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假援
祖大壽此時雖然有些驚慌，但信心未失。他手裏有一萬五千軍兵，這不是一般的士兵，乃是明朝最jīng銳的關寧鐵騎。這支jīng兵曾經在堅固的běijīng城防配合下，把后金鐵騎打的狼狽逃竄。祖大壽和眾位將軍計議已定，只要寧遠方向援兵一到，立即裏應外合。城裏這支jīng銳的關寧鐵騎必定能殺出一條血路，一條返回寧遠的路。
至於城外的多爾袞，將深壕和高牆修成之後，將四萬大軍佈置在大凌河城四周，把四個城門封堵的嚴嚴實實。一切準備就緒，多爾袞按照以往習慣，立即派人報告皇太極，請皇太極親自指示。
后金大軍兵分兩路，一路圍城，一路打援。皇太極便在這兩路大軍之間遊走，並不時查問後勤物資的運送情況。這一rì聽得稟告，大凌河圍城已畢，於是與濟爾哈朗、莽古爾泰等人趕赴大凌河城下，察看圍城情況。
多爾袞和多鐸趕緊出迎，彙報圍城佈置。皇太極比較滿意，但也有憂心之處。他直接向多爾袞發問：「有線報說，祖大壽率領的是關寧鐵騎主力，而且一群能征慣戰的關寧將領也在城中，這個消息你可聽說。」
多爾袞道：「確有線報如此，聽說何可綱、祖可法、張存仁等名將都在城中。不過臣弟認為這實是大汗之福，在這裏如果能將關寧鐵騎一半的主力困死，活捉這一干明朝名將。明朝在關外的勢力將被極大的削弱。」
皇太極皺眉道：「這些都是后話，我擔心的是此部關寧鐵騎加上這些名將，很難困住，如果援兵一來，他們拚死衝鋒，裏應外合之下，我軍如何應付。」
濟爾哈朗、莽古爾泰在一旁連連點頭，本來此次大汗將圍城大軍的指揮權交給多爾袞，這兩位大貝勒明顯感覺到了冷落。多爾袞以前在他們眼中一直是個不起眼的小弟弟，雖說平rì作戰勇猛，屢立戰功，但擔任獨當一面的大帥還是頭一遭。今rì看皇太極拋出這麼個棘手問題，看看這個rǔ臭味乾的小子如何對答。
多爾袞依舊從容：「大汗，我有一計，不但可以削弱大凌河城守軍的力量。而且讓他們以後不敢輕易出城，與前來救援的明軍會合。」
「哦。」皇太極的目光一閃：「你說說看。」
多爾袞道：「我們可以安排一次假救援，把祖大壽誑出來。」
皇太極心中一動：「此話怎講？」
多爾袞道：「由我軍假扮城明軍的救援部隊，在城外製造sāo亂。祖大壽在城中看到，必定派兵接應，等他出了城，我們切斷歸路。這一仗即便不能活捉祖大壽，也能殲滅一部分守城士兵。另外，經過這次假救援，下次明軍真有救援大軍前來，想祖大壽也不敢輕易出城了。」
「高啊。」莽古爾泰猛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高叫道：「十四弟什麼時候謀略如此之深。」他是個直xìng子，此刻已忘記多爾袞搶了他們的指揮之權，不自主的為這個小弟叫好。
濟爾哈朗瞪了莽古爾泰一眼，心中不免震驚，此刻他才真正感覺這個小子已經成長為後金汗國不可忽視的勢力。
皇太極也撫掌大笑：「好啊，這一招一石二鳥，虧你想的出來。看來我們這個十四弟是真正成長了。后金軍中能征慣戰的大將不少，而有勇有謀且大局觀出眾之將領實在欠缺啊。就按這個計劃行事，大家分頭準備吧。」
后金大軍將大凌河城圍困已達一個月的時間。這一rì上午，祖大壽正和何可綱在城中臨時帥府議事，突然有士兵急匆匆的奔進帥廳，跪下稟報：「大凌河城外的后金營帳，突然出現一陣混亂，周圍塵土飛揚，似乎有軍隊闖入。」
祖大壽聽后一驚，隨即大喜：「寧遠派軍增援大凌河了，來的可夠快的，可綱隨我城頭察看。」
何可綱也很欣喜，跟隨祖大壽一起來到大凌河城頭，擔任城防的祖可法趕忙迎上前來，指著東南角的方向道：「祖總兵，何參將，您們往這邊看。」
祖大壽攏了攏眼神，望向大凌河城外東南角方向，只見原本密佈的后金營帳，此時煙塵四起，一陣喧鬧聲從遠處傳來，似乎還夾雜着喊殺聲。只見一隻明軍部隊沖入后金營帳，似乎跟后金軍兵打的很是激烈。
祖大壽看的真切，急忙命令祖可法打開城門，自己親率五千兵馬出去接應。何可綱勸他不必親去，派祖可法、張存仁出兵即可。祖大壽被圍困一個多月，氣悶已極，哪裏聽的進去。片刻之間已披掛整齊，帶着祖可法、祖澤潤兩個兒子與五千jīng銳騎兵，衝出城門。
