看向他：「世子，你帶着一隊人趕緊送將軍走吧，我帶人在後面設伏，拖延胡人的追趕」

沈炫閉了閉眼，李敬軒不能再等了：「好，不過你先派一個人去通知這裏的駐軍，告訴他們胡人翻通原山進來了，不過你們都得小心，別透露了將軍府，只說是鏢局的人」

說完沈炫便點了十個人，帶上府醫，率先上馬護送李敬軒和傷者離去

等沈炫一走，李文便先派一人去報信，然後便帶着人在山下設置陷進

陷進設置好了以後，又掃清沈炫等人的痕迹，自己這才帶人從另一個方向退去，不過這次便沒有消除痕迹

沈炫一路憂心忡忡，好在接下來的行程一直平安無事，緊趕慢趕在第四天的時候，總算是回了府城

拍來將軍府門，沈炫背着自己的父親快速進去，一邊對得知消息趕來的僕人吼道：「快去請太醫過來」

僕人匆匆離去

「娘，小心些」莫雨扶著許氏急匆匆趕來，正好太醫也到了

「炫哥兒，你父親怎樣了？」許氏紅着眼眶看向兒子

沈炫上前攙扶住許氏：「母親，別擔憂，太醫正醫治呢」

太醫和府醫在屋裏聯手救治，針灸的針灸，放血的放血，一盆盆烏黑的血水，被僕人端出屋子

許氏在一旁看得兩眼發黑，搖搖欲墜

「母親」莫雨忙將許氏扶到椅子上坐下：「母親別擔憂，這是在救治父親」

「那麼多的血，正常人都受不住，更何況你父親受了傷」許氏哭得傷心不已：「這到底是治傷呢還是殺人呢？」

莫雨看向沈炫，而沈炫則看向剛出來的太醫

「太醫，怎樣？」三人齊刷刷地看着太醫

太醫頂着壓力，沉聲道：「世子，將軍中毒太深了，雖然剛剛我二人放出大部分毒血，卻仍然有一小部分毒已入五臟內腹」

「啊…」許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母親！」沈炫和莫雨忙接住許氏

「快送到屋裏去」太醫忙讓兩人將許氏送到屋裏救治

一通忙亂，太醫才對兩人道：「夫人沒事，只是最近憂慮過甚，此刻又急火攻心，才會昏厥，老夫已開了葯，讓人熬了給夫人喂下即可」

「那父親如今什麼情況？」聽許氏沒事，夫妻倆放心的同時，又問起了李敬軒

「將軍能不能醒來，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太醫嘆氣：「即便將軍能醒來，以後也再不能動武，身體也會大不如前」

「不論如何，還請兩位大夫盡心醫治」沈炫和莫雨齊齊行禮

「世子世子妃客氣了，這是我二人的職責」說完太醫便去照看李敬軒了

莫雨轉身看着丈夫疲憊不堪，又狼狽至極的樣子，很是心疼：「爹娘這裏有我照看着，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我不累」沈炫搖了搖頭

「不累那就去梳洗換身衣服，府里還有好些事情等你處理」莫雨知道丈夫倔強，也不明著勸解，向他說起了最近府里的事情：「如今那些人都關在地牢裏，等着你休息好了，審訊他們呢」

「我不用休息，這就去」沈炫聽說有人闖府，更是急了起來：「我還得去接應李文他們呢」

莫雨拉住他，板下臉：「你都這樣了，還去做什麼？讓府里的家將去，平日裏養着他們，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李管家」

「世子妃但請吩咐」李管家躬身道

「你讓李武安排人去接應李文等人，務必將他們安全帶回來」莫雨沉聲吩咐

「是！」李管家挺直腰背，退了出去，立馬去尋李武

「娘子好厲害」沈炫見妻子發脾氣了，便打趣道

「哪兒有夫君厲害的」莫雨扭頭對莫薇道：「你帶人把那間廂房收拾一下，莫菊你去我的屋子，將世子的衣服拿一套過來，讓廚房送熱水過來」

吩咐下去，才對丈夫道：「我知道你擔心爹娘，可他們這裏有我照看着呢，府里的安危需要你來管着，你不休息，若是再有人闖進來，我們傷的傷，病的病，老的老小的小該怎麼辦？」

見妻子紅了眼眶，沈炫忙妥協：「好，我去休息就是，你別哭」

「我也知道你不安心，讓他們收拾了這個院裏的廂房，如此有個什麼事，也能及時叫你」莫雨擠出一個笑臉，推著沈炫去了廂房

親自伺候他沐浴梳洗，換了身乾淨衣服，看着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才輕輕出了屋子

李管家帶着李武早已侯在外面：「世子妃，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李武，此去接應李文，兇險異常，定要小心」莫雨叮囑

「世子妃，屬下已問過跟着世子回來的人，他們離了通原山，便一路順暢」李武拱手道

「那是世子在前，一路上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又加之李文在後吸引了敵人的注意力，李武，我希望你能夠謹慎行事，帶着李文等人活着回來，而不是被一路的平靜麻痹了大腦」莫雨厲聲道

李武渾身一秉：「屬下謹記世子妃教導」

「好了，趕緊去吧」莫雨揮手，看着李武離去，才看向李管家：「和世子一起護送回來的人，安排好了嗎？還有李進他們找大夫醫治沒？」

「那些人小的讓他們去休整了，李參將幾人已請大夫看過了」李管家遲疑：「如今府里的侍衛都在外面，那府里的安危？」

「將剩餘的人派來圍住這個院子，其他的地方就把僕人們組織起來巡邏，等世子醒來由他再安排」莫雨想了想道：「還有飲食方面務必小心謹慎」

是了，如今這個院子最是重要！可別讓人趁着忙亂，混了進來，李管家躬身應下，忙下去安排了

莫雨又讓人將兩孩子帶過來，一家子在一起了，才算鬆了一口氣

「娘親，我們想去看爹爹」兩小可憐兮兮的看着莫雨

莫雨溫聲道：「爹爹為了接祖父回來，好些日子沒休息，如今剛剛睡下，咱們不要打擾他，咱們先去看祖父好不好？」

「祖父回來了嗎？那我要去看祖父」兩小異口同聲

「那走吧」莫雨牽着兩小進了正房

「世子妃」兩位大夫忙要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莫雨擺手，走到床前，打量著公爹的臉色，的確比剛送回來的時候好了些，不再烏黑

「祖父，祖父，孫兒想您了，祖父別睡了」兩小推著李敬軒的胳膊，見他沒有反應，一下就哭了：「嗚哇…娘~祖父是不是不喜歡我們了？」

莫雨忙輕聲安慰：「沒有，祖父可喜歡你們了」

「那他怎麼不理我們？」兩小哽咽

「祖父受傷了呀，等祖父醒來，知道你們這麼能哭，一定會讓你們蹲馬步的」莫雨連哄帶威脅的說

兩小急忙擦乾眼淚，握住嘴，驚恐地看着自家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