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回憶（一）
聽着蘇清明的話，千面人下意識地竟然是望向了蘇雪黛的方向。
蘇清明見狀眉頭皺了又皺，這是什麼意思？
「雪黛，莫不是你竟是知曉那摺扇上女子年歲？」蘇清明語氣略有些警告意味的說道，他其實是誤會了千面人答應了蘇雪黛不能隨意亂言摺扇上女子的事情。
蘇雪黛一愣，迎上千面人的眼神，卻是瞬間轉移開望向自家爹親，「晌午曾與王爺和千面公子一同用膳，當時聽千面公子懷緬起扇上女子，想必是比千面公子年歲上少了些許，而千面公子…」說到這裏，蘇雪黛頓了下又望向了蕭謹方向道，「雪黛猜測千面公子年歲應是與南王相左，抑或者大上一些？」
「……」不知為何，蕭謹聽着區域的說的這句話，心情竟是非常的痛快。
蘇清明聽着自家閨女說的話，深深地望了眼蘇雪黛，隨即轉身望了眼眼底含笑的蕭謹，又望了望一旁面上無奈模樣的千面人，最後轉身往門口走去，一邊還說着，「黛兒，時辰已是不早，你便早些安置吧，至於王爺與這位公子的事，爹爹會去處理。」
說完，蘇清明便走過蕭謹身邊略一拱手，對外做着拱手相請的姿勢，「南王殿下，以及這位公子，請吧。」
蕭謹眼底略帶猶豫地望了眼蘇雪黛的方向，見她竟是真聽了蘇清明的話，轉身往內間走去，面上僵了僵。
旁白：人家不聽自己爹親的話那還該聽誰的？又不是誰人都如你一般不聽長輩之言～
千面人聽着蘇清明的話，倒沒有什麼猶豫情緒，本就是他行事失了規矩，這般隨着蘇族長離去倒也算是兩全，而且，他也算是明白過來了，這蘇府父女二人恐是都為了柳黛兒而來，即便他想離開不願跟在蘇清明身後，想必沒有讓他得到滿意的答案，他怕是走不了。
更何況，摺扇還在他的手中，即便是走，他也要將摺扇拿回才是。
千面人臨走之前還是深深地看了眼蘇雪黛與她輕微點頭示意便動了腳。
蕭謹看着千面人的順從，再想到蘇清明的身份，兩相權衡之下，還是覺得也隨蘇清明離開的好，哪怕他知曉以後再想過來，恐是有些困難…
不過，他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既然都已經能預測到之後的事情，那便趁今日將那事先敲定！
想到這裏，蕭謹便收回了放在格著內間帘子上的視線，對着候在一旁的蘇清明亦做了個相請的姿勢，便齊齊走出了雪黛閣。
待門外再沒有任何聲響，蘇雪黛這才又從內間走了出來，走到窗戶旁望着雪黛閣院門處的方向，眼神深邃難懂。
……
蘇府正前院大書房中。
小廝們為自家族長與南王和千面人奉上熱茶后，便悄聲退下輕輕闔上房門，守在房門外。
「蘇族長…」蕭謹抿了口茶水立即放下，見書房內蘇清明還未打算開口，便想着先發制人。
誰知…
「南王殿下還請稍作片刻，老夫還有些事需要請教這位千面公子。」蘇清明故意在蕭謹開口一半時，打斷了他的話。誰人看不出來他欲要說的是什麼？夜半三更闖入他閨女的閨房，毀了她的名節，這一冒失舉止讓他想要兩三句話便四兩撥千斤的搪塞過去得逞？想得美得他！
再說了…雖然他亦覺得蕭謹不錯，但這性子可是連蕭帝都沒有辦法的主，他就這麼一個閨女，還不能由他好生敲打敲打？
而且…
蘇清明沒有說出口的話便是，他還想着自己可以去蕭帝面前得瑟幾下，豈不是快哉？
「……」並不知曉蘇清明心中有這麼多想法的蕭謹，只覺得他不能不聽未來岳父的話，否則…
蕭謹想到這裏，又抬頭望向已是自覺起身對着自家岳父拱手行禮的千面人，既然這般，那麼他便當自己亦是蘇府之人，就這麼安靜聽着便是！
旁白：誰跟你是蘇府之人？
蕭謹：反正遲早都是！
旁白：……
蘇清明說完那句話之後，見蕭謹竟是半句話未坑相當聽話的又坐回原處，並沒有任何的不滿與陰鬱，心下一陣滿意后這才轉向一旁站着對自己作揖的千面人道，「千面公子無需這般，此事，乃是我蘇府的一大心事還請您若是知曉便全權告知我。」
千面人聞言一愣，隨即下意識望向了一旁的蕭謹，既然此事是蘇府的心事私事，那麼...蘇族長卻是讓蕭謹坐在一旁聽着候着，這是不是代表着，其實蘇府包括蘇雪黛在內，都已將蕭謹作為未來的蘇府人？再看看蕭謹那一臉的淡然自若模樣...
