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回憶（二）
而柳黛兒不知道為何，似乎只要是他不走便隨意他如何捉弄，更甚至之後竟然被安排過來伺候他。
千面人看着那雙清澈雙眼的主人，被人利用了還如此忠心，心中怒火更甚，但更多的卻還是憐惜。
後來沒過幾日，那個宮裏的娘娘終於被人接了回去，原本以為他終於不用再面對柳黛兒時，心中又苦又澀又...
然而，上天總是喜歡與他對着干。
沒想到她並沒有隨着那個娘娘回宮，依舊還是服侍着他的衣食住行，彷彿真的便成了他的丫鬟一般。
千面人心中無奈，他不得不承認他其實心裏真實的情緒是有些不舍那雙清澈靈動雙眸的女子不再那般鮮活，所以...便就這麼耗著吧，反正有人包了吃住，他又怕些什麼？
然而...好日子並不長，在一個月余之久后，寧擎終於肯與他促膝長談一番。
只是可惜，此時的他即便說的多麼動聽悅耳，他千面人卻已是對他沒有任何好感，更不會願意臣服於他的麾下。
可是...他有他的頑固脾氣，而寧擎亦有他的凜厲手段。
當從他的口中聽到要拿柳黛兒威脅他時，千面人忽然驚覺自己竟然是不知不覺中已是對柳黛兒入了心，竟然只是聽着寧擎這麼嘴上說上一說，他便心如刀割般很是不舍。
寧擎見他面上的神色，很是滿意這個效果，隨即便說着再給千面人幾日考慮。
然而，在寧擎離開之後，千面人便仔細從頭到尾的細想了一遍，再結合與柳黛兒平日裏閑聊時知曉的事情，後來才明白個中關鍵。
應當是因為某人等不及了，要將自己的貼身婢女要回去，所以才會逼得寧擎今日威言相逼，否則以他那副偽君子的模樣，定是會與自己耗到心服口服為止。
想到這裏，千面人便知曉自己該做出如何的抉擇了，於是，在戰王府一眾侍衛與暗衛的環伺下，他逃了。他若是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寧擎亦不會對他那般執著了！
好吧，他承認自己是懦夫，承認他不願為了柳黛兒而失去自由，不願臣服在寧擎的麾下，不願...
至於柳黛兒她定是會完好無缺地回到皇宮中的，畢竟她與她的主子之間關係那般好。
可惜...
上蒼就不是個愛往套路上走，偏偏在千面人走後，蕭謹對着那個人親口討要了柳黛兒這個人。
所以...才會有了之後柳黛兒那般慘痛的死法。
千面人說完之後，便斂眸將所有的情緒收藏在眼裏。
若是當年他不那般肯定認為，若是當年他願意帶她一同離去，若是...
他的黛兒便不會因為他的離去，而被寧擎遷怒於那個人身上，從而對柳黛兒下手，最終...
千面人回過神，滿眼愧疚之色的望向聽了他的回憶之後便面色青紫的蘇清明。若是，她真的是與這大景蘇府有關，那麼...
聽完千面人的回憶之後，此刻別說是蘇清明便是蕭謹也是一臉的凝重。要知道，他比蘇清明知道的更多，比如...蘇雪黛在看到千面所說的戰王寧擎時的不對勁，以及聽到千面與寧擎對話時，渾身的僵硬眼底詫異，還有...
蕭謹不敢再繼續多想下去，再想下去，他怕自己會...
會怎樣？
蕭謹在心裏質問自己，緊皺的眉頭便就這麼鬆了開來。
會怎樣？不會怎樣！
不管真相是什麼，不管千面所說的那個事情裏面的人物巧合的讓蘇雪黛都變了臉色，是否真如自己猜測那般。他只知道蘇雪黛是蘇府的嫡出小姐，唯一的！與蕭燁有着婚約，最後解除現在正被他牢牢看中欲要迎娶的王妃，這，就足夠了。
至於其他...
