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卓氏的後悔
周圍人議論的聲音猶如千萬把利劍瞬間插入了卓氏的心。卓氏一張臉漲得通紅，她忽地大喝一聲，「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憑什麼這麼說我！我——」
「呸！誰不知道你卓氏的那點子破事！你要是真的對你那死去的未婚夫情深義重，你就乾脆在你未婚夫死了后，就殉葬啊！你陪你未婚夫死去啊！
你就是不殉情，你也可以終身不嫁，為他守節守一輩子啊！你要是真能這麼做，老娘我還能高看你一眼，說你一句情深義重，是個貞潔烈婦！結果你嫁人了，還給人生了女兒，那就該好好跟你的丈夫過日子，結果呢？你都幹了啥？
你成天在你丈夫面前思念你死去的未婚夫，一副你不想嫁人，你是別逼的？我呸！老娘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你咋幹得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老娘還真是很同情喬家五老爺，他怎麼就能忍受你這樣的人，要是老娘，老娘絕對是連一天都受不住！」
卓氏嘴唇嚅動，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她死死咬着嘴唇，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不是的，你們不懂，你們不懂，我——我——」
「行了！行了！老娘還真的是不想懂你這種女人。你的腦子就是不正常的。誰要是懂你，那她的腦子也是不正常的。正好，今天你既然上門了，那咱們就好好說說莫施蓉的事情。」
提起莫施蓉，卓氏來了精神，瞬間將心頭難堪屈辱給壓了下去。
「你還好意思提蓉兒！蓉兒多好的姑娘，她下嫁你們賈家，是你們賈家的福氣！可結果你們賈家就一直作踐蓉兒，你們——」
「我呸！卓氏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還真是好意思說！莫施蓉那不要臉的還是啥好東西？你的臉要不要再大一點，你要不要再無恥一點？莫家是什麼破落戶，真當離安陽遠了，沒人知道不成？
莫家要是有一點臉，都不會把自家的姑娘交給你這麼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不過世上也就你這樣的傻子會對莫施蓉掏心掏肺，比對自己生的還要關心！算了，跟你這麼個白痴女人說這些也沒用。
老娘告訴你，今天老娘就要休了莫施蓉！」
「憑什麼！蓉兒沒有犯七出之條，你——」卓氏大驚。
賈夫人沒好氣地翻了一個大白眼，「莫施蓉沒犯七出？哈哈——哈哈哈哈——這真是要笑死老娘了。你卓氏還是喬家吳夫人的時候，莫施蓉仗着喬家的名聲，在我賈家那真叫一個耀武揚威啊！還有我兒一個懷了孕的通房，最後孩子是怎麼沒的？就是被莫施蓉那妒婦給害沒的！
老娘真是恨死莫施蓉了！以前是看在喬家的面子上，我賈家胳膊扭不過大腿，但是現在你卓氏已經不是喬家的夫人了，老娘不用再忍這悶氣了！來人啊，把莫施蓉帶上來！」
很快，莫施蓉就被兩個膀大腰粗的丫鬟給架了出來。
莫施蓉一看到賈夫人，頓時哭着求饒，「婆婆，我求您不要休了我，我——」
「閉嘴吧你！當初同意你嫁給我兒子，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現在好了，一切事情都要恢復正常了。這是休書，你拿好了。滾出去吧！」
賈夫人腦袋一撇，壓着莫施蓉的兩個僕婦瞬間將莫施蓉給甩了出去，要不是卓氏及時扶住莫施蓉，她怕是會摔得不輕。
賈夫人欣賞了一會兒卓氏和莫施蓉兩個倒霉的模樣，頓時神清氣爽，得意洋洋地回了宅子，賈家的大門很快就關上，隔絕了外面一切的聲音和視線。
「這莫施蓉倒是挺可憐的，一個女人被休了，以後還有什麼出路啊！」
「呸！莫施蓉可憐？她沒臉沒皮地賴上卓氏，聽說她住在喬家時，成天到晚要金銀首飾，把喬家折騰的夠厲害。莫施蓉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她是喬家正經的親戚嗎？」
「你們知道不，我有個親戚之前是在喬家幹活的，我聽我親戚說，莫施蓉居然還想爬上喬二老爺的床！喬二老爺的年紀都能當莫施蓉的親爹了！你們說着姑娘怎麼那麼不要臉!「
「賈家之前娶莫施蓉，就是看在喬家的份兒上，現在卓氏不是喬家夫人了，沒人給莫施蓉撐腰了，賈家這才休了莫施蓉。莫施蓉不是什麼好東西，賈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
被休了的莫施蓉整個人渾渾噩噩，賈夫人那狠毒的就連莫施蓉的嫁妝都不許她拿走，就只讓莫施蓉穿了一件衣裳滾出賈家。莫施蓉原本對一切都沒有反應，但是在聽到有人說卓氏如果還是喬家的夫人，那她就不會被休，她頓時來了精神。