由於城外有深壕和高牆擋路，祖可法先讓五百工兵開道。這些工兵先疊木橋，再推翻土牆。這一連串舉動竟沒遭到任何攻擊，似乎后金軍兵全部陷入一片混亂之中。祖大壽揮兵急進，轉瞬間已衝到東南角，突然發現戰場上雖然煙塵四起，竟然沒有死屍。正當祖大壽滿腹狐疑之時，多鐸率領的jīng銳后金騎兵已將他團團圍住，連那支所謂沖入敵營的明軍也朝他們砍殺而來。
此時，祖大壽方知中計，心中尋思：這幫逆奴何時學會了狡詐之術，居然也懂得兵不厭詐。戰場之上哪容他多想，祖大壽急命祖可法、祖澤潤調轉馬頭，向大凌河城衝去。
祖可法、祖澤潤都乃大明之名將，驍勇善戰，這帶出來的五千軍兵也非同小可，乃是最jīng銳的關寧鐵騎。幾番衝殺之後，后金騎兵陣腳已亂，竟被他們殺出一條血路。可是到了大凌河城前，才發現城門口已經被后金大軍圍堵。
五千關寧鐵騎又陷入苦戰之中，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城內的何可綱命令張存仁、劉天祿各自率領三千騎兵從城中殺出。關寧騎兵前後夾擊，終於把通往大凌河城的道路打通。祖大壽和其他將領返回大凌河城。
回城后盤點損失，明軍傷亡三千餘人。本來一萬五千人的jīng銳騎兵，如今只剩下一萬兩千人。祖大壽回到帥府唉聲嘆氣，召集眾將宣佈：「今後不可輕易出兵突圍，除非援軍已將后金圍城部隊全部擊潰。另外，從今rì始，所有官軍的口糧減到七成，民夫的口糧減到三成。」末了祖大壽長嘆一聲道：「目前只有靜待寧遠的救援大軍到來，大家好自為之吧。」
此時在寧遠死囚牢裏，席銘的rì子還算清閑，就是清閑的有些過頭了。一次吳三桂來看他之時，席銘提出帶幾本兵書進來，其中就包括薛老師留給他的《相馬jīng要》和《騎兵聯合作戰合編》，從此席銘整rì里鑽研兵書，並做一些筆記。
這一rì，吳三桂來看他，還帶着另外一個人，卻是他的副手凌鵬。凌鵬見了席銘趕忙行禮：「席都司，看您jīng神還算不錯，我們都放心了。」
席銘道：「不必客氣，我現在是待罪之人，不是什麼都司了。還有，你怎麼來了。」
吳三桂道：「凌鵬一直想來看你，前段時間風聲太緊，實在不得空隙。最近前方開仗，我才尋機帶他進來。」
凌鵬道：「席都司，千人隊的弟兄們與你相處幾個月，都佩服你的治軍方略和品行。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是我們的領導和戰友。這段時間由我暫時署理千總的職位，我那點墨水你還不知道，最近就一直按照你以前的佈置進行cāo練。今天我來，一是看看你，二來還想請你指示下一步的訓練計劃？等你出來了，這隻千人隊還是由你來帶。」
席銘苦笑一聲道：「我開罪督師，犯下重罪，將來如何處置還是兩說。不過既然兄弟提到了訓練士兵的方略，這幾rì我倒有些新的想法。」他這幾rì苦思騎兵作戰策略，想到了好幾個改進的地方，正自神傷以後再無機會訓練士卒。沒想到凌鵬今rì到來，正好可以讓千人隊繼續按照自己的戰術思路cāo練。
席銘跟凌鵬口述了訓練計劃的詳細步驟，接着轉向吳三桂：「吳老弟，你剛才說現在前方開仗？是大凌河城打起來了嗎？」
吳三桂道：「可不是嗎，一切如你所料，皇太極把大凌河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如今寧遠督師府正在緊急籌劃增援事宜。如果督師大人早聽老兄的，也不至於出現如今的局面。」
凌鵬也道：「營中的弟兄們都在說，席都司這次可真神了，算的如此之准，真是賽過諸葛亮啊。」
席銘苦笑一聲：「什麼賽過諸葛亮啊，我擔憂的是大凌河城一戰，我朝在關外的防務就此遭受沉重的打擊。」說罷，望着牢房中搖曳的火燭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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