蕭謹執起一旁已經有些涼意的茶水，放在唇邊輕啜了兩口，微皺下眉頭最終又放了下來，這才望向千面人與蘇清明的方向道，「那柳黛兒的娘親，千面兄可曾有聽聞過？」
蘇清明瞬間回神，是呀，他雖然對那未有緣見上一面的外甥女有諸多的感慨，但最為讓他與蘇老夫人記掛在心的還是那曾經在他們跟前疼寵過的小妹蘇雪。所以，在蕭謹忽然開口問道時，他也是點了點頭回神期望般眼神望向了那千面人。
千面人聞言一愣，隨即低垂下腦袋，仔細的思索了片刻后，最終抬首搖了搖頭道，「在下只知曉柳黛兒的事情，至於其他倒未曾去注意過，抱歉。」他只對誰將他放在心中的人害死，曾花了不少的時間去查探，至於柳黛兒的娘親是誰，爹爹又是何人，他沒有從柳黛兒的口中聽說過，自然便未曾將這二人放在心上，只當做柳黛兒自小便是被賣進了楊府，做了那人的丫鬟。
不過...由於他故意將柳黛兒的死去的原由瞞住，所以自是也不會去在蘇清明的面前多說自己為了這些事情奔波勞累查探了多久，畢竟...即便是說了，也是改變不了眼下自己在蘇清明眼底的身份。
而柳黛兒的仇，還是由他親手去報的好！
想通了這些，千面人再抬首時，眼底先前那些複雜的情緒全數一掃而空，有的只是自己願意顯露在外人面前的模樣。
蘇清明聽着千面人的話，有意盯了他許久，見其一副坦坦蕩蕩地模樣，想到他定也是真的不知曉，於是便也未再開口說些什麼話，只是拱手對千面人道了謝意。
既然知曉了一個方向，他蘇府多年一直豢養的暗衛們也有了他們可以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既是蘇族長無事，還請將在下的摺扇還於在下，這個時辰，在下亦該告辭了。」千面人對着蘇清明拱手行禮道。
「......」蘇清明一愣，又望了一眼摺扇面上的女子，眉頭微皺后道，「千面公子，請恕老夫還有個不情之請。」
千面的眉頭一皺，他能猜到這不情之請定是真的不情...
「這摺扇，其實是家母欲要觀上一觀，所以...此時還不能還於千面公子，還請見諒。」
前面眉頭皺的更深了，下意識地望了眼蕭謹的方向，再怎麼說，他現在可是投身於他的麾下，他不是應該幫着自己的嗎？這摺扇，別人不知道對自己意味着什麼，但是蕭謹他可是知曉一二的！
然而...
蕭謹也卻是知曉一二，也確實接收到千面人的示意，只是...知道這摺扇跟他媳婦有點莫名關聯，他作為一個王爺，自是不會允許他人再覬覦他媳婦，再加上，讓他向他未來的岳父討要東西，他又不是活膩歪了，所以...
「蘇族長請放心，本王便代千面應下了。」蕭謹站起身子對着蘇清明拱手恭敬說道。
「！！！」千面人滿臉的難以置信地望着蕭謹，這南王...
而同樣跟千面人一般模樣的蘇清明則也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只不過那眼底情緒一閃而逝，反而是有些意味不明地望着蕭謹，嘴角勾起了一抹溫和的笑容。他倒是差點將蕭謹還在這件事給忘了，明明人還是他自己讓他留下來的說。
蕭謹沒有去看千面人，而迎上蘇清明的眼神卻心中莫名有了一絲寒意冒出。
千面人見蕭謹模樣，心裏很是氣憤，但是此時又不好直接翻臉，想想他也能猜出為何蕭謹這般模樣，別說是他，即便是他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恐怕也是不會去做冒犯未來岳父的行為。
想到這裏，千面又是一陣鬱悶，他也想有這般機會啊，若是她真的是她的話...
「老夫多謝南王，多謝千面公子體諒。」蘇清明收起了手中的摺扇，笑着一臉溫和的說道，特意還往千面的方向鞠了鞠躬。
「......」看着蘇清明這樣的一族族長竟然對他這種江湖白身如此有禮，千面人心中思緒萬千，最終也沒好再說些什麼，大不了就先讓這蘇老夫人看上一看摺扇，過段時間，他再拿回來便是。
當然...就如同從大寧戰王府離開一樣，他是不會從明面上將東西拿回來的。
想通了這點，千面人便拱了拱手又準備先行離去。
卻不想...