卓氏正擔憂地打量莫施蓉，生怕莫施蓉哪裏受傷了，猝不及防間，莫施蓉抬手狠狠推了一下卓氏，將卓氏推倒在地。
卓氏不可置信地盯着莫施蓉，眼裏似乎是在質問，「你為什麼要推我？」
「都是你！都怪你！你就是個害人精！掃把星！奶奶說的對，誰跟你接近，誰就倒霉！你跟大伯剛定親，你就害死了大伯。我來投奔你，我過了什麼好日子？你看看你給我挑選的都是什麼爛人！
賈家就是一群爛的不能再爛的賤人！你就是故意害我！原本我都認命了，就想着這麼過一輩子，只要你一直是喬家的夫人，那我也能一直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可是你怎麼那麼沒用，你怎麼就連喬家夫人的位置都保不住，一樣被人趕出來！
也是，你這麼作，這麼蠢，是個男人都沒法子忍受你！要不是喬子洋蠢，一門心思認定你，你早就被休了！我大伯死的好啊，我大伯死的早，才不用跟你這樣的女人有什麼牽扯，要不然他會被你害了一輩子！你就是個害人精，掃把星！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
莫施蓉越說越恨，說着說着，雙眸漸漸變得通紅，抬腿狠狠踢卓氏，恨不得將心中的恨意全都發泄在卓氏身上。
卓氏被踢得身上毫無知覺，身上的疼痛遠遠敵不過心裏的疼痛，她對莫施蓉掏心掏肺，甚至比對自己的親生v女兒都要好上百倍，她心裏就是這麼想自己的？
圍觀的人見到莫施蓉的行為，紛紛搖頭，對着莫施蓉無語至極。卓氏不是個好的，莫施蓉更是一個狼心狗肺的。整個安陽誰不知道卓氏對莫施蓉有多好，結果莫施蓉就這麼對卓氏，她還算人嗎？畜生都不如吧！
莫施蓉不知道別人是什麼想法，就是知道了，她也不想管！
最後，莫施蓉還是跟着卓氏離開。卓氏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可能是當莫施蓉是被賈家休了后，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會胡言亂語，說出那傷人心的話。或者是她對莫施蓉的愛，不，更準確的說是她對死去未婚夫的愛能包容一切，反正卓氏到最後原諒了莫施蓉。
莫施蓉自從在卓氏身邊生活，她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嫁去賈家，賈家雖然粗鄙，但是賈家吃的用的也是很好。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莫施蓉已經習慣了富貴精緻的生活，讓她一下子回到當初貧困的生活，她是做不到的。卓氏剩下的銀子不到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就被莫施蓉給用光了。
沒錢的卓氏只能靠着做針線賺錢，每次剛拿到一點女紅錢，很快又會被莫施蓉給搶了。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一個月，莫施蓉煩透了這樣貧困的日子，眸光越來越陰沉，打量卓氏的眼神也是愈發的令人心驚。
終於有一天，莫施蓉將屋子裏稍微值錢的東西全都捲走，包括卓氏辛辛苦苦做針線得來的錢也一併偷走。不止如此，莫施蓉居然還將卓氏給賣了！她將卓氏賣到青樓！
卓氏看着老鴇手中那按着她手印的賣身契，心神劇烈，她全心全意地為莫施蓉好，哪怕日子再苦，自己也儘力給她一切，結果莫施蓉就這麼對她？她竟然將自己賣到青樓！
老鴇皮笑肉不笑地打量著卓氏，「人是老了，不過半老徐娘還是別有一番風味兒的！更別提，你曾經還是喬家的五夫人，不少達官貴人都想知道你到底是有什麼本事能迷得喬家五老爺為你要死要活的，心甘情願戴了那麼多年的綠帽子。你進了樓里，掛了牌子，肯定有不少人捧場！也不枉媽媽我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下你。出銀子的時候，我還有些心疼，但是這會兒我不心疼了。」
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銀子！莫施蓉只因為一百兩銀子賣了她？卓氏忽地「嗤嗤——」地笑了，那笑聲猶如夜間的夜梟啼叫，聽得怪滲人的。
笑着笑着，卓氏忽然噴出一口血，身子向後倒下，眼神渙散一片，嘴唇不停嚅動。
這一番變故，老鴇嚇了一大跳，隨即沒好氣道，「真是晦氣！老娘可是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了你，誰許你死的！你就是要死，也得先給老娘把錢掙回來再去死！倒霉死了，原以為能靠着你掙錢，就你這病懨懨的樣子，還掙錢，老娘還得給你貼葯錢。」
「花媽媽，你的膽子倒是大的很啊。卓氏再落魄，但她曾經也是喬家的五夫人，你還真是敢買她！」就在老鴇罵咧咧時，從門外忽然闖進一中年男子，那正是喬子言留在安陽看老宅的魚管家。
