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皇上的命令一吩咐下來，張成臉色一變，絲毫不敢耽擱，立刻去喊了幾個侍衛過來，幾人紛紛上馬。

張成才剛騎上馬背，就聽前面的九五之尊喊了一聲「駕」，辰白已直直衝出馬場，到了外面。

原本因為帝后二人進了馬場，不少人還留在樹林外，邊聊天邊等著。

哪知忽然就見兩人騎着馬沖了出來，不少人在心底驚呼了一聲，眼睛一眨，皇上便領着護衛隊騎着馬絕塵而去了。

當然，與皇上同乘一匹馬，並且被摟在懷裏的皇後娘娘，眾人也是瞧得一清二楚。

皇上如此疼寵皇後娘娘，再次引起不少人心中的艷羨。

蕭堯帶着秦翩翩跑馬，一下子跑瘋了。

辰白的耐力很好，哪怕多背着一個人，仍然比後面的馬要堅持得久一些。

再加上蕭堯跑馬的時候，無須那麽警戒四周，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前沖，而身後跟着的那些人則是高度緊張，差點沒有追上來。

最後還是張成在後面追了一路，喊了好幾嗓子「皇上，已經晚了」，九五之尊才意猶未盡地調頭騎回來。

等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來時，高台上早已堆滿了獵物，就連清點都已經結束了。

那些參加狩獵的勳貴以及將士們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顯然是早就回來了。

蕭堯直接下馬，並且將秦翩翩小心翼翼地攙扶下來。

「方才和皇后跑馬，一下子跑得盡興，忘了時間。前三甲上前來，準備領賞。」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直奔主題。

將賞賜分發下去，又是一陣載歌載舞，篝火再次被點燃，不少穿着異域風情的舞姬們扭著腰繞圈跳着舞。

狩獵三天後連續休息兩日，第六日是最後一次狩獵活動，還有賞賜，第七日返程。

趁著休息的時候，秦翩翩總算是找到了機會與秦夫人見面。

這回秦夫人身邊帶了個眼生的小姑娘，秦翩翩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但是等她與秦夫人見面的時候，卻並沒有看見那個姑娘的影子，心中難免升起了幾分疑惑。

「這次狩獵，母親身邊似乎帶了個姑娘，這會子怎麽不見她人？」

秦夫人一聽她問，臉上的神色就是一變，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你遠嫁的姑姑去世了，她是你表妹，家裏沒有親人了，就從揚州投奔來的。規矩學得一般，性子倒是無賴得很，硬要我給她在京都找門好親事，給她說了幾回，卻又誰都看不上。說好了這次帶她來，讓她見過世面之後她就回揚州去，我怕她丟臉面，除了頭一天領着她出去見人，其餘時間都看管起來了。」

秦翩翩挑了挑眉頭，以秦夫人的性子，如此不妥當的人，她必定是不會帶到這樣重要的場合，但卻還是為了這位表妹破例了，估摸著就是秦老夫人捨不得外孫女，要她帶來的。

「母親辛苦了，只是您這麽看着她也不是回事，若是等回了府里，估摸著祖母要怪罪您了。」

秦老夫人可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主兒，這位表妹原本來這裏，就是想趁此機會看看有哪些青年才俊的，如今秦夫人把她看管起來，不讓她接觸到外面的人，估摸着她回去就得找秦老夫人哭訴了。

秦翩翩可以想像這位表姑娘一哭，秦老夫人這心就不知要偏到什麽地方去了。

秦夫人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輕笑着道：「那是無礙的，我都安排好了。她雖然能過來，但是緣分沒到，剛來第二天就病倒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總想睡覺，可不是我不讓她出去的，而是她自己出不去啊。」

秦翩翩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秦夫人的意思，不由得在心中佩服這位嫡母，可真夠當機立斷的，估計這位表姑娘的病來得很蹊蹺了。

若沒意外，應該就是秦夫人一手促成的，為了讓表姑娘乖乖的，秦夫人的手段真夠狠辣的。

「還是母親有主意。」秦翩翩笑着點了點頭。

秦夫人心頭一松，她還怕庶女覺得她狠毒，其實不怪她如此小心，主要是秦家丟不起人了，秦翩翩能當上六宮之主，全部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秦家不能再拖她後腿了。

