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燕子然的真面目

第31章

荷姨娘昏迷中醒來之後不再哭求處置安氏，而是沉默的把燕子武下葬。

好像己經接受了無法讓安氏償舒的事實。

燕子武下葬的時候燕子然從太學院回來了。

沉默的送葬了燕子武，所有人都沉默的回府，燕輕語在回院子的路上看到了站在水邊的燕子然。

燕子然回眸。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

燕子然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好像沒有休息似的眼斂處有着陰影，他的目光微頓，然後直接朝着燕輕語走了過來，站在燕輕語的面前，沉默。

燕輕語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看着他，微微一笑：「大哥有事？」

燕子然複雜的目光依舊那麼的溫和，前提是不知道暗中那隻鬼手就是他的真相之下，相信每個人都會沉在他的溫柔之下無法自拔，包括了曾經的自己。

傻傻的心軟，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笑話。

「燕子武，是你殺的？」燕子然沉默了一下，問。

燕輕語突然笑了。

看似一秀的臉龐因為這道笑容反而像是打磨后的寶石一樣露出了十分美麗的光澤，甚到美得讓個睜不開雙眼。

「大哥這是認定了燕子武是我殺的？他是被誰殺的我還真好奇，從安氏的院子裏跑出來被燕子武的盯上，然後殺了他……大哥你說，安氏的院子怎麼就突然有一個陌生男人被燕子武發現呢？」

「那是你的四哥，是母親，你不該直呼他們的姓名。」燕子然不悅可是語氣卻溫柔的提醒。

「我不是燕輕語，只是一道附身在燕輕語身上的鬼魂，跟我又有什麼關係？」燕輕語挑挑眉，看着燕子然那依舊不變的臉色，她是發自內心的欣賞這個人。

真的。

除了夜蒼之外，從未有人能把她騙到這種地步。

「別再說這種話，你就是燕輕語！」

瞧，多讓人感動？

燕輕語嘴角嘲諷的弧度越來越高了。

燕子然皺眉。

「大哥想聽一個故事么？」

燕子然眉心輕皺，不答。

「很久很久以前，一隻狸貓跟兔子是好朋友，有一天，狸貓跟兔子一起上山砍草，狸貓卻在兔子的背後放火，把兔子身上的草點燃了……兔子變在了一個火球，但很快的被狸貓救下，原來兔子身上被水蛭吸附。狸貓說不燒的話無法殺死水蛭，哪怕被燒成重傷，兔子對那狸貓感恩戴德。」

燕輕語定定的看着燕子然的雙眼，那雙漆黑的雙眼哪怕狠唳卻也尖銳，彷彿可以看透世間一切的真相。

「後來狸貓邀請兔子划船，兩人划呀划呀到了湖中心，狸貓突然兔子推到了水裏，原來天空飛過一隻鷹，而鷹最喜歡的獵物就是兔子。掉到水裏的兔子感恩狸貓的所做所為，推自己下水原來是為了躲鷹。」

「然後，兔子被水裏的鱷魚吃了，狸貓看也不看兔子就划船離開了。」

燕輕語輕輕的說着，輕柔的音符重擊到燕子然的心上，她說：「故事說完了，大哥覺得怎麼樣？」

「鷹不僅吃兔子也會吃狸貓，兔子被魚吃了，那狸貓在鷹爪下能活？」燕子然聽完之後表情沒有任何的改變，反而雙手抱胸，目光幽沉：「看來狸貓是真心疼愛過兔子，明知道鷹危險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了救兔子，他大約沒有想到水裏會有吃肉的魚，把兔子吃了。」

「狸貓是真不知道水裏有食肉魚還是早就清楚？」燕輕語意味不明的問。

「狸貓沒有殺兔子的理由。」燕子然挑眉。

「是么？」燕輕語不信。

「這個故事裏我沒有聽出狸貓跟兔子的仇怨。」燕子然的氣息有些奇怪，就好像風裏夾雜了一些怪異的味道，像是腐爛的屍體的味道，他蹲了下來，雙手放在燕輕語的腿上，溫潤如玉的淺笑：「兔子如果沒有狸貓的話會被水蛭吸光血而死，兔子沒有狸貓的話會被鷹抓走……輕語，世界是公平的，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只有對你好或壞的人，不是嗎？」

