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我的情人》27(2)

巧兒的那杯酒一下肚，眼淚就嘩嘩地流。來吧，她接着端起第二杯，這一杯，為了你競爭處長光榮落選！

我望着她那淚眼婆娑的樣子，又十分聽話地把那杯酒倒進嘴裏。我抓住巧兒又將倒酒的手，說巧兒別這樣，其實不必這樣在乎。我早說過了，權力和金錢對於我來說都是身外之物，有你這樣的好朋友，我就滿足了。

是嗎？她說，那我更要喝了。來吧，為了我的蹩腳婚姻，乾杯！

我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不肯鬆開。我說悠着點，你等會兒再喝好嗎？要喝，這杯酒由我代你喝。

她拿眼睛直直地看了我半晌，說好吧，就讓你代一杯。她用一種滿足的神情，盯着我把那杯酒喝了下去，接着問了我一個驚人的問題，秦哥，你說我現在離婚行嗎？

為什麼？我說。

老季有許多讓我看不起的地方。她說。

人跟人之間本來就有距離美，我說，你們現在是夫妻，當然免不了會有些缺點要暴露出來。

她笑了，笑得很凄美。她說我跟你走得這麼近，我怎麼在你身上看不到什麼缺點。

你錯了。我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我若沒有缺點，怎麼會令老婆離家出走？我若沒有缺點，怎麼會害得你如此傷心？我若沒有缺點，怎麼跟英子的死活都扯上了關係？我若沒有缺點，怎麼連處長都當不上……

巧兒用手捂住我的嘴巴，連連搖頭說，你跟季節草不一樣，真的不一樣。我原來沒有看清他。

我說夫妻之間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就不要計較了。

她說這個我懂，但是有些事情的確讓我無法忍受。告訴你一件事吧，我結婚的時候，劉文進居然以我們曾經同過事的名義，給季節草送去一份厚禮，這之後，他們好像走得很近。

我想起當初劉文進的確對我說過要送禮的事，我當時告訴他季局長和巧兒旅行結婚，目的可能就是不想收禮，建議他最好不送。沒想到，劉文進口頭答應不送，後來還是悄悄地送了。他那次其實是在摸我的情況。我對巧兒說，送了就送了，其實大家同事一場，在你辦大事的時候送份禮物也無可厚非啊。我為自己沒有送什麼禮物給你，到現在心裏還老不舒服呢。

她莞爾一笑說，是真正的朋友，只需一句真誠的祝福，也就夠了。可是劉文進不一樣，他是有目的的。有一次我曾聽到他們悄悄談話的內容，他們好像談到英雄什麼的，我一聽就覺得不對勁，仔細一想不就說的你嗎？劉文進當時說：「這個人啊狂得很，竟然在公開場合說沒有哪個處長曾經當過英雄的，好像他當了英雄就有多麼多麼了不起似的，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了。」我萬萬沒有想到劉文進是這種搬弄是非的人，我這還是第一次認清他。我更沒有想到，堂堂監察局長會與那樣一種小人沆瀣一氣。

聽了這話，我感到毛骨悚然，身上禁不住有些發冷。我不由自主地倒滿一杯酒，咕嘟喝下喉去，我覺得我的眼裏快要冒火。

巧兒說，季節草恨我替你說了話，居然罵我不知羞恥，為此我曾和他狠狠地吵過一架。這世事真是滑稽，我本意是想幫幫你，沒想到弄巧成拙會更加害了你。說着說着，她把滿滿一杯酒又倒進了喉嚨。

我說這事怎麼能怪你呢？就憑老季一個人的力量，恐怕也不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吧。

巧兒說你想得太簡單了，你知道的，季節草原是組織部副部長，現在又是監察局長，事關人事變動，他是有一票否決權的呀！

我啞口無言。

好長時間，我們不再說話，埋頭喝悶酒。她不勸我，我也不勸她。我們拿酒當茶喝，一會兒工夫，兩瓶酒就見了底。巧兒把空瓶舉過頭頂，說我我……還……還要喝。我拿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說好……好啊，我陪你喝……喝倒了算了。我回過頭，大聲喊小姐拿酒來。小姐把我們的空瓶拿走，一會兒便又拿來兩瓶。我們嘿嘿笑着，也不往杯子裏倒，抓起來碰一碰，就對着瓶口喝起來。喝着喝着，我就看見滿屋子迷迷糊糊的，不像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了，我覺得自己已經堅持不住了，就想上外邊去看看老婆來了沒有，可是我站不穩，只覺得天在旋，地在轉，我也跟着天地旋轉起來，然後眼前一黑，我就倒了。我聽見瓶子掉到地上破碎的聲音，椅子倒地的聲音，再然後，我就分不清什麼聲音是什麼聲音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我發現我睡在自家的沙發上。我問老婆我怎麼不在床上睡。老婆笑眯眯地說你想得美，昨晚床上有兩個女人呢。我跑到房裏一看，我看見金巧兒在床上睡得像豬似的。

我說好老婆，謝謝你把我們兩個酒鬼救回來了。

老婆說，你知道嗎？你倆昨晚吐得一塌糊塗。

當然，我說，我們每人喝了兩瓶五糧液，不吐才怪。

老婆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我說。

她說你若真的喝下兩瓶五糧液不死才怪呢！

怎麼？我說，天地作證，這難道還會有假？

別吹牛了！老婆說，你給我打完電話之後不久我就趕過去了，我當時就一直坐在你們旁邊不遠的地方。後來你們要的那兩瓶酒，是我讓小姐灌的礦泉水。

是嗎？我傻乎乎地望着老婆，有些不敢相信。我說我們怎麼沒有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