這個表姑娘剛來秦府的時候，秦夫人瞧着她像個好的，嘴巴甜長得也好，很會賣乖，一開始還以為又來一個秦翩翩呢，如此貼心討人喜歡，府里上下的人都被她哄得很高興。

但是等她費心思給她說了兩門親之後，就逐漸感到不對勁了，這表姑娘眼高於頂，誰都是一副看不上的樣子，還流露出想要攀高門府邸的樣子。

當初老夫人心疼閨女，本來就是低嫁，說起來也是小姑子命不好，原本說姑爺前途無量，人品好，嫁過去把苦日子熬過去了，就有無限光明的未來。

再說苦日子也有娘家幫襯著，有老夫人和秦智這個兄長，總不會看她孤苦無依的。

哪裏曉得姑爺眼看要苦盡甘來了，卻就這麽死了，小姑子守了寡，唯有這個女兒。

姑爺家裏還有父母兄弟，姑爺臨死前求小姑子一定要多加照料，小姑子心眼實，而且重情重義，就當真留在了揚州照顧。

沒想到自己沒能活到女兒出嫁那日，也去了，表姑娘守孝之後，人家又退親了，這才走投無路來京都投奔外祖一家。

秦夫人一開始也可憐她，可是等這段日子相處後，發現這個表姑娘不簡單，興許當初退掉的那門親事，正是由於她瞧不上人家的門第，才有此一出。

否則一般好人家，不會因為守孝就退親的，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哪是有主意，我現在是擔驚受怕，就怕連累到你。她心眼多，也不知道怎麽了，她爹娘都是好人，為人實誠，結果生下她倒是一肚子鬼主意，女孩兒家的臉面也不要。我就怕她衝撞了誰，或者做了什麽丟臉的事情，秦家的臉面經由景王妃一折騰，本來就沒剩多少，出醜就出醜罷了，反正姑娘都嫁出去了。但是你剛當上皇后不久，可不能在這種場合受到牽連。」秦夫人長嘆了一口氣，她一向是拎得清的，原本就虧欠了秦翩翩，能當上皇后，全是她自己的好造化，自家哪能再拖後腿。

秦翩翩一聽嫡母這番話，頓時覺得心底舒坦了不少。

「你在後宮過得應該不錯吧，面色紅潤喜洋洋的。可惜這次沒能帶大皇子出來，你爹一直叨念著，你爹給他做了許多小玩具，還有一個小木馬。這次本來非要帶過來，後來被我攔住了，皇上登基之後第一次的秋獵，能少一件事就少惹麻煩。」秦夫人拉住了她的手，細細地看着，臉上的表情是真心實意的高興。

秦翩翩微微笑着，她不需要多說，秦夫人便知道她過得好，畢竟皇上今日帶着她同乘一匹馬，還到了流連忘返的地步，回來都晚了時辰，這可是幾乎所有人都瞧見了。

而且這次皇上來秋獵，身邊就只帶了皇後娘娘一人，足以見得秦翩翩究竟有多麽受寵。

「等秋獵結束了，祖母和爹娘都可以來宮裏瞧瞧他。我現在是皇后了，沒那麽多規矩，往宮裏遞塊牌子就成。小傢伙長得可壯實了，就是很鬧騰，所以皇上給他取的小名叫鬧鬧。」秦翩翩對嫡母親熱地說，秦府是她長大的地方，雖說庶女的身分讓她比嫡女要差上一頭，但是她也沒過苦日子，該有的都有。

尤其她主動要進宮之後，秦家更是待她寬厚，嫡女的位置留給她，後來還把秦驕從族譜除名。

無論是得寵還是當了皇后以後，秦家都不曾提出任何要求，只希望她能過得好，只要她有要求，秦夫人更是隨時等她召進宮，曾經替她帶過郝姑娘進宮，也辦過其他事情，約束秦家人不給秦翩翩拖後腿，這些都是家族給她的關懷。

秦夫人一聽，臉上頓時歡喜異常，「愛鬧騰好啊。成，那我回去就跟你祖母說。」

母女倆正在說話，忽然外面進來一個小丫鬟，臉上的神色有些慌張。

「皇後娘娘，夫人，表姑娘掙扎著起身，硬要過來拜見皇後娘娘，說是明知道娘娘在此，她若是不見，就失了禮數，心中愧疚難安。」

秦夫人一聽這話，眉頭就皺緊了，惱怒地呵斥道：「你們怎麽看管人的，她應該還沒睡醒才是，怎麽這會子就醒了？還知道皇後娘娘來了，到底哪個碎嘴子說的，回去之後我非得撕爛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