燕輕語平視着男人，偏頭。

「大哥說得好像有點道理。」燕輕語目光冰冷，「但我討厭狸貓，因為我看不透狸貓是真心救兔子還是想殺兔子。」

「相信我，狸貓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兔子。」

燕輕語微微彎腰，離燕子然的臉更近了幾分，勾唇：「不，前提是兔子沒有妨礙狸貓的前提下，但如果兔子動了狸貓想要的東西，你以為兔子能活？」

燕子然的臉上的笑容沉了下來。

「你……做了什麼？」

燕輕語噗嗤笑了。

「哈哈哈……對嘛，這樣才比較順眼。」燕輕語拿着手帕輕輕的捂嘴笑了，揮開了燕子然放在她腿上的雙手，目光幽冷殘忍：「太子必廢！」

「我不允許！」燕子然盯着她，溫潤的臉龐浮上一層怒意。

「我不需要你的允許，太子殿下重傷，不知道會不會傷了根基？」

燕子然猛得站了起來，他的目光危險，「輕語，別惹怒我，真的！」

「我想看看大哥生氣的樣子，因為虛偽的溫柔再多都是假的，我很想看看溫柔面具之下那扭曲的真相，想知道大哥到底是什麼模樣的呢？」燕輕語越想越有趣，果然啊，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期待這個世界上會有好人。

「你會後悔的。」

「不，我不會後悔，你選擇了太子，而我也有我的選擇，說到底你我終究是敵人，不過看在你幫了我很多的份上我會放棄這次對太子殿下的刺殺，饒他一命。」

燕子然雙手背後，陳述一個事實：「你殺不了他，皇位是太子的。」

「前幾天九千歲遊戲里那個用暗器救走太子的人就是你吧？還有那個被攝魂的死士也是你故意留給我的，對吧？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對付你母親，為什麼要利用我對付你的親妹妹？」

燕子然的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點了。

燕子然並沒有回答，反而心情極好的勾唇，走近了她，溫柔而寵溺的輕撫着她的頭，如同時相處那般的自在。

「你給我講了一個故事，那麼我也講一個睡前故事給你聽吧。」

燕輕語後退，躲開燕子然的親近。

「從前，有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子，母親的妹妹來家裏做客，姐姐很開心的招待了她，然後那家中年幼的兒子發現小姨不見了。母親說小姨回家，過一段時間才會來做客。後來過了半個月的時候，小姨的夫君上門做客了，那位母親開心的殺豬待客，年幼的兒子看到正在殺豬的母親，十分驚訝的說：『原來豬的血沒有小姨的多呀！』」

