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章 沙文曉

一百六十八章 沙文曉

鑒於沙文曉長著一顆仇視天下一切男性的扭曲心臟,所以我在見到她之前,就對她……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能讓一個56歲的中年怨婦變成這樣,而擁有這種奇葩心態的人,又會用怎樣的視角去看待這個世界,以及怎樣看待這個世界上的男人。

對,包有用確實說沙文曉今年56歲了,「中年怨婦」這四個字也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可當我見到沙文曉的時候,卻無法將她和56歲這樣一個年齡聯繫起來。

當時我和包有用站在東方大酒店樓下,包有用指著那個站在三樓櫥窗前的女人對我說:「她就是沙文曉。」

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就見一個年輕女人將身子傾斜著靠在櫥窗上,正朝着街道所在的方向觀望。

我之所以一眼就能確認三樓櫥窗前的人是沙文曉,是因為東方大酒店只在三樓安置了六扇櫥窗,而此刻站在櫥窗前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當時的沙文曉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頭髮乾淨利落地梳成一個馬尾,雖然我看不太清楚她的長相,但能隱約看出她的體態很年輕。

還差四年就要進入六十歲大關的人,竟然能擁有一副三十歲的皮囊,這完全違背了自然規律!

我有些不確信地問包有用:「那個穿皮衣的女人就是沙文曉?」

包有用沖我笑:「她不是沙文曉,誰還能是沙文曉?」

我又朝着櫥窗前的女人看了一眼,對包有用說:「可她看上去,也就是三十歲左右吧。」

包有用臉上依然帶着笑:「你是因為知道她的真實年齡才這麼說。如果我不告訴你她今年56歲的話,你說不定會將她當成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說話間,包有用揚起手來,朝着三樓櫥窗用力揮舞了兩下。

沙文曉的視線原本還停留在街道那邊,包有用這麼一揮手,她立刻就在櫥窗前站直身子,將頭轉向了我們。

透過窗戶,我看到一雙充滿厭煩的眼睛。

沙文曉只是朝我們短暫地投來這麼一瞥,隨後就快速離開了櫥窗。

看到沙文曉這副樣子,包有用竟然笑得很開心:「這個老女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奇怪。」

我則無奈地撇了撇嘴:「我真的要和這樣一個人合作嗎?」

包有用拍拍我的肩膀:「你和沙文曉相處的時候,只要凡事都公事公辦,她就會對你保持最基本的尊重。聽好了啊,我說的是最基本的尊重,你可別指望她對你客氣。」

李淮山在後面問了句:「你的意思是說,這個老女人比較欣賞有事業心的人對吧?」

「我可沒這麼說,」包有用轉過頭去回應他:「你公事公辦,凡事不拖沓,沙文曉就會認為你是個比較高效的人。在她眼裏,辦事高效的人,至少不是浪費社會資源的蛆蟲和毒瘤。」

說完,包有用就快速走向了酒店大門,我和李淮山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坐電梯來到三樓,正對電梯口就是一個很大的休息廳,沙文曉坐在離窗戶最遠的一張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杯紅茶。

包有用帶着我和李淮山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品了品茶香,在這之後,她的視線就一直落在茶杯上,彷彿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三個大活人都是空氣。

包有用也不跟她廢話,直接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並招呼我和李淮山落座。

看得出來,包有用似乎對沙文曉此刻表現出來的態度習以為常了。

這時包有用又從手提包里拿出了組織下發的文件,對沙文曉說:「若非的調令已經下來了,等一會我帶着他去提槍。」

沙文曉這才放下茶杯,拿起文件來掃了兩眼,隨後就抬起頭來盯着包有用,也不說話。

包有用不理會她,只是轉過臉來對我說:「你是東道主,蘇雲檳的案子具體該怎麼查,還得由你來拿主意。」

在包有用說話的時候,沙文曉將視線轉移到了我的臉上。

我就對她說:「先去魚龍街看看,我雖然是本地人,但對那裏的情況並不熟悉,有些事需要先看看再說。」

包有用附和:「我也想去看看案發現場。」

沙文曉看了看我和包有用,又看了眼組織下發的文件,片刻之後才點一下頭,說:「同意。」

包有用讓沙文曉仔細看看那份文件,隨後就帶着我去武裝部取槍。

本來我以為,與沙文曉第一次見面的過程將會很長,至少她會聊一聊她對蘇雲檳這件案子了解多少,我們這邊也需要與她互通一下信息。

可沒想到僅僅是照了個面,包有用就急着帶我離開酒店了。

對於此,包有用的解釋是,這次會見沙文曉,其目的就是讓她知道仉若非長什麼樣而已,至於其他的,最好不要和她交流太多。作為一個男人,你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交流得越多,她就會對你越發不信任。

