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真是氣得臉色都青了，方才還在這裏跟秦翩翩保證，肯定不拖她後腿。

結果一轉眼這話就打臉了，原本應該病倒在床的人，忽然醒了，還得知了秦翩翩過來的消息，怎麽看都不正常。

秦夫人和秦翩翩都知道，恐怕是這幾個丫鬟裏面有秦老夫人的人，所以才敢給表姑娘通風報信。

「表姑娘姓衛，單名一個菁字，她說了什麽話，你不好接的就不要接，讓我來。」秦夫人這時候只覺得羞惱交加，又不好把衛菁攆出去了，只有讓人把她請進來。

秦老夫人真是年紀越大越糊塗了，這種事情怎麽可以胡來，她這是看出了兒媳對外孫女的不滿意，所以想藉這個難得的機會，寧願拆了兒媳的台，也要讓外孫女見到秦翩翩。

秦翩翩可是皇後娘娘，替衛菁說一門親事完全沒問題的。

只是老人家想的雖好，但也要這外孫女靠譜啊。

【第一百零五章心眼多的表姑娘】

「民女見過皇後娘娘。」衛菁進來之後，就非常規矩地給她行禮。

衛菁一臉憔悴，臉色蒼白，完全就是一副久病的模樣。

秦翩翩有些驚訝，秦夫人不可能做得太過分，衛菁這明顯是被虐待出病的樣子，搞得好像秦夫人多虧待她一樣。

第一印象就讓秦翩翩起了警惕之心，果然如秦夫人所說，這個表妹心眼很多。

衛菁的確是使了小手段，讓自己看起來狀態非常不好。

原本她想的是，皇後娘娘是庶女啊，秦夫人看起來又是那種厲害的女人，眼睛裏揉不得沙，怎麽可能對庶女好。所以她裝作這種被虐待的樣子，肯定能喚起皇後娘娘當年在秦家時的慘痛回憶，哪裏曉得卻弄巧成拙了。

她不知道秦夫人雖然性子厲害，但卻極其聰明有分寸，她是個大氣的女人，還真沒做出無緣無故為難庶女的事來。

「哎喲，快起吧，這都病成這樣了，還來瞧本宮，本宮真是過意不去啊，你說這半路上要是暈過去了，那本宮可就成了罪人。快回去休息吧，還是躺在床上好好養著才是正理。」

秦翩翩立刻揮了揮手，紅衣直接上前強硬地將她拉了起來。

衛菁心裏一驚，就這麽幾句話，她就知道自己恐怕謀算錯了，皇後娘娘這話里話外，分明就是嘲諷她的意思。

「不礙的，民女身子強健，只是這次可能不太適應才病倒了，讓娘娘費心了。」衛菁抬起頭，虛弱地沖她笑了笑。

秦夫人性子直，她是看不慣這個外甥女了，都想直接翻白眼。這女娃要是她的女兒，肯定得好好教，渾身的臭毛病，大戶人家要她當兒媳婦才叫怪事。

秦翩翩自然感覺到嫡母的不耐煩，秦夫人的脾氣一向算不得好。

「聽聞表妹進京，是想找戶人家，不知道表妹有什麽要求，盡可說出來聽聽。祖母既然托母親幫你相看了，本宮這個表姊也不可坐視不理。你先說一說，本宮若是知道有合適的，就幫你張羅一二。」

秦翩翩之前與秦夫人說話的時候，還是你我稱呼，但是到了衛菁這裏，就把本宮給擺出來了。

「民女如今無父無母，從揚州來京都投靠外祖母一家，一切但憑長輩們做主，並無所求。」衛菁低着頭，細聲細氣地說道。

秦翩翩挑了挑眉頭，秦夫人更是氣得臉色發黑。

「你還是說說吧，我之前替你相看了好幾家，門第人才都是好的，你卻都不滿意，總有理由對着我。沒有要求就是最高的要求，怎麽，你還想嫁給丞相之子啊？」秦夫人毫不客氣地出聲。

衛菁的頭低得更厲害了，眨巴着眼睛，就有晶瑩的淚珠子滾了下來，看着好不可憐。

秦夫人立刻閉嘴了，實際上她心裏的火燒得更旺了。

秦翩翩倒是好脾氣地笑了笑，讓人給她擦眼淚，「表妹怎麽就哭了？母親越疼誰，話就說得越明白，雖說不大好聽，但是忠言逆耳。反正狩獵還有幾日才結束，你若是有什麽想法，隨時跟母親說，讓她告訴本宮，本宮替你相看一番。你如今身子不好，就不要在這裏枯坐着了。」她邊揮手邊道：「紅衣，送表姑娘回去。」