「既是能得千面公子的善意相借摺扇，這人情便蘇某倒是不能忘，亦不能忘，不若這般，天色已晚，便命人準備一間客房讓千面公子先行休歇，待明日之後再說這摺扇如何？」蘇清明見千面人這般淡然從容，反而還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開口提議道。主要還是因為要明日看過老夫人的反應才是。
千面人與蕭謹聞言同時一愣，千面人轉向一旁的蕭謹，見其面色有些不善，心中那原本對蕭謹還未散盡的鬱氣倒也瞬間湧上，對着蘇清明便是拱手謝了下來。再說，留在蘇府中，還更有利於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回摺扇一事。
千面人抬首再望向蕭謹的方向，見其已經不再掛在面上笑容，心裏大呼一聲痛快，隨即便轉身由著蘇清明對外的吩咐，隨在那小廝的身後大步走了出去。
蕭謹面色有些清冷，卻在蘇清明乾咳的兩聲下，終於又回過了神。
「蘇世伯。」蕭謹拱手對着蘇清明恭敬地喊道。竟然千面被蘇府留了下來，那麼他在氣勢上不能矮人一等啊，哪怕知曉千面不會是他的對手，但...心理這一關他自己過不去呀！
「......」這稱呼改的還真夠快的？誰是他南王的世伯了？什麼時候，他蘇清明成了他蕭謹的世伯了？無非就是想要騙的他的好感，好讓他鬆口將女兒許給他唄？哼！
雖然...雖然蘇清明承認，他對蕭謹做自己的女婿不怎反對，但是此時真到了這節骨眼上，他反而倒不同體會，想着定是要好生刁難刁難一番才是！
「南王殿下客氣了，眼下時辰已是不早，還是讓老夫命人送您回府吧。」在蕭謹這般算計的不要臉下，蘇清明自然是不願意對他客氣什麼，況且此時確實已經很晚，他雖不早朝，但亦是那時辰去書院授課，所以還是要早早休歇的。
蕭謹聽到蘇清明的話，面上微微抽了些許，隨即抬首對上蘇清明那溫和的眼底，抿了抿唇道，「晚輩對府上小姐仰慕已久，還請世伯應允。」蕭謹可不是那等隨隨便便就會被打發過去的人，索性你不想聽，他便直白了當的說了出來便是。
聽着蕭謹的話，蘇清明面上開始抽搐起來，眼神帶有一絲不悅審視地目光對上蕭謹那一雙收斂了邪魅笑意的執著認真眼眸，突然，蘇清明便心中不想再刁難蕭謹了，畢竟...大景能配得上自己閨女的，好像也就這麼一個了，若是...
蕭謹被蘇清明對視着不敢有絲毫懈怠，其實寬大衣袖下的手，早已攥起讓他捏的儘是汗意。
還是不能讓這小子太輕易得到他的認同，到時候別因此怠慢了閨女，受苦的可會是他的女兒。蘇清明見蕭謹絲毫不退讓，只好稍稍轉移了一下視線，調整了一番自己的思緒。但是該如何刁難他，又不會讓自己顯得太過分，還能讓他好好認真的去想呢？
對於蕭謹的能力，蘇清明可是從來不會小看的，太過輕易的事情，他定是不會有任何的壓力，而且還只會覺得輕易。但是又不能讓他去打北漠啊，雖然這是他自己一心想要去辦的事情，但是他也同樣知曉蕭帝不會允了這件事。
所以...
蘇清明下意識地想要動動手上動作，思考着其他。
啪嗒啪嗒。
就在書房中二人氣氛已經沉默到好久一會，絕對是已經耽誤了蘇清明方才說的早早休歇時辰后，蘇清明望着手中的摺扇終於想到了一件事。
「南王殿下欲要求娶我蘇府女，自是我蘇府蓬蓽生輝之幸事，只不過...」蘇清明笑意再次攀上面上道，「如今家母心中有所記掛而導致身子抱恙，實在不適合去相談此事，除非...」
聽着蘇清明時不時地停頓聲，蕭謹不疾不徐地坐在一旁把玩著那涼透了的茶盞，就這麼迎上蘇清明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等著這個老狐狸接下來所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