也不知道仉恆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偏偏要請這麼一個人來協查蘇雲檳的案子。

在市武裝部,我第一次見到了新來的槍支管理員馬良康,不過那次我只是和他打了個照面,對於他沒有更深的了解。

從武裝部出來以後,包有用就帶着我們來到了南通路路口,而傳說中的魚龍街就在這條路上。

在馬路牙上等了五六分鐘,沙文曉就出現了。

她還是穿着那件能夠在陽光下反射出油亮的皮衣,腳上蹬著一雙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唯一的變化是鼻樑上多了一副墨鏡。

也不是南通路那邊是怎麼規劃的,明明路中段就是臭名昭著的魚龍街,可在路南端,卻又建了一所高中。

現在正好是高中生上學的時間,很多年紀在十五六歲的男孩子從沙文曉身邊經過的時候,都要朝沙文曉那邊多看幾眼。

在他們這個年紀,興許很難在生活中見到這種渾身上下都冒着寒氣的成熟女性吧。

沙文曉真的是渾身都彷彿有寒氣冒出來,她可不是為了裝酷刻意讓自己顯得冰冷,而是對校門口那些攢動不息的未成年男性感到極端的厭惡。

我甚至覺得,沙文曉那雙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此時一定充滿了怒火。

她趾高氣昂地走到我面前,好在開口說話的時候語氣不算惡劣:「魚龍街在哪?」

沒等我說話,包有用就朝她招了招手:「跟我來。」

我感覺,對於渤海灣這個地方,包有用甚至比李淮山還要熟悉。

要知道李淮山可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

包有用說,我們這次是秘密調查,最好不要讓魚龍街外面的人看到我們,於是他就帶着我們繞到了南廣中學後面,順着學校后操場和教職工家屬院間的小路一直走,先來到文化路,又翻越文化路中段的圍牆進了魚龍街。

嗯,當時應該就是這麼走的。

李淮山說連他也不知道魚龍街和文化路之間竟然只隔了一道牆,以前他一直以為兩條街離得很遠。

對於此,包有用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可沙文曉卻露出了一臉慍色。

我知道,她是嫌李淮山啰嗦。

見到沙文曉之前,我確實對這個人很感興趣,可與她相處了這麼一小段時間之後,我就開始煩她了。

現在是高中生上下午第一堂課的時間,也是魚龍街居民們吃飯的時間,不算太深的街道里四處飄蕩著炒菜的香味,大多數店鋪都開着門,但裏面都空無一人,店主也沒有守在櫃枱附近。

我問李淮山:「你說的那家平安音像店在哪?」

包有用似乎很喜歡展現他的見識,沒等李淮山說話,他就伸手指了指魚龍街北頭:「一直朝那個方向走就能看到,門頭很小。」

說完,他又指了指身後的一家小旅館:「我和沙文曉先去看看案發現場,你們辦完事過來找我們。」

沙文曉主動開口問我:「你幹什麼去?」

她的語氣還是冷冰冰的。

我簡短地說了句:「去了解一下情況。」

說完我就帶着李淮山朝正北方向走了,沙文曉則跟着包有用去了旅店。

等我們和沙文曉拉開一段距離,李淮山才小聲對我說:「這個女人好瘮人啊。」

我回頭朝沙文曉剛才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瘮人?」

李淮山:「對啊,就是瘮人。你是不知道她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到一條噁心的臭蟲似的,我敢打賭,要是她手邊有一瓶殺蟲劑,她肯定二話不說,直接拿起來噴我。」

對於李淮山的話,我只能無奈地撇嘴。

說真的,平白遭到別人的仇視,那感覺確實很讓人不爽。

魚龍街本來就是一條縱深只有三四百米的小巷子,我和李淮山從巷子中段走到巷子北頭,也就是花了不到一分鐘時間。

音像店的門頭確實非常小,沒有門臉,只在路旁擺了一塊很小的招牌,上面寫着「平安音像店,出租各類光碟」,以及「複印、打印」。

我朝着店門中張望一眼,店裏的光線很暗,除了靠近門口的一個音像架被照亮以外,其他的擺設都被陰影罩着,看起來有些發烏。

見到這副光景,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問李淮山:「你和這家店的老闆很熟嗎?」

李淮山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尖,笑得有些尷尬:「前幾年的時候常來,一來二去的,就熟了。」

說話時,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出租各類光碟」那行小字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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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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