千面人忽然心中一痛，若是她真的是她，若是...
「千面公子？」蘇清明問了好半晌見千面人始終垂頭不言，眉頭開始擰了起來，聲音略帶有一絲一族族長的語氣喊道。
千面人瞬間回神，對上蘇清明那幽深的眼神，眼神黯了黯，「蘇族長是想要問摺扇上女子一事的話，在下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與你細細道來，只不過時隔有些久遠，還需讓在下先理一理思緒，該從何時說起才算。」當初的柳黛兒是無父無母的，所以他若是那時便欲要帶她一同離去還是有機會的，而如今...她不僅有了疼愛她的親人，蕭謹亦不是寧擎那種人，而此時她的身邊也再沒有如同那個女人這般的人存在，對她來說，應當是不舍這樣的氛圍的吧，而他...
錯過了，終究是錯過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地守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幸福便好，若是...若是有機會，他定也會不顧及其他！
蘇清明聽着千面人的話，面色倒是一緩，語氣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倒是他急切了些，「多謝千面公子，老夫...」
千面人再次收回心神，抬起手阻斷了蘇清明的話，隨即開始慢慢回憶起來。
那是個怎麼巧遇呢？只記得當初他無所事事正在大街上逛盪，遇見了一群人追着兩個弱質女流之輩，所以作為一個江湖人，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了下來。
他確實是沒有武功，但是他有保命以及幫人瞞天過海的本領呀！
救下了那兩個弱質女流之後，仔細詢問了一番才得知是自己出錯了手，那些追着她們的人並非是想要加害於她們，而是要尋找她們帶她們回去。
她們二人中，自然是柳黛兒比較健談不怕生地與他交談，所以對於那確實有着不食人煙般姿容的女子，千面人是沒有多注意半分便與柳黛兒聊了起來。
江湖人，有使命感！
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則，千面人便將簡單易容過的二人帶到了一處門前很是威武的府上。
那時候...千面人才知道，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身份很是尊貴，所以無意中保護了她的他便被寧擎給奉為了上賓。
千面人知曉那不食人煙的女子是宮中娘娘時，還是在戰王府中無所事事躲在假山裏假寐卻不小心偷聽到王府上兩個丫鬟的竊竊私語，原來是那女子原本就心儀戰王，但奈何命運捉弄人她嫁給了他的哥哥，也就是當今的皇上。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女子在兩個男子之間周旋的故事。
而當時讓千面人奇怪的是，既是如此，想必皇上定也是猜得到他的妃子此刻在戰王府上，為何卻幾日過去了依舊還未有任何動靜？
想到這裏，千面人便覺得皇室中人果真身份複雜，他最好是遠遠地遠離才是，而且他也享受了好幾日的好日子，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但...即便千面人一直在心中這般告誡自己，腳還是不聽使喚的偷偷將柳黛兒給找了出來打探消息。
當時千面人很確定他看到了柳黛兒緊鎖眉頭，眼底對他產生了很濃的戒備之意。
千面人見狀心中一陣冷笑，還以為柳黛兒與那些人都不一樣，她是他見過眼底最清澈的女子，而且眼睛很是好看，卻不想...都是表象！
若真是那般的女子，她又怎能從皇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活了這麼久？
千面人忽然便不想知曉答案了，於是，在柳黛兒還未開口之前便找了個借口告辭。
千面人原本可以直接離開，但是想到在戰王府裏面待了那麼久，作為一個有禮的人，他還是去找到了戰王辭別。
卻不想...