紅衣立刻攙扶起衛菁，她張張嘴還想說什麽，但是紅衣的力氣大，哪裏能容她講出話來，當下就把她送走了。

「瞧瞧她這性子，也就你祖母那裏她還能維持着一張好人臉了。沒想到我當了主母這些年了，自家姑娘在閨閣的時候，沒嘗到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倒是這時候在小姑子的姑娘這裏見識到了，簡直可笑。」秦夫人忍不住對着門口的方向啐了一口，顯然是瞧不上。

「母親也別太掛懷，她畢竟是要出嫁的。看起來也不像是個蠢人，肯定是被什麽念頭給迷障了才搞出這麽多的小花招。您把道理講明白了，到時候她若是還不從，也無須客氣了。當年其他姊妹如何出嫁的，母親就再操勞一次，就當您多了一個庶女，再說一門親事便是了。」

秦翩翩提起了其他幾位庶姑娘，明顯就是支持秦夫人，秦夫人的心底頓時熨貼了不少。

等秦翩翩一走，秦夫人立刻找來看着衛菁的丫頭，痛罵了一頓，並且三令五申要求，一定要把她看好了。

這丫頭太會作妖了，總覺得要壞事兒。

一晃眼第六天就到了，最後一次狩獵開始了，帝后沒有再當眾刺激別人什麽，只是一前一後回了營帳。

蕭堯批閱了一堆奏摺之後，就找出一張宣紙開始畫畫。

畫了小半個時辰停下筆，便長嘆了一口氣，道：「朕都想鬧鬧了，早知道把他帶過來，這樣朕不只可以跟那些人炫耀朕的皇后，還能給他們看看朕的兒子有多麽厲害。」

秦翩翩正在看着話本，猛然聽到他這聲沒頭沒尾的感慨，不由得笑出了聲。

「皇上，臣妾得提醒你，你的兒子如今才九個半月大，既不會說話，也不會走路。只會咿咿呀呀地流口水，以及數不清的煩人事兒。若是真的把他帶來了，恐怕你在上面鼓勵大家滿載而歸，他在下面嚎啕大哭破壞氣氛。這可不是什麽顯擺，而是露怯了。」她揮了揮手，明顯是要拆台。

蕭堯抬起頭，認真地想了一下她所說的那個場景。

但卻完全想像不到，如今面對「鬧鬧」兩個字的時候，他腦海中只能想起那小傢伙可愛的臉龐和肉嘟嘟的身體。

他以後長大一點，要是能喊父皇的時候，蕭堯都想立刻把這個天下送給他。

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可愛的乖寶寶！

「別說了，你越說朕越想他。」蕭堯邊說邊捂住心口，完全就是一副思念滿滿的狀態。

秦翩翩對於他這種反應，簡直是嗤之以鼻。「得了，你這麽想他啊，等回宮以後，一定讓你帶着他睡一晚。」她不由得輕笑一聲。

「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睡。」蕭堯喜孜孜地道。

秦翩翩面露嫌棄地道：「不了，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倆聯絡感情了。你跟他睡一晚上，也好在給他的手劄上記錄下自己的豐功偉績。」

「陪就陪，朕還怕了你不成！」蕭堯豪氣萬千地說道。

陪自家孩子一起睡覺，有什麽可怕的，反正到時候餵奶有奶娘在，他就是睡在他旁邊而已，說不定蕭鬧鬧原本愛哭愛鬧，結果有了父皇這個真龍天子在一旁守着，頓時覺得內心安穩，一夜睡到天亮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上想得十分美好。

兩人還沒有爭出個高下來，那邊狩獵者歸來的時辰就要到了，於是匆匆收拾了一下，立刻趕了過去。

蕭堯親手將三甲的賞賜送出去，又說了一番勉勵大家的話，這次的狩獵活動就差不多了。

今晚依然是集體慶賀的篝火活動，並且要比之前的兩次更加宏大，眾人圍成了好幾個圈。

依然還是載歌載舞的氛圍，熱鬧非凡，火光映襯著眾人的臉龐，基本上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

帝后兩人圍着個小火堆，也沒人敢與他們兩人一起。

他們倆耳語了幾句，倒也不覺得無趣，反正兩人獨處的時間一向很長，不在篝火旁邊，就要回營帳去，好不容易有一次篝火大會，還是有幾分新鮮感的。

兩個人本來正說着話，後來都盯着彼此的臉輕笑。