燕子然停頓，迎著燕輕語好奇的目光，「好了，故事說完了，你該回院子休息了。」

「小姨被那位母親殺了，可是年幼的孩子什麼也不懂，才會說出這句話。」燕輕語皺着眉，不明白燕子然說這個故事的意思。

燕子然轉身離開。

「所以，不要小看小孩子的記憶。」

燕子然的話好像意有所指，可是她猜不出來，這個故意無關無尾只知道姐姐殺了妹妹，被兒子看在眼裏卻不明白代表什麼意思，最後才會有那種天真的話語。

燕子然到底在暗示什麼？

遠處的燕子然看着回去的燕輕語，站在暗中靜靜的招來了一個暗衛，低聲說：「還是沒有查出那個叫小魚的來歷？」

「回大人，沒有。」

那個小魚的對燕輕語那麼的忠心，說不定順着她可以查清楚死而復生的『燕輕語』是誰。

「明明己經斷氣了，卻又活了過來，說你是惡鬼我相信，但你身為人的時候又是誰？」燕子然喃喃自語。

亂葬崗的時候他親眼看到燕輕語死亡了，可是三天之後重新出現在亂葬崗的時候她又活了過來，再之後丞相府就有人接二連三的死亡。

她不會是燕輕語，是真的奪取了燕輕語身體的鬼魂。

不過他很好奇，這鬼魂曾經又是誰？

一般的女人可沒有她那麼殘忍精明的手段，曾經的她應該很有名才對。

是該好好的查。

……

燕尋因為燕子武的死亡最終從溫柔鄉里走了出來，撒手不管的時候一個兒子就沒了，明知道跟安氏脫不了關係卻無法下手讓她償命，只能讓人把事情壓下來。

好在荷姨娘是一個懂事的，不再大吵大鬧。

所以燕尋賞了荷姨娘很多財寶安撫她，而她也全部接受。

「荷兒，為夫知道這件事情你委屈了，安氏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這個後院的女主人將會是你，別再傷心了。」燕尋難得的輕哄著端木荷，因為端木荷的背後有一個親姐姐是軒王妃。

她身後的端木家最近在朝堂上因為燕子武的事情一直彈駭他。

還被陛下狠狠的斥責一番。

端木荷神情枯犒，目光獃滯，好像痛極到了極限之後便不再疼痛了，只會下意識的點頭。

燕尋很滿意荷姨娘的溫順知趣，連續好幾日都賞了很多珠寶給她。

因為最近的事情很多，燕尋難得的召來了所有的姨娘跟子女，一個個的臉色都不太好，處理格外的小心謹慎。

先是一個下落不明的二小姐燕紅梅，現在又多了一個莫名死亡的四公子燕子武，而且五小姐因為謀害郡主被打得半死到現在都下不床，當家主母養小倌……最近災難不斷，說是巧合簡直不可能。

他們不傻，但又猜不到到底是誰。

唯一有嫌疑的人是七小姐，可是七小姐這種脆弱殘疾的人哪來的本事弄得他們生不如死？

這場家庭聚會中燕輕語得到了很多的視線，在他們的眼中那些生不如死或失蹤或死亡的曾經跟她都有衝突，雖然覺得不可能，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就連燕尋也審視着她。

可是轉念一想。

這個女兒再厲害也不可能做出這麼多的事情來，哪怕她不是殘疾又如何殺得了武兒？

那麼兇手到底是誰？

難倒真是巧合？

燕輕語感受到了燕尋的目光，抬頭，微微一笑。

燕尋收回了視線，環視在場所有人，說：「最近是多事之秋，大家都安份一點，後院之事交由荷姨娘全權處理，大公子則是居住太學院準備參加科舉，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打擾他，明白嗎、」

這句話是針對燕輕語的，誰都知道大公子最寵愛的就是燕輕語了。

燕輕語低下了頭。

燕尋看着她反應這才滿意的繼續說；「丞相府是一榮俱榮，你們每個人在說話做事的時候多多想想丞相府，你們這個家的一份子，要是丟了丞相府的臉本相絕不輕饒。」

所有人畏懼的低下了頭。

燕尋滿意他的威脅，不過目光看到漫不經心掏著耳朵的燕子冰的時候卻心底一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最終不像平時那樣無情的責罵。

一個兒子己經死了。

這個紈絝兒子再不入眼也要好好的教導，不能再讓他這麼不學無術下去了。

「從明天開始，燕子冰你不準再出府，我會請學士上門教你學識，什麼時候讓我滿意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出府！」

「我不要！」燕子冰瞪大雙眼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我都跟紅兒約好了，明天帶她去游湖。」

「放肆，本相心意己決，不聽管束的話本相就打斷你的腿，讓你一輩子都出不了丞相府！」燕尋不想管這個兒子，可是又不得不管，再不學無術他也要讓人糾正過來。

死了一個燕子武，他盯上了燕子冰。

燕子冰不服氣的還想說什麼，倒是一側衣着十分樸素的一位姨娘拉住了他的手，沖着他搖頭，然後微微的福身：「妾身多謝老爺的栽培，有您親自教導，相信冰兒一定能堪當重用，為丞相府爭光。」

「嗯！」燕尋的目光看着這位衣着打扮十分樸素的婦人，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目光有着幾分的複雜，最終並沒有多話。