老鴇自然是認得魚管家的，做他們這一行，就必須得將安陽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認齊了，「魚管家啊，這不是我要買，是莫施蓉將卓氏賣給我的，我是給了真金白銀的，你總不能——」
「卓氏離開喬家后，過的什麼日子，她有多落魄，喬家都不會管。但是卓氏到底曾經是喬家的夫人，喬家曾經的夫人去青樓當妓女，你這是在打喬家的臉吧！還是在打太孫妃的臉！就憑這，我就可以直接報官，相信現任的知府大人一定會立馬封了你的青樓！不信你可以試試看，都不用其他罪名，就一條給太孫妃臉上抹黑就夠了。」
老鴇頓時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言不發，她哪裏不明白這個道理，不過她以為喬家是真的對卓氏不管不顧了，這才花錢買了卓氏。
「莫施蓉，我已經派人去追了，她沒資格賣卓氏，她又不是卓氏什麼人。等抓到莫施蓉后，要殺要剮，還是讓她去青樓給你掙錢，這都隨你，我不會管。但是卓氏的主意別打！喬家的臉也不是那麼好打的！」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老鴇當然知道，她是不可能將卓氏帶走了，心裏到底是有些不甘難受，但是跟喬家作對更是不可能，於是又說了幾句好話，帶着人離開了。
卓氏這裏徹底陷入昏迷，魚管家找了大夫給她醫治。
等卓氏醒來后，昏迷前案不堪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中，她頓時難堪地哭出聲。
卓氏哭夠了，這才看到一旁的魚管家，「是你。」
卓氏自然是認識魚管家的。
魚管家看到卓氏，不禁嗤笑一聲，「被你一直疼愛的莫施蓉賣進青樓是什麼滋味兒？好受嗎？高興嗎？」
卓氏的心再次一抽一抽，別過頭不再看魚管家。
魚管家也懶得計較周氏這惡劣的態度，「我沒想管你。不過二老爺啟程去京城前吩咐了，你卓氏的日子無論過成什麼樣，我們都不需要管，不過可以時不時地將你的情況寫下，送去京城。別誤會，不是多關心你，而是二老爺想知道你卓氏一直覺得喬家的日子壓抑難受，等你離開了喬家，你的日子又能過得多好。
二老爺雖說不管你，但是你畢竟曾經是喬家的夫人，你既然頂過喬家夫人的名頭，我是絕對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賣進青樓。當然了，我不同情你，更不會覺得你可憐，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惜福。但是你這樣的女人是不配玷污喬家的名聲！所以這一次我出手了。
本來我是可以不救你的命的，不過想了想，我還是出手了。同樣不是因為可憐你，而是我想看着你繼續活下去。我想你活着受盡艱辛磨難，那時候你才知道你在喬家的日子真是你做夢都夢不到的好日子。」
魚管家說完，便施施然離開了。魚管家對喬家忠心耿耿，對卓氏這麼個一直鬧得喬家不安寧，還老是鬧夭摺子的可惡婦人，他是沒有半點的好感，只恨不得在卓氏倒霉的時候多踩上幾腳，這才是他應該做的。
卓氏在魚管家離開后，一直緊緊忍着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淚水好像怎麼都流不盡，一直流着流着，恨不得將自己一生的淚水全都流干一樣。原以為未婚夫死時，她已經將一生的淚水全都流乾淨了，可是直到現在，卓氏才知道，她的淚水沒有流乾淨。
莫施蓉最後還是被抓回來了，老鴇這一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心裏恨死了莫施蓉，乾脆就讓莫施蓉接客，而且是那種什麼客人都接的。莫施蓉這一次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過得生不如死。
卓氏這裏，魚管家只在卓氏能下床了，就給她停了葯，喬家的錢可不會一直用在卓氏身上，人不死，能下床就行了。
莫施蓉在受盡磨難時，居然還找到人給卓氏送信，求卓氏來救她。但是卓氏就當沒看到，根本沒打算再管莫施蓉。對莫施蓉，卓氏也是真的死心了。
卓氏的餘生都是做着針線換錢，過着清貧的日子。卓氏餘生想的最多的居然不是她死去的未婚夫，而是曾經在喬家的日子，以及喬子洋。
人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卓氏現在是真的覺得在喬家的日子過得很開心很幸福，比起現在不知道要強多少，可是那一切都被她自己給毀了，而她也再也沒有了回頭路，她只能永遠這麼清貧勞累的過下去，直到死。
－－－－－－題外話－－－－－－
昨晚定時定錯了，居然定到今天晚上7點。現在才看到，我改了下題外話解釋，希望大家見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