寧擎在聽聞他說要離開時，眼底閃過一絲陰鷙之色，很快，快到千面人正欲細看卻無任何的蹤跡，索性自己也要離開了，便也沒多放在心上，又與寧擎說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而就在千面人在房中準備收拾一番行禮時，柳黛兒卻是隻身一人來到了他的住處，眼神有些幽怨的望着自己。
「......」千面人面上儘是疑惑，他好像沒有對她怎麼着吧？怎麼就？
而且，這裏是男子住處，非要事可不允許女眷輕易踏足，她怎地就這般走了過來？
千面人在後來想起當時自己潛意識裏面的想法，才發覺，自己可能早就在救下柳黛兒之時便入了心，不然他又怎會有事只想到她，時不時要找個機會與她說說話，又怎麼會因為柳黛兒方才那一眼的態度讓他心聲憤憤，這才下定決心離開戰王府？
只可惜，當時的他並不知道，他一直之時當自己想要享受一下王府的座上客的生活。
柳黛兒見千面人面色有些不悅，眼神又黯了黯，再抬起頭時才開口道，「公子當真是因為方才黛兒對你失了禮，所以你才決定要離去？」
千面人心中一驚，轉念稍微想了一想便明白了過來，怕是他開口說要走而離開后，便命人打探了一下他的情況，後來知曉自己是在找過柳黛兒之後，才想着離開，所以這才有柳黛兒方才那眼神幽怨的一幕。
千面人眉頭皺了皺，他忽然心中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但是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
而柳黛兒見千面人聽着自己的問話眉頭越皺越緊，面上那一貫活力動人的面上竟是隱隱有了些委屈的哭意，隨即小聲抽泣起來。
「......」千面人心中莫名一痛，隨即便輕聲哄著柳黛兒，耐心的解釋並非是因為她的原因。
然而，柳黛兒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一直一邊抽泣一邊小聲哭訴着她方才為何不說的原因。
千面人聽了聽，也是...
她只是個丫鬟，又怎能隨意將自己主子的事情說了出來？所以那時她才會皺眉沉默。
千面人心裏莫名鬆了口氣，不是討厭他便好，但是...他還是要走的。
柳黛兒一聽千面人還是執意要走，那好不容易有些止住的淚意瞬間又傾塌而出。
千面人面上儘是無奈，又是勸又是哄，最終無法他還是退了一步答應暫時不離開了。
柳黛兒這才羞澀地對着千面人笑了笑，然後用着手帕掩著面離開。
千面人看着柳黛兒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最終將已經收拾好的行禮又散了開。罷了，再過幾日待此事淡了下去，他再提離去便是，總不能因為他而讓柳黛兒受罰不是嗎？
可惜...
一次的退讓便成就了之後的步步退讓。
寧擎已經抓住了他的把柄，每次他才有這個意向準備將辭意說出時，寧擎便先出口打斷問道是否又是柳黛兒惹他不悅？
一次一次又一次，若是再不發覺出問題，他作為江湖中有名的千面人便早就生存不下去了！
這戰王明明是看中他的本事，要將他收攬入麾下。可...若是他直接與他說，好生商議一番的話，他雖然不至於會應下，但到底還是會視他為知己，若是真有要他出手相助的話他自是不會推脫。可是他偏偏要顧左而言右，更是拿柳黛兒來威脅試探自己，這樣的行徑，他是不欣賞亦是反感的。
所以...不用說，千面人默不作聲地便要離開王府，卻發現自己竟是在王府中行動自由卻不能走出王府。
呵呵...
一想到這個原因都是因為自己心善而給自己挖出來的坑，千面人心中有股不悅便直指柳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