燕子冰黑著臉，抿著唇，看來不是一個願意被管束的主兒。

燕尋一一的吩咐之後就派人上菜，老夫人因為身體虛弱沒有前來，但丞相府的子兒跟妻妾還是坐滿了整整的一桌。

「荷兒，多吃點，你最近瘦了很多。」燕尋夾了菜討好著荷姨娘，荷姨娘蒼白的臉色勾起一抹難看的笑容，眼中泛著水光，好像在期待着什麼，又絕望着什麼。

「是呀，荷姐姐，你多吃一點，養好身體之後再懷一個孩子就好了。」煙姨娘眯著雙眼樂呵呵的勾唇，安氏被關之後她的日子過得可舒心了，不用擔心安氏對她的孩子下手，簡直太痛快了。

可惜後院的大權落到了端木荷的手裏。

煙姨娘故意提起荷姨娘的傷心事，引來了燕尋一個惡狠狠的目光，但因為她有孕的原因所以並沒有怪罪她。

僅僅一句話，荷姨娘的臉色變得灰暗無比，最後的一絲希望被煙姨娘毫不留情的破滅。

她若是能生……

怎麼可能能生？

早在很多年前，生下武兒的時候因為安氏從中作梗虧了身子，從此不再有孕……都是安氏的錯，都是她的錯，都是她。

荷姨娘握著雙拳的手不斷的顫抖著，最終沉默不語。

燕輕語拿着筷子吃了一些菜，複雜的看着荷姨娘那痛苦到麻木的表情，最終只能嘆息。

因為，燕輕語感受到自己的手腕一痛，手裏的筷子落到了桌子上，她下意識的捂住了手腕。

「怎麼了？」身邊的燕子冰跟燕子武都發現了她的異樣，看了過來。

「沒事，剛剛手抽筋了一下。」燕輕語搖了搖頭，輕輕的揉着手腕，然後重新拿起了筷子。

而桌下了另一隻的指縫間夾着一根極細的銀針，目光一瞬間變得嚴肅冰寒。

她抬頭，對上了燕子然那幽幽泛著瀲灧光澤的目光，那一刻她感覺燕子然大約是感受到了什麼，因為他完全的放下了筷子。

「父親，兒子在參加科舉的事情有些不解，等下可否指點一下兒子？」燕子然的要求燕尋從來沒有拒絕過，因為這是他最滿意的一個兒子，雖然性格太溫軟了一些，相信以後到了朝堂會學着成長。

「為父飽了，走吧！」燕尋放下了筷子，兒子的事情最重要。

燕尋一放下筷子之後所有人也不得不停下動作，紛紛的站了起來……然而就是這時，站起來的煙姨娘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心悸的感覺，伸手捂著胸口，突然臉蒼白的彎下了腰，手慢慢的捂著肚子……

「啊……好痛……老爺……妾身的肚子好痛……」

煙姨娘突然臉色蒼白的跪在，雙手按著疼痛的肚子驚慌了在場所有人，燕尋對於這個孩子十分的在意，打橫將人抱起，「叫大夫，快！」

大夫很快被管家拖了過來，燕若依跪在床前抹淚，燕尋神色焦躁，大夫立馬替煙姨娘把了脈。

「丞相大人，這位夫人中了毒，不過毒量無法讓一個成年人致命，但胎兒就不一樣，所以這個胎兒很可能……」

「很可能什麼？」燕尋猛得一吼。

「很可能……保……保不……」

「不管用什麼辦法都給本相保住，否則本相殺了你！」燕尋格外的焦躁，第一次出生一種迫切想要孩子的想法，一個又一個不是死就是傷或者是失蹤，留下的一個是紈絝一個是殘廢，唯一滿意的大兒子又太心慈手軟，三女兒又是一個庶女。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孩子……

「是是……」大夫點頭哈彎，臉色難看，可又不得不保胎。

這個胎兒根本保不住，母體的毒量不多可是格外的致命，不會毒殺一個成年人，但胎兒這種弱小是能輕易毒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