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20年前的聚會
在家待了兩天，李洋心氣順了不少，沒去繼續想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這天一早。
劉金蘭又用圍裙兜了十幾個白皮圓潤的土雞蛋去李栓家說事。
李栓家的婆娘也不客套，笑呵呵地收了。
「金蘭啊，回頭臘梅回來，你領着洋洋來一趟。」
邊上李栓吧嗒吧嗒地吸著煙筒，嘴裏吐出一圈圈濃煙，臉上掛着笑，也不知道這事做不做得了主。
如果李洋在這裏，肯定知道這傢伙心裏指不定在尋思著要點什麼東西。
就他家老大臘梅那潑辣的性子，夫妻倆還不知道說話算不算。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結果，李洋肯定也不報什麼希望，最關鍵的是，他也沒打算承這份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情。
進裁縫廠做裁縫！
呵呵！
誰他么的願意誰去好了，反正他是不樂意的。
在裁縫廠幹了十年八年又能怎麼樣？還能翻了天不成。
吃過早飯抹了把嘴。
李洋沒等他老子走開就開口說了句。
「爸，你身上有零錢沒，給我二十塊錢，今天要上次縣裏。」
李坪鄉是紅M縣最靠末梢的一個鄉，到縣裏起碼有三十幾公里，坐車來回一趟10塊錢。
中間肯定還要吃頓飯，又是2塊，剩下的能幹點什麼不知道，但是備着總沒有壞處。
他大哥李平那碼子事情雖然掏空了家底，但是日常零用的錢還是不缺，好在李向陽也不是那種摳摳索索的性子，只是嘴裏多說了兩句要早點回來。
麻溜兒地就掏了兩張藍面子的十塊錢紙幣，完了又多給了幾張一塊的毛票和硬幣。
換了件短袖的白襯衫，李洋把錢塞進襯衫的胸口袋裏這才出門。
小侄女青青一早上起來鬧騰，估計是天熱沒睡好，吃過早飯又爬回床睡覺了。
李洋也樂得清靜。
要不然小蘿莉肯定要粘着他不可。
說來也怪。
除了剛開始還一直哭着吵著要媽媽以外，過了這將近半年多，小蘿莉現在也不要媽媽了。
反倒是一直粘着他這個小叔叔。
上輩子青青過得怎麼樣李洋大抵上是清楚的，雖然沒怎麼過問。
畢竟家裏老大都不說什麼，他這個做小叔的自然更沒法兒開口，但是這輩子既然已經把人給搶回來了，那就要盡責到底。
說到底，李洋心裏還是對青青有些愧疚。
在他看來，這是老李家上輩子欠她的。
出了門。
頭頂的太陽還是火辣辣地曬得人身上發燙，好在李洋人高腿長，將近一米七五還出一點頭的個子，邁開腿就是一陣風似的。
等到了榨油坊，老遠就看到徐超搬了條板凳坐門口，邊上還杵著個瘦高個兒。
看到他朝這邊走過來，兩人立馬招手。
「李洋，這邊。」
「我正跟鵬子說着你就到了，麻溜點，車還沒走。」
瘦高個是石鵬，李洋的例外一個死黨，支起身子來比李洋還要高半個腦袋，留着一頭半長的頭髮，整一個流川楓的髮型，極具90年代的氣息。
如果不是開口就是一句卧槽損了大半的形象，憑他這張帥臉估計都不愁沒有飯吃。
這會兒才剛剛上午8點過了一刻鐘，早班車還沒走，不過也差不多了，等三個人擠上車，師傅已經招呼售票的大嫂上來發車。
從鄉里到縣城。
李洋一路上沒怎麼開口，眯着眼睛靠在後座上睡了一會兒，腦子裏還是想着事情。
等下了車。
三個人就直奔縣二中那邊的老西街。
這次來縣裏。
主要還是因為班上一批人約好了9月份大學開學之前聚一次，往後能不能見着面還是未知數。
上輩子的聚會因為家裏的事情李洋記得他是沒來的，後來保持聯繫的同學也沒幾個。
畢竟他高中畢業就再也沒跟學校沾邊，跟那些上了本科或者專科的同學更談不上共同話題。
人其實就是這樣。
時日一長，什麼同窗之情都頂不住歲月流逝，更別說是有了各自的圈子之後。
見面能寒暄幾句就算是不錯了，更多的是擦肩而過，至此方休。
吃飯的地點是老西街上一家叫做老楊土菜館的小飯店，來了二十幾個人，一個包廂里拼了兩桌，男的女的都扯開了嗓子亂嚎。
李洋聽着充斥耳邊的各色聲音，反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實際上的確是格格不入。
畢竟上輩子是將要走到不惑之年的中年大叔，哪怕是換了身皮囊，心性也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小姑娘。
加上二十幾個人裏面，還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將會走進大學校門，將近三分之一的人會去專科學校。
剩下的那一小撮人自然而然就湊到了一起，興許十幾年後再見面還是如此。
草草吃了頓飯。
李洋反倒是從包廂里找到了一道原本並沒有太多印象的人影，女孩子高高瘦瘦，一頭披肩的長發紮成大麻花辮。
不加粉飾的瓜子臉上表情顯得很具有90年代樸素的味道，女孩子姓吳，叫吳芳菲，是98屆二中文科班考得最好的學生，不出意外的話，9月份就要去SH財經大學。
原本李洋也不會注意到這個只在自己的紀念冊里才有照片的女孩子。
出門的時候，因為要等去上廁所的石鵬，他跟徐超才比其他人慢了一拍才走。
正好撞見吳芳菲在門口這才打了個招呼。
「吳大美女，你是不是填了SH財經大學？」
徐超天性外向，加上一張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笑臉，一般的女孩子還真不會跟他冷著臉。
笑着點了點頭。
即使是後來見慣了各種包裝的麗人，李洋也被狠狠地驚艷了…一秒…不，半秒鐘。
清水出芙蓉啊！
尤其是這種還沒有經過大學美容院雕琢的女孩子，簡直就是最具原生態的天然美女。
「厲害！我們這一屆就算你最牛了，將來好好混，說不定哪天咱們還要給你打工。」
女孩子淺淺一笑，臉上旋即蹦出來兩道淺淺的小酒窩，臉色一紅，正好跟李洋的目光對視了片刻立馬就扭過頭。
輕輕點了點頭。
石鵬這會兒正好出來。
「吳芳菲，那我們先走了！」
擺了擺手。
倒是沒料到女孩子突然有些臉紅地問道：「那個…徐超，你能不能借我1塊錢，我……」
「1塊錢？行啊，不過說好了，借你1塊，將來要請我吃頓大餐。」
完了往口袋裏一掏。
呵呵！
「啊？那個…李洋，我身上沒零錢。」
話還沒說完，李洋手上已經遞了一個硬幣過去。
「謝謝啊！」
「沒事，不過徐超那頓飯你要改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